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脸上,立刻就化开了。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白白的牙。
他几步走过去,伸出那双沾着木屑和泥土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把石头从春梅嫂怀里接过来。
“哎!
石头想叔啦?”
他把石头高高举过头顶,又稳稳地放下来,用他硬硬的胡茬去蹭石头嫩嫩的小脸蛋。
石头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去抓他的头发。
春梅嫂站在旁边看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疲惫的笑。
阳光照在她身上,她抬手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都磨出了毛边。
可那一刻,站在抱着石头的建军哥旁边,她整个人好像被一层柔柔的光裹住了。
我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只觉得那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建军哥抱着石头,转头对春梅嫂说了句什么。
春梅嫂点点头,转身进了旁边那个用破木板搭起来的、歪歪斜斜的灶棚。
很快,烟囱里冒出了青灰色的烟。
她开始做饭了。
建军哥就抱着石头,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步。
他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石头的小脑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安安静静的。
那个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扎进我眼睛里,一直烫到心里最深处。
一种又酸又苦的东西,咕嘟咕嘟地从心窝子里冒上来,堵住了我的喉咙。
我猛地缩回柴火垛后面,后背紧紧贴着干硬的麦草。
太阳晒得麦草垛暖烘烘的,可我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上来。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了一点腥甜的铁锈味。
我用力地眨着眼睛,想把那股汹涌的酸涩压回去,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涌了出来,滚烫地划过脸颊。
我抬起袖子狠狠抹掉,可新的眼泪又冒出来,没完没了。
“小芳!
死妮子!
又死哪儿去了?
鸡还没喂呢!
等着我拿棍子抽你是不是?”
我娘那炸雷似的吼声猛地从我家院子里炸开,吓得我一哆嗦,差点从柴火垛上滚下去。
我赶紧手脚并用地往下爬,干硬的麦草杆扎得手心生疼。
跳到地上,胡乱拍掉沾在裤子上、头发上的草屑,又使劲揉了揉眼睛,才低着头往院里跑。
“嚎啥嚎?
耳朵聋了?”
我娘叉着腰站在灶屋门口,脸拉得老长,像谁欠了她八百斤麦子没还,“一天到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