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谢停舟的现代都市小说《引凤台全章阅读》,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引凤台》,讲述主角沈妤谢停舟的甜蜜故事,作者“之知”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谢停舟扫了一眼时雨手里的刀,淡声道:“你方才是想灭口?”“怎么可能?”沈妤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我是准备跑路。”“那你拿刀干什么?”沈妤爱惜地摸了摸刀,“这么好的刀,丢了可惜了。”在水里快淹死都没舍得扔,这里更不能落下了。屋外,妇人手里抓着一把南瓜子磕着,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你给叫出来认......
《引凤台全章阅读》精彩片段
沈妤已经闪身过去摸出了床板下藏着的刀。
谢停舟按住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侧头看向房门,就听外头老丈说:
“是我的远房的亲戚,年关了,过来探亲的。”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停舟扫了一眼时雨手里的刀,淡声道:“你方才是想灭口?”
“怎么可能?”沈妤一脸莫名地看着他,“我是准备跑路。”
“那你拿刀干什么?”
沈妤爱惜地摸了摸刀,“这么好的刀,丢了可惜了。”
在水里快淹死都没舍得扔,这里更不能落下了。
屋外,妇人手里抓着一把南瓜子磕着,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你给叫出来认认啊,赵顺家的昨天路过你家,回去念了一天,说是你家的亲戚生得可俊了,她活那么大岁数就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的人,让他当时都走不动道了。”
郑大爷笑着推辞,“他们认生,而且还没起呢。”
妇人倚着竹架子说:“我就是好奇能让人走不动道是长成了什么模样,赵顺家的说是像那庙里的菩萨。”
沈妤想起庙里菩萨方头阔耳的模样,再看谢停舟英俊的脸,实在是没把这两者给联系起来。
谢停舟注意到时雨要笑不笑,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一撩衣摆在旁边坐下来。
“手。”
沈妤看出他是要给自己包扎伤口,也没拒绝,手臂搁在桌上,把纱布递给他。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像是精心雕刻过一般,做起事来不疾不徐,纱布在他手中仿佛也不是纱布,变成了能值百金的上等鲛纱。
那身粗布麻衣完全不能盖住他身上的矜贵之气。
沈妤看着,不由在心中感叹,王侯之家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两个字:有钱!
再看看自己,她好歹也是河州陆氏首富家用珍珠玉石养出来的,现在看起来反倒像个乞丐。
包扎完毕,外面的闲聊还没结束,那妇人好像不准备走了,一个劲说着。
“你侄子婚配了没?”
“家中还有几口人?有几亩田地啊?”
郑大爷被她问得烦了,倒还是耐着性子周旋。
外面的人一直不走,沈妤磨皮擦痒,坐立难安,在狭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谢停舟烦了,抬眸看他,“你干什么?”
沈妤艰难道:“我想……如厕。”
谢停舟说:“你去吧。”
“我还能再忍忍。”沈妤抿唇说。
出去肯定去会被那妇人看见,无疑增加了暴露的可能。
谢停舟不说话了,过了半晌,看了看时雨憋得快要变形的脸,戏谑道:“你还能忍?”
沈妤不敢开口,她攒着一股劲就怕一开口就泄气,只能严肃地摇了摇头。
谢停舟轻笑,“还不快去。”
沈妤如蒙大赦,风一般地开门跑了。
妇人正使出浑身解数,势必要说服郑大爷把侄子喊出来见见,她也想看看活着的菩萨到底长什么样。
“郑大爷你也忒小气了,看看又不会少二两,欸——”
妇人站直了身体,指着冲房里冲出来的沈妤说:“那就是你侄子吧?哎哟哟,果真生得好看,是像菩萨。”
我谢谢你。
沈妤内急,没工夫说话,连忙跑向了屋后的茅房。
妇人一脸兴奋,人影都不见了还在探头张望,“你这侄子娶妻了没有?”
说罢又摇头,“不成不成,长得比我家秀娘还漂亮,还是……”
妇人忽然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从房间里出来的人,手里的南瓜子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这这这……”妇人话都说不清了,“这是神仙吧。”
前些年曾出过一批山匪,如果京中的人想要灭口,选择这个地方埋伏再好不过。
她一直走神,捏着棋子半天没落子。
“叩叩”
谢停舟两指敲了敲棋盘提醒,“凝神。”
“殿下,”沈妤干脆放下了棋子,“前面龙景峰适合埋伏,得提醒一下前面的人保险一些。”她点到即止。
谢停舟看了他须臾,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立刻有人策马走近。
此刻速度不慢,处处都是马蹄声。
谢停舟声音很低,沈妤没能听清,只看见他简短地吩咐了几句便放下了帘子。
“继续。”他对沈妤说。
官道一侧是覆着皑皑白雪的密林,一边是湍急的河水,道上只有密集的马蹄声和车轮倾轧发出的轧轧声。
忽然,林中一道不大明显的惊鸟振翅声响起。
“吁。”兮风谨慎地勒马,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往来南北,遇到打家劫舍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官道上往往一日都见不着几个人影,若是有劫匪在这里守株待兔,怕是没等到肥羊,小命都得先送出去。
更何况这一大的阵仗,哪个普通山匪劫朝廷的兵?
自兮风一抬手,众人便将马车围在中心,一边警觉地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马儿不安的在原地踱步,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
山林深处,一人躲在高大的岩石背后:“ 好像被发现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布署这么久,若不一试,等谢停舟回京后更难下手。
身侧一蒙面男子目露凶光:“越往南走地势越平坦,此处不下手怕是再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等他们再往前走一点再动手。”
一阵风吹过,掀起面巾下缘,露出男子右脸至下巴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除了方才的惊鸟振翅声,四周又没了动静。
兮风扫视四周,回头道:“或许是只飞鸟,走吧,仔细点。”
队伍继续前进,眼看着前头的押送已经拐过了弯。
山顶上,刀疤脸咬咬牙,一抬手:“动手!”
“轰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沈妤掀着帘子,蓦地抬起头,积雪夹着碎石从山上轰然倾落,铺天盖地的箭雨也跟着落下来。
她听见兮风厉喝一声:“保护世子!”
“殿下坐稳了。”沈妤头也不回地掀开了门帘。
谢停舟本已握上了垫子下的剑,闻言松开手,又听时雨在前面说:“你先把衣服穿好。”
他眉梢挑了下,很好,连殿下都不喊了。
马车的速度骤然快了起来,车帘晃动间,谢停舟看见原本的车夫不知道去了哪里,赶车的人换成了时雨。
沈妤挥刀砍落射来的几支羽箭,听见后面密密麻麻的“笃笃”声,回头只见马车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又是震天一声响,一块更大的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眨眼间就封住了去路。
拉着马车的是四匹骏马,速度很快,沈妤用力勒住缰绳。
只觉得骨头都要被缰绳勒得裂开,骏马终于长嘶一声急转方向。
马车倏地朝悬崖边甩出去,往下就是激流,两只后轮悬在半空划过,又猛地落回地面。
谢停舟在车厢里被狠狠甩了一下,撞到车壁,刚稳住身形,马车又骤然疾驰而去,又将他甩到了后面。
他扶住车窗,若不是他定力好,恐怕已经气得一脚将时雨给踹下去。
他就没见过驾车技术这么差的近卫,还要自告奋勇地要带着他逃命。
沈妤扶墙过去打开门,便见沈嫣站在院门处,身旁的贴身丫鬟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我要见我长姐也不行吗?”
红翘道:“二小姐见谅,将军吩咐了这几日不管谁来见都不能放人。”
沈嫣面色不虞,余光忽然瞧见沈妤打开了门。
“长姐。”
沈妤冲她招手,“进来呀。”
沈嫣目光在拦人的红翘和绿药面上扫过,想来还是有些忌惮。
“不用管她们,”沈妤轻松道:“她俩要是再敢拦你,我就让她们一会儿去刷马厩。”
没了阻拦,沈嫣笑着走过去扶着沈妤的胳膊坐下,问:“长姐的腿好些了吗?”
“还能凑合着用。”
沈嫣招呼丫鬟把食盒放下,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都是些小巧精致的点心。
“你尝尝。”
沈妤捏起一个刚准备咬,抬眼看见绿药和红翘一人一边在门口杵着,眼睛跟长在了她身上似的。
“你们俩想吃?”
绿药和红翘同时摇头。
沈妤道:“那还在那里站什么门神?门敞着怪冷的,下去吧。”
两人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沈妤和沈嫣。
两人虽然是亲姐妹,但是论起感情,倒是和沈昭差了太多。
毕竟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刀枪剑戟一样不落,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沈妤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聊不上几句。
只能随便找些无聊的话题,“你今日这发饰好看。”
沈嫣伸手在鬓角压了压说:“这是你送我的。”
“啊?是吗?”沈妤有点呆。
沈嫣点头,又伸出手,腕上一只翠色的镯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也是长姐送的,你送我的东西太多,也不能都记得,而我用的也没几样不是你送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将军府虽不像那些世家动辄上千仆役,但是面子还是要撑住的。
家里主子虽少,但仆从少说也有上百,沈仲安每次的军功封赏都交由沈夫人保管,不掌中馈不知油盐贵,也只能是维持着表面的繁荣罢了,单靠那点店铺地契的租子,私下里沈嫣一年也置不了几件像样的首饰。
但沈妤不一样,她母亲早逝,陆老太太统共就她这么一个外孙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但凡好东西都往她跟前送。
可她不爱打扮,总觉得那些环佩玎珰影响她练武,稍使几招发饰都能飞出去。
两人硬扯着闲聊了两句沈妤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一个劲往嘴里塞着点心,“这点心不错,你上哪儿买的?”
沈嫣眸光动了动,轻声说:“是江大人送上门,让我转送给你的。”
沈妤一口点心卡在嗓子眼。
江敛之上辈子在她的饭食中下药她如今仍旧记忆犹新,登时就想把刚才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沈妤没了胃口,把手里的半块点心丢在桌上,捻了捻手指上的细屑说:“我叮嘱过门房不要收他的任何东西,你以后还是不要替他转递了。”
沈嫣拿余光偷暼她一眼,斟酌道:“长姐是对他无意吗?”
沈妤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不需要他再浪费时间。”
沈嫣抿唇,“我知道了。”
两人再顾无言,见气氛尴尬,沈嫣起身准备离开,行至门口时停住,犹豫了片刻才说:“父亲和大哥其实已经离开两日了。”
沈妤震惊看去。
沈嫣接着道:“父亲叮嘱不要告诉你,你那天被罚跪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出发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长姐想去。”
边关战事吃紧,沈仲安父子都是歇不下来的,知子莫若父,沈仲安知道她定然要跟着,于是向来心疼女儿的他破天荒让人跪了两日,就是要把沈妤困在家里。
战事一开,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沈妤到了年纪,到底是个女孩儿,不能把年华耗在边关。
待沈嫣一走,沈妤将两个丫头叫进来。
绿药推门而入,进门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包袱,那是她昨日替沈妤收的。
红翘一看这阵势就不对,怯生生喊了声:“小姐。”
沈妤抬眼看去,“父亲可有说何时出发?”
红翘:“……明日。”
“几时?”
“卯时。”
“啪——”沈妤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日卯时是你出发还是我出发?父亲都走了三日了,你将我瞒到现在。”
绿药看了眼红翘,腿一软先跪了,跪下后又拽了拽红翘的袖子,两人一同跪在门口。
沈妤看得心烦,“去牵我的马来。”
绿药起身想去,又被红翘拽了回去。
红翘抬起头道:“将军有话给小姐。”
“说!”
“我知道,”绿药懵懂开口:“将军说了,‘那死丫头指定要跟来,若是拦不住就告诉她给我好好待在盛京,这是军令,’小姐,这是将军的原话。”
连死丫头这样的字眼都出来了,沈妤还能不知道是原话?
绿药模仿沈仲安的语气把她气笑了。
沈妤冷声:“我未入军籍,军令管不住我,爹不在这里我最大,谁去给我牵马我带谁。”
红翘:“小……”
绿药:“好叻。”
红翘话还没说完,绿药已经一溜烟跑了。
……
寒风簌簌,望楼上正当风,守夜的士兵打着哈欠,仔细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搓了搓手说:“这天可真他娘的冷啊,我看是要下雪了吧。”
“应该是,”另一个士兵已经疲惫得不行,蹲着半个身子躲风,“你一个人看会儿,仔细点儿,咱俩个换班。”
士兵趴伏在望楼的围栏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营地外,“行,一个时辰,一会儿我,等等那是——”
蹲下的士兵一听语气不对,连忙起身,“哪儿呢?”
先前那个士兵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却没看见任何东西,“兴许是我看错了,有个黑影,我还以为是人呢,闪了一下就没了,人绝对没那么快。”
夜晚天暗,能挑出来上望楼的士兵,不论目力还是耳力都是极好的。
士兵给他这一惊,人精神了,也趴在望楼上仔细瞧着。
沈妤趴伏在墙垛后,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趁着夜色偷偷摸进营里。
夜里有士兵在营地巡逻,她在营帐旁背风的地方歇了一晚,早晨趁着士兵晨练混了进去。
谢停舟立在门口,凌厉冰冷的视线一扫过去,妇人登时觉得腿脚一软。
沈妤如厕回来,就看见妇人看着四十来岁,扶着篱笆望着谢停舟的方向呆呆地站着,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很好,沈妤心想,这是看上谢停舟了。
她怕是比谢停舟的母亲北临王妃的年纪还大。
谢停舟表情淡然无波,平静地收回视线离开。
沈妤忍不住咋舌。
揽月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才一个爱慕者,都是小场面。
可沈妤显然想错了。
午饭还没用完,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郑大爷放下筷子出去看,只见一群女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走到门口。
为首的那个是赵顺家媳妇,径直打开了篱笆院半人高的矮门。
人不请自来,都进来了,要拦是来不及的。
郑大爷气得跺脚,扭头看了一眼谢停舟和沈妤,紧张道:“这这这这……”
郑大爷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住,鲜少有人串门,这辈子都没和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
“哟,郑大爷,你们还在吃饭呢?”赵顺家媳妇的走在前面先开口。
“是啊,正吃饭呢。”郑大爷只盼着她们快些离开,“你们是有事啊?”
赵顺媳妇按了下鬓角的粉色娟花,说:“就随便来串个门看看你。”
赵顺媳妇目光惊艳,眼睛已经黏在了谢停舟脸上,看见旁边的沈妤眼睛又是一亮。
她昨日来时只见到谢停舟,没想到郑大爷命这么好,儿子没了,又多出来两个生得这么俊的侄子。
这村子偏僻,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外乡人,又是两个英俊的男子,自然稀奇。
有的单纯是来看热闹,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把过年穿的袄子翻出来了,就连村尾的刘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村子里就是这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消一顿饭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郑大爷拦在门口不让进,一群妇人探着头往里瞧。
北临王府规矩森严,万万没人敢这么盯着谢停舟吃饭的。
丫鬟小厮进出时须得垂首,眼睛也不能乱看,更别提盯着他吃饭了。
谢停舟放下筷子起身。
回房需得出堂屋右转,可门口被人堵死了。
清路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主子自己做,自然是她这个侍卫的事。
沈妤连忙三两下把碗中的饭刨掉,几步冲到他前面去,招呼着门口的众人,“劳驾,劳驾诸位让一让,我家兄长要回去歇息了。”
“天儿还早啊,”人群里有人说:“先坐下歇歇呗,公子从哪里来啊?”
门口被人堵得风都进不来。
沈妤不能动手,更不能让这位北临王世子在这里让人当猴戏看。
都是邻里,往后大爷住在这里还要指望着乡亲们多照顾。
“改日吧,改日。”沈妤难得耐起性子,先把人哄走再说:“改日备上瓜果,大家坐下再聊。”
郑大爷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堵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昨日那个妇人没能挤到前面,在后面扯着嗓门说:“就是就是,别让人家说我们村妇不懂规矩。”
见众人有些动摇,沈妤再添一把火,“今日天气不好,我见村头那棵树不错,不如改日傍晚在那里摆上瓜果茶点,与夕阳共饮,多风雅啊。”
村妇哪懂什么风雅,但看两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和她们这些人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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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停舟算是服了。
外面厮杀声震天,谢停舟掀帘看了看。
山上冲下来许多蒙面歹徒,从身手上来看,绝不是普通的山匪这么简单。
对方应该是下了血本,人数众多,胆子倒还真不小,除了灭口梁建方,竟还想要他的命。
谢停舟冷笑出声,走出马车到沈妤身旁,“我来驾车。”
主要是时雨的车技简直一言难尽,再颠下去,恐怕他连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用,外面危险,你先进去。”沈妤说,然后一边驾车一边挥刀架住一个刺客。
这批人身手都很不错,几人围在马车周围将她缠住。
沈妤想了想,把缰绳丢给没有离开的谢停舟。
这下终于能放开来打了,她挥舞着长刀,很快就逼退了袭近的两人。
刀兵相接,长刀竟被砍出一道豁口。
谢停舟好似一点也不紧张,一边驾车还能时不时朝她看上一眼。
“车里垫子下有把刀。”
沈妤将破刀掷出逼退一人,快速滚入车内从垫子下抽出一把刀来。
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刀,便抽刀一个抡劈,“锵”的一声,对方手里的剑顿时断成了两半。
对方愣住了,沈妤也愣住了。
一看才发现是那日谢停舟擦试的那把色泽发红的薄刀。
刀薄成这样,还这么锋利,果然是好刀。
兵器之于武者,乃手足之延伸。
拿到一把好兵刃好比如虎添翼。
沈妤杀得痛快,越杀越勇,已经击退了十几人。
又一个不要命的冲上来,沈妤挥刀与对方接连数招,忽而眼睛一亮,找到对方的一个漏洞。
薄刀从空中划过,不留一点风声,刀剑已经要划破对方的喉咙。
那人绝望地睁大了眼,眼前一切如同慢放,清楚地知道瞬息后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可是,那刀竟忽然远离了,连带着拿刀的人。
沈妤比那人还要震惊,只觉得马车猛地抖了一下向着一侧倒去,她那一刀没砍中人,反倒自己差点栽下车去。
她猝然回头,才发现整个马车已经斜出了山道,四只轮子几乎都悬在外面,只有几匹马还在奋力拖动着马车,想要将马车拖回原地。
她终于在泰然自若的谢停舟脸上看到了别的表情。
他微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扬起鞭子在马臀上挥打了一下,骏马吃疼越发卖力,后蹄猛蹬。
眼看着就要将马车拖上去,谁知前面的马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倒在地上,脖子上赫然一条刀口。
少了一匹马的拉力,马车顿时又向后滑了一截。
不能再指望马车了,沈妤心想。
只要足尖一点,她就能借力攀上去。
她朝着谢停舟伸出手,“殿下,拉住我的手,我带你上去。”
谢停舟一愣,看了一眼她伸出的那只手。
这么小的一只手,瘦胳膊瘦腿的,还想拉自己?
他丢掉马鞭,准备自己上去。
眼看车已经撑不住了,沈妤见他还不慌不忙,足下一点,准备把抱住他将他掳上去。
谁知就在她动作的同时,谢停舟也动了。
他踩着车辕一跃,两人顿时撞到了一起,在两人震惊的对望中,同时朝着激流落下去。
沈妤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我日!
扑通一声,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刺骨的寒意袭来,也带来了那些午夜也不想梦回的记忆。
沈妤似乎又看见了那样的画面。
大雪、冰湖、江敛之、林清漓,还有岸上的呼救和欢呼……
兮风表情严肃,“殿下不该这样以身犯险。”
谢停舟斜睨他一眼,“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武功尽失吧?”
兮风说:“属下不敢。”
“此人身份仍旧存疑,不知道是哪一派派来的。”
兮风道:“不过我看他的刀法,像是师承君松先生一脉。”
“但又不完全像,用枪倒是有些石家枪的影子,像是糅合了几家的功夫,学得太杂。”
谢停舟也纳闷了,君松先生轻易不出山,既能成为他门下弟子,那就不可能再去学石家的枪法。
有趣,谢停舟似勾了笑意。
这几年他在北临纸醉金迷,已经许久没有过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让人想把他身上一层一层的皮给扒开,看看里头到底藏了什么。
①氍毹(qú shū):古代毛织的布或地毯,
谢停舟本以为经他提点,时雨肯定会消停了,谁知又准时地听到了车外的马蹄声。
谢停舟掀开帘子问兮风:“都说前面押送的任务不在他职责范围内,他还在来回跑什么?”
兮风无辜地接受谢停舟的怒气,说:“他不知和谁换了巡防的任务,所以……”
所以她来回跑得更欢实了。
人家巡防两个时辰巡一次,她半个时辰已经在队伍里跑了个来回。
兮风自认没见过时雨这么勤快的兵,勤快的都有点烦人了。
谢停舟甩下帘子,兮风从那扔帘子的力道就看出自家主子心情不大好。
过了片刻,就听马车内的谢停舟沉声吩咐:“叫他进来。”
沈妤巡防时骑马经过马车,又被兮风叫住。
她就纳闷儿了,她如今已经没有再管前面的押送,难不成又做了什么惹谢停舟厌烦的事?
近卫中本就设了巡防一职,她这也不算僭越吧。
沈妤翻身下马,一脚刚跨上马车,又扶着门低声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兮风道:“你进去就知道了。”
车厢内温暖如春,谢停舟还是只着一件单衣,不过换成了沉青色,衬得他肤色愈发的白。
车内飘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桌案上的碗底还沉着些许药渣。
沈妤想起了那个传闻,传闻战场上杀神般的谢停舟之所以成了世人口中的揽月公子,是因他自那次战场上受伤中毒之后,武功尽废。
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她明白那种痛苦。
练功等同堆高楼,没有捷径,都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用苦功夫堆出来的。
砌了那么多年的高楼忽然之间倒塌,对谁都是灭顶之灾,更何况是谢停舟这样的。
沈妤看着谢停舟,不自觉就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谢停舟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你每日来回跑什么?”
沈妤认真回道:“我换了巡防任务。”
“我记得巡防是两个时辰一次?”谢停舟问。
沈妤抬眸瞟了了一眼,发现谢停舟正在看着自己,于是立刻垂下头来,“我……我比较勤勉。”
勤勉?
谢停舟险些气笑了,他方才喝了药正准备睡觉,就听见外面人骑着马来来回回的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你倒是勤勉了,你那匹马怕是后悔跟错了人。”
沈妤也不知自己脸到底红没红,总之觉得有点烧。
其实她不是勤勉,就是这一路走得太慢了,一日才三十里,负重行军也差不多这个速度。
这样太无聊了,天气又冷,她坐在马上都想打瞌睡,干脆来回跑着还清醒点。
她从前回京,哪次不是策马扬鞭,快意得很。
但在某次回京述职的途中偶遇了河州陆氏的嫡女,两人结伴上京,才有了后来的沈昭和沈妤。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透了。
老人早早就歇了,江敛之和沈妤都是睡了一整日,这会儿毫无睡意。
夜里冷得很,踏着月色散步是鬼都不想干的事,两人只能关在屋子里。
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就一张木板床和张小桌子。
沈妤趴在桌上,说:“这里离县城还远,我听爷爷说不远的镇子上有个医馆,明日我去拿点伤药回来,再探听一下消息,殿下就留在此处歇息。”
江敛之背上的伤口虽然做过简单的包扎,也敷了些老丈自己捣的草药,但效果不佳。
他如今其实伤口很疼,但面上看不出一丝不适。
“现在叫我殿下了?之前不是直呼你?”
沈妤暼他一眼,“非常时刻,称呼什么的也不甚重要……吧?”
她越说越不确定,有时候看江敛之宽容大度,有时候又睚眦必报,全凭他心情。
江敛之拨弄了一下茶碗,“去镇上你有银子吗?”
沈妤看向他腰间的玉佩,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扳指,好像在考虑先当哪个。
“你如果不想死得太快的话,最好不要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江敛之提醒。
沈妤一下把头埋在手臂上,暗叹了声:“小气。”
江敛之听得清清楚楚,原本不想要解释,不知怎么改了主意,“这些东西若是被人发现,就有人能循迹找来,你怎么确定找来的是自己人而不是刺客?”
“噢。”沈妤想了想也是,江敛之身上的定非凡品,拿出去太扎眼了,可自己身上也无长物,之前的包裹早就弄丢了。
她想了一下,“那我也有别的办法。”
昨夜江敛之睡得晚,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今日日头好,淬得雪地白得发光。
江敛之没看见时雨。
老丈坐在屋檐下逗大黄,一只竹编球丢出去,大黄又去把球给衔回来。
老丈一看见江敛之就撑着腿站起来,笑呵呵地说:“锅里还热着饭呢,我去给你端。”
“不麻烦了,等中午一起吃就好。”江敛之说。
老丈已经背过身往灶房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要的,一定要好好吃饭,年轻的时候……”
老丈忽然不说话了,意识到自己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唠叨。
江敛之看上去比昨日随和,他是个慢热的人,“没事,您说吧。”
老丈道:“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来病痛缠身,是要吃苦头的。”
江敛之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病痛缠身多年未愈,疼痛几乎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早就习惯了。
他看向外面,“他人呢?”
老丈知道他在问谁,说:“你说小雨啊,天刚擦亮他就出去了,说是去镇子上有事。”
“哎呀对了,”老丈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他让我跟你说来着,天黑前一定回来。”
日升日暮,太阳跃过山头,天色逐渐暗了下去。
时雨还没回来。
老丈不放心,说想沿路去找找,担心时雨迷路,又怕他一个人在路上出事,被江敛之劝说去睡了。
月上中天,大黄在柴堆里竖起了耳朵,听了一阵后朝着院门口跑去。
江敛之听见了声音,他推开门,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踩着月色而来,月亮在他脚下落了一团小小的影子。
大黄已经兴奋地跑过去,摇着尾巴,蹭着时雨的腿和他并行。
“你怎么还没睡呀?”时雨问大黄:“专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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