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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凶手

不爱做家务的企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自己拖着沾满血的锤子走进主卧,床下面是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想必是父母知道危险来临前叮嘱她藏起来不要出声。在看到郝奇双眼的那一刻,小女孩差点叫出声,却被郝奇用沾满她父母鲜血的手掌堵上,“嘘,不要出声,要和坏人躲猫猫。”

主角:郝奇,沙明月   更新:2023-03-28 15: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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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郝奇,沙明月的其他类型小说《请叫我凶手》,由网络作家“不爱做家务的企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自己拖着沾满血的锤子走进主卧,床下面是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想必是父母知道危险来临前叮嘱她藏起来不要出声。在看到郝奇双眼的那一刻,小女孩差点叫出声,却被郝奇用沾满她父母鲜血的手掌堵上,“嘘,不要出声,要和坏人躲猫猫。”

《请叫我凶手》精彩片段

昏暗的审讯室内。

“张林兮、王强、柳杨、老李。”眼前的男人每恶狠狠的吐出一个名字,都伴随一记重拳砸在郝奇的小腹。

“好了,大辉。”一旁的警察急忙上前拉住还要继续施暴的男人,“再打就出人命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被称作大辉的男人挣脱警察的拉扯,朝因吃痛而蜷成一团的郝奇吐了一口唾沫,“孩子?你见过哪个孩子能虐杀这么多人。”

“我们还没有证据,他只是嫌疑人。”警察劝慰道,试图冷静男人的情绪。

大辉甩了甩手道:“你放心,我在这小子肚子上垫了电话本,不会有挨打的痕迹,明明都已经确认是这人渣杀的人,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暂时拘留,真是便宜他了。”

郝奇已经听不清楚两人在交谈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光线越加模糊,被饿了两天,遭受了无数毒打的他,此刻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被打死在这里,该有多好。”

“老大,那小子的姐姐来接他了。”站岗的警察推门进来,看到审讯室内的一切,仿佛早已习以为常,看向郝奇的眼中充满了鄙夷。

警察局外,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双眼平静的望着警局的大门。

女人如瀑布般乌黑的长发,和高挑的身材,配上格子长裙和白衬衫,连门口站岗的门卫都不由的看呆了,更是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女人却丝毫不理会这些目光,双眼紧盯警局大门。

这时,郝奇抱着外套,浑身脏兮兮的一瘸一拐被大辉带着走出警局。

女人望向郝奇的那一刻,平淡的眼神终于闪过一抹喜色,微笑着迎上前道:“小奇,你终于出来了,姐姐这几天你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说完,女人终于忍不住,泛红了眼眶,急忙跑上前,一把将郝奇揽入怀中。

大辉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轻叹一声,收起了刚才还恶狠狠的脸色,不由的安慰起来,“沙小姐,你也别太难过,回去以后好好看着这小子,如果有什么异常,尽快联系我,这样也有助于我们破案,一旦抓到真正的凶手,你弟弟也不会以后这样被传唤了。”

女人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擦了擦眼泪,挤出一抹苦笑不停鞠躬道:“感谢你尹警官,都怪我太纵容这孩子了,导致他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也知道,我的继父和母亲都去世的早,郝奇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但是我一直都把他当作我唯一的亲人,每天工作忙,也一直疏于对他的管教,以后我一定严加看管,他是个善良的孩子,请你们一定再给他次机会。”

女人话说到一半,又哽咽了起来。

大辉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开始安慰起女人。

“这小子真是命好,有个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姐姐,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上帝也是不公平,这小子明明是个人渣,却偏偏给个天使护着。”躲在门卫室探出头看热闹的两个年轻警察,有一茬没一茬的吐槽着,殊不知,被姐姐紧紧抱住的郝奇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时候手里有把刀,该有多好。”

告别了大辉后,姐弟二人开车驶向回家的方向,此刻天色渐暗,郝奇坐在车后一言不发,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外。

“小奇,你一定饿了吧,姐姐给你炖了排骨汤。”沙明月满脸笑意盈盈。

郝奇没有接话,只是走神的望着车窗外的霓虹灯。

姐姐名叫沙明月,是一家中小企业的女老板,外表绝对称得上极品,学历高,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追求者甚多,是所有婆婆眼里的好儿媳,妈妈眼中的好女儿。

反观弟弟郝奇,高三,却整天吊儿郎当,经常翘课,成绩倒数,性情冷漠,不爱说话。

所有人都劝沙明月放弃这个弟弟,毕竟也不是亲弟弟,两人是异父异母的重组家庭,父母在多年前的车祸中去世后,姐弟才二人搬来了现在的城市,而面对这些劝说,沙明月始终非常坚定的回答,“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寄托。”旁人无不为姐姐的懂事落泪,也为弟弟的叛逆而鄙夷。

回到家后,沙明月贴心的为郝奇放好热水,叮嘱郝奇洗澡,并在门外放好换洗的睡衣,这才转身轻哼着旋律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郝奇始终摆着一副冰冷的表情,双眼空洞无光,直到褪去衣物,仰起头闭上眼,热水从头顶浇灌下来,这才将乱糟糟的思绪稍微捋平。

几天前的画面一幕幕再次闪过,满是血污的房间,自己拖着沾满血的锤子走进主卧,床下面是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想必是父母知道危险来临前叮嘱她藏起来不要出声。

在看到郝奇双眼的那一刻,小女孩差点叫出声,却被郝奇用沾满她父母鲜血的手掌堵上,“嘘,不要出声,要和坏人躲猫猫。”

接着,郝奇双手拄着锤柄,瘫坐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小奇,饭好了哦。”沙明月温柔又带着调皮的声音催促着,将郝奇的回忆打断。

郝奇穿好衣服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饭桌前,饭桌的一侧放着一对慈祥夫妇的合照,想必就是姐弟二人的父母。

“爸爸,妈妈,我们要吃饭了哦。”沙明月望向合照的眼神中尽是温柔和悲伤,郝奇刚想动筷,却被沙明月一把敲掉,“小奇,不可以没有规矩哦。”

郝奇见状麻木的附和一句:“爸爸妈妈,我要吃饭了。”

随着沙明月揭开餐桌上的砂锅,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散在空中,上好的排骨汤,必须用砂锅慢炖上四五个小时,才能炖出如此香味。

“小奇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想必你在警局也受了不少罪,脸色这么差,多补补。”沙明月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给弟弟盛了一大碗。

郝奇咽了咽口水,已经饿了两天的他,顾不上烫,稍做迟疑后,便狼吞虎咽起来,汤汁泛着油花从嘴角流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干了一大碗。

沙明月贴心的为郝奇擦去嘴角的汤汁,接过空碗,又为郝奇盛上一碗,一脸宠溺的看着弟弟吃饭。

“这是什么汤,肉有点酸,不过非常嫩。”郝奇这次不再大口吞咽,开始细细品味肉香,这也是从警局出来后和姐姐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沙明月宠爱的摸了摸郝奇的头,微笑道:“是张林兮的肉。”

郝奇瞳孔猛的收缩,手中的碗掉在桌子上,汤汁洒满了餐桌。

“什么?”郝奇不可置信的问,此刻微笑的沙明月,仿佛魔鬼般瘆人。

“就是你放走的那个五岁小女孩儿,你不会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吧,她叫张林兮哦,很可爱的名字。”沙明月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手指不停在空中划着圈,“人肉是会酸一些,不过我已经尽力去掩盖酸味了,小奇舌头真的很挑啊,不过小女孩的肉最嫩,炖肉最合适了。”

“你这个畜生。”郝奇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吼道,瞬即一阵反胃,转过头大口吐了起来。

“小奇,女人在讲最得意的厨艺的时候,不要打断哦。”沙明月说完端起一锅肉汤,毫不留情的砸在郝奇头上,砂锅碎了一地,肉块和骨头滚落的到处都是,郝奇被砸倒在地,头上的鲜血混着汤汁在地板上肆意蔓延。

“哎呀,又弄脏了,小奇,你快去洗干净包扎好,这里姐姐来收拾,姐姐下手重了,对不起,不过也怪小奇,这么不听话。”沙明月说着搀扶起魂不守舍的郝奇,塞进浴室关好门,转头开始收拾残局。

趴在浴室地板上的郝奇终于清醒了过来,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臂,无声抽泣着,在警局被毒打,他没有哭,被唾骂他也没有哭,此刻却泣不成声。

在外人面前,沙明月是完美的女神,而作为朝夕相处的弟弟,郝奇深知这个女人有着变态杀人狂的内心。

在两个小时后,郝奇终于平复好情绪,再次洗干净后走出浴室,麻木的走进卧室,沙明月却早已等候多时。

此时的沙明月身穿一件黑色吊带睡裙,两条雪白笔直的长腿交叉在一起,白藕般的手臂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盯着郝奇道:“来和姐姐早点休息吧,小奇,明天你还要早早上课去。”

听到这话,郝奇机械般侧躺在床上,面对墙壁,沙明月从后面紧紧环抱住郝奇的身体,轻轻的吐息在郝奇脖颈,手伸进郝奇的衣服里,狠狠掐在郝奇腰间,直到被掐的泛紫也不松手,郝奇只能咬着牙忍痛坚持,二人就这样沉沉睡去。


次日,沙明月将郝奇送到学校后便匆匆赶回公司。

而郝奇刚踏入校园,周围人便迅速躲开,在一旁小声议论着什么。

在课堂上被警察强行带走,郝奇瞬间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很快,父母早亡,和毫无血缘的美女姐姐住在一起的恶意言论铺天盖地而来,但郝奇丝毫不在意这些,在他的世界里,学生的身份只是一层伪装,方便沙明月利用自己的学生弟弟身份去做替罪羊。

当郝奇还在沉思当中时,一双粗糙有力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郝奇,你最近很拽啊。”说话的是郝奇的同班同学云超,同为差生,云超和晓强是同年级的校霸,而郝奇这种欺负一次两次下来没有反抗的人,便沦为他们用来霸凌的对象。

“走吧,强哥等你好久了。”云超说完,手臂夹着郝奇的脖子向教学楼后面的胡同走去。

随即,郝奇被强行带进胡同,一把推倒在地,再抬起头,眼前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皮肤黝黑面色冷峻的男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郝奇,男孩旁边则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黄毛,是二人形影不离的马仔。

冷漠的男孩正是云超此前嘴里所说的强哥,名叫晓强,和云超同为年级的校霸。

“听说你最近进了局子?犯了什么事?”晓强冷冰冰的问道。

郝奇心中闪过数种理由来搪塞,却还没等说出口,便被一旁的黄毛一脚踹在额头上,郝奇由于惯性后仰摔在地上,一阵眼冒金星,却又被黄毛揪住衣领吼道:“聋了?没听到强哥问你话呢,真以为自己在局子里呆了两天就是个人物了?”

见郝奇仍不回答,黄毛作势仍要动手,却被晓强挥手叫停,“不管你犯了什么事,别以为你进了局子躲几天,就可以不缴保护费,明天放学后,连同拖欠的几天一并补上,不然你知道有什么后果。”

黄毛则奸笑着轻拍郝奇的脸颊道:“听说你小子有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明天下午你要是带不来保护费,我们就去你家做做客,正好认识认识你姐姐。”

说完这番话,几人戏谑的大笑着转身想走,郝奇此时却发出语气平淡的警告,“我建议你们不要让她看到你们,不然你们会死得很惨。”

“你会成为烧排骨,你会被做成汤。”郝奇伸出手指指向云超和黄毛,继而又指向晓强,“而你,会被做成牛排。”

几人愣了一下,都以为郝奇被他们打成了傻子,晓强则饶有兴致的俯身在郝奇耳边轻声说:“别以为说几句狠话就能吓到我们,明天你可以试试,就算我们真的强奸了你姐,警察也不会判我们多重,我们都是未成年,而你们一家,则会身败名裂,到时候我还会录像,让大家都看到你姐姐淫荡的样子。”

说完,几人满足的转身离去,而过了片刻后,郝奇才反应过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等郝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入教室,将自己扔在座位上,正在收作业的学习委员很快凑了上来,对方名叫谢媛媛,梳着一个单马尾,戴着厚重的眼镜,有着单薄的身材,属于平平无奇的女生,却总喜欢找郝奇茬。

“郝奇,你又不交作业,你这样你对得起你姐姐吗?”谢媛媛掐着腰,对着趴在桌子上的郝奇一顿输出。

之前由于二人回家顺路,谢媛媛见到沙明月来接郝奇,将沙明月惊为天人,从那一刻,这丫头便缠上了郝奇,提出好几次要去他家玩,都被郝奇以各种理由拒绝。

在谢媛媛絮絮叨叨的唠叨中,郝奇终于卸下一切防备,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已经到了放学时间,夕阳西下,班上的同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由于是差生,上课老师也懒得管郝奇,这也正好让郝奇睡了这几天来最踏实的一觉。

收拾好东西,走出学校,郝奇发现谢媛媛站在校门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指,本打算无视的走过,却被身后的女声叫住,“喂,郝奇,你能送我回家吗?”

“为什么?”郝奇有些不理解的问。

女孩鼓起勇气道:“最近听说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杀人案,今天我爸有事,没办法接我,正好咱俩顺路,你看能不能……”

说到最后,女孩难为情的低下头。

“不行。”郝奇果断拒绝,如果说这座城市最危险的地方,那无疑是郝奇的身边,因此,他尽量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牵连。

见被拒绝,谢媛媛不再请求,可女孩并没有放过郝奇,两人家距离并不远,女孩就这样始终保持在郝奇身后一定的距离,紧紧跟着他,昏黄色夕阳下,两人的样子在无人的街道上被无限拉长。

等路过谢媛媛家门前,对方慌忙钻进小区,只留下一声“谢谢”和一个挥手的背影,郝奇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那个噩梦的家。

等推开家门,只见沙明月一身休闲西装,配合着淡妆,显得格外动人,此刻正倚靠在客厅的钢琴上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有说有笑。

见郝奇进门,男人立马满脸堆笑迎上前去,“哎呀,你就是郝奇吧,很高兴认识你,一直听你姐姐谈论你,终于见到你本人了。”

说完,男人友好的伸出手,郝奇则警惕的和对方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沙明月见状,不紧不慢的伸手向郝奇介绍道:“小奇,这位以后就是你的家教老师了。”

“你好,我姓刘,你可以称呼我为刘老师,或者刘哥。”男人亲切的揉搓着郝奇的头以示友好。

沙明月则趁机向郝奇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叮嘱道:“我下午有个紧急的会要开,小奇你要听刘老师的话哦。”

“放心吧,明月,我们两个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的。”男人说道。

沙明月微笑着点点头,拉起收拾好的行李箱,临出门前饶有深意的拍了拍郝奇的肩膀,随即走出了家门。

“好了,小奇,我们来开始复习功课吧。”男人试图用亲密的称呼,迅速拉进两人的关系,毕竟自己来作家教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刘老师你其实是为了我接近我姐姐才来当家教的吧。”郝奇一边写着作业,一边问道。

男人愣了一秒,显然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快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但仍旧辩解道:“小奇,你姐姐确实很漂亮,但是刘老师我啊,确实是职业老师,只是空闲时间出来做家教,恰好遇到了你姐姐而已。”

“刘老师你有女朋友吗?”郝奇追问。

“很遗憾,我还没有心仪的对象,还是单身狗。”男人回答。

郝奇皱了下眉头,补充道:“如果单身,刘老师无名指上怎么会有戒指的痕迹,而且刘老师说话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抚摸无名指指根,显然你有感到紧张的情况下摸戒指的习惯,这说明刘老师不仅不是单身,而且已经结婚了。”

见心思被拆穿,男人明显感到诧异,一直保持的微笑也渐渐从脸上消失,转而长舒一口气,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小弟弟,你很聪明,是我见到这么多学生里面最聪明的,所以能不能请你对姐姐保密呢。”

说罢,男人从怀中掏出香烟,熟练点上,悠悠吐出一阵烟雾,男人的语气与其说是请求,更像是威胁。

郝奇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感叹总有这样傻的男人想方设法接近自己的姐姐,“这些事我当然不会告诉沙明月,我感兴趣的是,她这人不会对没有特点的猎物下手,对方要么是单纯善良之人,要么是人渣,总要有一点吸引她,刘老师属于哪种?”

郝奇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朝身后不远的储物间走去。

“我啊,肯定不是单纯善良的人,人渣?或许吧,找了个傻乎乎的女人结婚,又喜欢和不同女性约会。”说罢,男人猛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补充道:“小弟弟,你知道吗?每个女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味道,我喜欢约会不同风格的女生,就好像在品尝不同的美味。”

说到这里,男人自豪的扯了扯嘴角,炫耀般开始讲述自己的战绩,全然不知,身后一柄短锤狠狠朝自己的太阳穴砸去。

“咚!”随着一声闷响,男人应声倒地,半截烟头在地板上弹跳着,滚入浸染开的鲜血里。

倒地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想要凭借最后一丝意识用双臂支撑自己爬起,随即而来的是又一记重锤,这次,男人彻底倒地昏死过去。

郝奇见男人没了动静,如释重负般瘫坐在地板上,呆呆看着鲜血在地板上沿着缝隙像红色小蛇般蔓延。

紧接着,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沙明月的脸探了进来,此时的她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表情狰狞又癫狂。

“搞定了?”沙明月阴冷的询问道。

郝奇轻嗯一声,算作是回应,接着,男人被沙明月哼着小曲像拖一头死猪般,拖出了家门。

这栋楼是洋房结构,每一层只有两户人家,沙明月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买下了这一层的两间房,他们现在住的是801号房,对面的802号房,是沙明月的乐园,所有解剖器具和刑具一应俱全,房间中央则是一张大的铁床,用来固定猎物。


房间内装修时用了上好的隔音材料,任凭里面的人如何叫喊,在外面都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休息了一会儿,郝奇开始卖力的清洗地板上的血液,擦干净每一处可能被男人碰过的地方,以此来清除指纹,在血迹浸染的地方,用妇炎洁进行擦拭,这样就算警察查上门,用鲁米诺试剂检测,也查不出来什么。

做完这一切,郝奇望向墙壁上的钟表,才晚上八点半,最快失踪24小时以后才可能有人报警立案,在这个时间内,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掩盖这一切。

见时间还早,郝奇走进卧室,从抽屉最底层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那是一张大合照,十几个人勾肩搭背,嬉笑滚打在一起,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身穿统一破破烂烂的白色病号服,无一例外都是孩子,大一点的十几岁,小一点的才只有五六岁。

“弟弟妹妹们,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的。”郝奇轻轻摩挲着照片,下定决心道,“等我。”

凌晨1点,沙明月满意的推门回来了,昏暗的客厅,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桌子上放着换洗的衣服和切好的水果。

“小奇真贴心。”浑身沾满鲜血的她舒心的赞叹道,“接下来,就麻烦小奇了。”

说着,她熟练的将自己脱光,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郝奇则跟在身后快速捡起她换下的衣服,小心的提着,尽量不和自己的身体产生接触,另一只手提起两个防水袋,推开门,进入了对面的802室。

房间内的景象可谓惨不忍睹,男人面容扭曲在一起,想必生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手指和脚趾已经被生生扯了下来,胸腔被打开,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像极了案板上待屠的猪,嘴里塞满了自己被扯下来的指头,这是沙明月最变态的地方,喜欢让猎物吃自己身体的部位,以此来让对方的恐惧心到达巅峰。

郝奇早已习以为常,打包起地上流出的内脏和粪便,接上水枪冲刷着污秽,地板上装了一排地漏,地板也做了防水处理,就是为了处理起来更加方便,做完这一切,郝奇进入房间尽头,那是一间用蓝色防水帘隔开的小房间,拉开防水帘,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大浴缸。

随即他快速将自己脱光,小心翼翼将尸体从铁床上搬下来,在浴缸内放满热水,将尸体完全浸入,以此防止处理尸体的时候血液凝固。

接下来,郝奇用包中的铁锯,用力的将尸体切割成小块,锯条和骨头拉扯的声音像极了伐木,中间热水不停的换了三次,才将所有尸块切好。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换上一口气,郝奇舒展了下身体,走进厨房开始将这些尸块,内脏全部煮熟,这样不仅使内脏和肉块变硬,也让多出来的骨头更容易被砸成骨渣,更好携带。

做完这一切,将痕迹收拾完毕,郝奇提着两大袋煮熟的肉块和骨渣走出房间。

“都收拾好了。”郝奇轻轻拍醒在沙发上熟睡的沙明月。

刚睡醒的沙明月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拍着郝奇的脑袋抚慰道:“辛苦了,小奇,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姐姐吧。”

郝奇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叫住了准备出门的沙明月,“这次能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我想看看他们。”

听到这话,沙明月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好啊,你很少向我提要求,不过你要叫我一声姐姐。”

“姐——姐。”郝奇攥紧了拳头,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对方却揉着他的头,彷佛奖励一只小狗般笑道:“弟弟真乖,那我就向老师请假吧,明天不用去学校了,弟弟妹妹们想必也想你了。”

等两人收拾好行李,沙明月则驾车载着他驶离了城市。

路上,郝奇死死盯着对方,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杀掉这个女人,将弟弟妹妹救出来。

自己在她身边呆了三年,为她杀了无数的人,其中有无辜的儿童,也有罪大恶极的犯人,但这些都不是他最恨沙明月的事情,想起自己之前多么崇拜她,将她奉为神明一般,就感到一阵反胃。

想到这里,疲惫了一天的郝奇终于撑不住沉沉睡去,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停在一处山区,四周环绕大山,杂草丛生,沙明月正站在车外靠着车窗吸烟。

“走吧小奇,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见郝奇醒来,沙明月掐灭了烟头,转身朝山上走去,郝奇则提上行李快步跟上。

正值春天,两人一前一后在碧绿的山涧穿行,不多时,一座建在偏僻山腰中的破败寺庙出现在二人视野中。

寺庙很小,残壁断瓦在风中摇摇欲坠,一位粗布麻衣的老和尚正费力的打扫着庙门台阶上的落叶。

“大师,我回来了。”郝奇快步走到老和尚面前,放下行李,合掌行礼问道,“弟弟妹妹们还好吗?”

老和尚似乎并没有为二人的突然来访感到吃惊,不紧不慢的回答,“郝奇小施主,明月施主,好久不见,小施主们都好的很,天天都在盼着二位。”

沙明月并没有理会老和尚,无视的从一旁走过。

郝奇也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还没进庙门便大声呼唤起来,“英子,阿生,我回来了!大龙,我回来了!”

“奇哥!哥哥!想死我了!”几声稚嫩的声音从庙里回应着,伴随着哭腔。

不多时,十二个年龄不一的孩子从庙内飞奔而出,正是此前照片里面的孩子们,他们蓬头垢面,衣着褴褛,顶着灰扑扑的脸和鼻涕一把抱住了郝奇和沙明月。

“姐姐,我好想你啊!”为首的孩子终于也忍不住,抱着沙明月号啕大哭起来,其他孩子跟着也哭了起来。

沙明月却并没有嫌弃他们,噙着重逢的泪水,温柔的帮他们一个个整理衣服,擦去鼻涕,掸去灰尘,“乖,姐姐和哥哥来看你们了,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孩子们欢呼一声,簇拥着沙明月走进寺庙,而在一旁看着沙明月表演的郝奇,内心忍不住一阵阵泛恶心。

而在庙门口两侧,一个佝偻着身躯胡发皆白的小老头和一个舔着棒棒糖,有些痴傻的大汉站在两旁,这两人是沙明月留下的看护人,名义上是照顾这十几个孩子的起居,实际上是软禁这些孩子防止逃跑。

老头名叫白风,早些年因下毒毒杀了儿子儿媳一家被警方追捕,大汉名叫二憨,人如其名,是个痴傻儿,之前因为失手打死了人被列为逃犯,二人后来被沙明月救下藏在寺庙内,因此也对沙明月言听计从。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群人簇拥着郝奇二人进入了寺庙,沙明月一把接过郝奇手中的行李,从中掏出两大包肉,正是郝奇处理过的尸块。

“当当当当,看姐姐给你们带了什么。”沙明月调皮的晃动着手中的两包东西。

“香喷喷的猪肉!”孩子们齐声开心的喊到。

“没错。”沙明月大笑着打开了包装,顿时寺庙内香气四溢,“今天姐姐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上满满一桌子好吃的。”

孩子们欢呼着,跟着沙明月走进厨房,厨房太小挤不下,剩余的孩子们则馋的流口水扒着厨房的窗户,门框,使劲的想要闻上一闻。

这寺庙早些年只有老和尚一人,后来被沙明月,郝奇他们强占下来,老和尚也没有反抗,仍旧保持原先的作息规律,只不过人多了,山后的菜园和鸡笼又扩大了不少,沙明月定期也会送来一些物资,更多的则是今天这样的肉。

等他们都走后,郝奇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双拳攥的通红,双肩止不住的颤抖,一想到弟弟妹妹们要吃那样的肉,自己之前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许多,甚至天天盼望着能吃到香喷喷的肉块,郝奇感到一阵反胃,蹲在墙角大口吐了起来。

“小少爷吐了。”二憨指着一旁的郝奇说道。

“别管他,跟着大小姐两年了,还没有习惯,也是个废物。”白风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转身进入了厨房。

终于把胃排空的郝奇,行尸走肉般颤颤巍巍走进了大殿,说是大殿,只供奉着几尊小佛像,殿内空间也小的可怜,只有客厅般大小。

小时候,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郝奇总会躲进大殿,枕在蒲团上望着佛像发呆。

而此时,老和尚似乎早已打扫完毕,正端坐在蒲团上低声诵经。

郝奇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心中发出一声声质问,“佛啊,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若是慈悲,看到眼前的恶,怎么不降下惩罚,难道真就任由恶人逍遥,好人遭罪?”

似乎感受到了郝奇的困惑,老和尚不禁劝道:“郝奇小施主,你若有困惑,去求一尊泥像是没有用的。”


“你们和尚不都求佛拜佛吗?求佛祖保佑自己。”郝奇面对老和尚的话提出疑问。

老和尚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世界上哪儿有神佛,世人来寺庙拜的不是佛,是自己的欲望,出家人拜佛拜的是自己,说到底,这些泥塑只不过是教学工具,让我们看到慈眉低目的佛也能反映自身的内心,应当如佛般修行,佛即是我,我即是佛。”

“如果面对那些正在做恶的犯人,佛应该怎么处置?”郝奇如同冰雪中迷失方向的旅客,内心恨透了沙明月,却如同遇到了天敌,本能的恐惧让他不敢有反抗的举动,因此只能在原地打转。

老和尚抬手指了指最右边的雕像,那是一尊表情狰狞,青面獠牙的金刚,“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小施主,佛也有很多种,遇恶,当学金刚伏魔。”

一阵穿堂风抚过大殿,兜了个圈从少年渐渐坚定的目光中溜走,郝奇凝视着金刚狰狞的表情,此时,殿外飘进来阵阵肉香,香味像是少女的青葱玉指,轻轻点在二人鼻尖,勾人心脾,却正是这阵香味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让郝奇心中复仇的种子发了芽。

“奇哥,开饭了!”一个小男孩匆忙从殿外探下头,急促撂下一声呼喊,循着肉香跑去。

揉了揉跪麻的膝盖,郝奇朝老和尚行礼致谢,转身轻快的朝殿外走去。

殿外的阳光和场景如同黑暗中打着远光灯逆行的汽车,重重撞在郝奇心头,也刺痛了他的眼睛,孩子们显然很久没有吃到肉味,两三口刨完了一碗米饭,用裹满油汁稚嫩的小手抓起热气腾腾的肉块用牙齿撕扯起来,那是刘老师大腿的一块。

咬了咬牙,郝奇随即平复好心情迎着刺眼的光走进了热闹中去。

吃过饭玩耍过后,再等到二人离开寺庙和大山回到楼下已经是傍晚。

望着手中一块儿已经变形的糖果,郝奇心中五味杂陈,那是临别前一个名叫英子的小女孩送给他的,想必被珍藏了许久,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表现最好最听话的孩子才能被沙明月带走过上幸福的生活,郝奇则是他们的榜样。

“真是愉快的一天。”沙明月说着伸了个懒腰,夕阳下,少女的曲线被映照成黄昏美丽的剪影,如同一幅油画,“小奇,你去帮姐姐买些酒回来,果然好的心情就应该和啤酒相得益彰。”

说罢,少女哼着曲子上了楼,郝奇只能遵从命令去买酒。

等买过酒走到家门前,郝奇依稀听到门内的阵阵嬉笑,有沙明月的声音还有陌生的男声,而且不止一个。

疑惑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郝奇这辈子最不想同时见到的几个人,云超,晓强和沙明月此时正坐在餐桌旁有说有笑。

黄毛一把拉过呆立的郝奇,接过手中啤酒,亲昵的宛如多年的好兄弟,“郝奇,早就听说你姐姐漂亮,却没想到这么美若天仙。”

玩笑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贪婪,待黄毛按着郝奇和其余几人一起坐在餐桌旁,随即殷勤的开上几罐啤酒,放在了众人面前。

“小奇,你朋友今天要来家里玩你也不提前通知姐姐,你看姐姐什么饭菜都没有准备。”沙明月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第一次有弟弟的朋友来家里玩,心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几人连忙摆手,云超挤在沙明月右手旁,脸上此时堆满了笑,“我们几个突然打扰,给姐添麻烦了,我们才应该感到抱歉,主要是我们有东西放在郝奇这儿了,今天才特意来取。”

说完朝郝奇使了个眼色,郝奇此时才想起昨天几人提到保护费的事情,由于自己今天和沙明月去了寺庙,所以请假了一天,几人以为是他躲了起来,这才特意找上门。

“哦?”沙明月眉头微皱,疑惑的挠了挠头,“小奇拿了你们什么东西?”

“就是……”云超刚想开口,却被一旁的晓强摆手打断,“东西倒没什么,不如姐陪哥几个玩个小游戏,姐赢了,东西我们不仅不要了,以后在学校我们对郝奇兄弟也言听计从。”

对方说着,贪婪的目光从少女微敞领口移到线条分明的锁骨,再到那张精致的脸上,最终对上少女楚楚可怜的眼眸。

“好啊,别看姐姐是个女的,在游戏上可是老手。”沙明月没有深问下去,出乎几人意料的爽快答应了。

在几人看来,这对姐弟宛如羔羊,弟弟被欺负忍气吞声,姐姐就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傻白甜,殊不知,在二人眼里,他们此时才是猎物。

“游戏规则是这样,你们四人轮番说一个自己的秘密,由上一个人提问下一个人,每人提问之前都要先喝一罐啤酒,答不上来或者放弃回答的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无论任何要求都可以哦。”黄毛作为裁判宣读了游戏规则,并且特意把最后几个字饶有深意的拉长,同时眼神不住在沙明月身上游走。

“女士优先。”晓强靠在椅子上,伸手致意。

豪气大口灌下一罐啤酒,沙明月毫不含糊的开局,转头朝左侧的晓强提问,“你们说小奇拿了你们的东西,是什么?”

晓强玩味的嬉笑一声,不屑的挠了挠嘴角后爽快的回答,“是他之前欠我们的保护费。”

说完也痛快的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沙明月听到这个答案出乎几人预料的并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转而是托着下巴略有所思的一声,“这样啊。”

“郝奇兄弟今天和姐姐干什么去了,不会是躲着我们才不来学校的吧。”晓强头也不抬的问道。

“去给弟弟妹妹们送吃的。”郝奇回答。

“哦?你们还有弟弟妹妹。”

没有理会晓强的疑问,郝奇仰头喝完一罐啤酒望向云超道:“这是劝告,不是提问,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虽然几人经常欺负自己,但是郝奇知道几人罪不至死,更不想再牵连无辜的人。

“如果我们不走又能怎么样呢?”云超的话似是回答,更多的是不屑,说罢也喝完酒向沙明月提问:“不如姐来说说今天和郝奇去干了什么。”

几人的目的并不在游戏本身,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喝酒,靠着几人灌醉一个女人简直易如反掌,相信这样几圈下来,沙明月很快就烂醉如泥,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几人处置,就算没灌醉,遭遇反抗,凭借几人也可以轻易摆平郝奇这个软蛋和沙明月。

听到同样的问题,沙明月不假思索的冷漠答道:“抛尸,喂狗。”

“咚!”一记重捶狠狠砸在桌子上,郝奇愤怒的站起身,身体前倾死死瞪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慢啜着手中啤酒,头也不抬的细声道:“小奇,别吓到了你朋友。”

待郝奇缓缓落座后,其余几人还没从女人的回答中回过神来,沙明月便喝完酒扫视一圈提问道:“弟弟们,你们最喜欢自己身体哪个部位。”

“那还用说,当然是自己的老二了。”黄毛的荤段子抢答惹得除了郝奇之外的众人哈哈大笑,沙明月笑的前俯后仰,甚至枕着自己手臂趴在晓强怀里不住的发出笑声。

闻着少女一头乌黑长发中丝丝缕缕的淡香,晓强此时的心已经飘上了云端,下一秒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猛的推开怀中少女,一把银色光滑的餐刀已经深深插入了自己肋下,宛如一支银色的花枝在他胸口渐渐展开一朵红花。


其余二人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迅速从餐桌旁弹开。

“你这疯女人,你干什么?”云超嘶吼着,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黄毛则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动声色退到黑暗中的墙角,郝奇冷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想如果几人出于正当防卫打死了沙明月,那么自己不仅免于动手,还能洗脱责任。

甩了甩沾在手上的血,沙明月换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一双灵动的眼睛颓废的半眯着,望着几人,彷佛在看一条条脏兮兮的流浪狗,“你们几个欺负我弟弟,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忍下去了,都死在这儿吧。”

“你这个疯子,超,弄死她!”晓强吃力的站起身捂着被捅的伤口,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还没等云超有所动作,沙明月快步朝晓强栖身上前,对方凭借街头战斗的经验,下意识后撤半步出腿拦截。

这一脚侧踹眼看就要踢中目标,下一秒,沙明月放低身体重心,正面拦腰抱住晓强的腰,利用冲刺的惯性,以晓强为中心,如同圆规般快速滑步到对方身后,右臂勒住对方脖子,左手死死握住插在对方身体上的刀柄狠狠转动。

“啊——”随着刀身在对方身体中的搅动,晓强面部表情扭曲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叫喊,豆大的汗珠伴随着粗喘颗颗滴落。

无奈的叹息一声,郝奇知道这下几人失去了主心骨,很快都会缴械投降,到时候都会成为802室的碎肉,同时也感叹沙明月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如此短时间就控制了局面。

想到这里,郝奇不动声色的将一旁的花瓶推倒,同时自己朝云超身边靠近。

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被推倒的花瓶在地上摔个粉碎,几人的目光一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云超看了眼地上的碎片,身体不受控制般下意识攥起一块碎片,拽过身旁的郝奇,将碎片抵在对方脖子上。

“疯女人你不准动。”云超大喊,试图用大喊大叫压制内心的恐惧和颤抖的双腿,“你再动我就弄死这小子。”

可沙明月却并没有因此被威胁,反而发出瘆人的笑声,如同黑夜森林深处的女鬼,转而语气一转发出一阵阵娇喘,带着有些魅惑的语气道:“啊——小奇,你被威胁了,姐姐该怎么办,姐姐好心疼,好担心你。”

“快放了强哥,不然你弟弟就没命了!”云超瞪大了双眼吼叫着,口水因为情绪的激动四溅开来,如同被逼到绝路的疯狗。

“可是啊,姐姐好想看到你被伤害啊!”沙明月突然癫狂的尖声大喊起来,表情扭曲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左手猛的拔出插在晓强身上的刀,转而狠狠插进对方大腿里,顿时,对方伤口血流如注,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眼泪也大颗大颗的涌出眼眶。

“啪嗒!”云超再也承受不住,痛哭着扔掉了花瓶碎片爬在地上开始求饶,黄毛瘫坐在地上早已吓尿了裤子,几人平时只敢欺负欺负同学,收取保护费,玩闹般打几场群架,遇上沙明月这种和他们差了好几个等级的疯子,心理防线开始逐渐被击溃。

还以为他们能真的杀掉沙明月,就算让她吃点苦头也好,郝奇心想,却没想到平时嚣张跋扈的几人如此不堪一击,想起沙明月刚才的话,他顿时感到身后一阵寒意直冲脑门,全身汗毛直立。

不过既然选择了解救弟弟妹妹,杀掉沙明月,郝奇不能再对她有任何恐惧心理,想到这里,他轻咬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姐,奇哥,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黄毛和云超两人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头在地板上磕的咚咚作响,晓强则在一旁疼的呲牙咧嘴。

一把搂过一旁的弟弟,沙明月显然有些失望,事情并没有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杀了他们吧,小奇,送到802去。”

“不能杀他们。”郝奇脱口而出,随即补充道:“他们三个人失踪,加上之前失踪的刘老师,警察很快会找上门,三个人不好藏匿,就算处理起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存放在家里又太危险,而且我还是警局重点怀疑的对象。”

“那就送庙里去吧,让白风他们看着,等过了风声再处理。”沙明月沉思片刻,认同了郝奇的建议,既然暂时不能杀,就先留着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慢慢享受,也省的自己再去找猎物了。

就这样,在对晓强的伤势简单止血包扎后,三人被堵上嘴,蒙上双眼,五花大绑扔进了车里。

由于郝奇第二天要去学校,况且刘老师失踪这么久很快就查到了这里,需要有人留下来善后,晓强三人则由沙明月独自连夜运到山区,她也已经联系好了白风和二憨在山区接应。

待几人走后,郝奇清理完所有痕迹,如负重释般瘫倒在沙发上,连续发生的事情让大脑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一放松下来,望着天花板吊灯昏暗的灯光,旋即快速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周围环境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布,朦朦胧胧始终看不真切,郝奇仿佛回到了还没被沙明月带走的时光,那时,众人每天聚在一起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训练各种杀人技巧,以及如何善后。

男人会根据每人不同的天赋刻意培养独特的技能,郝奇每天的训练则是陪男人下棋。

下棋时候男人会说很多话,梦里的男人却沉默不语,郝奇试着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棋盘上发出一声熟悉的呼喊,“奇哥!”

低头看去,只见3×3的棋盘上规规矩矩站着缩小版的云超、晓强、黄毛和寺庙里的孩子们,一共15人,而呼喊自己的,正是英子。

在孩子们对面,隔了一排,以沙明月为中心,两侧隔一格站着二憨和白风。

还没等郝奇回过神来,男人伸手一指,沙明月快速跃起,扑向正前方的孩子,此时的沙明月死死压住被扑倒的孩子,哪里还有人的模样,嘴角裂开到了耳根,露出一排排獠牙疯狂撕咬着对方。

“先中间,后两边。”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郝奇无比坚信,自己在对方面前一切心思都将被看穿,毫无胜算。

“我是这么教你的吗?”男人语气似乎有些愠怒,紧接着一巴掌狠狠扇在郝奇脸上。

下一秒,现实中的郝奇猛然从沙发上弹起跌到地上,刚才的梦历历在目,让郝奇大口喘气,感到一阵后怕。

在逐渐安抚好情绪后,才发现已经天大亮,在快速换好衣服洗漱后,他才匆忙抓起书包出了门。


庄严肃穆的警局门口,两排法国梧桐,笔直的如同卫士。

一片绿叶被风卷挟着穿过大院,掠过上空,在警局内部走廊上是来来往往的警员,大厅里是此起彼伏纸张被翻动的声音,警员大声交流的呼喊声,劈里啪啦的键盘声,大家沉浸在自己忙碌的世界,甚至顾不上擦一擦额头的汗水。

而与外面的喧闹格格不入的是,只隔着一道墙,此时的会议室内却安静的可怕,会议桌两旁坐满了警局内的骨干,这些身经百战的老警员们,此时全都一言不发。

一只粗糙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拳头的主人带着严厉的语气质问道:“怎么都不说话,平常不挺能嚷嚷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全都哑巴了。”

面对此人的呵斥,平时桀骜不驯的众人,此时像是吃了败仗的士兵,一个个垂头丧气。

“李局,肯定是郝奇那小子干的,我们都看到受害人进了他们小区再也没有出来过,而且所有受害人失踪前都与他们姐弟俩接触过。”大辉激动的用手指狠狠敲击着桌面,反驳着训话的警察局局长。

听到这话,李局更是一拍桌子指着大辉鼻子怒斥道:“你还有脸说,让你们去查,查出什么了,监控被提前删除,没有逮捕令私自扣留未成年人,搜查他们家,连受害人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姐姐投诉我们非法搜查和拘捕,因为这事,我都没少挨上面骂。”

“李局,其实这也不能怪师傅,我们是通过街道监控发现在受害人失踪后,郝奇带着张林兮还出现在受害地点附近,后来在抓捕了郝奇后是他亲口承认并带着我们去藏匿张林兮的出租屋。”说话的年轻人名叫周鑫,刚毕业来警局两三年,本来这种级别的会议他是不可能参加的,但他作为大辉的徒弟,也参与了洛城连环失踪案的调查,才被大辉喊来在角落做会议记录。

“所以,你们找到什么了?”李局怒声反问道。

听到这话,周鑫缩了缩脖子,细声道:“什么,什么都没找到。”

确实,当初在抓捕了郝奇后,对方很快承认了自己绑架了张林兮的事实,可是被大辉他们带去藏匿地点后,发现张林兮并不在那儿,反常的是,郝奇竟然比他们还焦急,翻箱倒柜不停呼喊着张林兮的名字。

“不过我们确实在出租屋内找到了张林兮的指纹和皮肤组织。”大辉斩钉截铁的回答,似乎所有证据都表明,郝奇就是洛城连环失踪案的凶手。

“那他姐姐呢?”李局反问。

“沙明月似乎对嫌疑人的行为并不知情,并且有不在场证明。”大辉咽了咽口水,继续补充道:“不过近期有一名受害人,曾与沙明月接触过并一直在追求她。”

“可能是面对此人的频繁骚扰,嫌疑人的弟弟看不下去直接杀了对方。”周鑫若有所思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后,李局吐出一口浊气,摆了摆手道:“那就把观察重点放在嫌疑人上,24小时跟踪监控,但是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要实施抓捕,已经又有三名高中生失踪了,上头给了期限,要一个月内尽快了解此案,要不然我们市刑警大队就全去指挥交通去吧。”

面对高层的压力,大辉散了会就回到办公室研究起案情来,可对着面前贴满了案件分析和受害人照片的白板发呆了一天,他越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被递到了面前。

“师傅,休息会儿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周鑫关心的劝道。

接过咖啡,大辉抿了一口,眼睛却始终离不开白板,“哪儿有心情啊,上头只给了一个月时间,我现在恨不得住在这里。”

洛城不算一座大城市,从来没有同时发生过如此多的失踪案,也从来没有如此嚣张和狡猾的罪犯,随着失踪人员的增多,这件案子甚至引起了省级的注意。

“最近郝奇有什么反常举动?”

“我让兄弟们都盯着呢,这小子看起来挺平常的,上学放学,周末和姐姐出去逛逛街,去了游乐场,表面上看,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周鑫努力回忆着这一周和其他警员轮岗日夜监视的画面。

“小狐狸。”大辉不屑道:“让兄弟们都回来吧,去查查这三个人。”

说着大辉指了指白板上近期失踪的三名高中生的照片,黄毛,晓强和云超。

此时的山区寺庙内。

迎春花开的漫山遍野,山涧清爽的风在寺庙兜兜转转,带来了云朵的消息,裹挟着残冬后仅剩的一丝凉意让呆坐在院中的少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晓强此时已经勉强能够下地走路了,腿上和肚子上的伤势仍有隐隐的痛意,这里的孩子给他做了一根简单的拐杖,让他能够行动更方便些。

他就这样对着庙门呆坐着,望眼欲穿的样子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可门外只有这庙内唯一的老和尚在缓慢的打扫着青石板台阶上的尘土。

渐渐的,一行人影在路视野的尽头出现,随着人影越来越近,伴随着几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在山间回响。

为首的是二憨,他的肩膀上扛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黄毛,另一只大手死死拖着云超的手臂,像是提着一口破麻袋在地上拖行。

看来逃跑失败了,晓强叹了一口气心想,随即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这是他们第三次尝试逃跑,本以为黄毛和云超两人分头跑总会有一个逃出去,到时再报警回来救下其余二人,可寺庙里面的这群孩子如同鬼魅,看似人畜无害,可无论几人如何隐藏都能很快找到他们的踪迹。

“还敢跑,看来得把腿敲断才行。”白风佝偻着背,揣着手从厢房走了出来,看着被二憨重重抛进院中的二人,眼中透露出一股狠劲。

听到这话,刚才还躺在地上疼的咿呀直叫的黄毛瞬间翻身跪在白风面前,乞求道:“大爷,求你了,别打断我的腿,我再也不敢逃跑了。”

见白风无动于衷,黄毛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指向一旁瘫在椅子上的晓强大喊:“是他,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我们两个人肯定有一个能跑出去,他行动不便,等逃出去的人报警回来救他,我是被他俩强迫的,不跑他们就打我。”

“黄毛,你他妈。”云超愤怒的挣扎着站起身,却被黄毛飞起一脚踹倒。

“老子叫王浩宇。”黄毛怒道,云超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看着起内讧的几人,白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示意黄毛蹲下并摸了摸他的头道:“还是你小子识相,大爷喜欢,以后你就叫旺财了,负责伺候小少爷,小姐们。”

“汪!”黄毛谄媚的学着狗叫,围着白风爬行绕了个圈,如同一只真正的看门狗。

“至于你们两个,二憨,打断他俩的腿,扔到柴房去。”

“打断腿,大小姐,会生气。”二憨支支吾吾的小声缩着头,有着庞大的身躯和络腮胡却彷佛受了委屈的孩子。

白风狠狠瞥了对方一眼道:“放心,大小姐那儿老夫会去解释,不会责罚你的。”

听到老人的承诺,二憨犹豫着拽起死命挣扎哭喊的云超,一步步朝晓强走去,此时瘫在椅子上的晓强也感到深深的恐惧,腿肚子不停的打颤。

眼看一只大手压来,一声稚嫩的呵斥传来。

“住手!”说话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白风记得她的名字叫‘阿生’,是这里最不合群的一个,总是在别人玩耍的时候孤零零的拿着树枝在土地上画画,训练也不认真。

“白爷爷,能放过他们吗,奇哥知道了会生气的。”阿生怯怯的恳求道,面对白风深邃的目光,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郝奇?他算个什么东西。”白风说着恶狠狠啐了一口,“要不是大小姐护着,老夫早晚弄死他。”

“那明月姐姐生气你也不在乎吗?”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孩气势汹汹冲了出来,一身黑红色长裙在破败的寺庙中格外扎眼,马尾辫上缠着的红丝带垂下快到了腰间。

女孩名叫英子,是一行人中和沙明月、郝奇二人关系最为亲密的人,机灵活泼深得沙明月喜欢。

思量再三后,并不想得罪对方的白风微微欠身致意,“小姐教训的是,是老夫一时冲动了,二憨,把这俩人关到柴房去,这次锁紧了。”

随然都是没长毛的孩子,但他们全都是沙明月的宝贝,特别是英子,所以说的话也具有一定份量。

阿生则回头感激的看向英子,对方豪气的挑了下下巴,宛如江湖大哥,虽然十几人同吃同住,可事实上二人并没有过多交集。


到了夜晚,光芒褪去,还给了天空本来的黑色,大山的夜空星星格外的多,只是月光就足以给山间铺上一层银色。

待众人睡去,阿生悄悄爬上屋顶正呆呆的望着夜空出神。

此时,失眠的英子见状也蹑手蹑脚的爬了上来,安静的蹲坐在阿生身旁。

“白天为什么救他们?”英子望着身边仰头发呆的阿生问道。

“因为奇哥带他们来的时候,感觉不太高兴,对他们也很友好。”顿了顿,阿生鼓足勇气小声道:“而且,我觉得我们这样做,不对。”

看着女孩瀑布般的长发和对方真挚的眼神,英子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大殿里,月光在殿内洒出一条光路,一直延伸到端坐蒲团的老和尚身后,如身穿薄纱的少女,趴在老和尚背上。

在角落的阴影中,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站在那里,它的主人默默的注视着老和尚的一举一动。

“他已经准备动手了,你们也早做准备吧。”老和尚一脸慈祥,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心驱虎吞狼,反被虎伤。”

听完这话,高跟鞋慢慢退入了黑暗中。

洛城高中,高中的学生们忙忙碌碌沉浸在备考中,从踏入高中的那一刻起,仿佛世界都跟着紧张了起来,任何事情都与学习挂上了钩。

在早上的升旗仪式上,一个女孩独自走到教学楼六楼,爬上护栏从全体师生面前一跃而下,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女孩便重重的砸在他们面前,一时间,尖叫声,哭喊声,人群乱作一团。

女孩的妹妹比她小几岁,当时郝奇与她并列站在一起,见她神色淡然的从怀里掏出火机,熟练点上一支烟,踩着血泊信步走到摔成一团的女孩面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对方一巴掌。

所有人都懵了,郝奇则鬼使神差的将她拽了回来,顺手掐灭了她手中的烟头。

后来警察很快接管了现场,两人被带到教务处做笔录,听说是郝奇所在的学校发生了命案,大辉他们主动接受了这次的调查,从打人的女孩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叫甘棠,姐姐叫甘茉,之所以会打姐姐那一巴掌,纯粹是因为觉得姐姐窝囊,从小到大都被寄以厚望学着活成乖乖女的样子,明明自己也很痛苦,却从来没想过反抗,临了选择了自寻短见。

“无论活成什么样子,也要活着,哪怕断手断脚,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自杀是懦夫才会选择的路。”甘棠恨恨的说道,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只有高二的学生说出来的话,“明明都已经毕业了,考上了好大学,还要特意回学校来这一出,窝囊废。”

跳楼的甘茉是个典型的乖乖女形象,从不化妆,从不群聚,从不抽烟喝酒,亦或沾染任何不良嗜好,就算在父母离婚后,两人都没有懈怠对于甘茉的关注,而对于甘棠,父母则从不过问,她和姐姐仿佛是镜子的两面,和姐姐相比她就是个典型的游手好闲的小太妹。

“在你姐姐的口袋里,我们找到了这个。”听完甘棠的描述,负责此案件的大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用粗糙的手指尽力想把它抚平,放在了甘棠面前。

“爸爸妈妈,我已经考上了大学,你们可以放过我了吗。”

纸条上如是写道,甘棠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丝笑意,却终究红了眼眶。

一旁的郝奇略显尴尬的提过一张纸巾,却被甘棠一把推开纸巾,抱住他的肩膀无声的哭了起来。

在过了许久,终于安抚好甘棠的情绪后,她被警员带离了教务处,此时偌大的教务处只留下了大辉和郝奇二人。

在短暂的沉默后,大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了郝奇面前,“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女孩的自杀案,这三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郝奇甚至都没看照片一眼,就斩钉截铁的答道,他早就想到晓强三人失踪肯定会有警察找上门来,他既然下定决心,心中也就早都做好了准备,在大辉审讯自己的时候和盘托出,眼下正是最佳的机会,沙明月不可能时时监控自己一举一动,更不会想到自己此时行动。

“哦?”大辉对于郝奇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抱着双手抵在桌子上,半眯着双眼盯着对方,“这三个人失踪了,和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郝奇直视着大辉的目光,再次坚定的回答。

“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一座寺庙里。”

“寺庙在哪儿?”

顿了顿,郝奇使劲咬了咬牙吗,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坚定道:“位置我可以告诉你,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寺庙里有我的弟弟妹妹,可能会遭遇他们的反抗,但他们都是小孩,都是被沙明月利用的对象,你们一定要救出他们。”郝奇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突然又好似想起什么,快速补充说:“另外,在去寺庙前,你们一定要先暂时拘留沙明月,防止她通风报信,寺庙有两个逃犯,一个叫白风,一个叫二憨,负责看守那些孩子和沙明月绑去的人质。”

听完郝奇的描述,大辉使劲搓了搓手,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毕竟他的说辞太过荒唐,警察特意调查过沙明月,她的背景一干二净,和她描述的并无二致,反而郝奇的调查却频频受阻,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们,这让大辉对于郝奇更加怀疑。

如果按照郝奇所说,他只是一把刀,沙明月才是真正的执刀人,是相信表面上一干二净的沙明月,还是相信疑点重重的郝奇,任何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可大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如此缜密又流畅的犯罪手法,怎么会是一个高中生所作所为,而且。

突然大辉脑袋里灵光一闪,对了,正是因为太明显了,明显的不自然,随便查下郝奇,模糊的来历,屡屡被发现和受害人接触,无论是这次失踪的据说经常欺负他的三个高中生,还是之前调查发现做郝奇家教的刘老师,他们都太明显了,无论是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时间,就好像有人故意想把他推到警察面前,让警察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而每当警察想要更深入调查的时候,却又查不出一点证据,这不可能是一个高中生能办到的事情。

来回踱步了几圈,大辉咬了咬牙,随即两只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死死盯着郝奇道:“我女儿说你是个好人,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女儿?”

“谢媛媛,她说有一次是你送她回家的。”

一个唠唠叨叨的女孩在郝奇脑中浮现,想起她吐槽她那整天不着家的爸爸,原来就是大辉,郝奇感到一阵尴尬,“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郝奇孤注一掷的目光,大辉沉默了片刻,终于双手一拍推开门冲着外面大喊:“周鑫!周鑫!”

听到呼唤的周鑫一溜小跑,两只手端着刚泡好的咖啡,“来了师傅,来喝杯咖啡。”

“喝你大爷,走,干活!”

“去哪儿?”

“寺庙。”大辉一把揪起郝奇,推着朝校外走去。

接到大辉下达的指令后,刑警队立马兵分两路开始行动,大辉这一队则载着郝奇浩浩荡荡朝大山中的寺庙驶去。

“按照你说的,沙明月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大辉说着打开手机,递给了郝奇。

手机里面播放的是此刻审讯沙明月的实时监控画面。

昏暗的审讯室内,戴着手铐的沙明月一袭黑色西装坐在审讯椅上,无论被问什么,始终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看不清楚她的样子,郝奇却隔着手机都感到了她的怒气。

“哈哈哈哈哈哈!”郝奇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前仰后合的甚至笑出了眼泪。

面对这突出起来的反常举动,大辉不禁捏了一把冷汗,“小子,你可别吓唬我,我可是堵上了身家性命,没有证据和上面的批准就逮捕了你姐姐,你可别这时候发神经。”

看着大辉紧张的样子,郝奇自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大叔,这次一定能成。”

“希望吧。”大辉无奈的附和,“不过,小子,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笑。”

在大辉印象里,对方似乎是个从来不会笑的人,始终脸上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明明是个高中生,却似乎背负着比成年人还重的负担。

“沙明月,这次,我要你死。”郝奇心中愤愤道,眼神变的凌厉又可怕。

很快,警车驶到郝奇指引的山脚下,十几名刑警快速拔枪上膛,跟着郝奇悄悄摸到寺庙门前。

只见眼前的寺庙大门紧闭,周围的一切仿佛自郝奇他们上次来过并没有任何变化。

在和郝奇确认了目标以后,在大辉的示意下,周鑫迅速踹开破旧的庙门,和十几名刑警举枪冲进寺庙。

“不许动,警察!”周鑫大声喊道,同时,刑警在进入寺庙后立马分散开,冲进周围的房间,试图第一时间控制所有现场人员。

而若大的寺庙,只有老和尚一人端坐在院中,似乎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到来。

“头儿,什么人都没有。”里里外外搜查了一番后,赶来的刑警又聚集在院中。

听完搜查结果,不可置信的郝奇冲上前,一把揪住老和尚的衣领质问,“人呢!他们人呢!”


面对郝奇的质问,老和尚仍旧是那副漠不关心的表情道:“小施主,你们在找谁?”

“晓强,黄毛,还有那群孩子们,他们人呢!”

“从没见过。”老和尚平淡的双眼仿佛波澜不惊的古井,幽深又冰凉。

看着郝奇近乎癫狂的询问,大辉上前分开了二人,转向老和尚询问道:“大师,可否见过这三个人。”

说着,大辉掏出了晓强三人的照片。

“从没见过。”

“你骗人,他们就在这儿,他们明明在这儿,你是出家人,你不能说谎!”郝奇用力挣脱了大辉的束缚,想要冲上前再次质问老和尚。

“够了!”此时的大辉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将郝奇打倒在地,怀中的手机滑落掉在了他面前。

手机里仍播放着沙明月的监控画面,一直低着头的沙明月此刻慢慢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一双冰冷的眼眸透过监控摄像头与被警察按在地上的郝奇四目相对。

一败涂地,郝奇此刻感觉自己的任何小心思、小动作,像是稚童的把戏,总能一眼被沙明月看穿。

“我就是只猴子,被你小子耍了一次又一次,竟然还妄想相信你来破案。”大辉愤怒的冲着被带上警车的郝奇吼道。

再对寺庙里里外外和方圆几里进行地毯式搜查后,警方仍旧一无所获,因为扰乱公安机关工作秩序和捏造事实诬陷他人,郝奇被再次拘留,大辉擅自行动,作为直接负责人被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在黑暗潮湿的拘留室内,蓬头垢面的郝奇麻木的用头不轻不重的撞击着墙壁,他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天真,妄想通过警察的帮助来拯救弟弟妹妹,这么简单的办法,沙明月肯定早都有所预料,可是为了避免通风报信,他特意让警察拘留了沙明月,那么多人想要转移,必须提前得知消息,她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郝奇灵光一闪。

“郝奇,有人探望。”周鑫没好气的扔下这句话,将他带出拘留室。

令郝奇意想不到的是,探视自己的竟然是甘棠。

“听说你被拘留了。”甘棠往后一靠,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玩味的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郝奇不解的问道。

面对郝奇的提问,甘棠戏谑的调侃道:“听说你报假警把你姐抓了,够胆,你家里又没有别人,你又把你姐得罪了,我寻思你这不就是孤家寡人了,姐姐我来看看你,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

“我当时只是看不惯你侮辱死者才阻止的,并不算是朋友。”对于自己能说出这种话,郝奇自己都感觉到羞愧,想起自己为沙明月干的那些事,明明最侮辱死者的,是自己才对。

“哎?怎么能这么说,姐我可是把你当朋友了,特地来警察局看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甘棠愤愤的嘟囔着。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郝奇俯下身低声道:“不过你来的正好,有句话,还真得你帮我送到。”

“哦?”甘棠挑挑眉,好奇的凑上前。

到了晚上,被乌云遮蔽的夜空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唯一亮着灯光的房中,表盘的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书房内,甘棠和大辉相对而坐,两两无言。

“有内鬼,他是这么说的吧。”大辉对女孩刚才的描述再次确认道,其实这个想法,在寺庙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因为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费尽周章弄上这么一出闹剧能给郝奇带来什么好处,在寺庙冲郝奇发怒一半是出于对他的怀疑,一半是防止打草惊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内奸只可能是警局的某人,因为从始至终除了他二人,只有参与行动的警员知道行动信息。

面前的甘棠疯狂的点着头,在拘留所听过郝奇对自己讲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现在仍感到心有余悸。

“好了,信息我收到了,你叫甘棠对吧,我开车送你回家去,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大辉抓起外套起身道。

如果沙明月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并且有两名逃犯帮助,加上洗脑了十几名儿童和警局内未知的内鬼,这不是现在被停职的大辉所能抗衡的。

面对大辉的警告,甘棠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跟着出了门。

拘留所内。

熟睡的郝奇再次进入了那个噩梦,棋盘对面的男人始终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这是输的第几盘,每输一局都会挨上一耳光,虽然在梦里,郝奇感觉脸颊生疼。

他们在下的棋是一种农村小孩经常会玩的棋,名叫‘十五个孩子围三只狼’,在3*3的棋盘里,代表孩子的棋子列队三排,三只狼与孩子们中间隔了一盘,狼必须隔上一格才能吃掉孩子,而孩子们必须利用人数优势将三只狼困死才能获胜。

这是郝奇的入门棋,他早已驾轻就熟,可在梦中无论如何都无法胜过眼前的男人。

“你总想着拯救所有人,可知要想拯救就必须伴随着牺牲。”男人厚重的嗓音,带着一股威严。

突然,木屋的门被推开,门外是狂风暴雪,郝奇下意识遮住脸,勉强睁开双眼看到门口一对小小的人影,像是两个孩子。

“求求你们,救救他。”大一点的孩子哀求道,死死攥着另一个小孩的手,如水般的悲伤袭来,很快充斥了木屋的每一个角落。

“要拯救,就先要狠下心牺牲,牺牲仇人、牺牲无辜、牺牲挚爱、甚至牺牲自己,只要你觉得值得。”男人似是说给棋盘对面的郝奇听,又好像是说给门口的两人听。

“我愿意。”门口大一些的孩子不假思索的回答。

床上的郝奇缓缓睁开眼,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莫名的悲伤和没来由的泪水充斥着脑海,这股悲伤没有源头,却无比痛心。

没过几天,郝奇被放了出来,这次没有沙明月来接,他反而感觉轻松不少。

刚走出拘留所没几步,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面前,后座的车门打开,里面的人一把将他揪进车里,车辆继续前行,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费力挣脱了对方的束缚,郝奇看清了抓他的人正是大辉。

“小子,恭喜你啊,终于放出来了,不过因为你我可是损失惨重。”大辉假装生气的将郝奇按在靠椅上摩擦。

在甘棠传信后的几天,大辉经常来探望他,两人显然成了盟友般的存在。

“来,给你介绍下,我徒弟,周鑫。”大辉指着开车的年轻人介绍道。

使劲揉着吃痛的脸颊,郝奇有些警惕的看了眼周鑫,“可靠吗?”

“放心,小子,我警校毕业就调到洛城跟着师傅混,底子绝对干净。”周鑫没好气道。

“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说实话,你师傅我抱着怀疑态度。”郝奇的目光扫过二人,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对于郝奇的话,大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赞许的点点头道:“你这个想法我非常认同,不过你现在能相信的也只有我们,说实话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毕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抓到你姐姐作案的证据。”

对于大辉的疑惑,郝奇也表示理解,毕竟目前为止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甚至是连环失踪案的头号嫌疑人,能有这两人愿意配合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好了,到了小子。”说着,车子停了下来,大辉掏出一部手机塞给郝奇道:“有什么情况尽快联系我,这上面只有我和周鑫的电话。”

说完这些,在放下郝奇后,车子沿着道路继续行驶。

看着手中的手机,郝奇小心翼翼塞进怀里,此时巷子里一阵风卷着一股尘土穿过郝奇,带着他的视线吹进了面前的小区。

“我回来了,沙明月。”郝奇喃喃自语道,抬脚进了小区。


刚进门,郝奇就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两个女人笑意盈盈的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在一起有说有笑。

一个是沙明月,另一个则是甘棠。

“你你你你你。”突然到来的访客让郝奇结巴的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迎接他的将是沙明月的报复,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一幕。

“小奇回来了,我这个弟弟就是不让人省心,喜欢恶作剧,关键警察还信,三天两头的被请进去问话,可愁坏我了。”沙明月一边招呼郝奇坐下,一边给两人挪位置。

将两人安排并列坐在一起后,沙明月起身上下审视着二人,笑道:“配,真般配,好了你们慢慢聊,我去给你们做饭,顺便收拾一件房间出来。”

“收拾房间?”郝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你的小女朋友今天突然找上门,说家里姐姐刚去世了,父母也离婚了,现在她无家可归,特意来投奔你。”沙明月说着露出一脸怜悯的表情,轻轻的抚摸着甘棠的头,甘棠则一脸委屈的配合着她,主动把头伸过去,在沙明月身上蹭来蹭去。

“姐姐对我可好了,答应收留我了。”甘棠拦腰抱住沙明月撒娇道。

面对二人的一唱一和,郝奇则努力在强装镇定。

待沙明月进入厨房准备饭菜的空隙,郝奇一把抓过甘棠的手腕,焦急的反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我不都告诉你了,你还敢来。”

“能是什么地方,你家呗,她是你姐姐啊。”甘棠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

“你放屁,她是恶魔,是杀人魔,这里是犯罪现场。”为了不让沙明月听到,郝奇努力的压低声音,他现在已经准备和沙明月鱼死网破,所以不想让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样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何况他刚出卖了沙明月,对方肯定会伺机报复。

听到这话,甘棠则一把甩开郝奇攥着的手,一脸认真道:“越是这样,我越要留下来,不然你岂不是很危险。”

面对对方突然的关心,郝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字,反驳的话语在喉咙里打转却始终吐不出来,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别人担心安危,一股暖流久违的涌上心头。

咽了口口水,郝奇这次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过耳的短发垂在少女脸庞,露出白皙的脖颈,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有光般盯着郝奇的眼睛。

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在二人两两无言之际,沙明月高兴的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

“来来来,小甘棠,尝尝姐姐的手艺。”

两人尴尬的扭过头去,手足无措的在餐桌前坐下。

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被炖烂的排骨,想起之前用张林兮做的那锅白肉,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郝奇赶紧捂住了嘴,差点吐出来。

“你怎么了?”看到郝奇反常的举动,一旁的甘棠关心的安慰着。

挑了块最大的排骨夹到甘棠碗里,沙明月淡淡笑道:“我们家小奇,上次吃肉吃腻了,现在一看到肉就反胃,也怪我平时把他嘴喂的太叼了。”

听到这些,甘棠则夹起碗里的排骨送到嘴里使劲嚼了起来。

“真好吃。”甘棠有些意外的赞叹道,酸甜口的排骨竟然也可以做的如此美味,浓郁的汤汁在口腔里不住的翻滚融合,香味充斥着味蕾的每一处。

看着对方津津有味的吃相,沙明月欣慰的笑着,“喜欢就好,这可是上好的猪排。”

努力压抑着身体的抵触,郝奇试探性的夹了一块儿咬下一小口,这熟悉的味道是真正的猪肉,并非他想的人肉。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郝奇仍只扒白米饭和青菜填饱肚子。

等到了晚上,两个女生东拉西扯的在沙发上边聊天边追剧,就这样消磨了一下午,洗盘子的工作当然就轮到了郝奇身上。

不过郝奇毫不在意这些,哪怕洗碗,眼睛的余光仍停留在客厅的沙明月身上。

自己出卖了沙明月,将寺庙的位置暴露给警方,以沙明月的性格,不可能咽下这口气,难道是忌惮甘棠在不方便下手?

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便很快被否决掉,当初哪怕是晓强三人在,也无一例外被干掉了,这里可是魔窟,沙明月总是把猎物带回家来解决。

对于沙明月表面的风平浪静,郝奇明白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那宁静之下,一场电闪雷鸣的暴雨正在酝酿,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夜晚渐深,两个女生终于熬不住了,各自回房间睡觉,郝奇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下,可他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关了灯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盘算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内鬼是肯定要先揪出来,不然身边的任何人都无法信任,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警察,因为当初的行动讯息只有刑警队和自己知道。

努力回想着当时一个个可疑的面孔,郝奇不明白沙明月给了怎样的条件才会让一个警察甘愿去帮助一个连环杀人魔。

想到这里,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甘棠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

“你来我房间干嘛?”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看清楚来人后,郝奇不解的问道,殊不知在对方敲门的一瞬间,他的手握紧了枕头下一柄小巧的匕首。

“废话,这可是连环杀人魔的家,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甘棠说着自然的进入卧室,反手关上门,一个箭步冲上床,快速在郝奇身边躺好。

“你干嘛?”

对方的举动,让郝奇吓了一大跳。

黑暗中,甘棠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道:“睡觉啊,看不出来?”

实在拗不过对方的坚持,郝奇只得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褥,挨着床边在地板上打起了地铺。

等两人都躺好后,房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隐约间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睡了吗?”

“没。”

“那,我可以拉着你手吗?”

“什么?”

“我......有点怕。”

听到这话,郝奇本想安抚几句,可从未被安慰过的少年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伸出了手。

在黑暗中,两只手摸索着勾在一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板上,两人看不见彼此,紧靠着手指的牵连给足了对方安全感。

“为什么帮我?”想起了这几天甘棠为自己做的一切,郝奇疑惑的问道,毕竟在他看来,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去赌上性命帮另一个人。

等了许久,少女并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酝酿了一会儿后,彷佛终于鼓足了勇气般,甘棠声音有些紧张的说道:“从前在学校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独来独往,感觉你只是站在那儿就透露着一股子悲伤,我就想,你肯定是个善良的人。”

“什么逻辑,这就能看出来我是否善良?”

听到郝奇的调侃,甘棠默默的摇摇头道,“总是悲伤的人内心都很敏感,敏感的人往往都很善良。”

见郝奇没有搭话,甘棠继续自顾自说:“你知道吗,不怕你笑话,我的理想是长大做个妓女,这样起码还有别人爱着我,冲我说着虚假甜蜜的话,哪怕只是爱我的身体,从初中起,我就开始打架、抽烟、喝酒,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我想有人阻止我,哪怕只是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哎,甘棠,你这样做不对‘,可是无论是父母还是老师,他们都没有这样做,我不愿意他们总是带着‘放弃’的眼光看待我,那天,你阻止我的那天,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我一直希望的,尽管它被悲伤和疲惫埋藏的很深很深,但我能从那些尘封的缝隙中看到那一抹光。”

听完少女发自肺腑的心声,郝奇感觉对方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情绪或许远比自己看到的还要沉重,他稍微顿了顿说道:“对我而言,尽管沙明月指使我杀了很多人,可那些人切切实实是我亲手杀掉的,作为帮凶,我只想救出弟弟妹妹们后和她同归于尽,像我这样的人,最终会和沙明月去同一个地狱。”

这是郝奇第一次对另一个人吐露内心,压抑多年的心里话说出来,就像一间搁置许久的老木屋,心中的木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光和微风拂进了堆积尘土的房内,卷走了地板上些许的浮灰,驱赶走了一线黑暗,虽然微不足道,可对于缩在房间的人来说,这是莫大的救赎。

两人的手勾的更紧了一些,在睡眼朦胧间,郝奇只记得那只手好软好软。

此刻,两人卧室门外,沙明月靠在一侧的墙上,点燃一根烟,悠悠的吐出烟圈,长发杂乱的遮住了半张脸,鲜血顺着另一条手臂如一条蜿蜒的小蛇最终滴滴落在地板上。

猛吸一口,沙明月在手中掐灭了烟头,弯腰费力的提起放在身旁地板上躺着的一具尸体,散步般出门朝对面的802室走去。


郊外山间。

老和尚拄着行山杖,颤抖着在山间挪动,背上是一大包食物和干净的衣物,好在正值春季,衣物并不太沉,反而是那些容易储藏的吃食硌的和尚背疼。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隐蔽的山洞出现在视野内,洞外放风的黄毛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老和尚的身影,快步上前夺过包袱,一脚将老和尚踹倒,骂骂咧咧的拖着包袱朝山洞走去,被囚禁久了,黄毛很快适应了这里并弄清楚了人物关系。

在这里,那些孩子们地位才是最高的,其次是白风和二憨,最底层的则是看似不中用的老和尚。

“大爷,少爷,小姐们,来吃饭了!”黄毛谄媚的一边走一边吆喝着。

却迎来白风的一阵训斥,“小声点,生怕那些警察找不到我们。”

“是是是,大爷教训的是。”黄毛小心的赔罪,并把包袱中的食物和衣服分发给众人。

蹲在角落的云超则一脸鄙夷的吐了口唾沫,“呸,什么玩意,跟条哈巴狗一样,谁给吃的跟谁亲。”

此刻的晓强和云超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臭味,自从白风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后,便快速清理了寺庙里留下的痕迹,带着众人躲进了这偏僻的山洞。

躲在这里的众人,渴了就喝洞口的溪水,饿了就吃老和尚带过来的干粮,这些孩子们仿佛受到过特殊的训练,有条不紊的收集干草制作床铺,抱柴取火,甚至几个孩子专门挖出一个个坑位,垫上砖头便成了简易的厕所,上完厕所后用周围的土和烧过的草灰掩埋,以免留下气味,警犬的鼻子很灵,这样可以有效的防止追踪。

越是相处的时间久,晓强越是感觉到害怕,这些孩子小一些的仿佛出生就被带到这里接受训练,大一点的要不就是孤儿,要么就是从小拐来的,他们遭受过统一的洗脑,要不顾生死的保护某人,这些被训练出来的技能也仿佛是为了将来某人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做准备。

逃跑应该是不可能了,晓强此时已经彻底断了这个念头,自己是个残废,黄毛又背叛了他们,只靠云超一个人肯定逃不出这些孩子的追踪,目前来看,能获救的方法只有想办法让外面的人看到这里的异常,这样情况才可能有转机。

盯着眼前的火堆和身后的干草铺,晓强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夜半睡半醒的郝奇起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孩,虽然昨晚对方说的情真意切,可现在的郝奇不敢去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走廊上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虽然气味很淡,但郝奇知道那是清洁剂混合妇炎洁的味道,混杂着空气清新剂以此来掩盖,这是沙明月惯用来掩盖血迹的手法。

“难道昨晚这里杀了人?”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郝奇就感到一阵心悸。

随后他在房中检查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沙明月的身影。

“如果真的杀了人,处理尸体只有可能在802。”郝奇这样想着,身体已经站在802门前。

站了许久后,确认房内没有声音,郝奇才从怀中掏出钥匙进入房间。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大量空气清新剂和香薰的味道顺着鼻腔直顶脑门,这两种极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刺鼻的险些让人晕倒。

而映入眼帘的场景更是让人无法接受,只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被挂在房间中央,肚子从中间剖开,内脏和肠子散落一地,胸腔被打开,两侧被切开的肉像是在胸口展开的肉翅,被房顶垂下来的两个铁钩紧紧向两边扯开,看来男人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这正是沙明月惯用的拷问手法。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在郝奇身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后的甘棠看到眼前的光景,惨叫一声险些吓晕过去,虽然早已知道沙明月是个变态杀人狂,可亲眼见到对方的杰作,给她也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扶着甘棠回到客厅坐下,郝奇回到802再次确认了一遍沙明月不在后,急忙拨通了大辉的电话,警察已经信不过,现在他唯一还能算得上信任的只有大辉他们。

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大辉匆忙赶来,看到眼前的光景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被理智所取代,这样连环失踪案的线索总算有了点眉目。

“你们认识他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辉冲着惊魂未定的甘棠和郝奇问道。

“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实在想不起来。”郝奇眯着双眼,摩挲着下巴答道。

“这是你们小区的保安,名字叫王彪,上次我们来调查的时候就是找他查的监控录像,可当时近一个月的录像全部都被提前删除了。”

“保安,王彪,录像。”听完大辉的介绍,郝奇若有所思的念叨着几个关键词。

作为保安,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被如此残忍的杀掉,因为沙明月尽管经常虐杀别人,但是她也非常明白身边的人失踪会引起小区内其他人的关注。

无论如何,眼下有真真切切的尸体和案发现场,警察就有理由对这层楼和沙明月进行调查。

很快,在几人的举报下,周鑫带着警察很快接管了这里,并对几人进行了盘查。

虽然被停职了,可大辉仍然如同刑警队的老大,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现场的一切,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就在大辉准备对失踪的沙明月下抓捕令之时,一通电话打来,接过电话的大辉瞬间变得脸色极度难看,随即挂了电话对众人喊道:“这里暂时由周鑫全权负责,你们继续搜查。”

说完,大会转身匆忙离开了现场,只留下一众云里雾里的众人和看着对方离开背影若有所思的郝奇。

警局局长办公室内,两人沉默着面对面坐着,靠在老板椅上的男人终于忍不住,长吐一口气率先打破了僵局,“大辉,你已经被停职了,还要参与到调查中去,还嫌惹的祸不够吗?上面都已经关注你了。”

“我不在乎上面怎么看我,我只知道又有一个无辜的人被杀了,凶手仍在逍遥法外。”

“你不是笃定那个小子就是凶手吗?怎么又和他站到一起对付他姐姐去了?”

“因为后面所有的线索都在指明沙明月同样有作案嫌疑。”

“够了!”李局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沙明月我们已经调查了好几次,又破例抓捕了一次,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要再引起不必要的舆论。”

“802的现场还不能是十足的证据吗?”大辉情绪激动道。

此时,周鑫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见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往后缩了缩。

“说!”李局吼道。

周鑫连忙站直了身体答道:“报告局长,现场采集到的嫌疑人指纹和皮肤组织都不是沙明月的。”

“什么?”大辉不可思议的扭头盯着周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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