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景深宋书言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七零,下乡知青拿捏冷面男神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朵朵白菜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九七二年,秋。宋书言意识模糊地在水里浮浮沉沉,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住了她,拖着她往上游。她害怕被丢下,死死抱住那人劲窄的腰身,纤长的指骨因用力过甚而泛白。她睁开一双迷离的水眸求救,“救……救我……”周景深冷着脸,沉稳地带着人往河岸游。怀中的女子柔弱无骨,一张苍白的小脸如芙蓉出水,娇媚动人。他低头一看,人已经昏了过去。周景深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搂着人加快了速度上岸。河岸边,她拼了命救上来的小孩早已不在,只余后来看热闹的群众。周景深薄唇紧抿,把人放平,他眸光一暗,她没有呼吸了。他冷着脸,拧着眉,给她做心脏复苏,快速按压几十下后,捏开她不复娇艳,苍白灰败的唇瓣,给她做人工呼吸。围观的群众惊呼。“啊?”“这是干什么?”只见河岸边,硬朗...
《穿书七零,下乡知青拿捏冷面男神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一九七二年,秋。
宋书言意识模糊地在水里浮浮沉沉,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住了她,拖着她往上游。
她害怕被丢下,死死抱住那人劲窄的腰身,纤长的指骨因用力过甚而泛白。
她睁开一双迷离的水眸求救,“救……救我……”
周景深冷着脸,沉稳地带着人往河岸游。
怀中的女子柔弱无骨,一张苍白的小脸如芙蓉出水,娇媚动人。
他低头一看,人已经昏了过去。
周景深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搂着人加快了速度上岸。
河岸边,她拼了命救上来的小孩早已不在,只余后来看热闹的群众。
周景深薄唇紧抿,把人放平,他眸光一暗,她没有呼吸了。
他冷着脸,拧着眉,给她做心脏复苏,快速按压几十下后,捏开她不复娇艳,苍白灰败的唇瓣,给她做人工呼吸。
围观的群众惊呼。
“啊?”
“这是干什么?”
只见河岸边,硬朗俊美的男子冷着一张脸,精悍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腹肌块垒分明。
他神情专注对女子进行急救。
水珠顺着他根根分明的短发,滴落在女子脸上,脖颈上……
宋书言脑子里一下接受了太多信息,头疼欲裂。
她穿到了一本书里。
书中,原主是个抱错的假千金。
原主十八岁之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娇宠,哥哥们疼爱。
家中收养的姐姐宋书语,自小嫉妒原主更得家人宠爱,她心知自己只是养女,只得把这些情绪深埋于心底。
直到真千金被接回家中。
宋书语心想,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凭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到大,只要撒撒娇,要什么有什么!
而她,则洗衣做饭,样样都要做。
被接回来的真千金宋烟同样记恨宋书言,她和宋书言被调包,替宋书言在乡下受了十八年的苦,哪有不恨之理?
尤其是回家后,她看见宋书言皮肤白皙,一张娇媚的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上穿着鹅黄色布拉吉,脚上踩着白色小皮鞋。
而她,一双手满是茧子,老得跟树皮一样。
她穿上最好的衣服进城,料子洗得泛白,跟宋书言一比,她就是个丑小鸭。
她自惭形愧。
如果没有换错孩子,她是不是会跟现在的宋书言一样,有学识,有美貌,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宋书语没有错过宋烟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她找着机会,怂恿宋烟,给宋书言报名下乡,当知青。
她不着痕迹地引导宋烟,给宋烟灌输,家人对她有愧,她无论做错什么事,都会轻易被原谅的观念。
事情败露后,宋家两口子痛心疾首,一边是养了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掌上明珠。
一边是刚找回来,前十八年活得辛苦,受尽委屈的亲女。
宋烟还振振有词,字字诛心,“我替宋书言在乡下做了十八年的农活,如今不过是让她体验一下她该过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宋书言的名字已经在知青所登记上,哪怕是宋父,也无力取消。
宋父宋母只好早出晚归,想办法,多换点票,让宋书言下乡用。
宋家哥哥们去了各地,当兵的当兵,搞研究的搞研究。
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那么多事。
原主不愿意在家对着两个算计她的姐姐,到河边散心,遇到贪玩的孩子溺水,她下河救人,没想到体力不支,一命呜呼。
原文中,宋书言被周景深所救,并没有死。
只是她明明是下水救人,却被人散播谣言,说她不愿意下乡,跳河自尽。还被人救上来又亲又摸,名声尽毁,成了破鞋。
她未婚夫亲妈知道后,上门退了婚。
原主精神恍惚下,上了下乡的火车,遇到人贩子被拐,不知所踪。
原文男主就是原主未婚夫,知道她的遭遇后,与家里决裂。
后来遇到和原主有几分相似的女主,把人当成替身,与之相恋,经过一系列误会,两人解开心结,过起了甜蜜的生活。
手握白月光剧本,宋书言却并不想跟原主未婚夫扯上关系。
怕被男主认出来,她非原主。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脑海里想着,该如何破局,洗清原主身上的脏水。
周景深时刻关注着身下的女子,见她皱眉,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急救途中,她吐了几口水,幽幽转醒。
宋书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男人深邃俊朗的眉眼,他见她醒后,急忙错开目光,原本撑在她两侧,肌肉结实的长臂撤离,身手敏捷地一跃而起,捞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宋书言目光呆滞,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颜暴击。
流畅的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性感的人鱼线,硬邦邦的八块腹肌。
比她刷过身材最顶的擦边男模,还要有实力。
她鼻子一痒。
她伸手一摸,还好,没有流鼻血。
人醒了,周景深想起来,他认识这个姑娘。
她是同一个大院,宋家的闺女。
宋沈两家有婚约,他脸一沉,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他自幼在大院呆的时间不多,以往并没有怎么留意到宋家闺女。
只知道她与沈家小子,青梅竹马,两年前临走前两家正式定了婚。
人群中一声惊呼,“妹妹?怎么是你?”
宋书言回眸一看,一个梳着双辫的少女挤开人群,向她走来,是宋书语。
周景深见她认识的人来了,冷着脸大步离去。
没想到,等他再次听到她的消息。
大院里的谣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贪图享乐,报名下乡不愿意去,跳河自杀没死成。
说她在河边,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亲又摸,是个破鞋。
周景深脸一沉,着手去找她救上来的小孩。
宋家。
一片愁云惨淡。
宋书言面色平静,不疾不徐跟宋父宋母解释,她没有寻死,她下河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
没想到人救上来,她自己体力不支,还劳烦过路人所救。
宋书语状若无意说,“可是,没人看见你救上来的小孩呀。”
宋父冷脸呵斥她,“闭嘴!”
宋书语脸一僵,心中愤懑不平。
宋书言心一沉,很替原主不值。
这年头,谣言猛于虎,原主明明做了好事,却没人知道。
她苦笑,小孩哥下河玩水,差点死掉,估计不会主动告知家长。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同一个大院,沈家得知宋书言是个假千金,听闻种种谣言后,要上门退婚。
沈母穿着打扮,低调又奢华。
她握着宋母的手,抚摸她的手背,诉说她对宋书言的不满,“婉婷啊,你说以前书言性子也没这么脆弱,她不是你亲闺女,我也认了。只是,前两天她竟然跳河,还被人坏了名节,这……我家得考虑考虑她的名声,适不适合进我沈家啊!”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要下乡,就受不住跳河。
这做法,这脑子,朱琳哪里愿意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
以宋家和沈家的实力,宋书言乖乖下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运作一下,给她办理病退,将她弄回来。
何至于此。
可惜,宋书言不懂。
温婉婷冷着脸把手抽回来,“我养大的女儿,我信她。她说没跳河,就是没跳河。当初是你们家沈度,非要上赶着跟我们家书言订婚,如今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你家就要退婚,我可算是看清你们家了!”
朱琳气结。
什么叫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
外面说得多难听啊!
谁家愿意娶,这样一个名声尽毁的女子进门?
还没结婚呢,就给她儿子带了绿帽,反正她受不了!
朱琳也冷了脸,“总之,这婚事我退定了,今日之后,还请不要在外面说,我们两家有婚约之事!”
朱琳走后,温婉婷沉着脸,脸色难看得很。
她心中一痛。
书言自幼与沈家小子感情很好,短短一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朱琳那毒妇,真是落井下石!
就算是要退婚,就不能缓缓吗?
何必急于这一时!
宋烟听到这事,心中无比得意,看看吧,宋书言之前再高贵,还不是被她打回了原型?
她忍不住,敲响了宋书言的房门,想要看看她失魂落魄的惨样。
房门打开,入目是整洁的书桌,干净的床铺。
宋书言脸色平静,淡淡扫了她一眼,“有事?”
宋烟一下子噎住了,这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她都那么惨了,痛失所有,为何没崩溃?
没发疯?
宋书语冷眼旁观,大院中的流言,正是她找人放出去的,她也没想到,宋书言能平静地接受自己失去了一切。
“没事我继续收拾行李了。”
明天,她就要下乡了。
她哪里有空,伤春悲秋。
宋烟心情很复杂,好像赶走了她,并没有让自己开心多久。
宋书言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晚上。
宋父回家得知沈家上门退了婚,也叹气。
原本,他得到消息,沈度当了连长,可以申请家属随军。
只要让两个孩子尽早结婚,就可以让宋书言随军,不用下乡当知青,参与农村建设。
沈家,呵……
沈父这几天也很忙,事多得他焦头烂额。
早在得知宋烟给宋书言报名了下乡,他便计划着,怎么把宋书言留下。
好不容易跟沈度所在军区联系上,沈家突然整这出,让他无比暴躁。
想起他给沈度发的电报,就是不知道,退婚这事,沈度是怎么想的,他知不知道他妈今天这一出。
他平复一下心情,把宋书言喊到书房。
“爸。”宋书言学着原主的语气喊了声。
宋淮望着养了十八年的宝贝闺女,目光沉沉透着怜惜。
“我给沈度发了电报,告诉了他你下乡的地址,问他要不要回来与你结婚。”
“你怎么想?”
宋书言惊愕抬头,“爸,沈家不是要退婚吗?您什么时候发的电报?”
宋淮淡淡道,“发电报在前,退婚在后。”
宋书言穿书前是个废材大学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听到宋父跟她分析,跟军人结婚可以随军,提前结束下乡生涯。
她懵了一下。
这年头,军婚不好离,万一随随便便嫁了人,婚后日子不好过怎么办?
就冲沈母对她的成见,她觉得,嫁给原主未婚夫,会很麻烦。
宋书言脑子里嗡嗡的,最后决定,按兵不动,万一下乡种地,没想象中那么苦呢?
穿书前,多少人向往辞职回家,归田园居啊。
宋父宋母得知她不是亲闺女,还对她疼爱有加,计之深远,原主也不算太惨。
只是……想起原书情节,原主在火车上被拐。
她有必要准备点防身物品,打醒十二分精神,不跟陌生人搭话。
第二天,宋淮把提着一个行李箱的宋书言送上了火车。
宋家准备的其他物品,已经提前去邮局寄到宋书言下乡地点。
温婉婷在家中抹泪,书言下乡了也好,走得远远的,离开流言中心,免得听到外界污蔑,黯然神伤。
而且她去了下乡,说她吃不得苦的流言不攻自破。
与之同时,周景深找到了那天宋书言救的孩子,跟他们家说了宋书言因救人,遭受的流言蜚语。
在他建议下,小孩父母找到宋家,登门道谢。
周景深打听到沈家跟宋家退了婚,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打听,她下乡的地址。
最后得知,宋书言就在离他所在部队不远的村子下乡。
他抿着的唇线不自觉上扬了一个弧度。
宋家这边,温婉婷喜极而泣,跟宋淮说,“我就知道书言没有说谎!”
沈家那头,朱琳却是轻蔑嗤笑,“虽说宋书言下河是为了救人,她被人亲了也是事实。”
她觉得,这婚事,她没有退错!
沈常铮回来,跟她发生了争执,“无知妇人!你这么一来,把我们两家的关系置于何地?”
何况,儿子满心满眼都是宋书言。
沈常铮头疼,来回踱步,指着朱琳呵斥她,“明天你去宋家道歉!不,我们现在就到宋家去道歉,说两家婚约,一切照旧!”
朱琳不愿意!
“现在的宋书言,哪里配得上咱们儿子!”
她又不是宋家亲女,下乡后,宋家对她还剩多少感情还难说!
沈常铮胸膛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吗?
还宋书言配不上儿子。
朱琳却是一心想让儿子娶,跟家里门当户对的其他家千金。
又不是只有宋家有女儿。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宋书言,娇滴滴的,饭都不会做,是真千金也就罢了,是个假货,结婚后还得他儿子照顾她,凭什么?
沈常铮说不动朱琳,只好自己去宋家登门道歉。
宋淮在书房接待了这个多年好友,他没一口答应婚约依旧,只说让两个孩子随缘。
昨晚他问书言,书言的意思是随缘。
她斩钉截铁说宋烟在乡下呆了十八年,她也可以为建设农村出一份力!
宋淮虽然觉得女儿过于天真,但也没有上赶着,让女儿嫁到沈家的道理。
左右他把女儿下乡的地址给了沈度,至于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结婚,得看两个孩子自己的意思。
那头,宋书言跟着大部队上了火车。
火车上味道不好闻,人声鼎沸,宋书言左右瞧了瞧,偌大一批下乡知青,竟无一个是原主熟人,可喜可贺。
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盒清凉油,往鼻子下面抹了点,然后背靠座椅,闭目养神。
只是她不认识别人,别人认识她。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掀人伤疤,说人是非取乐。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闲话亦是如此,传播速度极快。
半天的时间,几乎同车厢所有知青都知道了,穿着牛仔裤白衬衫,长得最好看那个女知青,是个假千金。
听说她被家里赶出来,无处可去,只能下乡,她一时想不开,跳了河。
最后没死成,被人搂搂抱抱救上来,名节也毁了,惨遭退婚。
这些闲话传到宋书言旁边的位置,早已面目全非。
秦斐听到的版本是,宋家知道宋书言是冒牌货后,把她赶出了家门,她未婚夫家只想娶真千金,亦不想收留她。
宋书言无处可去,大晚上的,被人糟蹋了,一时想不开,去跳了河,运气好,侥幸获救……
她看了眼坐她身侧,阖上眼睛睡觉的宋书言。
她的脸颊粉扑扑的白里透红,红唇娇艳水润,鼻子小巧挺拔,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
她的气色极好,面色平静,哪里像有着悲催遭遇的人?
秦斐秀眉一蹙,到底是谁那么可恶,在那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嫉妒人家宋书言长得好看,信口胡诌编排她?
“喂!醒醒!”
秦斐推了一下宋书言。
宋书言睁开眼,小鹿一般湿漉漉的水眸看过来,秦斐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她的眼睛,清澈得像稚子。
“什么事?”宋书言神情疑惑地看向她。
秦斐替她着急,“有人说你坏话呢,传得很离谱!”
“哦……”宋书言很淡定。
“啊?”
秦斐淡定不了一点。
“哦”是什么意思?
她急切地伸出手,扯了扯宋书言胳膊,“你……不急吗?不生气吗?不把最先胡说八道的找出来,教训一顿?”
宋书言眨眨眼,表情有些呆萌,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她们是胡说八道的?”
萍水相逢,宋书言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就笃定,她听到的不是真的,定是有人编排她。
说实话,她有亿点点感动。
这姑娘,不人云亦云,能处!
秦斐愤愤不平,把自己听到的故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跟宋书言说了一遍。
“要是你真的遇到过这么不好的事,行为举止能这么平静吗?”
宋书言唇角弯弯,脸颊两边有个小小的梨涡,夸她,“怪道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要是世界上的人,有你一半聪明,一切谣言都传不起来。”
秦斐屈指刮了刮自己脸颊,不好意思笑笑,随后追问,“你真的不用澄清一下?”
“嗯……?”
宋书言蹙眉沉思。
“搁谁被造谣,都会生气啊!”
秦斐眼睛一亮,“我陪你,一个个问过去,看她们都是听谁说的,总能找到源头!”
她们这边说着话。
其他人也在看她们。
准确来说,许多人都在偷偷观察宋书言。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惋惜,爱怜,悲悯。
也有人幸灾乐祸,只有看见别人有着比自己更加不幸的经历,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幸福和得意。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秦斐比宋书言还激动,拉着宋书言一个个问过去,总算找到了源头。
“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秦斐感叹。
宋书言看着扎着马尾的女生,摇了摇头,她都不认识她!
章惠面红耳赤,振振有词,“我可没胡说,宋书言确实是假千金,也确实落过水,被沈家退婚……”
宋书言轻轻一笑,“对,我确实不是宋家亲生的女儿,也确实被沈家退了婚……”
“但是!”
“我下河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我把小孩推上岸后,自己体力不支,脚抽筋,差点丢了命。”
“还好有人路过救了我。”
“人工呼吸是正常的急救手段,要是再让我听见,谁造谣我是破鞋,别怪我巴掌扇你们脸上!”
宋书言唇角的弧度都没变过,微微笑着,用最乖的表情,说着狠话。
有人不屑撇嘴,心说嘴长在她身上,她爱怎么说怎么说!
只是,大家到底是不敢明目张胆,在有宋书言本人的场合,背后蛐蛐她。
宋书言回去座位后,章惠心中愤懑。
宋书言是怎么好意思,还这般神气的?她偷了别人的人生,不应该羞愧,不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吗?
宋书言心中毫无波澜。
她心如磐石。
她觉得,原主也是个受害者啊,当初被换,原主只是个小婴儿。
现在还要承受真千金的怒气,跟谁说理去。
在宋家,她选择了忍让,远离。
她能理解宋烟,宋书语的做法,一个两个的,都嫉妒原主,觉得原主欠了她们的,原主认。
原主觉得,她占了宋烟的人生,确实亏欠了她。
养姐这些年,给她洗衣做饭,她不再是宋家亲女,她受之有愧。
原主痛苦过,崩溃过。
宋书言不是原主,她代入不了原主的情感。
她觉得自己可不欠任何人的,下乡她认,因为这是既定事实。
可惜时间仓促,她没有能力找到原主救上岸的小孩。
宋书言不知道的是,能证明原主是见义勇为的人证,周景深替她找到了。
小孩哥的父母在周景深安排下,提着大包小包礼物,大张旗鼓去宋家谢宋书言的救命之恩。
宋书言在大院中的名气,一下子扭转。
秦斐有一个问题想问宋书言,这个问题在她心里,不问出来,憋得她如百爪挠心,心痒难耐。
问吧,她又怕会不会太唐突。
宋书言无意间回眸,对上秦斐欲言又止的纠结目光,主动问她,“你怎么了?”
秦斐一拍大腿,深吸一口气,“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能生气啊?”
宋书言一头问号。
什么问题?
会让她生气的问题?
她抿唇笑了笑打趣,“既然问出来,我有可能会生气,那你别问了呗!”
“不行!”
许多人悄悄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秦斐偷感十足地捂了捂嘴巴,凑近宋书言问,“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下乡,而不是回去亲生父母身边。”
宋书言叹气,“当初事发,宋家给了我亲爸妈家一笔钱,说宋家条件好,两个孩子他们都愿意养着,就没让我回去。”
“我下乡,是因为宋烟替我在农村生活了十八年,心理不平衡,想让我体验一下,她当初的生活。”
“她偷了家里的户口本,给我报名了下乡。”
秦斐:“……”这叫什么事啊。
何必呢。
宋家这亲闺女,真的是损人不利己。
秦斐感叹,“你这是,无妄之灾啊!”
宋书言耸耸肩,脸上挂着浅笑,梨涡浅浅,“既来之则安之,能与你相识,这一趟也算不亏!”
秦斐乐得笑弯了眼。
“你可真会安慰自己!”
章惠上厕所回来,路过看见宋书言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心中冷嗤,哼,等她到了村里,跟着下地,风吹日晒的,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周家。
高素兰对于儿子休假回家,还整天早出晚归的行为,极其不满。
“景深,你这两天到底在忙啥呢?”
饭桌上,高素兰捧着饭碗,状若无意问。
周景深埋头干饭,动作迅速却并不粗鲁,他头也没抬,“没忙啥。”
高素兰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时间你给我空出来,我约了你顾姨母女来家里做客,她女儿今年二十,在市医院当护士……”
显而易见,这是相亲局。
周景深眉头拧着,冷着脸打断她的话,“我明天没空。”
高素兰气结,“你都二十三了,个人问题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周景深脑海里不自控浮现了一张灵动又娇媚的小脸,她唇色苍白,樱唇微张地求他……
他放下筷子,唇线紧抿。
“我明天要归队了。”
高素兰错愕,“不是后天才走吗?”
“提前了。”什么时候走,还不是他说了算。
高素兰遗憾叹息:“可惜了……”
没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周景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垫在脑后。
她的一双小手嫩得跟葱段一样,干得了农活吗?
他不自主蹙眉。
她一个人上了火车,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懊恼,要是早点找到溺水小孩的家,他可以提前回去,跟她上同一班火车。
火车上,宋书言时刻保持警惕,上厕所打水都拉着秦斐一起。
从不让自己落单。
有惊无险。
一行人顺利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大家都大包小包的行李,恨不得把家都搬来的模样。
只有宋书言,只拖着一个行李箱。
章惠笑话她,“哟,只带这么一点东西啊?在村里东西可不好买,到时候可别要借我们的被子盖!”
章惠心中得意,她要下乡,闹着让家里给她方方面面准备齐全。
反观宋书言,也就表面光鲜了,宋家肯定没给她准备下乡的东西。
秦斐也担忧地望着宋书言。
安慰她,“没事,天气冷了,你可以跟我盖一个被子。”
宋书言淡定抿唇一笑,“我东西不少,被子也有,我拿不动,我爸妈给我邮寄过来了呢,赶明儿你陪我去邮局取。”
她行李箱装的,只是几套换洗衣物,一些洗漱用品,以及饼干糖果。
章惠:“……”怎么可能!
她不信!
邮寄,呵,那手续费死贵死贵的吧。
宋家还当宋书言是真千金吗?这么娇惯她!
宋书言拉着秦斐的手,“我们一定要分到一起啊!”
秦斐噗嗤一笑,“听说我们可以自己选去哪个大队,我们一起选!”
知青领队带着他们和各村接人的代表集合,有的村开着拖拉机来接人,有的村则赶牛车来的。
“一个村要六个人,你们选哪个村,就去人村代表旁边站着!”
话音一落,宋书言果断拉着秦斐跑向其中一台拖拉机。
去哪个村,没差别。
除了她,每个人都那么多行李,牛车装完行李,哪里还能装得下人。
她不想走路进村。
跟她想法一样的人不少。
宋书言占了行李少的便宜,优先占了两个位置。
秦斐夸她有先见之明。
“你这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盯准了拖拉机啊!”
宋书言抿唇一笑,“能用得起拖拉机,证明比其他村有实力,肯定要快点抢呀!”
一车人,其他四个均是男知青。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宋书言都没记住谁是谁。
章惠没抢到坐拖拉机的机会,气坏了,求着某个看着好说话的男知青,问人家能不能跟她换一下。
男知青犹豫了片刻,拒绝了她。
章惠急了,试图道德绑架,她叉着腰盯着一脸老实的男知青不放。
语气半是撒娇,“你这人,就不能让一下女同志嘛?”
男知青很为难,他也不想走路啊。
有眼睛的都知道,选牛车得走回村里。
宋书言看得直乐,朝那倒霉的男知青喊,“同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又不是她的谁,没必要让她!”
“宋书言!”章惠气急败坏,“你多什么嘴!有你什么事啊!”
宋书言哼哼,“我路见不平怎么啦?有眼力见的都知道人家不想跟你换!”
章惠还想跟宋书言吵,一阵轰隆声响起,只见前头的拖拉机已经绝尘而去。
气得章惠直跺脚。
“可恶!”
“唉,那边的知青,快过来,就剩我们队还要人啦!”
章惠回头一看,原本人满为患的空地,只余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她气急攻心,差点没厥过去。
拖拉机车斗,跟秦斐挽着胳膊,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宋书言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同车国字脸长得有点着急的男知青看她如此欢快,打趣她,“下乡还这么高兴啊?”看她一身细皮嫩肉的,可别现在有多高兴,挣工分的时候哭得有多惨。
宋书言顺嘴接了一句,“劳动人民最光荣!”她脸上带着笑,元气满满。
前头的拖拉机手听见对她印象好了几分,原本以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下乡,会哭哭啼啼。
没想到人家还挺会苦中作乐。
别管人家以后活干得怎么样,起码这态度还行。
拖拉机颠簸在泥路上,尘土飞扬。
宋书言闭了嘴,她不想吃土。
在她屁股都快要颠成八块的时候,后河村到了。
进了村,热情的孩子们围了上来,想爬上拖拉机。
“去去去!别追,别爬上来,摔了我可不负责啊!”老练的拖拉机手大声驱赶孩子们。
孩子们嘻嘻哈哈,才不理他,全当听不见。
拖拉机的速度慢了下来。
上了车的孩子好奇看着车上的几个知青,看到宋书言的时候,最皮的那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天啊!我们村来了个仙女!”
“哇!”
“她跟以前的知青长得不一样!”
孩子们叫嚷了起来。
车上几人唰地看向宋书言,他们一直都知道宋书言好看,只是不敢多看。
同来看热闹的大娘们则不屑,好看有什么用啊!
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只怕一年下来还要倒欠村里粮食!
宋书言被孩子们夸得高兴,她就喜欢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
她打开行李箱,拿了些大白兔奶糖,给孩子们分。
孩子们不懂客气为何物,高高兴兴接了。
吃了糖,还主动帮他们搬行李。
大队长在前头领路,“知青点在村尾,条件简陋,你们克服一下。”
饶是宋书言早有心理准备,到了知青点,她还是心都凉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住过这么差的房子。
黄泥胚砌成的房子,墙上坑坑洼洼,地面是踩实的泥地,不下雨还好,下雨天想也知道,一踩一脚泥。
她和秦斐分到一个屋。
同屋还有两个上半年来的女知青。
知道要来新人,两个女知青提前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给她们腾了地方。
大家互相介绍一番,铺好床,宋书言问较为热情的圆脸女知青李春梅,“洗澡在什么地方洗?”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她身上快馊了,急需清洗一下。
秦斐也走过来说,“我也得洗洗!”
“跟我来。”李春梅带她们熟悉环境,她指着厨房旁边的小屋说,“洗澡房在这边,不过洗澡用的水得自己挑。”
知青点用水不方便,要么去有水井的老乡家里挑水,要么去村头公用的水井挑。
宋书言如闻晴天霹雳。
她自己什么力气自个儿知道,挑水,她不在行啊!
秦斐也为难。
她也没挑过水。
两人面面相觑。
正好,有个男知青从屋里出来,是跟她们一起来的国子脸刘国柱。
宋书言忙回屋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出来,喊住刘国柱,“唉!刘同志,我们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这些奶糖给你!”
刘国柱看她眼含期待,生怕他拒绝一样,抓了一大把奶糖递到自己面前。
他摆手笑了笑,“奶糖就不用了,要我帮什么忙?”
宋书言见他不收礼,难以启齿要求人家替她做事。
毕竟在她看来,挑水不是个轻松活。
秦斐大大咧咧地插嘴,“我们想请你帮忙挑几桶水,烧洗澡水。”
刘国柱咧嘴一笑,“我当什么事呢,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两位女同志不说,他也是要去挑水的,现在无外乎多挑几担。
他听老知青们说了,吃喝用水大家轮流挑,洗澡水则各挑各的,毕竟有些人洗澡勤快用水多,有些人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
宋书言感激道,“谢谢你!”
“小事!”
刘国柱去厨房找水桶,来的路上,大队长给他们指了谁家有水井,村里公用的水井在哪。
刘国柱出门后,李春梅有些不高兴,朝宋书言喊,“唉,你是不是知道他不会要你的东西,才找他帮忙?”
她很不喜欢,利用自己美色,让男同志帮忙干活的人。
宋书言被这样质问,也不高兴了,“我们挑不动水,不找人帮忙能怎么办?我是真心给糖他当报酬的!”
李春梅心直口快,“既然如此,你以后可以找我帮忙,我力气大,挑一担水收你一颗奶糖怎么样?”她家里条件不好,下乡当知青还要省下大半的口粮寄回家。
再馋奶糖这样的零食,也从来没有买来吃过。
她刚刚看见新来的拿那么多奶糖找男知青帮忙挑水,眼都直了,同时不满,要帮忙为什么不找她?
看见男知青拒接奶糖,她恍然大悟,原来是知道男知青会无偿帮忙,才装大方,拿那么多奶糖出来的吗?
宋书言听见她这么说,却是眼睛一亮,也不计较她上句话说得不好听了。
比起麻烦男同志。
她更喜欢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
她向前几步握住李春梅的手,“你说真的吗?”
“我还真有事要找你帮忙,你看,这厨房的土灶,我也不会用,能麻烦你,帮忙烧一锅热水吗?”
李春梅挠了挠头,“烧水太简单咧,我不好意思找你要奶糖,要不你洗完澡,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宋书言激动地抱住她,“啊!春梅,你真是我的救星!”
秦斐忙说,“我,我这也有奶糖,春梅你可以也帮帮我吗?”
跟她们住同一个屋的另外一个女知青贺兰冷嗤,“你们可真是大小姐,下乡了还一副资本主义做派,收买腐蚀劳动群众!”
这顶帽子扣下来。
在场几人都黑了脸。
宋书言上前扬了她一巴掌,“不会说话就别说!春梅同志觉悟性高,主动帮助新来的同志熟悉环境,你怎么可以污蔑她呢!”
贺兰被打懵了,捂着脸,眼泪都要下来了,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李春梅也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宋书言这么彪悍,一言不合就打人。听到贺兰说的话,她心里也不舒服,看见贺兰被宋书言打一巴掌,莫名解气!
贺兰那话什么意思呢?
瞧不起她,说她容易被收买吗?
她平时也没少替贺兰干活呀!
再说了,帮宋书言挑水换奶糖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贺兰那句话一出来,伤她更深。
李春梅性格耿直了点,又不是真傻,想起平时替贺兰干活只得到了几句谢谢。
她突然醒悟,莫不是贺兰自己抠门,一颗糖都没请她吃过,怕她拿她跟宋书言作比较,才选择先发制人?
宋书言深知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能动手别哔哔。
贺兰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挨她一巴掌也是活该!
“打你怎么了?你这样动不动上岗上线给人扣帽子的人,不该打吗?”
“啊!我要跟你拼了!”贺兰大叫一声,疯了一样扑向宋书言。
秦斐眼疾手快,忙扯着她衣服拦她,“先撩者贱,你还想打回去?照我看打你一巴掌都算轻,别说书言,我都想打你!”
宋书言能站着让她打?
她一溜烟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救命啊!贺知青发疯打人啦!”
贺兰气疯了,推搡秦斐拼命挣扎,“快放开我!”
秦斐就是扯着她不放,贺兰急眼了,上手掐了秦斐几下。
“嘶!”
秦斐吃痛,当即掐了回去,“你先掐我,我才还手的啊!”
隔壁的男知青听见她们打架,赶紧跑出来,“干什么?”
“怎么打起来了?”
贺兰哇一声哭了出来,指着秦斐和宋书言说,“她们合起来欺负我!”
男知青们不太相信她的话。
人家两个新来的,好端端打她干嘛?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冷眼旁观的李春梅。
“春梅,你说说,她们怎么回事?”
知青队长孟庆伟站出来问。
李春梅瞥了一眼贺兰,惜字如金,“她嘴贱。”
男知青们沉默了,李春梅跟贺兰住了那么多都不帮她,看来是贺兰惹的事。
孟庆伟也头疼,这个贺兰不是个省心的,只是之前整个知青点就她和李春梅两个女知青,大家都让着她。
没想到新来两个女知青,看着面善,却是不好惹的,第一天来,就敢跟身为老知青的贺兰干架。
今天的事,他不想多管,“行了,你们互相道个歉吧,大家说不定还要同一屋檐下住很多年,没必要为点小事闹僵。”
宋书言很知趣,当即朝贺兰大声喊了句,“对不起!不过下次你再敢乱给我们扣帽子,我还打你!”
贺兰:“……!!”她哭着看向孟庆伟,“队长,你看她!她承认了,是她先动手打的我!”
宋书言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头,“我怎么不打别人,光打你?”
“你管好自己的嘴,什么事都没有。”
“我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是再嘴贱,我嘴都给你扇歪!”
男知青们:“……”
这新来的宋知青,瞧着温婉娇俏,没想到是个辣椒!
孟庆伟看到宋书言那张好看的脸,心里那杆秤就向她偏了去,他选择了和稀泥,“贺兰,你说人家初来乍到,你说她干啥?”
“我,我……”贺兰哑口无言。
她说错了吗?
宋书言分明就是资本主义大小姐做派!
什么事都想让别人替她干。
她哪里说错了!
还有李春梅!
她恨恨地瞪了李春梅一眼,她们住了半年的情谊,居然敌不过宋书言一颗奶糖,眼皮子真浅!
刘国柱挑水回来,看见气氛不对劲,他没多想,把水挑进厨房,倒入大铁锅里。
宋书言跟着进了厨房,人家帮她干活,怎么也要跟人说一声辛苦了不是?
“刘知青,谢谢你!”
刘国柱回头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憨厚一笑,“没事,举手之劳,你要不要先烧水?现在天热,不用烧多久。”
李春梅也跟着进了厨房,“我教你怎么烧灶。”
刘国柱拎起水桶,“那我再去挑几桶水。”
宋书言甜甜地跟两人道谢。
秦斐抛下贺兰,也挤进厨房,“我也学一下,这个灶怎么烧。”
李春梅叹气,有一点贺兰还真没说错,这两人还真是大小姐,烧灶都不会,轮到她们俩做饭怎么办?
李春梅拿了把干草,塞灶口点燃,“其实烧火很简单,看一次就会了。”
宋书言点头,确实简单,不是智障都会。
秦斐看得跃跃欲试,“让我来试试!”
她猛得往灶膛里塞干草,李春梅忙阻止她,“等等!干草是用来引火的!掰几节小树枝塞进去!”
“哦,哦!”秦斐手忙脚乱照做。
“哎呀,火要灭了!”
几分钟后。
李春梅推开秦斐,“还是我来吧,等你得浪费多少火柴!”
水烧得温温的,宋书言突然想起来,她水桶都没有!
要跟大家共用浴室里的水桶吗?
她蹙眉,不太乐意。
她跑去浴室看了,洗澡用的是木桶。
“你怎么了?”秦斐看宋书言愁眉苦脸,忍不住问。
“浴室的桶,好像是男女混用的,这……”该怎么说?
李春梅嫌她矫情,“男女混用怎么了?咱们吃饭用的碗,也是混用的,洗干净不就得了!”
宋书言咬牙,“你说得对!”条件就这样,她有什么好挑的?她上哪找个新桶去?
大热天的,不洗澡更难受。
过了一会儿,她犹不死心,“春梅啊,这木桶,村里有没有人会做?”
李春梅拉着她往外走,“走,我带你去春喜家问问,她爸会做木工。”只是现做,今天也用不上。
宋书言就期盼着,春喜家有现成的新桶。
宋书言跟李春梅挽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天色逐渐昏暗,李春梅催她,“走快点。”
“那边就是春喜家。”李春梅伸手一指。
宋书言顺着看去,村里房子大差不差,清一色的黄泥墙,屋顶是错落有致的黑瓦。
春梅在村里人缘不错,一路上遇到谁都互相点头算打过招呼。
“这是新来的知青吧?长得真俊!”路过一个大娘家门口,大娘问春梅。
春梅与有荣焉,笑得真诚,“是,她是宋知青。”
“这是张婶。”春梅给两边互相介绍,
“你们这是干啥去?”
“找啊贵叔问问,家里有没有新木桶。”
春梅说的啊贵叔,也在家门口乘凉,做点木工活。
张婶和春梅说话声音不小,他听见了,等人快走到跟前,他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两人,“没有现成的木桶,做的话得等三天。”
春梅喊了声,“啊贵叔。”她转头看宋书言,像在用眼神问她要不要?
春喜听见声音,从屋里跑出来,“春梅!”语气充满看见朋友的惊喜。
两人因为名字都有个春字,觉得投缘,成了好朋友,下地干活也喜欢凑一块,没分到一起时,还会失落一整天。
没有现成的……
听到这话,宋书言如闻晴天霹雳。
很失落。
她还是问了句,“打个新木桶多少钱?”
“五毛钱。”
宋书言还不太适应这时候的物价,只觉得便宜得跟白捡一样。
她想起自己带来的钱,一共两百多,好吧,她也穷。
“那要一个吧。”
啊贵叔头也没抬,“行,做好我让春喜送知青点去。”
宋书言伸手进裤兜,想摸一张面值最小的票子出来。
她摸出一张一块钱,递给啊贵叔。
啊贵叔接过钱,“你等等。”说完他进了屋,不多时出来,找给她一把零钱。
一分两分五分都有。
每次看到面值这么小的钱,宋书言都觉得怪有意思的,时不时还不太想花这些零钱。
回到知青点,小院飘散着阵阵烟火气。
值日的知青煮好了玉米渣渣粥。
新来的男知青们看着都洗过澡了,头发还没干透。
大家一人端了碗粥在喝,桌上还有几盘青菜,丁点油腥都不见。
“回来了?吃饭吧,你们的粥在厨房。”
春梅熟门熟路进了厨房,端出两碗粥。秦斐捧着碗,给她们让了个位置。
“过来这边坐!”
对面的贺兰瞪过来,“春梅!来我这边坐!”
春梅看了她一眼,选择了在宋书言旁边坐下。
贺兰气得用力把碗往桌子上一搁,孟庆伟皱眉训她,“碗摔坏了,你得自己出钱买一个回来。”
宋书言饿了半天,喝着拉嗓子的玉米渣渣粥,不太想说话。
乡下的生活,比她想像中艰苦。
吃过饭,宋书言看着浴室的木桶发愁,秦斐不知道她愁什么,“我先洗澡?”
宋书言漂亮的眸子一亮,用秦斐用过的桶,心理上好受很多。
有种秦斐给木桶消毒了的错觉。
李春梅捧了一盏煤油灯给她们放浴室,“下次要洗澡,早点洗,别等到天黑了,浪费灯油。”
春梅觉得自己好像又亏了,糖没吃到,陪宋书言跑了半天,还给她贴灯油。
好在,宋书言洗完澡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奶糖,忙给她抓了一把。
这么多……春梅看着手里的糖,犹豫了,她得帮宋书言再做点什么?
宋书言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擦头发,笑得很明媚,“春梅,今天谢谢你!这糖送你!”
春梅只要了两颗,其他放回了她面前,“太多了,糖金贵,不用给我那么多!”说是这般说,她的目光依依不舍地胶在还给宋书言的奶糖上。
大部分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弄到半斤糖票。
宋知青刚下乡,可能不懂,奶糖也是硬通货。
宋书言放下毛巾,把奶糖又塞给了春梅,“其实我不爱吃奶糖,这是我妈给准备的,你就收下吧。”
春梅不相信,还有人会不喜欢吃糖。
她把奶糖推回去,“你可以用糖,跟村里人换点用得上的东西。”
秦斐走过来,拿起一个奶糖随手剥开吃了一个,“春梅,别跟她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吃她点东西怎么了?不用计较得那么清楚。”
宋书言抿着唇笑,“是呀,我还有呢。”她给春梅看她剩下的奶糖,足有一斤多。
贺兰感觉自己被她们孤立了,委屈又难受。
秦斐抓起一颗糖扔到贺兰床上,“喂!你吃糖不?”都一个宿舍住的,秦斐无意扫了她一眼,竟觉得她垂下头的样子有些可怜。
贺兰抓起奶糖,想扔回去。
她不吃!
谁稀罕!
宋书言瞥了她一眼,贺兰把手收了回去,攥紧了手心里的奶糖。
算了,这个就当是宋书言的赔礼。
翌日一早。
号角声响起,宋书言不想起,她想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是没睡够就要起床。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床板很硬,枕头没有,她找了条牛仔裤叠起来凑合垫着,身上盖了件薄外套。
刚来就要出工。
她在想,能不能请假不去?
“起来吧,去晚了,会挨训!”
春梅率先起来,提醒她们。
宋书言行尸走肉般爬起来洗漱,跟着大部队去了集合点。
好在,分配给她的任务不难,去地里拔草,这个她会!
她们四个女知青分在了一起。
“你们今日的任务是,把这片地拔完!”
宋书言一看,好家伙,这一大片,得拔到什么时候?
一天真的能拔完吗?
她蹲下,正要开始工作。
大队长停在她旁边,拧着眉,不太信任地看着她,“你分得清哪个是杂草,哪个是麦苗不?”
宋书言嘴比脑子快,“瞧不起谁呢?”她指着麦苗,扬眉地看向大队长,“这个是麦苗,剩下的都是杂草呗!”
大队长站直,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唉,等等!大队长!”宋书言喊停他。
“什么事?”
“我明天能请假吗?我得到镇上取寄过来的行李。”
大队长想起,宋知青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箱子。
当时他还想着,宋知青家人心真大,咋没给孩子置办东西。
合则人家是太宠孩子,都舍不得让孩子火车上带太多东西,宁愿多花钱邮寄。
大队长有个女儿,年纪跟宋书言差不多大,他好脾气地同意了让宋书言请假。
宋书言高兴得想蹦起来。
却听见大队长提醒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东西怎么搬回来?”
村里的拖拉机,是公共财产,可没有天天去镇上的道理。
“啊?”宋书言瞪圆了眼睛。
是啊,她东西怎么搬回来?
她观察着大队长脸色,小心提议,“可以让村里的拖拉机送我去取包裹吗?我可以补贴油费,还有拖拉机手耽误上工的损失,我给补贴票子。”
大队长一口拒绝,“不行!”这个先河不能开,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宋书言不理解,“为什么不行?”
地里现在又用不上拖拉机,大队长要不要这么死板啊!
“没有为什么,你可以问村里人借一辆自行车去。”顿了下,“你会骑自行车不?”
宋书言有气无力,“会。”可是她东西太多,用自行车可能一次搬不完。
贺兰拔着草,看宋书言跟大队长站地头聊了半天,活没见她干,不乐意了!
她想把这片地分成四块,一人干一块,谁也不占谁便宜!
她把这个想法悄悄跟李春梅一说,李春梅面上看不出情绪,“以前你怎么不跟我这样分?”
这怎么能一样!
贺兰差点脱口而出。
以前,以前李春梅干活比她快啊!
新来这两个,明显就是拖后腿的,她才不乐意,被她们占了便宜。
贺兰坚持要分开干活,李春梅拗不过,只好指了一处当分界线,“行,你拨这几列,差不多就是四分之一。”
贺兰瞪大了眼睛,“你们不分吗?”
“不用你管。”李春梅没好气道。
她不介意多干点活,只是心寒,她算是看透了,贺兰为什么愿意跟她搭伙。
如果当初她和宋知青还有秦知青一样,干活不利索,是不是也会被贺兰嫌弃,要跟她划清界限?
事实证明,拨草这活,宋书言干得还挺快。
李春梅观察了一下,宋书言干得不比贺兰慢呢。
看着没那么娇气的秦斐,反而赶不上宋书言的速度。
秦斐锤了下腰,“书言,你真的没干过农活吗?”
宋书言:“拨草而已,这不是有手就行?”
太阳越来越晒,地里许多人开始收拾东西,李春梅在另一头朝她们喊,“回去吃饭了!下午继续。”
宋书言松了口气。
她早饿了。
早上喝的还是玉米渣渣粥,她没睡够没胃口,只喝了一小碗。
蹲着的时候没觉得累,现在站起来,差点没站稳。
秦斐扶了她一把,“好吧,原来你是强撑着的,是不是跟贺兰赌气,想让她看看,你干活不比她差?”
宋书言笑了,“没有,你想多了,我刚刚在想事情,没觉得拔草累,现在就是蹲久了一下子站起来,眼发黑而已。”
秦斐挽着她往地头走,好奇,“想什么事情啊?”想事情能想到忘了累,她怎么没有这样的能力!
秦斐羡慕坏了。
“我在想,我的包裹,怎么运回村里啊!再说了,去镇上的路我都不认识,感觉明天的假,白请了呢!”
“不行,我得问问大队长,村里什么时候有车去镇上。”
说完她又哀嚎,“不行啊!我东西急用呢,等不了那么久!”
秦斐:“……”
她哭笑不得,“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人和行李分开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早晚得累这么一遭。”
大家行李都一股脑塞上火车,就她潇洒,只拖了个箱子。
“我后悔了,我不知道去镇上取包裹,也这么不方便。”
李春梅在地头等她们两个。
三人走到一块,才发现,三个人太拥挤。
春梅默默退后了一步。
贺兰追了上来,高兴了,“春梅,你是不是等我?”
她自然而然挽上春梅胳膊。
春梅没有挣开,也没有说话。
宋书言回头,“春梅,你怎么走到后面去了?”
贺兰像个抢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得意挑眉,“当然是等我呀!”
宋书言:“……”幼不幼稚?
午饭没有一点新意,一如既往,还是玉米渣渣粥。
宋书言痛苦面具都快出来了,这……知青点不会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都吃这玩意吧?
生无可恋。
她现在恨家里那两个坏女人,还来得及吗?
不吃吧,饿。
吃吧,食不下咽。
宋书言逼着自己把一碗粥喝完,找出昨晚换下来的衣裳,洗衣服去。
秦斐放下碗,“等等我!”
村里洗衣服,都到河边洗,昨天傍晚,春梅给她指了位置。
春梅小声问宋书言,“真不用我帮忙?”
宋书言哪里好意思真让她帮忙洗衣服啊,她开起了玩笑,“不用,我怕贺兰等会又得说我是大小姐。”
贺兰抬起头,“喂!我听见了!”
秦斐不屑道,“你听见就听见呗,那么大声干嘛?”
隔壁屋的男知青们很头疼,生怕她们又打起来。
“秦斐,我得借你的洗衣粉用。”宋书言很佩服秦斐,她东西带得很全,衣架都带了一把。
“用呗,不用跟我客气啊!”她吃书言的奶糖,也没跟她客气。
“衣架也借我几个。”
还是得去镇上一趟,不但要取包裹,要买的东西也多。
“你自己拿就行!”秦斐接着道,“这点小事以后不用问,咱俩谁跟谁呀!”
宋书言感动得想哭,“啊斐,还好有你,不然我太难了!”
“你明天要不要也请假,陪我去镇上?”
秦斐提着桶跟她一起出门去河边,“那必须的!我下午找大队长请假。你啊,早上请假干嘛不拉上我。”
“你衣服也放桶里吧,你一直抱着干嘛?等会洗干净,还不是要放一起?”
宋书言笑了,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变笨了不少。
有时候做事颠三倒四,有时候虑事不周全。
她把脏衣服塞木桶里,她得入乡随俗,克服一切困难。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呢。
下午继续拨草,宋书言还加快了速度,早干完早回家。
路过的大娘们都忍不住夸她,“这个宋知青看着洋气得很,娇娇弱弱的,没想到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惜力,不像贺知青,刚来的时候,干一点活就抹眼泪……”
“这就是那什么,人不可貌相吧。”
“宋知青长得好看又勤快,我看啊,配我家儿子刚好。”其他一个大娘压低了声音,偷感十足地说。
其他大娘笑了起来,“哎哟,二婶子,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人家城里来的,哪里会看得上咱们乡下的泥腿子!”
被叫二婶的大娘不愤,“城里来的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跟我们一起干活?能不能回城还不一定呢。别看宋知青现在好看,干几个月农活下来,风吹日晒的,到时候晒黑了,人干巴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话倒是,当初贺知青刚来也好看,现在跟咱们村的丫头差不到哪里去……”
她们说话站的位置离贺兰近,贺兰一字不落全听见了,她心中不愤,这帮老娘们什么意思?
低头一看自己粗糙,不复娇嫩的双手,悲从中来。
眼睛酸涩得厉害。
一想到回城之日遥遥无期,更是绝望。
她不想,一辈子留在村里!
当初村里不是没有人跟她示好,她全拒绝了,就是奢望有朝一日,能回城。
要是在乡下结了婚,可不得一辈子呆在村里?
每天睁开眼就是干不完的农活。
她偷偷瞄了一眼在地那头拔草的宋书言,心里有种扭曲的平衡感。
比她长得好看,比她家世好又怎么样?
现在不一样跟她在地头干活!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看见原本比自己强一些的人,沦落到跟自己一样境遇,会有一种怪异的爽感。
宋书言其实也听到了大娘们说的闲话,她懒得搭理。
左右嘴长人家身上,人家爱说啥说啥。
大娘有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现在这样一点防护不做下地干活,真的很容易晒黑晒干巴啊!
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但劳动人民最苦也是真的。君不见,多少农村人跟城里人同样的年纪,站一块像差辈了一样。
每每想起她为啥会下乡,她就后知后觉恨那两个坏女人恨得牙痒痒的!
缺德玩意!
损人不利己!
宋书言化悲愤为动力,咬牙切齿,把杂草当坏女人的脖颈拽,手抡得冒烟了,三人组硬是太阳还没下山,便完成了任务。
这下子贺兰傻眼了,她,她还有一垄地还没拔呢,起码还要干一个多小时!
眼看三人要丢下她,收拾东西回家。
她想也没想,朝她们喊了声,“唉,等等!”
李春梅停下脚步,狐疑回眸。
贺兰心虚了一瞬,抬头又是理直气壮起来,“你们就这样扔下我啊?你们帮一下忙呗,四个人一起干,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剩下那点草拔完。”
秦斐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玩,嘴角疯狂上扬揶揄她,“我们凭啥帮你啊?是你说要分开干活,谁也不占谁便宜的,怎么?现在你要说话不算数?”
贺兰把手中的杂草使劲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叉腰气急败坏朝秦斐吼,“姓秦的,你怎么那么小气!”
秦斐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就小气了,你怎么着?”
“你有这个功夫跟我们胡搞蛮缠,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干活,可别天黑了也没拔完,大虫下山把你叼走!”
宋书言把秦斐拉走,“走了,回去洗澡洗衣服,天黑了,又得把脏衣服留到明天洗,都要放臭了。”
“春梅,走吧,不是说好,帮我们挑水吗?”
李春梅抬脚跟上,“哦,来了。”
贺兰看见李春梅真要把她一个人丢下,哭了,“春梅,你不能走!”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李春梅心情很复杂,回头看了一眼哭得可悲伤的贺兰,心软了,那头宋书言又在催她回去。
纠结了一番,李春梅想起早就答应好帮宋知青和秦知青挑水的,奶糖她都收了,不能食言。
于是她丢下一句,“贺兰,我回去帮她们把水挑了,再来帮你。”
贺兰:“……”等春梅挑完水,再一来一回,她自己都把活干完了好吗!
累了一天的宋书言,回到知青院就想摊下。
可是身上脏得很,不能躺床上。
“要是有个躺椅就好了。”她感叹。
秦斐一屁股坐院子的大石头上,捶着腿,看着挑着两只水桶出门的李春梅说,“我真羡慕春梅,力气大,跟我们一样干了一天活,回来好像不累一样。”
宋书言目送李春梅离开的背影,愧疚极了,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却仗着有点钱票,使唤人家春梅。
可是,力气是练出来的,如今的她,真的挑不动水。
她琢磨着,今天太累了,等明天,她试着去挑水。
一桶水挑不动,她就挑半桶。
半桶还挑不动,她就挑三分之一桶。
大不了她多跑几趟。
今天,今天就算了。
蹲了一整天,弯了一天的腰,她实在没有力气出门挑水。
宋书言没有想到,第二天的她,全身骨头疼得跟快要散架了一样!
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腿也发软,站起来就抖得厉害。
她欲哭无泪。
这样的她,怎么骑自行车去镇上啊!
她跟春梅打听了,去镇上骑自行车都要骑一个小时!
秦斐也躺床上哀嚎,“要不,我们晚点去?”
知青院其他人都开工去了,早上依然吃的是玉米粥。
宋书言眼眶都红了,“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吃得差,干活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秦斐鼻子一酸,眼泪也快掉下来了,没下乡前,她知道下乡苦,但不知道这样苦。
她比宋书言还不如。
她家长辈预感局势不稳,特意把家里所有小辈送下乡避开漩涡中心的,她把能带上的都带来了,以后家里可不会再有什么补贴送来给她。
宋书言心知,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五年,要五年后才能通过高考回城,她觉得她熬不了那么久。
宋书言突然想起来,宋爸爸跟她说过,想要摆脱知青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军官结婚,随军。
从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附一个男人。
毕竟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宋爸爸说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
现在的她,慎重考虑起,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宋爸爸还说,他给原主未婚夫沈度发了电报,要是沈度找来,要跟她结婚,那她答应不答应呢?
沈度喜欢的可是原主。
她真的要嫁给,一个心里有他人的男人吗?
想着想着,她又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婚都退了,这个年代,男人大多愚孝,曾经不被男方母亲看好的婚事,结婚了也是一地鸡毛。
更何况,沈度不一定会找来。
突然,宋书言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行,她是新时代女性。
怎么能才干了一天农活,就被打倒,想着依靠一个男人,离开当前环境!
秦斐惊呼,“书言!你干啥?”
宋书言长叹一声,任由自己摔回床上,苦笑,“我刚刚脑子不清醒,给自己一下,现在好多了……”
脑子不清醒的,不止宋书言。
归队后的周景深面沉如水,黑着脸加大了训练量。
他怀疑自己中邪了,那天从河里救上来的莫不是一个妖精?
不然她怎么会天天入他梦?
她还,还不知羞耻地撩拨他。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放肆地描摹他的眉目,划过他的耳廓,轻轻地捏了捏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
转而往下,温柔地拂过他的下巴,纤长嫩白的指尖轻轻一挑,灵活地解开了他第一个扣子,接着往下,第二个扣子也挑开,露出他来回滚动,性感的喉结……
不能回想了!
周景深一张英挺硬朗的俊脸冷得像谁欠他十万八万似的,沉声下达指令,“全体都有!负重越野十公里!”
他手下一片哀嚎。
宋书言和秦斐又躺了半小时,才起床。
昨天傍晚,两人已经以五毛钱的价格,跟老乡借用自行车一天。
考虑到要把包裹运回来,两人一人借了一辆自行车。
骑着自行车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太阳晒得宋书言小脸红扑扑,她懊恼,“我们应该早点出门的,好晒啊!”
秦斐把头上的草帽扣紧,“说了让你带顶草帽出来,你不要。”草帽也是跟老乡借的,有点旧,黄中泛黑。
宋书言嫌埋汰,不肯戴。
此时的她晒得有点后悔,这短短几日,她都在嫌弃和后悔之间反复横跳。
原本只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两人硬是到了中午才到镇上。
途中还经历了走错方向,找老乡问路,折返重新朝着镇上出发。
“要不,我们先吃饭?”经过国营饭店,宋书言停了下来,迈不开腿。
好香啊!
是肉的味道!
她平生第一次,这么馋肉。
连续吃了好几顿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以及半点油腥不沾的素菜,搁谁都会馋。
秦斐跟着咽口水,“行吧。”她肉票也有,早花晚花都一样。
“等会付钱票,咱们一人一半。”亲兄弟明算账,才能处得长久。
宋书言点头,锁好自行车走进去,“好,我们看看有什么菜。”
周景深鬼使神差的,结束训练后还想加练,他中午饭都没吃,一口气跑到了镇上。
路过国营饭店,闻着饭菜的香味,才方觉腹中饥饿。
他大步迈了进去,不经意一瞥,看见了一张朝思暮想的精致小脸。
她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截优雅的天鹅颈白得晃人眼睛,额边垂下两缕秀发随风飞扬,给她更添几分韵味,勾人得很!
她小巧的下巴,水蒙蒙的杏眼,高挺的琼鼻,红润水泽的唇瓣,无一让他挪不开眼。
周景深漆黑的眸子一沉,眼里簇着一团火苗。
缘分啊。
既然遇上了,男未婚,女未嫁,或许他可以,把她娶回家中,珍藏起来,不让别的男人多看一眼!
此事,急不得。
他心想。
他怕他太过急切,会把人吓跑。
可能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宋书言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左右四顾。
周景深适时收敛了放肆的目光,状若无意跟她视线对上,他紧抿的薄唇弧度微微上扬,大大方方跟她招手打招呼,“好巧呀。”
秦斐看见一个身姿笔挺的帅哥跟她们招手,兴奋地推了推宋书言,“你认识啊?”
宋书言呆滞了一秒,她认识吗?
周景深已经走了过来,自来熟地在她们这一桌,长腿嚣张岔开坐下,“不介意拼个桌吧?”
“不介意不介意!”换个没那么帅的,秦斐可能会介意!
可是他,剑眉朗目,肆意张扬还带着几分痞气。
宋书言还在茫然,这身高,这腿长,这张不笑时冷峻硬朗,线条轮廓流畅的俊脸,她认识的话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周景深自嘲一笑,看来,她真把他忘了。也是,对于她来说,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她心中早已有他人,自然不会记住别的男人的长相。
他生平第一次,对沈度产生了嫉妒的情绪。
嫉妒他们年纪相当,青梅竹马。
不像他,住同一个大院,也不配让她记住长相。
“真不记得了?”周景深没忍住,目光沉沉看向她。
宋书言灵光一闪,等等!这宽肩窄腰,这束缚在笔挺军绿色便服下,蓬勃欲出的肌肉轮廓线条,是救过她一命那帅哥!
她抬眸看了眼他。
他剑眉微拧,看不出喜怒,直觉告诉她,他好像不太高兴。
也是,他救了她,千里之外有缘再次遇上,他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居然没把他认出来,搁谁不生气?
更何况,当日她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一声,他就走了。
这么想起来,认不出他,也不能怪她吧?
是他腿太长,跑得太快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人不见了。
宋书言水灵灵的大眼睛真诚地看向周景深,对着他甜甜一笑,“是你呀!英雄!当日你跑太快了,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呢!”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这顿饭我请了!你看,你想吃点什么?尽管点,不用跟我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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