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宋状元郎今日回乡了!”
“刚在码头下船,身边还跟了一位贵气逼人的夫人!”
一句呼声让繁华的街头多了几分喧闹。
道路两旁高楼上,窗户半掩,不少人从楼上看去,看见了那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红衣官帽的男子。
“秋姐姐!”
千春楼内,几个小丫头看向了正倚靠在窗边的江涵秋。
江涵秋今年十八,是千春楼内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也是名动四方的花魁娘子。
她身着粉色绸裙,一席束腰勾勒的腰肢不盈一握,脸上略施粉黛,精致的钗环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耳垂两颗明珠铛,随着少女回头的动作略微摇晃。
竟是人比珠子更白皙了几分。
“秋姐姐,你的心上人可算回来了,而且真考了个状元!”
“是呀是呀,秋姐姐,那你是不是要被赎身了?”
“姐姐,以后你是不是就是状元夫人了?”
小丫头们围在江涵秋的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
江涵秋手中香扇轻敲了敲红绸的头,嘴角却不自觉的微勾,
“哪里就是状元夫人了,可别瞎说。”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目光就不自觉的落在了那一袭锦衣玉袍的男子身上。
三年不见,他依旧还是当年模样。
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贵气,胸前绑着红色的缎花,精致的玉冠束着黑发。
和三年前那落魄的书生毫无相似之处。
“姐姐还不下去?”
红绸又推搡了江涵秋一下,语气中满是笑意。
“估摸着我们的状元郎,正在着急的等着姐姐呢!”
周围小姑娘们的笑声越发的明显,引得不少人朝着这边看。
江涵秋脸色微红,但到底是没忍住,心中激动小跑着下了楼。
“秋儿,你要去哪儿?”
刚下楼,江涵秋便遇到了千春楼的春妈妈。
“妈妈,我......”
春妈妈来到了江涵秋的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突然轻笑一声,让开了去路。
“去吧,只是......”
“谢谢妈妈!”
江涵秋眼前一亮,根本来不及细听春妈妈说完,拎着裙摆,小跑着出了千春楼。
“......别后悔。”春妈妈看着江涵秋的背影微微摇头。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千春楼门前更是如此。
这一条街都是花楼,若不是状元郎的回家必经之路,只怕也不会从这边绕。
“听说宋状元这次是特意带公主回来拜祖宗的,到时候还得回京城呢。”
“状元郎成为了驸马爷?这前途不可限量啊。”
“后面马车上跟着的就是公主吗?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公主的銮驾呢!”
什么?
周围的议论声传进了江涵秋的耳朵。
她停下了往前跑的脚步,怔愣的看着那正朝着这方向而来的高头大马。
刚才是她太着急了,根本就没有仔细看。
那高头大马后面确实跟着豪华的车队,四驾的马车,马车顶上还有流金展翅的凤凰。
就连车架都是上好的红木,车帘上的刺绣,比她当选花魁娘子时穿的那件衣服还要更好更精致。
公主?驸马?
每个字她都能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可为什么合起来之后却觉得是那么的刺耳?
为什么宋子昂会成为驸马?
他不是说好了高中之后便回来为自己赎身,他们一定是一世的夫妻。
可为何,三年已过,他却成为了驸马?
那她算什么?
江涵秋看着那华丽的车架,金凤凰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反射出的光刺的她眼睛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三年,整整三年。
每个月三十两银子从未间断过。
为了一句承诺,她在千春楼和妈妈周旋,坚持卖艺不卖身。
众人都笑她,本就是荷塘里的烂泥,却偏要做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可她从不管这些,只是一心一意的供养着她的少年郎。
“让开,让开!”
前面清场开路的衙役们正在驱赶着路边围观的百姓。
周围的人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江涵秋站立不稳,一下被挤到了前面。
后面似乎被谁推了一把,扑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刹那间周围一片安静,她下意识的抬头才发现自己跌倒在了宋子昂的马边。
那玉面锦袍身长如玉的男子,正垂眸看着她,可那眼眸之中却满是冷漠之意。
衣摆低垂随风摆动,飘荡在她身边,仿佛天边的一朵红云落在了人间。
“子昂......”她下意识的喊出声。
“子昂。”
身后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叫声,掩盖住了她的声音。
下一瞬,她便看见刚才还一脸冷漠的人脸色忽的变得柔软。
调转马头往回走,红色的衣摆轻擦过她的脸颊,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抓。
却被旁边一人狠狠的打了手。
“大胆!哪里来的贱婢,也敢用你的脏手碰我们大人!”
白皙细腻的时候瞬间红肿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江涵秋咬牙,可却根本顾不得这么多,目光一直随着宋子昂离去的方向而转移。
子昂为何......为何如此冷漠?
马车的门帘掀开,穿着精美华服的女子从车上探出头来,有些好奇的看着旁边。
“子昂,怎么了?”
宋子昂轻笑,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车帘。
“无事,只是遇到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那位旧识。”
“旧识?”公主一双秀眉微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音量也高了几分。
“就是那位看出你身怀大才,主动资助你进京赶考的花魁娘子?”
公主出了马车,目光四下寻找着。
“在哪呢?如此仗义的娘子,本宫定要好好感谢。”
“公主,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风吹过,宋子昂伸手帮公主整理了鬓边被吹乱的头发,一双眼眸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公主娇嗔着拍了拍宋子昂的手。
“再怎么说,这位花魁娘子也算是我们的恩人,若不是她仗义援手,只怕你我也没有这段夫妻情分。”
似乎是有些无奈,宋子昂扶着公主下了马车。
“好好好,依你就是了。”
二人目光皆落在了,还跌坐在路中央的江涵秋身上,随后相携走来。
端的是对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公主行走之时耳边步摇微微摇晃,闪烁出耀眼的珠光。
“你就是花魁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