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缓慢地移动着。
一男一女。
男的弯着腰,手里似乎拿着锄头或者别的农具,动作迟缓。
女的跟在后面,似乎在捡拾着什么。
我的心脏,毫无征兆地、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踩油门的脚像被冻住了一样,悬在那里。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弯着腰的男人身上。
是他。
王建军。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尽管他的背影佝偻得厉害,像一张被风雨侵蚀得太久、再也拉不直的老弓。
尽管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那种洗得发白、辨不出原色的粗布褂子,裤腿高高卷起,沾满了新鲜的泥巴。
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曾经像青石山一样挺拔结实、能轻易扛起两麻袋麦子的背影,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架,被沉重的农活和岁月压得变了形。
他每一次挥动锄头(我看清了,是锄草),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那么滞重。
汗水浸透了他后背单薄的衣裳,紧紧贴在嶙峋的脊梁骨上。
跟在他身后的女人,是春梅。
她头上包着一块褪色的蓝布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身上是同样灰扑扑的旧衣服。
她正费力地弯着腰,把建军哥锄下来的杂草拢到一起。
动作同样迟缓。
当她偶尔直起腰,抬手擦汗的一瞬间,我看到她露出的侧脸。
那是一种长期被风吹日晒留下的、粗糙的暗红色,像粗糙的砂纸。
脸颊上刻着深深的纹路,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
那双曾经在阳光下显得温柔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被生活磨砺后的疲惫和浑浊。
她擦汗的手抬起来,手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裂口和老茧,像干涸龟裂的土地。
一个半大的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正提着一个破旧的瓦罐,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埂那头走过来。
他走到田边,喊了一声,声音顺着风隐约飘过来:“爹!
娘!
喝水!”
建军哥停下了手里的活,拄着锄头,慢慢直起身。
他转过身,朝着男孩的方向。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停在路边、车窗紧闭的黑色轿车。
隔着车窗玻璃,隔着扬起的薄薄黄尘,隔着十年漫长而冰冷的时光。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像一尊突然被施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