但她必须要冷静,不能先行乱了方寸。
陆欢意扑通一跪,酝酿出了眼泪再开口:
“回殿下,张大人欲强暴臣妇,臣妇不从,故而命人按住臣妇,掌掴了臣妇。”
摄政王是何等人物,见她难以启齿,便知人前不便开口,故而允她单独回话。
到了此时此刻,可不能再扭捏。
为了证明自己言辞的真实,陆欢意挽起衣袖,露出自己一双被捏得青紫的手腕。
方才她挣扎的厉害,那两人便越发狠劲扼着她手腕,必然掐出痕迹来。
她肤白胜雪,青紫於痕在上头尤为狰狞。
萧远书看了会儿,面无表情问:“你今日来报官,是想告发谁?”
陆欢意将衣袖放下来,轻声回话:“告臣妇的夫婿周寅,和他刚纳进门的妾室柳静姝。”
萧远书道:“周寅是你千方百计要嫁的心爱之人,舍得告他?”
陆欢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从摄政王的语气里听出阴阳怪气的意味。
好似在嘲讽她不长眼,嫁错人,怎么还不踏踏实实自食其果。
陆欢意壮着胆子反问道:“路有走错,人有爱错。路走错了必得及时回头,以回归正途,人爱错了何以舍不得?”
萧远书垂眸看着她。
她算得上娇小,柳腰堪堪一握,眼下脸上顶着巴掌印,一副狼狈且走投无路柔弱可欺的样子。
她倒也丝毫不打算隐藏她的狼狈委屈,明明意图博取些同情,眼神里却始终有种“大不了一死”的从容。
陆欢意见他迟迟不言,宽解了衣襟系带,任由衣袍从肩上滑下,落到手肘处,露出一双雪腻圆肩。
肩上也有淤青,是被大力掐过的痕迹。
她将垂在身前的青丝拂到肩后,使嶙峋有致的锁骨在他眼下一览无余。
“殿下,您看,这都是张大人企图对臣妇施暴的证据。”
当然,她是故意的。
如今她的处境有些糟,亦不能打扰江大夫太久,总归要寻个庇护。
张少尹品性如此令人作呕,自然不行,被张少尹沾染她宁可去死。
但摄政王就不同了。
年轻,模样俊,又权倾朝野,攀上他岂不是一步登天?
能博摄政王几分垂怜,往后莫说周寅,长安城中谁见了她,不得低眉垂眼?
何况,摄政王说过她颇有姿色,否则她也不敢这般胆大妄为。
萧远书眼帘微动,喉间滚了滚,嗓音微哑。
“昨晚的事……你可记得?”
陆欢意答得很快:“昨晚擅扰殿下非臣妇本意,都是吃了药乱了心智的缘故,殿下恕罪。”
怎么会去给周寅求情呢,这实在离谱,她哪怕是求给父亲官复原职,都不该替周寅去求。
眼下只求摄政王千万千万别当真,也千万千万不要善待周寅分毫!
萧远书嘴角微蹙,语气有几分不自在的冷硬。
“本王知道,都是药的缘故。”
话落,他转身而出,仿佛外头有什么要紧处,一刻也不能在里头逗留。
陆欢意赶紧把衣袍拉起来,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她能感觉到摄政王一下子变得冷漠,好似哪里惹到他了,弄得她心中忐忑得很。
该不会方才的勾引之举,太过浅显,惹怒了摄政王殿下?
萧远书回到公堂中,脚步稍顿,寒厉目光向张大人剜去。
一个眼神便足以昭示他的下场。
张大人当即屁滚尿流的磕头。
“殿下不可听信这刁妇片面之言啊,殿下!”
萧远书边往外走,便吩咐道:“废黜张录成的官位,打三十板,经手的案子全部重审,若有冤判致死,便以杀人害命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