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法的泥塑。
拄着锄头的手,微微颤抖着。
那张被岁月和辛劳刻下深深沟壑的脸,在看清驾驶室里的人影时,猛地抽动了一下!
眼睛骤然睁大,浑浊的眼珠里,爆发出一种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的光!
那光芒像濒死的火星,在枯草堆里猛地一闪。
他的嘴唇哆嗦起来,剧烈地哆嗦着。
干裂的唇瓣翕动着,似乎在努力地、艰难地想要发出声音。
那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如今却写满风霜和困顿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巨大的冲击和茫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发动机低沉平稳的轰鸣声,成了这诡异寂静里唯一的背景音。
我看着他。
看着他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看着他佝偻得不像样的背脊,看着他眼中那瞬间爆发的、足以灼伤人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的、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徒劳地颤抖着,无声地开合。
那个名字,终于冲破了十年的阻隔,带着一种嘶哑的、破碎的、几乎变了调的凄惶,穿透车窗玻璃,清晰地砸进我的耳朵里:“小……小芳?!”
那声音,像生锈的钝刀在粗糙的石头上摩擦,干涩,苍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无法形容的悲凉。
我的心,在听到那声呼唤的瞬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
没有预想中的翻江倒海,没有尖锐的刺痛,甚至没有一丝涟漪。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的湖面。
十年。
三千多个日夜的汗水、挣扎、打磨,早已在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刀枪不入的硬壳。
那个名字,那个声音,连同那个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影子,都被这层硬壳牢牢地封死在了过去,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如今再看,不过是一段褪了色的、模糊的旧梦,一个早已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我脸上的肌肉甚至没有牵动一下。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那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扫过他身后同样僵住、茫然望过来的春梅,扫过那个提着瓦罐、不知所措的半大男孩——石头的眉眼,依稀能看到建军大哥当年的影子。
没有恨,没有怨,更没有重逢的喜悦。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事不关己的漠然。
我的脚,毫不犹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