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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来父子捂不热,放手后他们悔疯 番外

桃吱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小姐,你真的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成为我的妻子、玥玥的妈妈?”电话那头,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传来。江盛月静静看着窗外,低声道,“我愿意。”“哪怕从此要抹去自己的踪迹,和亲友断绝联系?”“是的。”男人语气微凝,“我记得,你之前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拒绝了我的提议,如今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江盛月一顿,片刻才道,“他们现在,不需要我了。”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再追问,只是询问道,“那离婚的事是否需要我帮忙?”“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江盛月轻声拒绝,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年来,裴宸和儿子裴祈年一直都希望她能自觉离开,如今能得偿所愿,只怕会鼓掌欢送。挂断电话,江盛月下楼。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满脸不悦的朝这边看来,面色尽显冷漠,...

主角:江盛月裴宸   更新:2025-06-17 20: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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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盛月裴宸的其他类型小说《舔来父子捂不热,放手后他们悔疯 番外》,由网络作家“桃吱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小姐,你真的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成为我的妻子、玥玥的妈妈?”电话那头,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传来。江盛月静静看着窗外,低声道,“我愿意。”“哪怕从此要抹去自己的踪迹,和亲友断绝联系?”“是的。”男人语气微凝,“我记得,你之前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拒绝了我的提议,如今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江盛月一顿,片刻才道,“他们现在,不需要我了。”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再追问,只是询问道,“那离婚的事是否需要我帮忙?”“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江盛月轻声拒绝,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年来,裴宸和儿子裴祈年一直都希望她能自觉离开,如今能得偿所愿,只怕会鼓掌欢送。挂断电话,江盛月下楼。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满脸不悦的朝这边看来,面色尽显冷漠,...

《舔来父子捂不热,放手后他们悔疯 番外》精彩片段


“江小姐,你真的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成为我的妻子、玥玥的妈妈?”电话那头,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传来。

江盛月静静看着窗外,低声道,“我愿意。”

“哪怕从此要抹去自己的踪迹,和亲友断绝联系?”

“是的。”

男人语气微凝,“我记得,你之前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拒绝了我的提议,如今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

江盛月一顿,片刻才道,“他们现在,不需要我了。”

男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再追问,只是询问道,“那离婚的事是否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江盛月轻声拒绝,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些年来,裴宸和儿子裴祈年一直都希望她能自觉离开,如今能得偿所愿,只怕会鼓掌欢送。

挂断电话,江盛月下楼。

沙发上坐着的一大一小满脸不悦的朝这边看来,面色尽显冷漠,“我不是说过,我开会的时候,你不要发出声音吗?”

裴祈年也皱着眉,满脸厌烦,“妈妈,你吵到我读书了。”

面对指责,江盛月没有像往常那样慌忙道歉,只是静静看了眼父子两人,叹着气将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拿出来。

“这里有份文件,需要你……”

话还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裴宸不耐烦的眉眼在看见屏幕的瞬间柔和下来,他接起电话,嗓音温醇,“好,我马上过来。”

江盛月看着他扭头就走的急切模样,便知道电话那头是蒋星月。

至于叫他过去的原因无非是自己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要么是受伤住院,要么是家里人为难,再或者什么理由也没有,只是想见他而已,而裴宸无一例外都会在最快的时间里赶过去。

过去半年多,她曾因为对方的存在无数次歇斯底里,最终却只换来裴宸满脸厌恶的教训,“星月如今刚跟丈夫离婚,我不过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对她照顾一二。”

“江盛月,别跟个泼妇似的胡闹。”

当初的字字句句,都能扎心。

如今,大抵是放下了,她心底毫无波澜。

“等等。”江盛月叫住裴宸,“这份文件……”

裴宸满脸不耐的夺过文件在上面匆匆签字,“有什么事你不会自己看着处理吗,这次是买车还是买房?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代签就行。”

裴祈年小跑到他身边,“爸爸说得对,以后那些什么所谓的专利,你也别让我签了,真的很多余。”他说完,又拉着裴宸的手,“爸爸,是不是蒋阿姨出事了,我们快过去吧。”

父子俩如一阵旋风似的,从别墅里离开。

江盛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底苦笑。

他们但凡对自己上心一二,就能发现她手里这份文件是离婚协议,而上面,写了她自愿放弃孩子抚养权。

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她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毕竟,这场婚姻本就是源于一场意外。

江盛月认识裴宸是在十年前,彼时他作为优秀新生代表上台讲话,出众的模样和风趣的谈吐一露面就俘获众多女生芳心。

可惜还没等她们有所行动,当天下午裴宸就官宣了自己的恋情,高中同桌、郎才女貌,蒋星月站在他身边,怎么看都处处般配。

消息一出,芳心碎了一地。

其后大学四年,两人感情轰轰烈烈,吵架、冷战、和好……

江盛月在繁重的学业间隙,偶尔会被动接受他们分分合合的消息,直到毕业那年,两人不知道为何大吵一架。

蒋星月连夜出国,裴宸驱车追赶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双腿瘫痪。

而江盛月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意外成了负责他的医生,无论裴宸怎么摔东西赶人,她都始终陪在他身边,帮着他康复。

两人关系也在日夜相处中逐渐发生变化。

直到裴宸康复后,在一次应酬上中药,意外和她发生了关系。

她一次中招。

裴宸在各种风言风语中被迫娶了她,但从此将她视作陌路人,因为他觉得那晚都是江盛月算计的。

江盛月收起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在家抚养裴祈年长大。

她看着巴掌大的小团子,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走路,再到小大人似的护着她,说以后要保护妈妈。

可那样乖巧可爱的孩子,在蒋星月回来后,却对她恶语相向,横眉冷对。

甚至在生日宴上许愿,想要换一个妈妈。

“我希望,蒋阿姨以后可以当我的妈妈!”

灯光明亮的宴会厅内,裴祈年穿着小西服,双手合十对着蜡烛许愿,他身后是穿着西装礼服的裴宸和蒋星月。

像极了一家三口。

江盛月站在阴影里,整颗心像是被人高高捧起,又狠狠摔在地上,化作无数锋锐的碎片刺进她血肉里。

她想,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江盛月从回忆中抽离,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字,放到了裴宸的房间。

做完这些,江盛月开始收拾东西。

这些年,她往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和裴宸的情侣杯,给裴祈年买的小木马,还有一家三口亲子装……

江盛月一厢情愿的买回来,却从未被他们父子俩在意过。

如今这些东西也都成了垃圾,去了该去的地方。

她收拾到一半的时候,裴宸突然回来了,身后是姿态亲密的蒋星月和裴祈年,看到她在收拾东西,眉头微皱,“你大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

他视线随意滑到一旁垃圾桶,突然想到什么,快步冲进书房。

没多久,裴宸快步冲出来,“我书房里的东西呢?”

江盛月茫然,“我没去过你书房。”

这些年,裴宸和她过的泾渭分明,卧室、书房都是她不能进的地界,江盛月遵守着他的规则,不敢越界半步。

“你没去书房里的东西怎么会没了?”裴宸厉声质问。

话音落地,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推开江盛月,在垃圾桶里翻找起来,往日连衣角沾灰都要立马换洗的人,竟毫无所觉的翻着垃圾。


腐烂的瓜果、废旧的纸巾、不知道是什么的脏污……全都被他倒在地上。

直到翻找出最底下的戒指。

“这是……我们当时的情侣戒指?”蒋星月看到这幕,惊讶的捂住嘴巴,“阿宸,你居然还留着吗?”

一瞬间,裴宸所有的反常都有了解释。

涩意从心间漫开,原来,他并非讨厌这些桎梏,而是单纯的不愿意和她有任何牵扯。

江盛月和裴宸刚结婚那年,她曾小心翼翼的跟裴宸提出想买对婚戒,但是被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我没功夫陪你玩这种花样,想要戒指你可以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裴宸说完,隔天秘书就送来几个戒指供她挑选。

上面有的镶红宝石,有的镶粉钻……个个价值不菲,可都不是江盛月想要的。

她拒绝了秘书送来的戒指,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裴宸应该是讨厌这些虚假的仪式,可如今……她看着他手里那简单陈旧的戒指,只觉心口被狠狠碾过。

所有爱意和委曲求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裴宸举着戒指,冷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去?江盛月,你满口谎言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裴祈年也是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她,“妈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不过是一枚戒指,你也要丢掉。”

江盛月面色微白。

她早已经强迫自己放下裴宸,如今对他的话早已经没有多少波澜,可裴祈年的反应,却让她浑身发凉。

她没有想到,自己日夜照料长大的孩子,最后竟会成为刺向她的利刃。

“年年,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妈妈说话?”蒋星月低声阻拦,随后扭头对裴宸道,“阿宸,你别生气,等有机会我再送你一个就好。”

说着,她抬眸看向江盛月,“江小姐,这次的事情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少做吧,毕竟年年还小,需要个良好的榜样,你说呢?”

蒋星月笑盈盈的,好似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给她定了罪。

裴宸和裴祈年看她的面色果然越发难看起来。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做饭。”裴宸拧眉,语气透着不耐烦,“星月刚从医院出来,饭菜口味都得清淡些。”

“这次又是哪里伤到了?”江盛月语气略有些嘲讽。

短短半年间,蒋星月的伤口已经从头到脚都疼了一遍,说来她也是顽强,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没有气力来挑拨离间了。

蒋星月神色一黯,“江小姐这意思好像并不欢迎我,要不我还是走吧。”

她扭头就想离开。

裴宸忙拦住她,嗓音冷沉,“这家里还轮不到她做主,只要我愿意,别说是留下来吃顿饭,就是住在这里也没人敢说‘不’。”

裴祈年更是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表明立场,“蒋阿姨,爸爸和我都最喜欢你了,妈妈欢不欢迎都不重要,你别走好不好?”

父子俩殷切的模样,让蒋星月眼底暗藏得意。

她挑衅的看向江盛月,却没如愿看到任何伤心失落的神色。

江盛月坦然迎着她视线回看过去,笑着道,“既然他们都欢迎蒋小姐留下来,那你还是留着吧。”

毕竟再过不久,她应该就要成为这别墅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

她的话,让裴宸拧了拧眉。

江盛月的反应太平静了,换做平时,她应该早就闹起来了才对,可她这副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已经看开了似的。

意识到这点,裴宸以为自己会高兴,可他心底莫名有些烦躁起来。

他扯扯领口,冷声道,“你这么大方,那就顺便去将客房收拾出来,星月受伤了,我也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

裴宸还真懂得怎么恶心人。

江盛月眉眼淡淡,“家里有保姆,你可以吩咐他们。”

“你……”

“阿宸,既然江小姐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蒋星月适时站出来,她将头发别到耳后,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她应该还有事要做,不如我们出去吃,正好去吃年年一直想吃的那家法餐厅。”

“江小姐,你也一起吧。”

裴祈年欢呼出声,可旋即就满脸不悦的抱怨,“为什么要带着妈妈,她只会管我这管我那的,好烦。”

江盛月生他的时候,因为从楼梯上踩空,意外早产。

所以裴祈年的身体从小就不好,江盛月为了照顾好他,专门去学了营养学,日常生活里,难免会限制他吃零食和糖果。

从前裴祈年都会乖乖的照做,还主动抱着她的脖子黏糊糊的说,“妈妈,年年最听你话啦。”

可惜,后来随着蒋星月离婚回国,他就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他开始排斥、讨厌、疏远自己,更抗拒她的任何管教。

“年年。”蒋星月好笑的说,“江小姐也是为了你好。”

“我才不需要呢。”裴祈年轻哼,将脑袋撇到一边去。

江盛月静静看着他后脑勺,竟生出几分庆幸,好在她早就决定放弃这个孩子,否则又要被伤心了。

她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裴宸闻言,下意识觉得是借口。

自从江盛月辞职在家后,她除了围着自己和裴祈年转,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眼下恐怕又是在耍脾气。

想到这,他有些不耐烦,但又隐隐松了口气。

裴宸看眼她,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蒋星月和裴祈年离开。

随着汽车引擎声远去,江盛月也轻呼口气,她出门前往和律师约好的咖啡馆。

江盛月将签署好的离婚协议交给律师,并且拜托他帮忙处理自己走后的一切事宜,包括掩藏自己踪迹。

她不想以后的生活再被打扰。

律师点头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两人商量妥当各种事宜,便各自分开。

江盛月准备回家时,突然听见身后餐厅爆发出阵阵欢呼,她循声看去,发现是家法餐厅正在做活动。

他们为了庆祝明天的情人节,特意推出情侣接吻的小游戏,只要谁坚持的够长,就能获得店里的四寸小蛋糕。

江盛月听完规则,刚准备走,突然听见道熟悉的声音,“爸爸,蒋阿姨,我想要小蛋糕,你们快上去做游戏!”


她顿住,慢慢回头往后看。

只见人群攒动间,裴宸和蒋星月被裴祈年齐齐推上台。

帅哥美女的搭配光是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不少顾客也跟着纷纷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这对夫妻长得真好看啊,难怪生出来的孩子那么好看。”

讨论声不绝于耳,江盛月怔怔看着相拥的男女,一瞬间,原本平静的心湖再次泛起波澜,她狼狈的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坦然接受裴宸的出轨和游离。

江盛月踉跄离开。

身后起哄连连,江盛月加快脚步,她没看到,裴宸在蒋星月主动踮脚凑过去的一瞬间,偏头避开了。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门口。

但空空如也。

“阿宸?”蒋星月不可置信。

裴宸回过神,随口搪塞道,“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急事要处理,我们先下去吧。”他说着,对裴祈年道,“蛋糕等会儿爸爸让秘书给你买。”

他说着,匆匆离开。

蒋星月看着裴宸的背影,心底暗恼。

……

江盛月回到家没多久,蒋星月也带着裴祈年回来。

她满脸笑容的将一个袋子放到江盛月面前,“江小姐,这是年年特意要带回来给你的,你快尝尝。”

袋子是透明的,轻而易举能看见里面吃剩下的蛋糕。

只剩一半的芒果千层,经过长时间的颠簸,已经倒作一团,奶油糊在袋子上,泛着令人作呕的黏腻。

连同站在蒋星月身边满脸孺慕的裴祈年,亦是如此。

裴祈年看她半天没动静,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妈妈,我们好心给你带吃的,你又在装什么可怜?”

他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过去半年多里,只要他和蒋星月亲近一些,江盛月就会失去理智,对着他们又吵又闹,或者是拿自杀逼着他们保证远离蒋星月。

他们父子俩从开始的妥协,到烦不胜烦,最后变成如今的漠视。

江盛月的情绪也从最开始的崩溃到如今习以为常,她静静看着裴祈年,“我芒果过敏,恐怕要辜负你们这番好意了。”

裴祈年表情一滞,心底莫名慌乱起来。

他刚想说话,蒋星月语气惋惜道,“那年年的心意就要浪费了吗,我要是他妈妈,别说是过敏,就算吃了立马要死也没关系。”

裴祈年露出感动的神色,身体朝她靠近了两分。

蒋星月眼底带着得意,继续说道,“江小姐,要不你吃一口吧,就算过敏,应该也不会太严重,毕竟这也是年年的心意呀。”

她拎着蛋糕朝江盛月靠近。

“今天在餐厅里,你都看见了吧?”她压低嗓音,语气嘲讽,“你的老公和儿子,都希望我来当这个家的女主人。”

“你非得死皮赖脸的缠着他们做什么,不如早点滚蛋。”

江盛月敛目,“当然是为了多听听狗叫。”

“你!”

蒋星月气急,余光瞥见裴宸从外面进来,突然抓着江盛月的手朝自己胸口一推,然后尖叫着往后倒去。

她摔在地上,疼得眼泪连连。

“蒋阿姨!”

“星月。”

父子俩着急忙慌的跑到蒋星月身边,面色担忧不已。

蒋星月靠在裴宸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宸,我只是不想让年年失望,这才跟江小姐提议的,我是不是做错了……”

“蒋阿姨你没错!”裴祈年气愤的瞪着江盛月,“我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妈,我讨厌你!”

裴宸更是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你就这么容不下星月?你这样嫉妒成性的女人,根本不配当年年的母亲!”

他丢下这句话,抱着蒋星月匆匆离开。

江盛月站原地,看着裴祈年着急忙慌的跟在后面,她蓦的想起半个月前,自己因为高烧意外从楼梯滚落的场景。

彼时,她因为前一天去接裴祈年放学的时候,得知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江盛月给裴宸和家里打电话,却都得到了否认,她吓得心神俱震,冒雨在外面找了两个小时,最后才发现裴祈年是被蒋星月接走了。

“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你会找年年那么久。”蒋星月在电话那头道歉。

江盛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裴祈年欢快的声音传来,“蒋阿姨,爸爸在等你吃饭,你快过来!”

江盛月一瞬间好似失去所有气力。

就在刚刚,她因为着急,一脚踩空摔在路边。

手脚都破了皮,可她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轻飘飘的,感受不到疼痛,唯独感到凉意沿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当晚就开始发烧。

江盛月试图给裴宸他们打电话,可怎么也打不通,她浑浑噩噩昏睡到次日早上,想要下楼喝水的时候,因为浑身无力直接摔了下去。

再睁眼,正好看见裴宸和裴祈年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眼里带着如出一辙的厌烦,“妈妈,你又想用苦肉计逼我和爸爸吗?”

“江盛月,你这种招数还没用腻吗?”

他们看不见江盛月苍白的面色,也看不见她浑身伤痕,只是越过她各自回了房间。

江盛月躺在地上良久,开始决定放下他们。

裴宸和裴祈年这一走,不出意外又是几天不见踪影,但蒋星月的朋友圈时时刻刻都在更新。

有时候是父子俩围着她端茶倒水的照片,有时候是裴祈年靠在她怀里的亲密互动,更多时候,是裴宸守在她身边的记录……

江盛月最开始刷到还会难受,看的多了,反而逐渐平静。

她开始收拾东西,办理签证,为出国做最后的准备。

这天,她接到裴宸电话,那头语气难得急促,“年年发烧了,你立刻给他送套衣服过来换洗。”

他说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江盛月连拒绝也没机会,思来想去,她还是拿着衣服送到医院。

可等她到了地方,却被保安拦着无法进去。

因为裴宸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私人医院,专门为有钱有权的人服务,其私密性和保密性自然也是最顶尖的。

江盛月到了大门,因为没有得到裴宸的提前交代,被拦在了外面。

她给裴宸打电话,但是接连数个都是无人接听,正无奈间,天空一声惊雷过后,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江盛月避无可避,很快被淋湿了大半。

她再次给裴宸打电话,这次那头直接传来关机的提示音,江盛月拧眉,她想离开,可想到高烧的裴祈年,还是止住了脚步。

江盛月徒劳的拨打着裴宸的电话。

随着时间推移,雨越下越大,她整个人几乎湿透了。

“小姐,你要不先进去吧。”保安看不下去,打开大门放行。

江盛月轻松口气,谢过对方后快步朝住院部走去。

她一路找到裴祈年所在的病房,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道讨好的声音,“蒋阿姨,你别难过了,我已经帮你惩罚妈妈了!”

“她听到我发烧肯定会过来的,现在外面还下着雨,正好让她淋淋雨、长长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你!”

裴祈年的言语砸在江盛月脑袋上,如同惊雷劈下。

她站在门口,透过玻璃怔怔往里看,只见原本应该高烧的裴祈年正满脸讨好的抱着蒋星月胳膊。

那张向来严肃的小脸,此刻挂着她许久未见的笑容。

蒋星月低头看着他,闻言神色有些焦急,“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年年你快打电话给江小姐,让她早点回去。”

“我才不要!”裴祈年大声拒绝,“要不是她推蒋阿姨,你怎么会摔倒,还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

“她必须要吃个教训!”

蒋星月急急劝阻,“年年,我受点小伤没关系的,江小姐毕竟是你的妈妈,万一她淋雨感冒,你会难过的,还是快让她回去吧”

“我才不会!”裴祈年冷哼一声,“她那么恶毒,根本不配做我的妈妈。只有像蒋阿姨这么善良的人,才有资格做我的妈妈。”

“再说,她最近总是发疯针对蒋阿姨,正好让她淋会雨冷静冷静。”

嫌恶冰冷的语气,像是钢针,一根一根刺进了江盛月的心里。

即便已经决定不要他了,这一瞬她还是觉得心如刀割。

这就是她十月怀胎,小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啊。

到头来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这么对她。

病房里,裴祈年的维护让蒋星月十分得意熨帖。

视线扫过门口,蒋星月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好!”裴祈年大声应了一句,从床上跳下来,语气欢快,“蒋阿姨,你饿不饿?你休息一下,我去叫爸爸给你买好吃的回来。吃饱饱,痛痛飞。”

他说完,突然一愣。

门口,江盛月听到这话,心底自嘲更甚。

裴祈年从小体弱多病,感冒发烧更是家常便饭,难受起来连饭也不吃,抱着江盛月嘤嘤的哭着。

江盛月为了哄着他多吃点,就经常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现在,也被他用来哄未来的妈妈了。

“年年,怎么了?”蒋星月疑惑问道。

裴祈年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蒋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和爸爸很快回来!”

眼看着就要碰上,江盛月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躲,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缓缓走出来,结果正巧对上蒋星月讥诮的眼神。

看着江盛月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的样子,蒋星月眼底藏不住的得意。

“江小姐,亲耳听见自己的儿子为了哄我开心特意把你骗来,让你淋雨,滋味如何?”

“一个当妈的,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嫌弃,我要是你,早就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怎么还有脸留到现在!”

江盛月直视她的眼,眼底一片冰凉,“我再没脸,也是名正言顺的裴太太。只要我不让位,你就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小三,怎么有脸在我面前叫嚣?!”

蒋星月没想到都到这种地步了,江盛月居然还能这么盛气凌人。

当即气得面目扭曲,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道,“感情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

“可不管是你的丈夫,还是你的儿子,一颗心都在我身上。只要我想,裴太太这个位置,迟早都是我的!”

“是吗?”江盛月平静的看着她,“你如果真这么有把握,又何必费尽心思挑拨,想让我自己知难而退,给你腾位置!”

“觊觎别人的东西,却又得不到,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偷抢。蒋星月,你还真是可悲!”

江盛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正好戳在蒋星月的痛楚上。

尤其是昨天在餐厅,裴宸居然避开了她的吻,这让她心底十分不安。

蒋星月面目扭曲,直接破防,抬手就想打江盛月耳光。

却被江盛月一把抓住手腕,“怎么,这就破防了?看来裴宸也没多在意你嘛,要不然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破防!”

目光瞥见走廊尽头并肩走来的父子,蒋星月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贱人,我现在就让你看看,阿宸在意的究竟是谁!”

说完,自己甩开江盛月的手,却像是被江盛月推了一把,整个人撞到走廊墙壁上。

“江盛月,你干什么?!”

江盛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住胳膊用力扔开。

她踉跄一下,摔在地上。

抬眸就看见裴宸小心翼翼扶着蒋星月的肩膀,脸上是藏不住的心疼担忧。

裴祈年也仰着头满面关切,“蒋阿姨你没事吧!”

蒋星月摇头,“我没事。”她伸手,揪着裴宸的衣袖,“阿宸,江小姐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别怪她。”

“江小姐淋了雨,心情不好,我本来想和她解释,没想到惹她生气了。”

“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不好!”

她的脸色煞白,额头红肿,却还坚强又善良的为江盛月说话,愈发衬得江盛月像个恶毒的小丑。

裴宸满面嫌恶的扫了她一眼,“江盛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是你推倒星月,害她受伤,受惩罚淋点雨怎么了?现在居然还对星月动手,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有!”江盛月冷着脸,对裴宸这种问都不问就给她定罪的态度,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经历了太多不公,她早已经麻木。

她看着裴宸冰冷的脸,“医院走廊都有监控,你不信,可以去调监控!”


“还在狡辩!”裴祈年对她怒目而视,伸手拉着蒋星月的手,“我相信蒋阿姨!蒋阿姨又不像你,心肠歹毒,满嘴谎话!”

“你赶紧给蒋阿姨道歉,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妈了!”

江盛月心底传来一阵刺痛,她看着裴祈年眼底冰冷的嫌恶,一颗心沉入谷底。

自嘲的扯了扯唇,将手里给裴祈年带的换洗衣服递过去。

她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可袋子里的衣服却还清清爽爽,一点雨都没沾到。

“我跟你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即便你是小孩子,也一样!”

她冷冷的看着裴祈年,一字一句的道,“既然你这么不想认我这个妈,那我就帮你实现你的生日愿望吧!”

裴祈年一下子愣在原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煞白。

他今年的生日愿望,是换个妈妈……

妈妈什么意思?她要走?她想去哪儿?

江盛月见状,索性随手将衣服丢在地上。

袋子落地的瞬间,她心头好像也跟着丢掉什么负累般,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被他们牵动心神了。

江盛月笑笑,转身快步离开。

裴祈年脑袋里迅速闪过无数念头,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如果妈妈真的走了,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充满了惶然。

“妈妈……”他下意识想追过去。

“我的手好疼!”突然,蒋星月惊呼出声,吸引了裴祈年的注意。

他连忙回头去查看情况。

妈妈怎么会走呢,她肯定只是在说气话。

大人真是无聊。

……

江盛月回到家,将裴宸的联系方式拉进黑名单。

她开始加快出国的进度,将一些重要的却又无法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邮寄出去,剩下可有可无的索性统统丢掉。

将最后一件属于她的东西清空后,江盛月环顾一圈周围。

原本满满当当的别墅,如今变得空旷起来。

近十年来,江盛月都在尽心尽力的维持这个家,更是往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她幻想着早晚有一日,裴宸或许能看见自己的付出,彻底接纳自己。

而裴宸也用行动证明了,他心里始终只有蒋星月。

如今,也是时候给真正的女主人腾出位置了。

江盛月想着,接到裴宸秘书的电话,“太太,先生喝醉了,麻烦你给他送一下解酒药,地址是海天公馆305号包厢。”

裴宸喝酒后,向来是生人勿进,连同他的秘书也不例外。

有许多次,他都是在会所睡醒后才离开。

婚后,江盛月心疼裴宸,几次尝试带他回来,都是以失败告终,但在她的坚持下,裴宸渐渐地不再抗拒她守在身边,也愿意吃她送的解酒药。

曾经江盛月为此暗自窃喜,如今只觉得厌烦。

“不去。”她拒绝,“你自己想办法吧。”

江盛月挂断电话,兀自去洗漱睡觉。

睡到半夜,她浑身突然热起来,整个人好像掉进火炉似的,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试着挣扎,一睁眼,正正好和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江盛月吓得浑身汗毛直立,险些尖叫出声。

“是我,别叫。”裴宸的声音响起,拉回江盛月的神智。

她后背出了层冷汗,一瞬间更是恼怒不已,“你大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吓人干什么?就算想给你的白月光报仇,也没必要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吧?”

裴宸被她锤了一下,闷哼着质问,“你今天为什么没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喝醉酒后会头疼?”

他已经习惯每次醉酒后有江盛月陪着了。

可今天裴宸醒来后,却没看见她,更没有等到往日那杯温开水,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瞬间疼得好像要裂开似的。

裴宸想给江盛月打电话,可每次都提示正在通话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股随时要失去她的恐慌,于是连忙驱车回家,直到看见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这才长长松口气。

可紧接着就是难以言喻的怒气上涌。

他不就是因为星月的事情呵斥了她两句吗,居然闹脾气到现在,更何况,整件事本就是她的错。

星月好心给她吃蛋糕而已,江盛月居然就出手伤人,要是不给她一个教训,以后难保要无法无天。

裴宸浑身酒气浓郁,双眸在夜色里更显得凌厉无情,看的江盛月冷笑连连,“你头疼关我什么事?”

“裴总喝醉酒不会连路都不认识了吧,蒋星月那么在乎你,怎么没有给你装个定位器?好让你喝醉了也能嗅着她味道找过去。”

裴宸恼怒,“江盛月,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她这话,分明是在映射自己是狗。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江盛月反问。

“你……”

裴宸火冒三丈,正要发作,突然想到今天管家汇报过来的事情。

那天的戒指,确实不是江盛月丢的,是佣人进去打扫的时候意外将戒指丢掉的,想来她确实委屈的很。

思及此,裴宸语气软下来,“戒指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我冤枉你了。”

“作为补偿,我可以给你买一件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想想,要什么,想好了告诉我。”

即便是认错,裴宸的态度也依旧高高在上。

嘴上说的是补偿,可姿态却更像是施舍。

江盛月讽刺的扯了扯唇,想说她根本不稀罕他给的补偿。

转念一想,都要离婚了,也没必要给他省钱。

否则这些钱省下来,都是给蒋星月花!

凭什么便宜她!

“好啊!”江盛月看着他,“明天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我想要它压轴的那条项链!”

裴宸松了口气,点头答应,“好!”

果然,江盛月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管再怎么生气,只要他稍微哄一哄,就会好。

翌日,裴宸从拍卖会回来,身后还跟着蒋星月。

江盛月一眼看见,裴宸答应给自己补偿的项链,正戴在蒋星月的脖子上。

她讥诮的扯了扯唇,还没开口,便听裴宸道,“这条项链,星月也很喜欢,我就先给她了。”

“至于答应你的补偿,我重新找人给你定制了一款,一个月以后会送来。”

江盛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抬手撕掉一张。

语气十分平静,“不用了。”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稀罕什么补偿!

她也很快就要离开了!


“阿宸,毕竟这条项链是江小姐先开口说想要的,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蒋星月说着,作势便要去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却被裴宸拦下:“这项链是我做主给你的,她自己也说不用,你带着就好。”

“这怎么可以呢阿宸,你和江小姐原本就因为我产生了不少矛盾,这样……我心里实在不安。”

蒋星月嘟着唇,两弯柳眉微微皱起,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

这更是让江盛月感到一阵恶心。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轻笑着挑眉,反问道:“蒋小姐怎么会觉得不安呢?倘若真会不安,又怎么会在明知我想要这条项链的情况下横刀夺爱?”

她是已经决意离去,可蒋星月既然还想演,她也不介意奉陪到底。

“还是说,蒋小姐就喜欢别人的东西?”

“你……”

蒋星月被这话噎得脸色青白交替,格外难看,轻咬着下唇,一双乌黑眼眸直勾勾看向裴宸,似蕴着一汪清泉,眼底有水光闪动。

“阿宸,没想到江小姐这么不喜欢我,我……”

她抬手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几乎不存在的眼泪,委屈巴巴的模样简直我见犹怜:“我要不还是离开吧,我真的不想成为你们夫妻之间矛盾的导火索。”

“妈妈,你为什么要赶走蒋阿姨!”

江盛月到嘴边的讥讽尚未吐出,一道稚嫩童声从不远处传来,清脆响亮。

裴祈年迈着两条小腿跑到蒋星月身边,紧紧地牵住她柔软的手掌,仰着脑袋认真道:“蒋阿姨,你不要走,我最喜欢你了!”

说着,又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江盛月:“坏妈妈,为什么你一直想着赶走蒋阿姨呢?蒋阿姨明明这么好,难道爸爸喜欢什么,你就要毁掉什么吗!”

稚嫩的童音如一记记闷棍,狠狠地捶打在江盛月心头,令她胸闷心痛。

这些年,她扪心自问对裴祈年的饮食起居殚精竭虑,到头来,却换来他这样的质问。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可亲耳听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说出这种话,她还是忍不住地鼻尖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将喉头的哽咽声吞下:“蒋小姐,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

裴宸微凉的话语骤然响起,看向江盛月的眼中透着几分不虞。

“星月已经退让到这种地步,你还想怎样?不就是一条项链,有什么稀罕的!”

有什么稀罕?

江盛月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一声轻笑。

是啊,尊贵如他,自然不会觉得这条项链有什么不同。

可这是他亲口承诺,买来给她赔礼的。

又或许,是在他裴宸眼里,她江盛月的情绪,永远比不上蒋星月的重要。

正如从前每一次,她遇到突发情况,裴宸从未如何紧张,可每每遇到蒋星月的事,他便会二话不说放下手上的事情去保驾护航。

“江小姐,这项链我还给你……”

说话间,蒋星月已经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下,双手捧着,递到了江盛月面前。

可江盛月只是扫了一眼,便一把推开:“不必了,我和你不一样,不喜欢别人戴过的东西。”

说罢,她转身踏出大门,将三人的话语尽数抛之脑后。

彼时已至傍晚,暮色降临,繁星点缀在夜幕之上,散发着点点光辉。

这座城市的繁华喧嚣,在此刻尽数绽放,看着道路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江盛月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些年,她全心全意扑在裴家父子俩身上,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只属于自己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自由。

这样的日子,以后会常有的。

当然,这次出门并不只是单纯为了躲避那个戏精和那两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她抬脚走进一家儿童鞋店。

“你好,麻烦帮我推荐一双适合运动的球鞋……”

店员见她穿着不俗,立马兴致勃勃地向她做起了介绍,包括材质、设计理念等等,可谓是事无巨细。

江盛月一双双地看过,最终才敲定了一双带雪花图样的运动鞋。

店员笑着为她结账装包,一边不住地拍马屁:“夫人您真是有眼光,我们店里这款鞋卖的最好了,现在像您这样对自己的孩子上心的母亲,实在不多了。”

这话在江盛月听来,倒有些讽刺。

她对裴祈年掏心掏肺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他一朝狼心狗肺,实在可笑。

既然他不吃这一套,她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这世上,又不止他裴祈年一个孩子。

拎着东西回到裴家时,已将近半夜。

江盛月推门而入,只见客厅内只剩下一盏微弱昏黄的灯。

屋里一片寂静,父子二人的身影早已不在这里。

大概又是去陪蒋星月了吧。

江盛月叹了口气,习以为常地将鞋盒收起,转身上楼洗漱准备睡觉。

翌日清晨。

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一早起来,江盛月可谓是神清气爽。

伸了个懒腰,换了身衣服,下意识地想去叫裴祈年起床,可刚走到房门口,她却突然反应过来。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她又何必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

况且,裴祈年不是想要蒋星月给他做妈妈么?那她又凭什么继续死皮赖脸贴上去呢?

显然,这样想的不止江盛月一人。

当她下楼时,只见蒋星月已经做了一大桌子的美食,裴祈年坐在桌前,吃得不亦乐乎。

“蒋阿姨,你做的粥真好喝!”

“哎呀,不过是白粥而已,哪里比得上你妈妈给你精心调配的有营养呀!”

裴祈年撅起小嘴,一副傲娇模样:“那又怎么样!她老是欺负阿姨,让阿姨难过,她坏!”

“年年,以后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妈妈还是很在意你的。”

说着,蒋星月将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鞋盒放在裴祈年面前,故作惊喜道:“你看,你妈妈给你买了礼物呢!”

看着那小巧的鞋盒,裴祈年一愣,肉嘟嘟的脸蛋上露出细微的笑意。

果然,妈妈是舍不得他的,这不,还上赶着送礼物来呢!

心里这样想着,那双小手却费劲地将盒子推开,一偏头,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

“我才不要她送的东西呢!”


“年年,那可是你妈妈的心意呀,你怎么能……”

江盛月分明捕捉到蒋星月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却还要见她假惺惺作一副严肃模样,忍不住撇嘴。

她将双臂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倒要瞧瞧,这小子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话。

“心意?她的心意,我更不要了!”

裴祈年低垂着脑袋,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嘴里。

白粥不加配菜,入口后只剩寡淡的滋味萦绕在舌尖。

确实是不如妈妈煮的瘦肉粥。

可,这是爸爸最喜欢的蒋阿姨的心意啊!

“她只会欺负蒋阿姨,爸爸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她送的东西,我坚决不要!爸爸喜欢蒋阿姨,我也喜欢蒋阿姨,蒋阿姨煮的白粥,也比妈妈煮的好吃!”

小孩儿将蒋星月哄得眉开眼笑,只一味地摸着他的脑袋,夸他懂事。

看着两人这幅母慈子孝的模样,江盛月只暗自庆幸。

幸好,从今往后,不必再跟这群白眼狼纠缠了。

“年年,既然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礼物,咱们现在拆了好不好?”

“嗯!”

眼看着蒋星月就要哄着裴祈年将那双包装精美的鞋子拆开,江盛月这才走进餐厅。

“蒋小姐,你没听说过,不问自取即为偷么?”

她微凉的目光落在蒋星月身上,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笑意。

“我记得,昨天我回来的时候,这个盒子好好地躺在我的衣帽间,怎么现在会在你的手上呢?”

“江小姐,昨天阿宸和祈年陪我去复查,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就在酒店住了一晚上,今天回来给年年找换洗衣服的时候,我不小心闯了进去……”

蒋星月并无半点要隐瞒她的意思,娇俏的面庞上露出一个腼腆尴尬的笑。

“对不住呀,江小姐,我也不是故意要破坏你给年年的惊喜,不过,总之这个礼物是要给年年的,不过是时间早晚么。”

江盛月打量着蒋星月那张清秀俊俏的面皮,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好厚的脸皮。”

“你!”

蒋星月听了这话,片刻回过神来,一张脸白了又白,险些要绷不住,直到最后关头,才紧咬着牙关,没将本性暴露。

“江小姐,我只是好心,看你还没睡醒,不想打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哦,你的意思是,我还没睡醒,所以你就要替我伺候我的丈夫,照顾我的儿子,处置我的东西咯?”

江盛月微微眯眼,黝黑的瞳仁中蕴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蒋小姐,您真是好教养。”

她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没必要再留情面,积压在心里的话说出口,果真舒服多了。

“妈妈,蒋阿姨也是好心,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她!”

裴祈年皱起两条细细的眉毛,鼓起小脸责备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妈妈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既然准备了礼物,不就是要送出手的吗?蒋阿姨只是替妈妈拿出来了,干嘛要这么凶嘛!

正这样想着,他三下五除二便拆开了外面精美的包装,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双大牌的球鞋。

裴祈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眼底满是欣喜。

原来妈妈也是会心疼人的嘛。

就是这样式太女气了,什么星星月亮,还是女孩子喜欢的浅蓝色。

看到这里,他眼底流露出几分嫌弃。

“好漂亮的鞋子呢,年年,快谢谢妈妈呀!”

蒋星月在一旁催促,裴祈年刚要开口,却见江盛月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

“年年,我有说过你可以拆吗?”

看着她那严肃的表情,裴祈年不屑地轻哼。

不就是提前拆了礼物吗?她生什么气?

“叮咚、叮咚——”

局面僵持之际,门铃声骤然响起。

蒋星月正打算起身去开门,却被江盛月抢先一步。

一开门,投递师傅便堆着笑开口:“江小姐你好,是您预约的今天取件么?”

“是的。”

在裴祈年略带诧异的目光中,江盛月将那个鞋盒递了过去。

“不好意思,被不懂事的孩子拆坏了,麻烦你再包装一下吧。”

末了,不忘添上一句:“是送人的礼物,还请师傅小心寄送。”

“哎,那是肯定的,您放心。”

门被关上的瞬间,江盛月转过脸去,欣赏着裴祈年脸上精彩的表情。

裴祈年那张小脸骤然垮下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满心的怨怼到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妈妈,这不是给我的礼物吗?怎么又……”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给你的了?”

江盛月挑眉,话语中带着隐隐的笑音。

“可是,我生日你也没给我礼物……”

“生日就一定要收到礼物吗?”

回忆一幕幕席卷而来。

嫁进裴家的这些年里,她从未收到过任何一份来自他们父子俩的生日礼物。

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生日,她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裴宸与裴祈年回家,可等到半夜,也没等到他们回来。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刻,她自己吹熄了蜡烛,将一桌早已凉透的饭菜吃下肚,孤独地进入梦乡。

从此以后,她再没有过过生日。

而裴祈年,自小是在蜜罐里泡大的,他的每一次生日都那样隆重且盛大。

她送出的每一份生日礼物,都承载着她最浓重的爱意。

可这一切的隐忍和用心,换来的却是那一句——

“我希望蒋阿姨做我的妈妈。”

再滚烫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也会凉透的。

这种她体验了多年的滋味,如今,裴祈年只是体会了一次就受不了了?

她再度抬眼,对上那张满是愤恨的稚嫩面孔,平静道:“年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不是都要围着你转的。”

想了想,她又道:“不过,我还是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

裴祈年的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儿高涨,一会儿又坠落谷底。

此刻,他对眼前这个坏妈妈,只剩下抱怨和不满。

不就是一双破鞋子么?他才不稀罕呢!

就像妈妈的爱,他也根本不稀罕!

他冷哼一声,高声道:“我才不要!你送的东西再好,也永远比不上蒋阿姨的!”


话音刚落,一道修长身影踏入屋内,看着满脸委屈的裴祈年和蒋星月,裴宸不住地皱眉。

“怎么了?”

当视线落在桌上放着的单调的白粥的瞬间,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年年早上就吃这个?”

“早上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江小姐在睡觉,不想打扰江小姐,这才给年年煮了白粥,手艺不精,阿宸你别生气……”

在面对裴宸时,蒋星月脸上又换成那副媚眼如丝的表情。

“年年正在长身体,只吃这些,营养恐怕不够吧?”

裴宸刚提出质疑,才在江盛月那里受挫的裴祈年当即仰头,大口将面前的白粥一饮而尽。

而后擦了擦小嘴傲娇道:“才不会呢!蒋阿姨做的白粥,比妈妈做的饭好吃一千倍!不,一万倍!”

这一番话听得江盛月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曾经,裴祈年的出生,承载着她的希望,因此她格外重视对他的教育和喂养。

她在裴祈年出生一个月后,就一直根据他每个阶段的身体状态,合理制定了饮食食谱,每天起早贪黑,才将出生时孱弱的他养育成现在健壮的样子。

可这小子居然说,她做的营养餐比不上一碗白粥?

好,那她倒要看看,这一碗碗白粥下去,他能长成什么样子。

可谁知,裴宸的目光却绕过了她,直直落在江盛月身上。

“年年的饮食向来是你负责的,突然换人,只怕年年吃不惯。”

要说以前,江盛月是为了裴祈年的身体考虑,才事事亲力亲为,可现在,她已经决定离开,又有人上赶着来帮她分担,她何乐而不为?

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双手环抱胸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不是喜欢嘛,孩子喜欢,就随着孩子去呗。”

“既然年年这么爱吃蒋小姐的白粥,那就辛苦蒋小姐多费心,每天都给年年送一碗吧。”

她弯眸看着蒋星月,笑意愈深。

蒋星月双颊飞起一抹绯红,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含情脉脉地看向裴宸。

“阿宸,我很感激年年对我的喜爱,可是,我给年年煮粥,只是因为江小姐还在睡觉,不便打扰,料理孩子的膳食,也是增进母子关系的法子,我这个外人来做,于理不合呀……”

可就在下一秒,裴宸两道长眉紧紧皱起,大有一副恼怒模样:“江盛月,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没什么花样,只是不想再辛苦了。”

见江盛月一脸的云淡风轻,好似什么事都与她无关的模样,裴宸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

脖颈处的青筋暴起,薄唇轻启,吐出一声呵笑。

“江盛月,就因为没给你买那条项链,你就要闹到底吗?年年是你亲儿子,你能如此狠心?”

“年年是我生的,我当然心疼,但我也照顾了他整整五年,总要休息休息。”

“呵……休息?这些年我养着你们,只是让你做照顾孩子起居这样的小事,就受不了了?江盛月,我真是太惯着你了!”

一句话,像是一柄利刃,狠狠地刺入江盛月的心窝。

她自以为刀枪不入,却被这句话深深刺痛。

这些年为了家庭操劳,几乎让她忘记了自我。

谁还记得,她曾经是恩师最引以为傲的明珠呢?

她用自己的骨血,滋养着这父子二人,到头来却被裴宸一笔带过,真是可笑至极。

她攥紧了拳头,冷笑一声:“随你怎么说,总之,我需要休息!”

说着,她不管三人的视线,转身上楼,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阿宸,看样子,江小姐还是很介意我们的关系,不打招呼就登门是我不好,你也别怪她。”

蒋星月温柔开口,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裴祈年听了这话,却不屑地轻哼一声:“蒋阿姨,你不用自责的,是妈妈不好,她自己要偷懒睡觉,怎么可以怪阿姨你呢?阿姨的好,我和爸爸都看在眼里呢!”

妈妈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这么任性呢?

明明都是她的错,凭什么叫蒋阿姨认错?

哼,爸爸说的果然没错,妈妈就是被宠坏了!

看着江盛月离去的背影,裴宸却沉默了。

回过神来时,蒋星月已经端着一碗白粥,捧到他面前。

“阿宸,你忙了一晚上,想必也饿了吧,吃一点吧。”

她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红晕,一副娇滴滴的羞涩模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面庞。

可裴宸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寡淡的白粥,伸手推开:“不用了,我只是回来拿个文件,助理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吃完饭,还麻烦你送年年去一下学校吧。”

说着,他扭头进了书房。

望着裴宸的身影,蒋星月心底有些诧异,下一秒便被怨恨所覆盖。

裴宸居然不吃她做的东西?

不就是一个脾气倔又没她好看的女人么?这个江盛月,到底有什么魅力?

怨毒的眼神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又化作骄傲与自信。

没关系,她总有办法,让这个碍眼的家伙消失的!

浴室内。

江盛月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从头浇下。

裴宸那句“只是照顾孩子起居这样的小事”,在她耳边萦绕。

扪心自问,这些年她几乎为了这个家倾尽所有。

男人们总说,女人应当相夫教子、温婉贤淑,做好丈夫的贤内助,这些年来她也是这样做的,可为什么,到头来却连一句夸赞都换不到呢?

面颊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不知是泪还是水。

她伸手抹去,再睁眼时,眼神更加坚定。

裹上浴巾,走出浴室,手机上弹出几条消息。

“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再度回来。”

“只要你开口,老师一定全力支持你。”

按下息屏键,江盛月长出一口气,看向窗外,蒋星月牵着裴祈年的手,走上了裴宸的车。

她轻笑一声,端起高脚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红酒,眼中蕴着的笑意更浓。

这些脏东西,很快,就不用再继续看到了。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那便是要开启新的人生。

从今往后,只为自己活。


裴氏集团内。

裴宸坐在办公桌后,手中攥着一条项链,其间点缀的一块蓝宝石澄澈剔透,是罕见的上乘货色,点缀的钻石也无比璀璨,极尽奢侈。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蓝宝石吊坠,纤长的睫毛遮住黑眸中的神情。

“笃笃——”

秘书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将一封请柬放在桌上。

“裴总,沈氏送来了宴会的请帖。”

“嗯,我知道了,放在这儿吧。”

“是。”

放下请柬,秘书正打算转身离开,却被裴宸从背后叫住。

“把这个交给夫人,让她好好准备。”

秘书从裴宸手中接过那串沉重的项链时,面上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条项链是珠宝界赫赫有名的“女神之泪”,初次拍卖时便拍出天价,后来辗转至各珠宝家手中,音讯难觅,最近一次出现,还是十年前的拍卖会上。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裴总对夫人出手这样阔绰!

他嘴唇轻颤,说话也有些磕巴:“好,好的裴总。”

末了,裴宸不忘补充一句:“对了,给她准备一身适合的礼服。”

他记得很清楚,这些年江盛月甚少出席宴会这样的场合,应该是没有适合的礼服的。

早上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些,尽管她的确不该无理取闹,但总归是他先出尔反尔,免不了要弥补一番。

“是。”

秘书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沉甸甸的项链,生怕磕着碰着。

他的视线只顾着看手中的项链,却没注意到蒋星月的出现。

“呀,好漂亮的项链。”

蒋星月的视线直直地盯着秘书手里那条女神之泪,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窃喜——

这么好的东西,想必又是裴宸拿来讨她开心的。

还没高兴多久,秘书便给她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是啊,裴总为了给夫人找这条项链,花了很大功夫呢!”

此言一出,蒋星月眼中当即燃起怒火,几乎要喷出火焰。

江盛月,她凭什么!

一个出身平平,长相平平,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也配戴这样贵重的东西?

真是浪费!

除去愤怒,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也笼罩上她的心头。

上次裴祈年生日时,裴宸就已经躲闪过她的吻,这一次,更是为江盛月准备这样贵重的项链,难道,他真的爱上江盛月了?

不!不行!

裴宸一开始爱的不是她么,凭什么让后来者居上!

“蒋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先走了,裴总吩咐我,要给夫人准备礼服呢……”

秘书察觉到蒋星月的表情不对,心中莫名生出一阵寒意,脚底抹油,赶紧开溜了。

蒋星月听了这话,赶忙将他拦下:“诶!”

“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个也不方便,况且,裴总这边你也得照顾着,我帮你去挑,怎么样?”

秘书本就苦恼着,怕自己一个男人挑的礼服不合适,既然蒋星月愿意帮忙,岂有拒绝的道理。

“哎呀,那就麻烦蒋小姐费心了。”

“呵呵……没事的,我正好要去接年年,这项链也给我吧,到时候我把裙子和项链一起交给江小姐。”

“好嘞,多谢蒋小姐啦!”

说完,秘书将那条项链递给蒋星月,随后一路小跑离开了。

望着秘书离去的背影,攥着手中的蓝宝石项链,蒋星月轻哼一声:“江盛月,凭你,也配跟我抢?”

……

傍晚。

“小月,你上次递交过来的报告我看了,非常的缜密,但是还需要等申请手续,毕竟你也知道的,咱们国家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很高,不是说进行临床试验就可以进行。”

“这我当然明白,就请老师多多费心了。”

电话那头传来苍老的男声,即便历经沧桑,却也听得出其中的欣喜。

听着江盛月谦卑的语气,陈教授朗声大笑,调侃道:“小月啊,你当年可没有这么谦虚,怎么这结了婚,跟换了个人似的?”

“陈老,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哎,这不是想着,咱们好些年没通电话了,跟你开开玩笑么!”

说着,陈教授不由得叹了口气:“哎,不过也是,女孩子家结了婚,总归要顾着点家里的,只是可惜呀……这些年你要是多花点功夫在学术方面,只怕成就早就超过我这老头子咯!”

江盛月刚打算开口回应,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夫人,蒋小姐来了,说是要见您。”

保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盛月忍不住皱眉。

这会儿蒋星月突然上门纯属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刚想开口拒绝,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没什么怕的了,又何必担心呢?

她倒也想看看,这蒋星月如今还能闹出什么来。

“陈老,晚点我们再说,这会先不打扰啦。”

挂断电话,她起身顺手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随后打开房门,走进客厅。

此刻,蒋星月正陪裴祈年玩闹,见江盛月下来,忙起身笑道:“江小姐,你醒啦?我还以为你在睡午觉,没敢打扰。”

说着,她将一个礼盒递给江盛月:“呐,这是阿宸让我带给你的,看看吧。”

裴宸让她送来的?

江盛月眉毛一挑,从她手中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条项链,以及一条浅蓝色的礼服。

“这是什么?”

“阿宸说,要你陪他参加一个晚宴,特地嘱咐我把这个带给你的。”

蒋星月温柔地笑着,语气格外轻柔。

“阿宸对你也是很上心的呢。”

上心?

江盛月不禁冷笑。

这圈内谁人不知,他裴宸一颗心里装的全是蒋星月,她这个名正言顺的裴太太不过是空有其名。

这句上心,着实讽刺。

“妈妈,这裙子蒋阿姨挑了好久呢,你快穿上试试呀!”

裴祈年仰着脸,兴奋地看着江盛月。

可下一秒,江盛月重重地将盒子盖上。

“抱歉,我不喜欢出席晚宴,麻烦你把它拿回去还给裴宸吧。”

江盛月的话语一出,蒋星月立马蹙眉来劝:“江小姐,我知道你跟阿宸之间有些矛盾,这个晚宴不正是你们化解矛盾的机会嘛,你怎么能不去呢?”


“女孩子,还是温和柔软一点好。”

这话惹来了裴祈年的深深赞同:“是呀妈妈,爸爸已经向你低头了,你还要怎么样嘛!”

他嘟着小嘴,忍不住腹诽:

妈妈不解风情,怪不得这么多年,爸爸一直不待见她。

还是蒋阿姨好,温柔又会说话,所以爸爸很喜欢她!

江盛月怎么会听不出两人话语中责备她的意思?

要说对这对父子的温婉柔顺,她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可最后,有换来一句夸赞吗?

现在她只是用这对父子对待她的方式对他们,却要被斥责不够温柔,真是可笑。

“且不说,我并未因项链之事生气,就是真为这点小事计较,他给我台阶,我就一定要下吗?”

江盛月毫不客气地开口,将那个盒子塞回蒋星月怀中。

“蒋小姐,麻烦你回去告诉裴宸,我没有生气,我也不想出席晚宴,如果他需要女伴的话,你陪他去就好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起身上楼。

比起灯红酒绿,极尽奢靡的上流社会晚宴,她更愿意扑在自己的研究上。

裴宸的话算是点醒了她,一个女人,要是没有事业加成,不论她如何优秀,都会被贴上家庭主妇的标签,被狠狠唾弃。

浓墨将天际染上厚重的色彩。

卧室里,电脑屏幕发出微弱的光亮,上面长长的数据密密麻麻,江盛月似乎是过于疲惫,趴在桌面上睡得正香。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扰了她的清梦,接起电话,另一头温润的男声将她拉回现实。

“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江盛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

“那个女人……最近很活跃。”

江盛月轻笑一声,“她在国外这些年,不也很活跃么?现如今裴宸掌握了裴氏大权,她自然要好好献殷勤的。”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片刻后,男人才再度开口。

“如果她对你造成什么影响,跟我说,我会帮你。”

“不必,她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又是一阵沉默,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悠长叹息,江盛月出言安抚:“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我已经习惯了。”

“快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能再见。”

说到这里,江盛月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对了,我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应该过几天就能到了,到时候,你可得提醒她穿上给我看看呢。”

“好,我会转告她的。”

停顿片刻,男人又补充道:“沈氏的晚宴,你可以去一下,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沈氏晚宴。

这是江盛月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件事。

她并不喜欢上流社会的交际晚宴,但既然有好戏,不妨去看看。

“好,我会去的。”

“吱——”

门外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江盛月无奈对电话那头说道:“裴宸回来了,下次再联系。”

说罢,将电脑合上,她不想让裴宸知道她重新投身研究。

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

裴宸周身裹挟着寒气,大步流星朝着她走来。

他眉头紧锁,似乎格外不悦。

“沈氏的晚宴,你为什么不去?”

江盛月挑眉看向他,眼中蕴着浅浅的笑意:“一场社交宴会而已,有什么好去的?”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沈总希望你也可以出席。”

裴宸对江盛月毫不客气的语气,已经渐渐习惯,于是耐着性子解释。

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被放在桌上,江盛月用余光扫了一眼,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这不就是下午蒋星月拿来的么!

“我不喜欢这些。”

“江盛月,星月为了给你挑选礼服,也是废了不少心思的,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这话让江盛月不禁发笑。

“裴总,你觉得让自己的初恋女友给自己的妻子挑选礼服,这合适吗?”

裴宸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沉默了许久,自顾自地将礼盒打开。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那条女神之泪取出,绕到江盛月身后,将它戴在江盛月的脖子上。

“这条项链是我为你挑选的,不是她选的,这总合适了?”

他的动作轻柔到连江盛月都感到意外。

珠宝冰凉的触感在接触到肌肤的瞬间,从脖颈处扩散开来。

“它很衬你的肤色。”

裴宸发自内心的夸赞,叫江盛月感到不适,她伸手,试图去将项链摘下,却被裴宸拦下。

“戴着吧,我说过,会送你一条更贵的。”

江盛月闻言,轻轻牵动着唇角微笑。

原来,这不过是给她的弥补。

也好,毕竟这本来就是裴宸欠她的。

“项链我收下了,谢谢你的好意,至于晚宴……”

“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一起去。”

似乎是怕江盛月拒绝,裴宸将裴老太太搬了出来。

的确,江盛月很难拒绝裴老太太的意思。

不为其他,只因这些年在裴家,只有老太太是真心对她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会去的,你放心。”

“已经很晚了,我需要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逐客令一下,裴宸有些诧异,但依旧很识趣地起身,去了次卧休息。

等他离开,江盛月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胸口那条闪烁着璀璨光芒的蓝宝石项链,抬手轻轻触碰,感受着从指尖蔓延的凉意。

换做从前,她或许早已被裴宸的弥补打动,重新对他死心塌地了。

可这一次,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逃离这个困住自己的金丝笼,因此,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有任何动摇。

她将项链摘下,满不在乎地扔进了首饰盒,如同扔掉一件随处可见的垃圾。

……

三日后,李氏晚宴。

大厅里回荡着悠扬轻柔的交响曲,宾客三三两两地畏惧在一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作为裴氏最年轻的掌舵人,裴宸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一个。

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端着高脚酒杯,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向他打着招呼:“裴总,许久不见,听说裴氏不日就要上市,老李我提前祝贺你啊。”

“借李伯父吉言。”

裴宸面上始终挂着礼貌但疏离的笑容,向李总提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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