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就是半天。
林世安进来时,看见儿子眼眶发红。
“你别哭了,她走是她的事。
一个已婚妇女,不识好歹,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你以后出息了,找什么样的妈没有?”
林豆慢慢抬起头,声音有些哑:“爸,你当初……为什么不让她生孩子?”
林世安脸色一变,“你问这干什么?”
林豆盯着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你是不是……早就结扎了?”
屋里顿时安静了。
风吹进门缝,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林世安盯着他半晌,最后,只扔下一句:“老子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小兔崽子不识好歹。”
那天夜里,旧机房又响了。
林世安起身去拔了插头。
但这一次,电源拔掉了,声音却没停。
录音机就这么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地播放。
“我妈走了。
我也走了。
你们放心——这次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再回来了。
9林豆开始找人。
不是明着打听,他怕传出去。
他偷偷去信访处查了一下午档案。
我的那份——已经被抽走了。
档案编号空白,备注写着五个字:“调离,机密级。”
他去找发电报的老同事。
对方摇头:“她的调令,是政委亲自签的。
后来上面说涉及保密,不许再提。
连录音室她用过的耳机,也全换了。”
他不信。
回家后趁林世安外出,他翻遍了书房、茶几、文件柜,只在一张老报纸夹缝里,找到了我曾经得奖的通告:“通县青年女报工尹岚,因表现突出,荣获三等功。”
底下是一行小字:“有意向调往边防通讯组,待组织审批。”
那行字,被钢笔狠狠划了一道,是林世安的笔迹。
那天晚上,林豆做了个梦。
梦里,我背着母亲的遗像,踏着夜霜,朝着一个无人的车站走去。
他追过去,怎么也喊不出声。
我回头,朝他笑了笑,“我不怪你。
但我不会回来了。”
他惊醒,眼眶发红。
林世安白天越来越沉默,晚上却越来越疯。
他命人撤掉我所有奖状、照片、工作记录。
电报室的设备也全换了,桌椅烧掉,旧台子砸碎。
他说:“要彻底清理干净,别让上面觉得我们出过事。”
可越清理,他越乱。
那晚,他烧掉我写给他的第一封信。
火光一闪,他忽然扑上去想抢回来。
“别烧——这是她的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