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姝韵躺在护国寺禅房的木板床上,思绪如脱缰野狗。
昨天她按下红色OK键,抽中一个人名。
【孟清河】
【熙和元年武科状元,熙和八年尚端华大长公主,熙和十六年,因谋逆罪处凌迟刑,诛九族。】
辣鸡剧本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准确的说,应该叫【白姝韵】人物小传。
只介绍了时代背景,以及【白姝韵】短暂一生中的大事梗概,并没有细节。
至于其他人,与【白姝韵】有重要交集的一笔带过,没有重要交集的提都没提。
原剧情中,【白姝韵】死于熙和十四年。
【孟清河】这个便宜后爹,压根就没出现过。
白姝韵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现在是熙和四年。
哦,还能享十二年福。
比她前十世的命都长。
很好。
很满意。
白姝韵翻了个身,进行今日份抽奖。
【沾枕即睡】
下一秒,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天刚蒙蒙亮,一大群人呼啦涌进禅房,将小小的禅房挤得水泄不通。
常嬷嬷带着丫鬟婆子,将软趴趴抬不起头的白姝韵从被窝里掏出来,一通捯饬。
扶上马车,朝皇宫而去。
端华大长公主见她睡得昏沉,只当是舟车劳顿精神不济。
不料到了宫门口,怎么摇怎么晃都叫不醒。
“韵儿!韵儿醒醒!你别吓唬阿娘!”
“陛下与太后还在等着呢,这可如何是好?”
端华大长公主急得直跺脚,一面派人进宫报信,一面派人即刻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
“前方可是大长公主的车驾?”
一道沉溪古涧般清冽的嗓音响起。
端华大长公主听见声音,撩开帘子。
一袭银盔银甲跃入眼帘。
少年骑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逆着光缓缓而来。
鲜红披风在料峭春风中招摇,雁翎枪尖反射着日光,绚烂夺目。
端华大长公主愁眉不展,随口道:“峥儿回来了,可喜可贺。”
秦峥问道:“大长公主似有烦忧,出什么事了?”
“倒真有件难为事,你替我想想办法。”
“请大长公主吩咐。”秦峥没下马,拱了拱手。
端华大长公主连连叹气:“我带韵儿进宫请安,可韵儿不知生了什么急症,昏迷不醒,恐怕误了觐见的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一小太监领着一乘软轿疾步走来,低头请安。
“奴才该死,劳冠军侯久等。陛下赏赐软轿入宫,侯爷请上轿。”
秦峥不假思索地道:“大长公主,您先请。”
端华大长公主也没多想,道了声谢,吩咐婢女将白姝韵扶下马车,送上软轿。
等人走远,秦峥才慢吞吞下了马。
手下初一连忙迎上来扶住他,有些埋怨:“侯爷腿伤复发,怎能……”
秦峥余光淡淡一瞥,初一立即收声,不敢多嘴。
“公公,那位是?”
小太监眉开眼笑地道:“回侯爷,是大长公主的爱女,听说昨夜才入京。大长公主苦寻十年,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
秦峥点了点头,举步踏上冗长的宫道。
步伐不疾不徐,在铠甲的遮掩下,几乎看不出异样。
——
慈安宫。
白姝韵被两个身板壮实的宫女半扶半抱的请下轿,还是那副软绵绵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等端华大长公主行礼,小皇帝就大手一挥,沉声吩咐:“姑母免礼,章太医,快去瞧瞧!”
太医院院判章济世立即请安行礼,上前诊脉。
又是翻眼皮又是看舌苔,捯饬了半天。
除了有点虚弱之外,没半点异常。
常嬷嬷跪在一边,声泪俱下:“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奴婢为小主子更衣时发现,小主子瘦骨伶仃,满身是伤,此前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章济世借坡下驴:“回陛下,二小姐乃是陈年旧伤未曾精心调养,兼之多年清苦劳作,气虚血弱,伤及本元。今又舟车劳顿,这才昏迷不醒。”
“你快治!定要治好我的韵儿!”端华大长公主泣不成声。
章济世擦了把冷汗,心说从宫外折腾到宫里都不醒,这怎么治?
硬着头皮上前扎了几针,白姝韵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当今太后是镇国公嫡女,白姝韵的亲姑姑。
端华大长公主是圣祖皇帝嫡女,先帝的同母胞妹,小皇帝黎晏清的亲姑姑。
白姝韵比小皇帝黎晏清小一岁,那真是嫡嫡亲的表兄妹。
见白姝韵小脸蜡黄,只比死人多口气的样子,太后不禁红了眼圈。
小皇帝黎晏清叹了口气,一脸痛惜:“传朕旨意,端华大长公主嫡次女白姝韵救驾有功,封为长安郡主,赐食邑六百户。”
端华大长公主抹着眼泪行礼:“谢陛下隆恩,只是韵儿受封郡主已是破例,赐食邑乃是开本朝先河之举,恐怕韵儿承受不住如此福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黎晏清摆了摆手:“这是她应得的,姑母好生照看韵儿,叫两个太医去府上守着,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太医院取。”
太后也温言宽慰,赏赐丰厚,还叫掌事太监亲自送端华母女出宫。
半路上碰见章济世,步履匆匆朝内廷的方向去。
端华大长公主心头一紧:“章院判,可是皇后娘娘凤体违和?”
章济世行礼道:“回大长公主的话,皇后娘娘安好,是陛下传召微臣,听说是冠军侯腿伤复发。”
“要紧么?”
章济世蹙眉道:“听来传旨的公公说,半条裤腿都叫鲜血浸透了,走一步一个血脚印。”
端华大长公主心头一咯噔,脸色刷的白了:“那你快去!”
常嬷嬷低声安慰:“大长公主安心,章院判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冠军侯的腿。”
端华大长公主看了眼步辇上不省人事的白姝韵,对于章济世的医术,实在不敢乐观。
“我不知他腿上有伤,这孩子……唉!”
常嬷嬷劝道:“侯爷若是知道大长公主因此懊恼歉疚,心里定不好受。”
端华摇摇头,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秦峥那孩子……
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