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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文本阅读七零建设忙,娇软小知青禁止撩汉》精彩片段
夏静言那个行李袋就像个百宝箱一样,能变出各种五花八门的好吃的。
看着她吃得香甜,李婉儿只有咽口水的份儿.
现在夏静言睡着了,她是不是可以去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李婉儿无声挪动步子,来到夏静言的座位旁边。
夏静言睡得正香,丝毫没发觉有人拉开了她的行李袋,将邪恶的小黑手伸向她的零食。
李婉儿两眼放光。
夏静言可真是个吃货,包里装的全是吃的。
饼干、桃酥、奶糖、水果罐头、麦乳精,竟然还有红烧肉罐头!
李婉儿抓了一把奶糖揣在兜里,又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块桃酥,最后拿了一罐红烧肉罐头就打算收手。
她不敢拿太多,怕被发现。
毕竟是第一次做贼,李婉儿心跳如雷,轻手轻脚地拉着行李袋的拉链,生怕发出半点声音。
拉链拉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布包吸引了她的目光。
李婉儿鬼使神差的将小布包揣进了兜里,然后去了厕所。
进了厕所以后,她将门上锁,顾不上吃罐头,先掏出小布包打开,一块17钻女士手表静静躺在她的手里。
李婉儿心跳得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这可是百花牌手表,据说一块表要一百二十块钱,还要好几张工业券,就算有钱有券也不一定买得到。
好多人为了买手表托关系排队好几个月,而夏静言就这么轻易地将如此贵重的东西胡乱塞在行李袋里。
李婉儿忍不住心理不平衡起来,恨恨地大口嚼着红烧肉。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她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有的人却能轻易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最可恨的是拥有了却不珍惜!
既然夏静言不珍惜,那就由她来做这块表的主人!
天渐渐亮了,车厢里重新热闹起来。
熬了一天一夜,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了,大家都有些坐不住,提前把自己的行李规整好,就等着火车靠站。
火车到站后,人们蜂拥而下,苏青禾和夏静言排在最后,就她们两人这小身板估计也挤不过别人。
火车站熙熙攘攘的,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苏青禾和夏静言下了车,呼吸着流动的新鲜空气,感觉浑身的关节都舒展了。
县城知青办设置的知青临时接待点就在站台外的大路边,也不用特意去打听,很容易就能找到。
苏青禾和夏静言过去的时候,知青接待点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男女各一队。
大家带着各自的证件报到,然后由知青接待点的工作人员分配到各个公社,再由公社分到各个大队。
苏青禾和夏静言很有缘分,两人一块分到了洪峰公社。
夏静言高兴得眉开眼笑。
不过等她听到李婉儿和李金玲也分到和洪峰社后就笑不出来了,凑到苏青禾耳边小声嘀咕:“真是冤家路窄,这两个人可千万别和咱们分在一个大队。”
洪峰公社一共分到二十一个知青。
这批知青男女比例失调,女知青多男知青少,虽然男知青们看着挺文弱,但起码比娇滴滴的女知青有劲儿。
有的女知青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连担子也不会挑,挑一桶水能洒半桶,更有的女知青连秧苗和杂草都分不清,闹了不少笑话。
所以哪个大队也不想要太多女知青。
为了公平起见,接收知青的三个大队采用抽签的方法来刮分这二十一个知青。
大家轮流上前,拿起桌子上事先准备好的小纸团,很快就轮到苏青禾和夏静言。
苏青禾倒是没什么,随便拿了个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和平大队。
夏静言就比较忐忑了,她生怕自己抽不到和平大队,小声念叨着:“保佑我抽到和平大队。”
然后闭着眼睛捏起个小纸团。
等看清上面写的字后便乐得一下子蹦起来:“太好了,咱们可以在一起了!”
苏青禾也挺高兴。
她挺喜欢夏静言的性格,开朗热情,为人纯真,两人去一个大队插队,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抽签工作很快结束。
抽到和平大队的有四个女知青,三个男知青。
除了苏青禾和夏静言,另外两个女知青是李婉儿和李金玲,三个男知青里,一个是熟面孔季东林,剩下两个一个叫乔致远,另一个叫乔方远,两人是堂兄弟。
季东林和乔致远身形高大,身板看着也结实,乔方远却是瘦的和条竹竿一样,戴着眼镜,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大家先等一会儿,咱们大队的拖拉机马上就到了,等会咱们坐拖拉机回去!”
说话的是和平大队的治保主任孙保国,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龄,瘦高个,容长脸,看着很憨厚,眼里却闪动着精明的光。
大家纷纷点头,自动分成三个小团体,各自凑在一起说话。
夏静言看了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的李婉儿和李金玲一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小声和苏青禾说:“那俩女的看着就不像省油的灯!”
苏青禾点头表示认同,笑着说了句俏皮话:“缘分来了还真是挡都挡不住。”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婉儿安分守己就罢了,如果她想作什么幺蛾子的话,她不介意教她重新做人。
“唉,这该死的孽缘!”
夏静言大大地叹了口气,无聊的四处张望着。
而孙保国这边也在偷摸打量着新来的女知青,他略显油腻的目光一一掠过娇花似的脸蛋,最后定格在苏青禾脸上。
这苏知青可真漂亮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孙保国正打算上前和苏青禾搭话,余光却瞄到了正朝着这边驶来的拖拉机。
他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大队书记来了,他得收敛着些。
别看这位书记年龄不大,却是个不苟言笑的狠角色,他虽然比人家年长十多岁,在人家面前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突突突突……”
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掀起一片尘土飞扬。
李婉儿矫情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等她看清驾驶拖拉机的人时却愣住了,视线就和拉丝的蜜似的,再也挪不开了。
天呐,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英俊的男人!
东海市。
人民医院病房中。
苏青禾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昔日娴静美丽的容颜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周身笼罩着一片沉沉的暮气。
病房里响起一阵抽泣,苏青禾吃力地睁开眼,翕动着嘴唇:“别哭,我……就要……解脱了……”
亲人们见她醒来,急忙围上前来。
“姑妈,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未了的心愿?”
苏青禾呢喃出声,艰难地转头,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逐渐陷入遥远的回忆。
十八岁的时候,她和所有青年人一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慈爱的父母,可爱的弟弟,一家人的生活虽不富裕,却也幸福美满。
可这平静的生活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
父亲上班时因为操作失误砸断了腿,厂里虽然支付了赔偿金,可那点微薄的赔偿金相比较父亲严重的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
很快,赔偿金花完了,父亲也失去了双腿,彻底成了残疾人。
母亲没有工作,平日里靠手工活赚取生活费,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昔日欢声笑语的家庭被愁云笼罩。
那段时间,是苏青禾十八年来过得最黑暗的一段日子,父亲的绝望,母亲的哀愁,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按照政策,初高中适龄青年在毕业后需要下乡插队,支援农村建设。
当时的情况,没有人知道在农村要待多久,恐怕去了就是一辈子。
远离家乡,离别亲人,去往陌生的环境,过着起早贪黑,自给自足的生活,真正愿意下乡的年轻人又有几个?
街道的动员大会开了又开,一波又一波的干部来给苏青禾做思想工作,她不是不愿意下乡,只是不愿扔下这摇摇欲坠的家。
为了逃避下乡,苏青禾匆匆忙忙的结了婚,婚后的生活却并不幸福。
丈夫是厂长家的独生子,初时喜欢她娇美的容貌,可再美的脸也有看腻的一天。
他本就是纨绔子弟,没过多久便原形毕露,时常在外花天酒地,彻夜不归。
后来,苏青禾怀孕了,她以为有了孩子丈夫就能收心,可她的期望落了空,丈夫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她因为受到刺激意外流产。
孩子成为了压垮苏青禾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幡然醒悟,狗改不了吃屎,她又何必将大好青春浪费在人渣身上。
靠人靠天不如靠自己,苏青禾干脆利落的和丈夫离了婚,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高中老师。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再踏入婚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苏青禾秉着宁缺毋滥的想法,宁愿孤单一人,也不愿意要一个凑合的婚姻。
她这一生,虽然走错了路,但好在及时止损,所以也算善始善终。
未了的心愿她倒是没有。
但是,她确实是有一丝遗憾的。
她也想体会甜蜜的爱情,温馨的母子情缘,这一切她都不曾拥有过。
苏青禾呓语了几声,侄女凑近,只听到她说:“如果人生能够重来……”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胸口处常年佩戴的吊坠散发出一阵温润耀眼的光芒。
苏青禾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光芒越来越盛,她彻底被卷入无边的漩涡中。
“姑妈……”
侄女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病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还带着清淡如菊的笑意。
*
朦胧中,苏青禾感觉鼻端的消毒水味儿消失了,原来死后也没有什么痛苦,至少呼吸是越来越顺畅了。
苏青禾动了动手和脚,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她试着睁开眼,迷茫光影中,似乎看见了记忆中的家。
苏青禾倏地睁大眼,躺在木板床上怔怔地盯着灰蒙蒙的蚊帐顶。
空气燥热,枕头上一股儿淡淡的桂花头油味儿,凉席子黏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引来阵阵不适感。
破旧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摇着头,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
这一切太真实了,绝对不是做梦。
苏青禾缓缓起身,大气都不敢多喘,生怕打破了这一切。
她出神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木板床、大衣柜、淡蓝色的碎花窗帘,熟悉的写字台上覆着一块大玻璃,里面压着几张照片。
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全家福,苏青禾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迟疑地走到衣柜前,穿衣镜里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女孩。
眉若远山,眼若秋水,标准的鹅蛋美人脸,青丝如墨,肌肤胜雪。
脸颊边的酒窝给整张脸平添了几分软萌和纯真,眼角下的朱砂痣却又带来了一丝娇艳和明媚。
这不正是青春年少时的苏青禾吗?!
没有被岁月侵蚀,更没有被病痛折磨的苏青禾!
苏青禾眨了眨眼,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绽放出笑意。
她好像有些明白现在的处境了。
她重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可现在是几几年?
苏青禾看向墙上挂着的日历。
1975年8月10日。
她重生到了十八岁,回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苏青禾清楚的记得,前世父亲出事的时间是8月15日,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大门处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静悄悄的屋里多了说话声。
“弟妹,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娇惯孩子了,谁家的女儿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嫂子,瞧你说的,睡个懒觉而已,等去了乡下,哪里还有懒觉睡。”
“你还真舍得把青禾扔到乡下那穷地方吃苦受罪啊?真以为上山下乡当知青是光荣的?”
“要我说啊,青禾长得那么漂亮,那张脸就是她的资本,去了乡下可不就埋没了?”
这个声音苏青禾不陌生,正是她大伯母的声音,她和前夫的婚事就是大伯母极力促成的。
亏得当时她们全家还对大伯母感激涕零,觉得人家是真心实意替她这个侄女筹谋。
那可是厂长儿子啊,多少人眼热的好婚事,可回头看看,那婚事哪里好?
分明是个火坑!
倒是大伯利用她和厂长攀上了关系,从一个小小的车间工人,一跃成为厂长面前的红人。
苏青禾听着外面大伯母装腔作势的声音,眼里涌上一抹厌恶。
既然有幸能重活一回,她发誓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
大伯一家,休想再利用她半分!
这个时候就有看不惯的人跳出来指责苏青禾了。
坐在苏青禾对面的年轻姑娘忍不住呛声说道:“喂,你还有心思吃包子,只是借一点卫生纸而已,你都不愿意,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小气。”
年轻姑娘不光长得没眼看,说出来的话也是极不中听。
苏青禾冷冷地看向她,轻启红唇:“你家住在海边吗?”
“什么?”
年轻姑娘很明显有些没反应过来。
苏青禾嘲讽地笑了笑:“管的真宽,既然你这么大方,你借给她好了。”
“你!”
年轻姑娘一下子气红了脸。
她包里倒是有卫生纸,但是借给个不认识的人,她也有点舍不得。
可是她已经被苏青禾架起来了,这个时候说不借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她不情不愿地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几张卫生纸,满脸不高兴地递给一旁的李婉儿:“省着点用,这东西可贵了。”
李婉儿破涕为笑,她不管这卫生纸是谁的,只要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就好。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下乡的知青吗?去哪里插队?以后我买了卫生纸还你。”
年轻姑娘看向李婉儿的目光里带着不屑,好半天才开口:“算了,不用还了,我去长宁县插队,估计咱们也分不到一块。”
李婉儿听了却惊喜极了:“我也去长宁县,我叫李婉儿,你叫什么名字?”
“李金玲。”
“咱们是一个姓呢,你去我那边坐吧。”
李婉儿殷勤地邀请李金玲与她同座。
李金玲看了苏青禾和夏静言一眼,拿着自己的行李走了,和李婉儿旁边的男同志换了座位。
男同志自然一百个愿意,在一众羡艳的目光中屁颠屁颠地坐到了苏青禾的对面。
“你们好,我叫季东林,也去长宁县插队,说不定咱们还能分到一个公社呢。”
季东林放好行李,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热情地同苏青禾和夏静言打招呼。
苏青禾和气的朝季东林笑笑,而夏静言则是闷头干饭,青禾带的包子可太香了。
季东林挠挠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安静地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没有再发生其他事情,倒是李婉儿不停地喝水,不停地跑厕所,估计是没带干粮,只能靠喝水充饥。
大热天的,火车上的气味实在难闻。
汗味、体味、饭味,还有臭脚丫子味,无数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味。
等下车的时候,估计都得腌入味儿。
苏青禾没什么胃口吃晚饭,反观夏静言倒是一点儿影响也没有,吃嘛嘛香,一下午嘴就没停过。
这会儿又吃起了桃酥,还热情地邀请苏青禾和她一块吃。
苏青禾摆摆手:“你吃吧,我不太饿,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水壶灌些水。”
夏静言嘴里塞得鼓鼓的,腾不开嘴说话,忙不迭点头,那样子倒像是个偷吃的小松鼠。
苏青禾拿着两人的水壶去灌水,她打算去空间里灌些灵泉水。
灵泉水味道甘甜,喝了能补充能量,正好她也想进空间看看果园的成熟情况。
只是她总不能上演大变活人,所以还得找个隐秘的的地方进入空间。
火车上到处都是人,只有厕所是最好的选择。
苏青禾来到厕所外,门外有好几个人等着上厕所,她乖乖在后边排队。
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个自觉性了。
上厕所全靠抢!
等最后一个人从厕所里出来,苏青禾才推门进去。
好家伙!
里面的味道直冲脑仁,差点给她送走!
苏青禾动作迅速地锁上门,立马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的时间流速虽然是外界的三倍,但只限制于动植物,对人类没有影响。
苏青禾先去泉眼处灌了壶水,又去了果园,果子还有六天成熟,成熟后自动收入仓库。
这么多水果她自己吃到猴年马月也吃不完,也许等安顿好,她可以去找找黑市?
卖水果换钱也不失为一种致富方法。
来不及细想,门外已经有人敲门,苏青禾赶紧从空间出来,打开厕所门。
李婉儿喝多了水,一下午不停地跑厕所,偏偏厕所里有人,她感觉膀胱都快爆炸了,差点就尿了裤子。
门一开,她急忙往里冲,等看清是苏青禾后,她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瞬间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青禾,我是不是催得太急了,我忘带干粮,只能不停喝水充饥……”
她强忍着尿意装可怜,没想到苏青禾却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李婉儿伪装出来的可怜,在此刻土崩瓦解,一边上厕所一边在心里将苏青禾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来苏青禾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和她绝交。
不过她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被眼前的困难击退。
李婉儿自认为很了解苏青禾的脾气,她觉得自己刻意放下身段讨好,时间长了,一定会把苏青禾哄回来。
苏青禾不知道李婉儿已经把她当成肥肉盯上了。
她把水壶递给夏静言。
她没敢给夏静言喝灵泉水,灌得是火车上普通的水。
夏静言正吃得口干,赶忙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水,一脸享受地感叹:“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接的水也好喝!”
苏青禾已经习惯了夏静言的语出惊人,倒是季东林眉眼含笑地看了夏静言好几眼。
夜幕降临,车厢里只留一盏小灯照明。
旅途劳顿的人们纷纷打起盹儿来,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
苏青禾将自己带的钱票和重要证件放进空间,车上人多眼杂,虽说大多数都是下乡的知青,带在身上终归是无法安心入睡。
夏静言倒是没有这种担忧,她的钱票都贴身藏好,就放在她妈给缝的内裤兜兜里。
凌晨时分,大部分旅客都睡着了,过道里却多了个猫着腰的单薄身影。
李婉儿饿得头晕眼花,喝水已经抵挡不住疯狂袭来的饥饿感,虽然火车的上的水不花钱,可她快要喝吐了。
所以她盯上了夏静言的行李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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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在外和狐朋狗友游荡了一天的杨康终于回了家。
李彩凤一见到儿子,急忙上前询问相亲的见面情况,她对这次相亲抱有很大的期望。
刘丽芳说她这个侄女漂亮的不得了,万里挑一的好相貌,性子也温顺好拿捏,这不就是特意为她家准备的儿媳妇?!
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她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靠儿子的婚事来锦上添花,只要长得好,性子好,能笼络住儿子的心,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李彩凤了解自己儿子,等闲姿色的姑娘他肯定瞧不上,所以当刘丽芳说明来意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只是儿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没看上?
“儿子,你眼光也不要太高,你刘姨说了,她这侄女可是比天仙还漂亮。”
“再说了,你也该娶个媳妇收收心了,整天混在外边,对你爸的影响也……”
“狗屁的刘姨!”
李彩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康怒气冲冲地打断。
“这是怎么了?”
李彩凤莫名其妙地看着脸色黑沉的儿子,见他气得不停喘粗气,吓了一跳。
又是拍胸脯顺气,又是倒凉茶,好一通折腾,杨康的情绪才平息下来。
“奇耻大辱!”
杨康想到被那么邋遢的一个女人嫌弃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添油加醋地将早上相亲的事情说了一番。
“太过分了!”
这次轮到李彩凤火冒三丈了。
她当成眼珠子一样宠着的儿子竟然被嫌弃了,更可恶的是刘丽芳竟然敢拿她开涮。
她堂堂的厂长夫人被人耍得团团转,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彩凤决定好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刘丽芳两口子。
所以,晚上休息时,李彩凤便在杨向东耳边吹起了枕边风。
末了还添了一句:“苏志军肯定没安好心,他一定早就对你的工作安排不满,什么美若天仙的侄女,根本就是个幌子,他是为了借着这次相亲羞辱你!”
杨向东听了这些话虽然也生气,但他总归还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半信半疑道:
“不能吧,我是一厂之长,苏志军只是个小小的车间工人,地位悬殊,他哪来的胆子敢羞辱我?”
李彩凤睨了杨向东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厂子最近不是在搞什么改革吗,肯定因为这事呗。”
杨向东目光闪了闪,没有吭声,抽出香烟点上,一张脸隐藏在烟雾缭绕中辨不出喜怒。
他想到了工作上遇到的阻力。
三车间因为生产力低下,经过厂里开会研究决定,将三四车间合并为一个大车间。
但这一举措却遭到了四车间的工人的大力反对。
大家反对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什么三车间的人懒散惯了,合并车间以后工作量增加,四车间的人不只要干自己的工作,还要帮助三车间完成生产指标。
还有人甚至危言耸听说两个车间合并会造成内部分歧,工人的生产积极性会受到减弱。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杨向东的工作迟迟展不开,这几天窝了一肚子火。
这个节骨眼上,既然苏志军撞上来了,那就拿他开刀,杀鸡儆猴,看看谁还敢闹事。
睡梦中的苏志军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他正做着美梦呢。
梦里苏青禾和杨康喜结连理,他这个媒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厂长的座上宾。
苏志军乐醒了,上班路上还沉浸在美梦的快意中,哼着小调儿进了车间。
一进车间苏志军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平时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喝茶水就是扯闲篇儿,这会儿却是一个个埋头苦干,螺丝刀拧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最关键的是,有几个平时就和他不对付的人明里暗里向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这就让苏志军很火大了。
先让他们再嘚瑟几天,他马上就要和厂长成为亲戚了,到时候这些家伙都得来巴结他!
苏志军想当然的认为昨天的相亲一切顺利,青禾那丫头长那么漂亮,厂长家的傻儿子不动心才怪。
其实对苏志军的处罚公告就贴在厂门口的公告栏里,苏志军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大家伙也乐得看好戏。
谁让他平时的人缘就不好呢,车间里少了苏志军这么个偷奸耍滑的人,大家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和苏志军说话,就连厂长来了都没人提醒他。
杨向东黑着脸站在苏志军身后,这个苏志军真是厂子里的蛀虫,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厂长都美。
上班时间不干活,反倒是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喝茶水,视规章制度如无物。
看来开除他还真是开除对了。
苏志军美滋滋地喝完了一茶缸热茶,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车间里有点安静得过分。
他站起来准备开工,一转身就看见杨向东正阴沉着脸站在他身后。
“厂……厂长……”
苏志军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巴了,手忙脚乱地站直身体,慌乱中,踢倒了凳子,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杨向东的脚趾头上。
杨向东立马感觉一阵钻心的疼袭来,疼得他差点跳起来,要不是顾及形象,他都想脱了鞋袜看看脚趾是不是肿了。
“你这个……你被开除了!”
“啥?”
苏志军急了,不能因为他砸到了厂长的脚就开除他吧?!
“厂长,我是苏志军啊,苏青禾是我侄女,昨天还和您儿子相亲了的,您不会忘了吧?”
苏志军腆着脸和杨向东套近乎,看在青禾的份儿上,厂长应该能消气吧?
不提相亲这事还好,一提这茬儿,杨向东更是觉得苏志军是故意派他那个丑侄女来恶心他们一家。
苏志军真是胆子长毛了,既然他敢羞辱厂长,那就回家喝西北风去吧!
毕竟开除个小工人对他来说小菜一碟,没错都能给你找出错来,何况苏志军工作不认真,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杨向东板着脸教训了几句看热闹的工人,这才迈着四方步离开。
既出了一口恶气,又在四车间立了威,他相信接下来的车间合并会进行的很顺利。
苏志军眼睁睁看着厂长走远,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被开除了,他抱金大腿的梦碎了?!
夏天的太阳又毒又辣,没多会儿功夫,大家伙都热得浑身冒汗。
苏青禾的皮肤白皙细腻,却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晒伤。
她没有草帽,一时也找不到遮阳的东西,只好从行李袋里抽出一块纱巾围在头和脸上,好歹能遮挡些紫外线。
夏静言倒是聪明,直接拿出外套展开,用手撑着顶在头上,这样倒也能遮阳,只是有些费胳膊。
三个男知青在刚上车的时候还有兴致一路高歌,被颠得七晕八素后纷纷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现在正无所事事地靠在行李上。
李金玲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学着夏静言的样子给自己做了个遮阳伞。
半个小时过去了,和平大队还没有到,李婉儿却忍不住了。
她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像是有一把小刀在割着她的肠子,她也顾不上羞了,大声喊停车:“书记,我想上厕所!”
顾承安皱眉,事多!
孙保国连忙回头安抚李婉儿:“李知青你先忍忍,马上就到了。”
李婉儿忍到浑身发颤,脸都变形了。
她真的忍不住啊。
没办法,人有三急,拖拉机在一处玉米地旁停下。
李婉儿急忙跳下车,飞速冲进了玉米地蹲下,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隔着一小片玉米杆的地方正藏了个人。
解决完生理问题,肚子总算松快了。
李婉儿松了口气,整理好衣服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摸上了她的腰。
玉米地里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的玉米叶子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李婉儿浑身一激灵,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连头都没敢回,踉跄着就跑了出去。
“鬼啊,有鬼!”
孙保国正在喝水,被李婉儿这一嗓子惊得不轻,呛得直咳嗽,水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他顾不上擦身上的水,急忙迎上去:“鬼在哪里?”
李婉儿吓得一脸菜色,直接无视孙保国,狼哭鬼嚎地朝着顾承安奔过去。
“书记,有鬼!”
顾承安眉心紧蹙,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不快。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还有孙保国,好歹也是治保主任,说出的话也是不过脑子,还鬼在哪里。
鬼在心里!
李婉儿躲在顾承安身后瑟瑟发抖,她真的是吓到了,现在还感觉一阵阵腿软。
“书记,真的有鬼,刚才摸我腰了!”
李婉儿说得有模有样的,顾承安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进了玉米地查看。
一人高的玉米地里除了玉米什么也没有。
顾承安黑着脸从玉米地出来,大步跨上拖拉机,口气很冲:“上车!”
孙保国也是一脸无奈,懊恼自己刚才情急之下问错了话,草草安慰了李婉儿几句转头上了车。
李婉儿见没人信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抹眼泪。
眼看着拖拉机发动了,她才擦干眼泪上车。
大家陪着李婉儿在太阳底下晒着,又目睹她闹了这么一出闹剧,谁都没有心情搭理她。
夏静言用手扇风,大太阳晒得她口干,一出汗蒸发了好多水分,肚子也饿得咕噜噜叫,她打开脚边的手提包,准备找点找点吃的补充营养。
拉开拉链却敏锐的发现包里的吃的少了。
这些东西她可是有数的,少了一罐红烧肉罐头,还少了几块桃酥,奶糖看着数量也不对,一定是火车上的毛贼偷吃了她的零食!
夏静言气呼呼地翻包,赫然发现用手绢包着的手表也不见了。
心情瞬间跌倒谷底。
那手表是她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昨天她洗手的时候摘下来放到包里,想着洗完手再戴上,后来就给忘了。
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苏青禾见夏静言苦兮兮的,凑过去小声询问:“怎么了?”
夏静言将自己丢东西的事情说了,苏青禾听了也跟着摇头,找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火车上有专业的扒手,说不定偷了东西就立马下车销赃了。
“你怎么下火车的时候不检查一下呢,贵重东西应该保管好的呀。”
这妞,真是心大。
夏静言苦着脸,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了。
“我一直大大咧咧惯了,这次就当花钱买教训了,祝那个偷东西的毛贼,喝水呛死,下河淹死,上厕所掉茅坑,吃了我的罐头拉肚子拉脱水!”
正在默默忍受肚子绞痛的李婉儿:……
心里松了口气,她安全了。
夏静言这傻蛋连东西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都不知道,可真是傻得冒烟,丢了也活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拖拉机突突地响着,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知青宿舍。
所谓的知青宿舍只是几间低矮的土房,泥巴墙,稻草屋顶,四周用木栅栏围起来充当院墙,连个大门都没有。
这环境不是一般的破。
看见这样的居住条件,大家伙一下子没了精神,拖拖拉拉地从拖拉机上把自己的行李搬下来。
苏青禾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太失望。
大家下乡是来建设农村的,不是来享受的。
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来,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头上的纱巾松动,随风飘走。
顾承安就站在苏青禾后方的不远处,纱巾正好不偏不倚地蒙在他脸上,透过一片朦胧的红,他看见小知青微微吃惊的双眼。
水润中透着纯稚,像无辜的鹿儿一样。
顾承安的心里泛起异样的波澜,水红色的纱巾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铺天盖地的往他鼻腔里钻。
一直钻进他的心里。
苏青禾愣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跑到顾承安跟前,有些手足无措道:“书记,不好意思……”
和她没关系,都是风的错。
顾承安清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将纱巾取下来还给苏青禾,微微笑了一下:“没关系。”
知青们热火朝天地张罗着往屋子里运送行李,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我……我帮……你拿行李。”
话一出口,顾承安就差点懊恼地咬到舌头,这怎么还结巴上了?
没出息!
他一手提起苏青禾的手提包和行李卷大步进了知青宿舍。
知青点一共盖了六间宿舍,男知青住东边,女知青住西边,中间是厨房。
之前来的三个男知青和两个女知青各占了一间屋子,现在男知青这边还剩下一间,刚好够季东林和乔家兄弟住。
女知青这边还有两间屋子,两人一间,也还算宽敞。
不过最西边的一间挨着猪圈,风一吹,那味道飘进屋里着实让人上头。
四个女知青,两间屋子,也就意味着势必有两个人要住挨着猪圈的房子。
李婉儿早就将玉米地遇鬼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和李金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就住那间小点的屋子好了。”
她俩口中的那间小点的屋子并没有挨着猪圈,离猪圈还有一段距离。
夏静言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我们还不愿意闻猪屎味呢。”
她倒是快言快语,直接戳破了李婉儿和李金玲的心思。
李婉儿有些尴尬地垂下头,李金玲尤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那屋子我刚才就看上了,行李我也放进去了,不想再挪动!”
夏静言哪里会让着她,当即怼上去:“这屋子是公家的,还真当回自己家了,想住哪住哪。”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两人互不相让,你来我往地争论起来。
苏青禾不是圣人,自然也没有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爱好,她提议还是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房子的选择权。
顾承安被她们吵得头大,大手一挥:“那就抽签,抽到哪间就去住哪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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