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镜头下，锦囊上绣着歪歪扭扭的“朱”字——这是当年朱小满随手丢弃的香囊，被他珍藏至今。
“把这个……交给朱记食肆的……”他的话突然顿住。
硝烟弥漫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
朱小满一袭素衣，在血色战场上格外醒目，她翻身下马时，裙摆沾满了泥泞与血渍。
“你……怎么来了？”程墨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目光死死地追逐着那抹身影，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朱小满跪坐在他面前，取出随身的药包：“王爷来运送粮草，我追随他而来。”
这一仗打得艰难，边关粮草告急，镇国公向京城求援，伤病还未痊愈的李瑾年主动要求护送粮草。
朱小满担心他，追随他而来，却在刚到边关时得到程墨仅带着五百人去追杀匈奴三王子的消息。
她为他包扎的手在发抖。
程墨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回光返照般亮起骇人的光芒：“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看这个疯子怎么……”
“我是来还债的。”朱小满打断他，声音很轻，“那年你送我的厨刀，救了我的食肆。”
程墨微微一怔，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却低低笑起来：“就为这个？朱小满，你还是这么……天真。”
他突然剧烈咳嗽，呕出一口鲜血。
朱小满慌忙去扶，却被他用最后的力气推开。
“你走吧！匈奴的箭……有毒……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让我……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朱小满却固执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拥抱里，程墨听见她说：“那道糖醋鲤鱼……我一直记得是你第一个夸好吃的。程墨，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一直对你心存感激，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食肆不可能开得这么安稳，我一直……都知道。”
朱小满知道的，程墨虽然性格偏执，行事也偏激，但其实他在背地里帮她做了很多事，解决了很多麻烦。
一滴泪从程墨眼角滑落，他颤抖着从锦囊里取出一片干枯的菜叶——正是当年在食肆后门捡到的那片。
看到这片菜叶，朱小满瞳孔中满是震惊与心疼，“真傻，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
“确实……不用留了……”他贪恋地望着眼前这张越来越模糊的脸，声音越来越轻，“朱小满，给我……唱首歌吧……如果有下辈子……”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那片菜叶被战场上的风吹起，朝着血色的夕阳飘去。
朱小满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体，轻轻地唱起她曾在食肆里常唱的小调，眼泪无声地流了满脸。
镜头缓缓拉远，整个画面只剩下：满地残戟中相拥的身影、越飘越远的枯叶和如泪滴般坠落的夕阳……
场记迟迟没有打板——整个剧组都沉浸在悲伤中。
直到林青栩从戏中抬头，才听到陆斯年带着鼻音的“这场戏过了”。
于婉琴还沉浸在情绪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青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地安慰。
陆斯年红着眼睛走过来，往林青栩的怀里塞了一束花，哽咽着道：“恭喜，杀青了。”
夕阳西下，林青栩怀抱着鲜花，望着天边的晚霞，恍惚间还能看见那片飘远的菜叶——那是程墨扭曲的一生中，最干净的爱意。
乔薇趴在常司柠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