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唐山海唐晓敏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78,打猎挖参宠川妹儿唐山海唐晓敏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橘利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山海重生了!重生在一九七八年一月十五号,大东北的冬天。被称为冻掉下巴冻死仨俩的农历腊月初七这一天。窗外寒风像恶鬼一样咆哮,透过裂缝的泥坯墙吹进屋子,打在身上直往骨头缝里钻。房檐下的冰溜子时不时被被风吹掉半截,咣当一声发出尖锐细密的破碎声。当唐山海看到穿着打满补丁碎花棉袄的三姐唐晓敏出现时,还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他鼻子一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颤悠悠地试着喊了一声:“三姐!”“哦哟,你还知道我是你三姐!我还寻思你个小瘪犊子现在六亲不认了呢!”唐晓敏倒立双眉,眼里尽是怒火,嘴里喷出的白色雾气,一下子将唐山海拉回到上一世的记忆深处。上一世的今天,三姐来告诉自己,母亲病了,劝自己回去,并让他去见一下那个娶回家,他一直没见过的小媳妇。可...
《重生78,打猎挖参宠川妹儿唐山海唐晓敏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唐山海重生了!
重生在一九七八年一月十五号,大东北的冬天。
被称为冻掉下巴冻死仨俩的农历腊月初七这一天。
窗外寒风像恶鬼一样咆哮,透过裂缝的泥坯墙吹进屋子,打在身上直往骨头缝里钻。
房檐下的冰溜子时不时被被风吹掉半截,咣当一声发出尖锐细密的破碎声。
当唐山海看到穿着打满补丁碎花棉袄的三姐唐晓敏出现时,还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重生了。
他鼻子一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颤悠悠地试着喊了一声:“三姐!”
“哦哟,你还知道我是你三姐!我还寻思你个小瘪犊子现在六亲不认了呢!”
唐晓敏倒立双眉,眼里尽是怒火,嘴里喷出的白色雾气,一下子将唐山海拉回到上一世的记忆深处。
上一世的今天,三姐来告诉自己,母亲病了,劝自己回去,并让他去见一下那个娶回家,他一直没见过的小媳妇。
可他却没当回事,直到他跟几个跑腿子混够了回来时才知道,他娘在这一天真病危了。
他未曾谋面的小媳妇,为了去请大夫,掉进了河上村里人捕鱼砸开的冰窟窿里,再也没上来。
受了这么多打击,原本就病危的母亲彻底一口气没上来,撒手人寰。
三姐料理母亲后世的事,更是受了大寒而流产。
当知道一切的时候,唐山海无比悔恨。
可一切都晚了!
“愣什么呢!”
唐晓敏又一声吼,打断了唐山海的回忆。
“你个没良心的二混子,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带把的,指望着你养老。”
“当初为了不叫你饿死,撇下大姐二姐带你来东北,咱爹也为了给你讨口吃的叫狗咬断腿,没撑几天就没了!”
“咱妈给人家磨剪子磨刀子手都累出大骨节来,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你个小瘪犊子。”
“可你呢,你做的一件件事是人做的吗?”
“天天跟着狐朋狗友出去鬼混,好不容易给你娶个媳妇,人家在家里忙前忙后的,你回去看过人家吗?你有良心吗?”
听着三姐恨铁不成钢的唠叨,看着她被冻得通红的脸,唐山海鼻子一阵阵发酸。
上辈子的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但此时的他听着这番话,却满心的愧疚和悔恨!
好在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老天有眼啊!
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就问你,家还回不回,小媳妇你还要不要!”
“回回回,要要要!”
唐山海知道,此时那小媳妇就在门外等着,也知道,这三个月来如果没有小媳妇,可能自己的母亲早就不在了。
更知道,母亲的病是可以治的!
这年代的东北长白山地区,广袤的森林就是个药材宝库。
这里面有数不清的珍稀药材。
无论是野山参还是不老草,更或者太岁肉灵芝,甚至有些野生动物的内脏,都是后世万金难求的名贵之药。
只要有了那些药材,母亲的病就可以治的!
可上一世,他既不懂这些,也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家人。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这个重生的机会,唐山海决定要改变眼前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甩开唐晓敏的手,飞一样向门外跑去。
“你个小瘪犊子丧良心的,你要是敢跑,再叫我逮着非扒了你的皮……”
身后传来唐晓敏的喊声。
仍旧跟上一世时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
那时候,唐山海听着这声音无比厌烦,恨不得这个爱管闲事的三姐赶紧滚蛋。
可是现在,这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却是无比的亲切。
他知道,三姐一直以来都在用这种方式关心他爱护他。
“你放心吧三姐,这辈子,换我来守护你们!”
唐山海在心里念叨着,人已经跑出屋子。
门一开,刺骨的寒风扑到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北风夹着雪爽子一下子灌进鼻子,鼻毛瞬间粘到了一起,呛得唐山海一阵抽噎。
在门外几步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那儿,正是他的小媳妇姜桃桃。
她个子不高,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且打着无数个补丁的碎花棉袄,缩着脖子,两只手紧紧揣在袖子里,不停在风雪中跺着脚。
隔着几步远,唐山海能清楚地看到她鼻子冻得通红,脸蛋红扑扑的,就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真真是人如其名。
这一瞬间,他看到姜桃桃眼神里闪动着怯意和慌乱。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被风吹的直左右摇晃,唐山海眼里一热,一层雾气渗出,很快就被风吹得睫毛发硬,几乎要粘连在一起。
这么可爱的小媳妇,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而此时的姜桃桃看到唐山海时,眨眨眼,下意识向后退了小半步。
她半仰起头,怯生生地打量着几步远的男人。
大高个儿,白嫩的面皮,跟村子里其他人不太一样。
大东村的人脸都是黑黢黢的,那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原因。
这个男人直勾勾看着她,眼睛里像是闪动着泪水,这是被冻坏了吧?
这就是自己的男人?
三个月前,她跟随父母到了东北,一家子在饥饿边缘时,被母亲以十块钱卖给了大东村老光棍老王头。
刚被绑进王家院子,就听说老王头因为讨到媳妇过于激动死了。
为了不被王家人讨回那十块钱,父母连夜跑了。
无家可归的姜桃桃被生产队大队长送去了唐家,说是给唐家小子做媳妇。
可自从她到了唐家,却从没见过唐山海这个人。
唐家虽然穷,但婆婆人很好,又有两间屋子可以遮风挡雨。
她就在唐家的破屋子里陪着婆婆,等着自己的男人回家过日子,她想着,自己男人不争气,她只要好好努力,养好这个家也可以啊。
可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姜桃桃始终都没等来唐山海。
她知道是自己不好,才会让自己的男人嫌弃,因为她是个哑巴。
“你……就是姜桃桃?”
唐山海问出这句话时,立即就后悔了。
他竟然忘了,姜桃桃是个聋哑人!
有上一世经历的唐山海深知,聋哑这种病由于成因复杂,基本没有恢复之望。
不过没关系,即便姜桃桃一辈子都不会说话,这一世唐山海也决定好好跟她过日子,好好待她!
这个小姑娘这几个月丝毫不嫌弃他,可是把家里料理的井井有条,就凭这一点,他也要宠她一辈子。
哎!
多好的一个姑娘!
上一世时,自己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
唐山海看了姜桃桃十数秒,越看,心里越喜欢,就越觉得她不能说话太可惜了。
不能就这么放弃!
凭借自己上一世对草药的研究,难道还找不到治好姜桃桃聋哑的方法?
“走,咱回家!”
唐山海用力抿了抿唇,拉起怔愣中的姜桃桃的手就往胡同口走。
身后很快传来了唐晓敏的喊声。
“唐山海,你个小犊子,你要干啥去!”
唐山海没理会,眼下他要让母亲看到自己回来,然后去为母亲弄能治病的药。
谁知刚出了胡同,姜桃桃就挣开了他的手。
她咋了?
唐山海满是疑惑时,姜桃桃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便朝前走去。
她这个态度也没什么可奇怪。
上一世的自己臭名在外,且小媳妇过门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见,怎么可能不显得陌生。
唐山海看着小媳妇娇小的身影在厚厚的积雪中蹒跚前行,心里面也是五味杂陈。
这三个月来,如果没有这个小媳妇,即便自己重生于此,怕是也见不到自己的妈了!
姜桃桃脚步时快时慢,每走几步,都要微微侧身偷偷看一眼身后。
确定唐山海跟上来,这才放心继续往前走。
唐山海心里涌上暖意,故意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唐晓敏很快跟了上来。
见唐山海并没有要跑的意思,她刚刚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消减了一半。
“总算是知道回家了!”
一直到唐山海推开大门进了院子,唐晓敏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了一半。
但她还是担心这个不着调的弟弟跑了,反手将大门关紧,还拿根棍子顶了个结实。
听到咣当一声,木板大门一关,唐山海感觉那肆虐的大雪像是一下子被关在了门外,北风也停了下来。
阳光溢出云层,落在院子里,皑皑白色一下子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个家……屋顶满是积雪的泥坯房,打满塑料膜补丁的房门。
破碎的糊着报纸条的窗玻璃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冰花。
进了外屋,寒气少了些,却也是每一个呼吸都喷出白色的雾气。
土炉子并没有这季节该有的温度,锅灶边上放着几根细瘦的木柴。
姜桃桃一进屋子,便赶紧拿了木柴去生炉火。
又拿一个葫芦瓢捣碎缸里的薄冰,舀两瓢水灌进烧水的铁壶,再将土炉盖子拿下来,把铁壶放在上面。
就在唐山海正打量屋子满脑子都是对上一世的回忆时,姜桃桃已经做完了这些事。
真是难为这个姑娘了。
唐山海推开东屋门,入眼便是发黄的报纸墙,油黑的靠边站上满是锈迹的铁皮暖壶,苇草席的土炕上,母亲赵淑梅半合着眼。
听到开门声,她微微撩动了一下眼皮,含糊不清地问了句:“是山海回来了吗?”
听到母亲微弱的喊声,唐山海再难控制情绪,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他扑到炕边,轻声喊道:“妈,我回来了……”
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脸上沧桑的皱纹,听到他声音后缓缓伸出的布满厚茧子的手,唐山海的眼泪像泄洪般奔涌。
眼泪流过皲裂的皮肤,又疼又痒,像千万只蚂蚁爬过,直奔他的心脏啃噬着。
“妈,山海回来了,他说以后再不走了,跟桃桃好好过日子……”
唐晓敏怕唐山海再犯混,这时候要是再跑了,对母亲可是最大的打击。
听到这句话,赵淑梅果然缓缓睁开了眼睛,挣扎着从炕上爬了起来。
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嘴角扯动一抹笑意,却很快板下脸来。
“你个混账小子,再往外跑不着家,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扬起手,却轻轻落在唐山海的头上。
“哈……”
唐山海笑了,他想拉拉母亲的手,更想扑到她的怀里,好好述说自己对她和这个家的亏欠,好好忏悔。
可他知道,那样会吓到母亲。
“以后肯定不往外跑了。”
“三姐,你和桃桃在家陪着妈,我出去弄点柴火回来。”
屋子里太冷了,母亲太瘦了,姜桃桃太辛苦了。
事不宜迟!
唐山海胡乱抹了抹眼泪,便朝外屋走去。
“我……去给他找绳子捆柴火。”
唐晓敏紧跟在唐山海身后到了外屋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唐山海,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犊子,你要是敢跑,我打折你腿!”
“放心吧三姐,这回我肯定不跑了!”
唐山海也不多解释,抄起地上的手斧,顺手拿下挂在墙上的绳子,径直出了门。
姜桃桃看着匆忙离开的唐山海,手里的几根湿柴掉落到地上,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失落。
唐山海出了门,径直朝村北后山走去。
大东北的寒冬腊月,即便太阳已一人多高,却丝毫没有半点要升温的意思。
通往村北后山的路,前半段是村路,雪地被来往的村民踩得平实些。
唐山海脚上的棉靰鞡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嘴里呼出的气息瞬间化做一团团白雾,还没等消散,就被冻成了细碎的冰碴,扑在脸上,眉毛和睫毛即刻变成一层白霜。
小北风打在脸上像刀片刮的一样,身上仅存的那点热气,很快就被寒冷的空气吸走。
村北山脚下的河套边上,雪便厚了。
被冰层封印的河面虽也有积雪,却因为是个风口,积雪都被吹到了河套的一边。
看起来比路上的雪薄很多,一脚踩上去滑溜溜的,这使得唐山海每走一步都左右摇晃。
趟过冰封的河面,唐山海已经累的直喘粗气。
拉长的呼吸像是把空气里的冰冷一下子都吸进了肺子,从鼻腔到嗓子被扎得生疼。
东北的腊七腊八真不夸张,那是一种刺入骨髓的寒冷,是能把世间万物都冻得服服帖帖的冷!
即便如此,唐山海也没退缩。
重生不易,他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做个甩手掌柜。
他要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要报答姜桃桃的不弃之情,更不能让三姐失望。
过了河套,便是一片半原始树林。
那里面有的是站干树,砍倒,弄回家就可以用来取暖。
树林里虽一片茫茫白色,却也能清晰地看到不少动物行走过的痕迹。
“妥了,柴火和吃的都有指望了!”
“要是能遇到个野马鹿,妈的病也就有希望了!”
野马鹿的心脏加几味草药,就可以治疗母亲的这种因风湿而引起的心脏不适。
但唐山海却也知道,想在这大冬天遇到野马鹿十分困难。
它们为了维持生命,冬天的时候会缩减动动来减少能量消耗。
再加上这种野生动物在长白山这一带的数量极少,哪怕是其他季节,想要遇到也不容易。
“没有野马鹿,哪怕是獾子和貂也行呀!”
獾子和貂类的心脏也有着同样的作用,只不过药效要小很多。
但也总好过没有。
唐山海搓了搓快冻麻的手掌,将后腰上别着的手斧拿了出来。
“先热个身!”
他朝手心吐点口水,抡起手斧就朝手腕粗细的站干树砍去。
因为树林里太过干冷,那些站干树也显得很脆生。
一斧子砍下去,随着咔咔响声,仅三两下,一棵站干树便被放倒。
削去细枝,留下粗壮的部分。
“再来一棵!”
此时的唐山海干劲十足。
一口气砍了五六根站干树,哪怕汗水沿着眼角滑进嘴里,又咸又涩,他也觉得这是踏实的生活味道。
可当他砍完第八根站干树,刚停下来,就感觉四肢酸软眼冒金星。
因为刚才砍的太猛,浑身大汗淋漓还觉得很是畅快。
可他这副几乎被闲懒掏空的身体,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没一会儿的功夫,唐山海就感觉上气不接下气,鼻孔似乎都要被鼻涕给堵死了。
手指捏着鼻子擤了擤,干燥燥火辣辣的疼,嗓子眼里也像被风干了一样。
即便如此,唐山海也仍然咬牙坚持着。
他弯腰抓起一把雪,搓了搓发白的手掌,继续干!
可这一次,他只砍了两棵站干树,就感觉像是要没气了。
嗓子眼已经干的像被线抽一样的疼。
他扔下手斧,大口喘着粗气,弯腰扒开积雪,露出中间干净的部分,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几口雪下肚,瞬间解渴不少。
可这样一来,肚子里却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响声。
“怎么这么饿?”
唐山海这才想起来,上一世的昨天下午,村里的跑腿子二狗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半瓶六十度的哈市老白干。
两个人就着半块咸菜疙瘩,直接把那半瓶酒给滋溜了个干干净净。
一直到现在,他还没吃东西。
再加上昨天晚上在村西那个破屋子里冻了一宿,人没死就真是万幸。
“不,我这哪是没死,分明就是报应不爽,让那个曾经的混蛋彻底完犊子,让现在的我回来了!”
唐山海给自己打气,可两只手已经抖得连手斧都要拿不住了。
他扑通一下跪在雪地上,两手猛地刨着雪堆,脑子里一团乱糟,直到几乎精疲力尽,直接躺在雪地里颤颤悠悠地喘着粗气。
“难道,我刚重生的第一天就要嘎在这里吗?”
唐山海看着淡蓝色的天空,由着北风在他面前肆虐。
“啊啊啊……唐山海,你个废物!”
“就是给你机会,你难道还是不中用吗!”
他崩溃大喊。
喊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
啪!
就在唐山海喊声刚刚落下,便从旁边一棵红松树上掉下来一个雪团。
不偏不正,恰好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噗噗……”
唐山海感觉连树枝上的雪都在嘲笑他。
胡乱抹掉脸上的雪,吐出掉进嘴里即化掉的雪水,恍然间,看到一只花栗鼠在松树枝上乱窜。
“吱……吱吱……”
那花栗鼠一边窜一边吱哇乱叫,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撵的慌不择路。
唐山海凭借着上一世的经验,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这花栗鼠一定是被雪貂给撵了!
这一刻,唐山海突然浑身又充满了力量,腾地一下子从雪地里翻身爬了起来。
一扭头,就看到一只雪貂正从粗壮的松树后,以盘旋之势在往树上爬窜。
这只雪貂通体白毛,长尾巴略显蓬松,身长大概有三四十厘米的样子。
它在向树上爬窜时,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正往树梢爬窜的花栗鼠。
“果然是你个小东西!”
唐山海高兴坏了。
雪貂是长白山大森林中较为珍稀的鼬科动物,这年代在山里就极少见到,尤其是后世,更是成为了濒危物种。
但这小玩意肉质鲜嫩味道独特,有着很高的营养价值。
也就是这年代还没有禁猎,不然,唐山海此时也不敢这么兴奋。
最让他兴奋的是,如果逮了这只小东西,给母亲治病就有希望了!
雪貂一般晚上觅食白天躲在树洞或雪洞里。
刚刚那只雪貂显然是极度饥饿才大白天跑出来觅食。
这也难怪,大雪封山几个月,树林里的小动物多半都是饥饱难料。
面前的红松树有成年人大腿粗细,如果体力足够,唐山海想爬上去还是不费劲的。
可此时他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情况。
所以,唐山海一边紧盯着在树头方向的雪貂,一边猫腰拿起一根刚才削好的站干树棍子。
瞄准正和花栗鼠对峙的雪貂就戳了过去。
刷拉!
棍子没戳到雪貂,反而戳的松树枝发出响动。
那只雪貂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树下有人。
尽管美食在前,这小东西也以最快的速度选择了逃命。
两只前爪抓挠了一下松树杆,接着便四爪离开松树,腾空跃起,直接跳到雪地里。
三两个起落就一头钻进积雪里。
唐山海也以极快的速度扔掉手里的棍子,一个箭步就冲向雪貂钻雪堆的位置。
几乎也没做任何一丝的犹豫,两只手猛地戳进雪里,顺着雪貂可能逃窜的方向一通搅和。
“咝咝咝……咝咝……”
当唐山海摸到雪貂身体的时候,那小东西便发出惊慌的叫声。
坏了,这小玩意不会回头咬我一口吧?
雪貂在受到攻击的时候,的确会有过激的自保反应。
唐山海在触摸到它身体的皮毛时,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是会不会被这小东西咬上一口。
但是,就算被咬也得抓!
只要逮了这只雪貂,不但可以让家人有了食物,还可以拿貂心做药引子给母亲治病。
但唐山海这想法刚在脑子里闪动出来,就感觉鼻子里钻进一股难闻的臊臭味儿。
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
雪貂是跟黄鼠狼一样有臭腺的,受攻击会首先放臭气防御,如果敌方不退,它接着便是爪挠和撕咬。
闻到气味后,唐山海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那小东西似乎感觉到威胁在远离自己的身体,便在雪堆里朝另一个方向逃窜。
也就在唐山海手缩回离开雪堆的那一瞬间,那只雪貂也从雪里窜了出来。
“看你往哪跑!”
唐山海闪电出手,一把掐住了刚刚露出脑袋的雪貂脖子。
怕这小东西挣扎抓伤自己,唐山海手掌掐下去的时候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借着向前扑的惯性,整个人一下子栽进雪地里。
那只雪貂也跟随着被狠狠压了下去。
“噗……噗……”
唐山海挣扎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吐出嘴里雪水的同时,就看到自己手里掐着的雪貂已经软了。
脑袋耷拉在他手的虎口处,还保持着龇牙咧嘴的状态。
“嘶……这就叫我给掐死了?”
为防止万一这小东西再缓醒过来,唐山海又将它脑袋拧了一下。
嘎嘣!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只雪貂的脖子是彻底被拧断了。
唐山海满怀惊喜,立即用手斧将小东西开膛破肚,掏出内脏留下貂心,剩下的都埋在雪坑里。
又将血迹用雪搓洗干净,把貂心塞进膛里,折了根树条穿进破膛处,让里面的东西别掉出来。
再剥一块大片桦树皮将雪貂整个包裹起来,别在捆好木柴的绳子上,拖着就向树林处走去。
“回家喽!”
在广袤的树林里,响起唐山海欢快的喊声。
树林里积雪太过厚实,唐山海拖着木柴向外走时格外吃力。
但想到这些东西将给一家子人带来温暖和食物,能给母亲带来生的希望,他就格外有动力。
来时趟过的雪地就是他往回走的路标。
这好在是大冬天,如果是其他季节,进入树林后再出去,基本上很难按原路返回。
唐山海走了十几分钟,就感觉体力严重不支,便停下来歇一会儿。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四下打量。
继续拖着木柴向树林外走,又是十几分钟时间,终于到了河套边上。
这时候的唐山海也已经精疲力尽虚汗淋漓,眼前一阵阵发黑。
可他一停下来休息,寒风立即缠身,浑身的骨头缝像是被针扎一样疼痛。
唐山海咬了咬牙,双手搓了搓冻得发麻的脸,看着回家的那条山路,又继续拖拽着木柴向前走。
过了河套,趟过那一片厚积雪的路段,终于到了村路上。
“不行,歇会儿……”
唐山海此时只感觉吸气少呼气多,肚子里空落落的,胃肠干瘪的像是要粘到一起。
扑通!
他一下子跌坐在路边雪地上,看着发白的天空在打着旋地转动着,四周似乎正在慢慢黑下去。
唐山海又累又困,渐渐的就要失去意识。
就在这时候,他感觉有什么在向他靠近。
紧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贴在了他的脸上。
唐山海此时还有一丝的意识,感觉到有只毛茸茸的大手贴到他脸上,心下也是猛然一惊。
这时候随便一个有大爪子的山牲口都会要了他的命!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交代了。
心里涌动着这个想法,唐山海双手缓缓捏成拳头,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也使出浑身力气举起了拳头,刚要朝对面砸过去,却看到一张满是泥垢的脸。
是人!
唐山海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顿时落了下去。
“嘿嘿嘿……”
这人戴着一只脏兮兮的毛皮手套,正将手搭在唐山海的脸上,龇着一排小黄牙,正直勾勾盯着他。
“傻蛋?”
傻蛋是大东村出了名的大傻子流浪汉,不知道是谁家的,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甚至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关心他在何处落脚。
不管春夏秋冬,村子里总有他的身影。
不是在捡垃圾,就是在捡垃圾的路上。
奇怪的是,在这个家家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根本不可能将吃的扔出去。
傻蛋是怎么活下来的?
“嘿嘿嘿,大袄子给你,穿了大袄子就不冷了……这大袄子不破,一点都不破……嘿嘿嘿……”
傻蛋一边傻笑着,将胳膊下夹着的一个破棉袄盖在了唐山海的身上。
那油黑的棉袄满是窟窿,露着黑黄混杂的棉絮,上面还有些不明的小黑点,大概是些被冻死的虱子。
唐山海对这个破棉袄再熟悉不过。
上一世时,不知道有多少次,傻蛋拿着这个破棉袄跑到村西的破房子里。
一看到唐山海就把这破棉袄塞到他手里,然后嘿嘿傻笑着离开。
每一次,唐山海都是万分嫌弃地给扔出去。
很多时候,他在那破屋子里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地上有一堆烧过的炭灰。
其实他知道,那些炭火是傻蛋半夜弄过去的,可自己上一世时却从来都没感谢过这个傻子。
反而是一脚踢到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
此时的唐山海直勾勾看着傻蛋,忍不住在想,如果没有傻蛋,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个破屋子里冻死多少回了。
这一次,又是傻蛋救了自己!
“傻蛋,谢谢你!”
唐山海一只胳膊撑着身体,吸了吸被冻的快要流出来的鼻涕。
“嘿嘿嘿,大鼻涕鬼儿,大酒包……你是个大酒包,和我一样是个大酒包,哈哈哈……”
“哈哈……”
唐山海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这一次,他不是对傻蛋的嘲笑,而是一种老朋友久违的感觉。
是心里对傻蛋满满的感激。
“哈哈哈,你个大傻子……”
傻蛋把破棉袄往上拉了拉,指着唐山海笑出眼泪来。
接着,一秒间收住笑,伸手就将唐山海从地上拉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把人往自己身上扛。
“哎你……”
不等唐山海说什么,人已经被扛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唐山海发现,这小子力气可真大!
就算自己现在瘦的皮包骨,那也是一米八的大个子,光这副骨架子也得一百一二十斤。
傻蛋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给扛了起来。
本想劝他把自己放下来,可此时的唐山海是真没力气走回去了。
就这样,傻蛋一肩上扛着唐山海,另一只手拖拽着那捆木柴,朝村子里走去。
傻蛋一边走,嘴里一边叨咕着:“刀了个刀老了个刀,老刀刀了个老楞吧,老山炮是个老土能,老土能弄(nèng)了个老老等……”
唐山海听着这一串话,顿时眼前闪过几个人影。
这傻小子说的这番看似顺口溜的话中,包含了整个万泉镇五村中,四个村子的老猎户的外号。
老了个刀,就是沿江村那个有名的六指老猎户,外号叫老刀的焦大群。
这年代的东北人管老鹰叫老楞,傻蛋说的老楞吧,正是三公里村的猎户老楞王李得久。
老山炮便是跑山打猎时搞地炮最有一手的,安南村的张大栋。
而老等则是温泉村的孙国建,传言这老家伙曾在这附近某片树林里打死过一只老虎。
在东北地区,秃鹫既被称为座山雕,也被叫做老等。
这四个老猎户在整个清抚县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
傻蛋说的这段顺口溜,无论是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唐山海从来都没听到过。
难道这顺口溜是他自己编的?
如果真是他编的,哪怕是从什么人那里听来的,也都能证明,傻蛋其实很有可能以前并不是个傻子。
傻蛋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唐山海并不清楚。
不过,傻蛋说的顺口溜倒是给了他一个提醒。
雪貂的心脏对于母亲的病来说,就只是味药引子,真正起作用的是猪砂,地黄,当归黄芪等。
大冬天不可能挖到当归和黄芪等草药,那几个老猎户手里却有可能会有野猪宝。
野猪宝又叫野猪黄,野猪砂,是野猪的胆囊或胆管结石。
其形成条件苛刻,并不是所有的野猪胆囊或胆管里都会有。
即便是在这个年代,野猪砂也是十分稀有珍贵的。
要买,不现实,唐山海手里分币没有!
但唐山海今天所逮到的雪貂的毛皮,或许可以拿来去跟那些老猎户换一丁点野猪砂回来。
这一路上,唐山海的脑子里都在思量着这个问题。
一直上了村子里小路,傻蛋这才把唐山海放了下来。
“嘿嘿……你回家,我回家……我要回家喽……”
傻蛋龇牙朝着唐山海笑笑,一把扯下他身上的破棉袄,蹦跳着就要离开。
“傻蛋,你知道老等,老刀,老楞王和老山炮他们,谁手里有野猪砂吗?”
“野猪杀……杀野猪……老刀杀猪,咴咴咴……嘿嘿……咴咴咴,杀一个猪蛋蛋……”
傻蛋拍两下巴掌,甩着手里的破棉袄消失在风雪之中。
“难道,沿江村的老刀手里有野猪砂?”
看着傻蛋的背影,唐山海喃喃说道:“傻蛋,要是有可能,我也想治好你的傻病……”
他搓了搓手掌,打算先把东西送回家,再带着雪貂毛皮去一趟沿江村。
到了胡同口,就看到姜桃桃正搓着手在那里跺脚踱步。
时不时的还朝手心里哈一口气,再看看村路两头。
当她看到唐山海的时候,一下子停止跺脚和搓手的动作,像是怔了怔神,转身就往回跑。
这丫头是在等着自己回来吗?
进了胡同,唐山海就听到了三姐唐晓敏的声音。
“那个丧良心的真回来了?”
等唐晓敏迎出门的时候,唐山海也已经到了门口。
“山海,你真去砍柴火去了?”
“可不咋!我还弄了点吃的。”
“还有吃的?”
唐晓敏不知道在心里骂了他多少遍。
她因为担心母亲和姜桃桃,硬是没敢跑出去找人。
不过,现在好了,这小子还真回来了!
唐晓敏不知道有多高兴。
“冻坏了吧,快上屋里暖和暖和……”
也不知是在外面冻久了的原因,还是这屋子里已经有了些温度,唐山海只感觉脸上热乎乎的,身上的寒气正在向外释放。
姜桃桃端来脸盆,那里面冒着腾腾白气,又将一条洗得发白的手巾塞到唐山海手里,转身进了屋子。
唐山海也不急于一时对这小媳妇说感谢的话。
“三姐,这肉你洗洗炖了,我出去趟,很快就回来。”
唐山海出了门,直奔沿江村。
两村相隔七八里地,虽然都是山路,但路上的积雪被马爬犁压出两条辙子来,走在上面相对平稳很多。
不然以唐山海现在的体力,走到沿江村怕是要累个半死。
沿江村在万泉镇当中是人口最多的一个村子。
但在这年代,也不过就三十来户人家,一个生产大队,两个生产小队。
老刀焦大群家住在村子最东头的山根下,最近的一个邻居离他家也有五六十米远。
东北农村基本都是独门大院儿,木板大门连接着菜园子的栅栏,进入院子需走过一条短胡同。
唐山海到了焦家大门外时,就听到院子里热闹得很。
同时焦家的院子里,也正腾腾冒着热气。
不用问,焦大群一定是今天跑山打猎有了收成,正带着人起锅烧水收拾猎物呢。
大门是虚掩着的,唐山海轻轻推开,先是试探着往里看了看。
老猎户家都养猎狗。
猎狗不同于普通看门狗。
虽说猎狗不轻易咬人也不负责看家,可一旦得到主人的指令,其速度却是快的惊人。
对于唐山海来说,对付一条猎狗还绰绰有余。
可他却并不打算轻举妄动,在事情没办成之前,再跟老刀产生矛盾就不好了。
大门一开,就有人发现了唐山海。
“哎,小子,过来过来……”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人,将手里拎着的水桶往地上一放,朝唐山海招了招手。
老刀今天一早跑山打了头野猪,一院子的人刚把野猪收拾了差不多,正在院子里搭了锅灶烀肉呢。
“我?”
“怔啥呢,过来过来,把这泔水倒了去,远点倒着。”
“哎。”
唐山海快步上前,接过那人手里的桶,拎着泔水就出了门。
在老刀家斜对面有个专门倒泔水的地方。
泔水倒完,唐山海拎着水桶回去,大胡子中年人接过水桶,又踢了一脚栅栏边上的那堆木头。
“这些柴火倒腾那边去,在这看着挡害!”
挡害,就是碍事的意思。
唐山海也没吭声,就按大胡子中年人的安排,把那一堆木柴搬到仓房门口。
这点活干完,又是一身虚汗。
但今天他是来求人家的,干点活没什么。
而且唐山海知道,这个大胡子是老刀的舅哥,在万泉镇开铁匠铺。
虽然也是个盲流,但跟各村生产队混的挺熟,几乎各生产队的牲口打掌修蹄子都找他。
打制粗糙铁器的活也能揽不少。
老刀脾气暴性子急,但在他这个舅哥面前却像个绵羊。
“叔,还有啥活没?”
“嘿哟,你小子倒能干……嘶……我咋瞅你这么眼生呢?”
到这时候,大胡子才上眼打量唐山海。
“我大东村的,来找刀爷。”
“谁找我?”
不等大胡子再说什么,老刀从茅房里走出来,还一边系着裤腰上的绳子。
“你谁呀?”
老刀也看着唐山海眼生。
换句话说,像唐山海这种小孩崽子,压根就入不了老刀的眼。
“刀爷,我大东村的,叫唐山海,听说您手里有野猪宝,我想拿这个换点。”
唐山海从腰上别着的布袋子里拿出雪貂毛皮,直截了当说道。
“啥?”
老刀双眉一挑,眼中掠过一丝惊疑之色。
今天猎到的这头野猪个头不小。
在山上开膛破肚掏下水的时候,他在野猪的胆管里发现了野猪宝!
但这事他并没声张,姓唐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难道自己在山上藏起野猪宝的时候,被这小子看到了?
老刀咬了咬后槽牙,手指捏了一下鼻子,撇着嘴,瞟了唐山海手里的毛皮一眼。
“小子,你知道野猪宝是啥不?”
“野猪宝,也叫野猪黄,野猪砂,是个药材,而且……”
“哟,小子,懂挺多呀……那你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不?”
唐山海的回答,让老刀很是意外。
瞟了一眼旁边的大胡子舅哥,怕唐山海说的太多,便打断了他的话。
但他却压根就看不上这小子手里的那点毛皮。
“值多少钱,要看在谁手里,需要它的万金不贵,不需要它的,放手里都嫌碍事。”
“哈哈……大哥,你瞅瞅这小子,敢跑我老刀面前儿换东西,胆挺肥呀。”
“喊啥呀。”
大胡子却斜瞪了老刀一眼,摸着下巴,饶有兴趣打量唐山海。
这小子胆真挺肥!
十里八村,谁见了老刀都胆突突的。
这小子不但不怕老刀,还敢跟他对付上几句。
不简单!
“我瞅这小子也不烦人,还挺勤快,你手里要有那玩意,就换给他点儿。”
大胡子居然替唐山海求了情。
老刀也怕一院子过来帮着干活的人,要是知道他今天弄到了野猪宝,个个都开口换,自己手里那点东西还真不够分的。
“就这毛皮,也就换指甲盖那么大点儿,你换不?”
“换!”
对方肯换,唐山海就没犹豫。
可当看到老刀拿出来还带着血的鲜野猪宝时就傻眼了。
这野猪砂是才弄到的?
此刻,唐山海脑子里突然闪出傻蛋的话。
“野猪杀……杀野猪……老刀杀猪,咴咴咴……嘿嘿……咴咴咴,杀一个猪蛋蛋……”
原来,傻蛋知道老刀今天新猎了野猪。
而且似乎知道老家伙从那野猪里发现了野猪宝。
傻蛋的消息还真灵通!
此时唐山海也顾不上考虑这是为什么,就看着老刀手里那鸡蛋大小的野猪砂。
心里琢磨着,这玩意是鲜的,就指甲盖那么大,恐怕连给母亲做一顿药都不够!
得想办法多换一点才行。
“刀爷,能多给点吗?”
“凭啥!”老刀两眼一瞪,很是不悦道:“你以为这是婆婆丁叶子做的小豆腐那么不值钱呢!”
老刀是个老猎户,自然懂得这东西的价值。
“刀爷在这十里八村名号响当当的,人好心善,打围厉害,当得起咱长白山这一片儿的老猎王。”
“我知道这点毛皮在您眼里算不得啥,但这猪宝我急用救命,差啥您说,我先欠着。”
唐山海的这番恭维,让老刀险些美出鼻涕泡来,硬憋着笑嘴都歪了。
老猎王这名头可不是随便喊的。
被称为老猎王,这不但是对猎户手艺技能的认可,更是对其经验和胆量的肯定。
整个万泉镇的几村的几个猎户,为争猎王这名号,平时可没少较劲。
一个个都是谁也不服谁。
也从来没有哪个猎户会称对方一句老猎王的。
但是今天,唐山海说他老刀当得起老猎王的名号,岂能让他心里不激动不高兴?
“嘿哟,这小嘴儿倒挺会说话。”老刀说道:“但光会说没用,老子手里这玩意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你想要,我老刀就破回例,但你得能拿得出真本事来。”
“三天时间,你要是能拿着黑金,或者白六的毛皮来,这整个玩意就都是你的!”
唐山海还真被难住了。
他知道,老刀所说的黑金,指的是灰脸黑毛紫貂。
而白六,则指的是满天星白六紫貂。
无论是哪一种,在紫貂家族中都极为罕见。
貂皮素有“裘中之王”之称。
黑金紫貂轻便保暖雍容华贵,白六紫貂针毛密集闪亮,可谓把漫天银河着于一身。
两种毛皮制衣绝对都是裘皮中的大满级别。
但想要猎到这两种动物,绝对就要靠运气了。
此时,唐山海犹豫了……
紫貂独居,没有固定窝穴,想猎捕本就有难度。
黑金和白六的数量又极为稀少,哪怕是一个长年跑山的猎户,能遇到的机率都十分渺茫。
三天时间,唐山海仅凭对上一世在这片树林里的记忆,能捕获到吗?
“哈哈哈……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行,那就干脆……”
“行!”唐山海思量过后,说道:“但这次,你得给我够三天用的量。”
“呵!那要是三天你弄不来黑金或者白六呢?”
“我从刀爷您手里拿多少猪宝,就坐价给钱!”
先解决给母亲治病的药再说!
“我这野猪宝最少有八九钱重,干了也能有两钱多,这玩意干的现在一钱我能卖到七八十块钱。”
“咱就按两钱算,我嘎一半儿给你,最损你也得给我七十块钱。”
“你可想好了,要是弄不来黑金或者白六,你三天后就得给我七十块钱!”
老刀给算着这笔账,唐山海心里也在算。
这年代的干燥野猪砂市场价大概三十块钱一克,按药材的算法,一钱等于五克,两钱便是十克。
老刀手里的野猪砂就算能干十克,那也是三百块钱的价格。
当然,这也要碰到合适的买主。
就算是老刀把东西卖到二倒贩子手里,一百五六十块钱是能卖得出来。
老刀给唐山海算的这笔账绝对良心。
可这年代的七十块钱,却相当于那些集体户工人三四个月的工钱!
就算是如此,唐山海也咬牙同意了。
“行!小子,你是真有种!就冲你这虎超超的劲儿,这整个野猪宝都给你!”
老刀果然是爽快。
整个野猪宝,那可是一百四十块钱!
可唐山海也知道,如果三天后猎不到黑金或白六,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老刀可是有得是办法跟他算账。
管不了那么多了。
唐山海应了!
但他瞟了一眼老刀家仓房的方向,又道:“刀爷能再给我点东西吗?”
“咋滴?让你小子进屋你还想上炕是咋?”
老刀觉得唐山海得寸进尺了。
“我就要点草药,当归黄芪啥的,刀爷是大善人,各村老少爷们平时没少得您好,您就当是可怜我……”
“啧啧,你少在这忽悠……你咋就知道我手里有那些玩意?”
“刚才这大爷让我往仓房门口搬柴火,我看见房檐下面挂着呢。”
这年代的猎户手里多少都会有些草药,大部分都是些止血或活血化瘀的。
跑山打猎不但是个技术活还是个风险活,哪个猎户身上没被刮蹭或被野生动物咬伤过?
医疗条件差,地处偏僻,如果手里没点药,或许不知道能死多少回。
他们平时跑山遇到草药顺手挖回来晾着,以备不时之需。
“行,那就给你点……可别都给老子拿走了!”
唐山海只拿了足够三天的用量,又按老刀的要求给打了张欠条,便带着一整个野猪宝和几样草药离开。
看着唐山海离开的背影,大胡子咂了咂嘴,说道:“哎我说妹夫,你这不逗个孩崽子玩呢吗?”
就看那小子的一身穿着,是能在三天拿出一百多块钱的样子?
黑金和白六,这三两年时间里,整个万泉镇那四大猎户里,也就漫泉村的老等逮到过一只满天星白六。
但那只紫貂毛尖的白色还并不是那么匀称。
唐山海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岁,就算是有跑山的本事,经验也绝对不能跟老刀他们这些人比。
那小子能猎到黑金和白六?
老刀这分明就是拿人家当二傻子耍呢!
“咋滴?”
老刀平时很怕这个大舅哥,但在这件事上却有他自己的主意。
“老子刚弄到手的东西,还没捂热乎,那小崽子就跑过来了,谁给他的信儿?”
“还是说,这小崽子平时总盯着老子?眼瞅着我弄到好玩意,眼红的很?”
对于这件事,老刀的确是做了各种猜测。
大胡子却撇嘴冷哼一声,说道:“现在呀,就怕到时候那小子真逮着黑金或白六,我看到时候你这老猎户的脸往哪搁!”
“嘿哟,借他十个能耐吧……”
话虽这么说,可老刀也看出来了,大东村这姓唐的小子的确跟别的小伙子不太一样。
另一边,唐山海趟着雪地往家走。
边走,边琢磨着这件事情。
这一枚野猪宝一百四十块钱绝对是良心价,但唐山海还是希望能捕到黑金和白六。
在老刀家时,他之所以敢得寸进尺,完全是因为上一世时他对老刀的了解。
万泉镇各村四大猎户当中,老刀虽然性子急脾气暴,但他也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孝子。
百善孝为先,老刀人品不差!
唐山海想要提高猎捕黑金和白六的机率,除了要了解紫貂习性和最容易活动的范围外,还要有相应称手的工具。
工具好说,家里随便一些破铁丝和木板子木棍子,都能够为他所用。
制作一些铁丝网套和机关网套都不在话下。
如果工具和材料足够,哪怕是地箭和地枪,甚至大撅把子和单打一都不在话下。
但这一带的树林里,哪些地方才有可能出现黑金和白六,他还真没有把握。
“先回去再说吧!”
唐山海摸了摸腰里的布袋子,那里面是给母亲治病的希望。
回到大东村家里。
就看到三姐唐晓敏急匆匆的说要回去。
“干啥去三姐?”
“眼看晌午了,我得回去给你姐夫做饭……”
“三姐,你带块肉回去。”
“统共就那么点肉,带啥带。”
“以后咱们家都会有肉吃!”
唐山海话落,刚要去拿雪貂肉给唐晓敏带上,就见姜桃桃拎了个打满补丁的布袋子。
刚走过来,唐山海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熏烤味。
原来,姜桃桃把雪貂肉切了一半,用她们四川老家的熏烤方法熏了几个小时。
她将布袋子举到唐晓敏面前,两只手比划着,那意思是告诉三姐回去之后继续熏一天。
“行行,我拿着,你俩回屋吧。”
唐晓敏走了。
姜桃桃立即去打开铁锅盖子,那里面正炖着雪貂肉,锅边上还贴着几个苞米面饼子。
她扭过头朝唐山海笑笑,这三个月来,今天是她最高兴的一天。
她第一次见自己的男人,第一次闻到肉香味儿。
自己的男人每次出去她都以为他不回来了。
所以一看到唐山海,小丫头那眼睛里面就溢出了幸福和满足。
唐山海看着那双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里似乎噙着眼泪,忍不住疼惜的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桃桃真能干,辛苦你了!”
姜桃桃僵住了,唇角微动,直勾勾看着他,一抹红晕爬上她的脸颊,眨眨眼不知所措。
下一秒,眼泪刷地一下子流了下来。
“桃桃,你咋了?”
姜桃桃哭了,唐山海心里一下子就乱了。
是自己做了什么给她惹哭了?
可唐山海不知道的是,刚刚的那一计摸头杀,是姜桃桃有生以来唯一得到的一次爱抚。
从小到大被打骂惯了,无论她在家里如何像牛像马一样干活,也从没得到过父母的半句认可。
更没得到过像唐山海说的那句辛苦了的安慰。
此刻,姜桃桃又被关心是咋了,心里面更是涌满了暖流。
唐山海刚抬起手想替她擦擦眼泪,却见小媳妇立即抹了一把眼泪,唇角重新勾起笑意,转身去收拾饭菜。
被自己的男人抚摸,夸赞,姜桃桃心里面又激动又高兴。
自己是个哑巴,难免会遭人嫌弃。
以前她也认为自己的男人是因为嫌弃她才不回家。
但现在,姜桃桃觉得自己的男人似乎并没有那么嫌弃她。
我以后一定要少吃饭多干活,好好跟我男人过日子!
她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偷瞄着唐山海。
他回到家之后出去了两趟,回来之后似乎面皮没那么白了,脸颊是红的,看自己的眼神像土炉子里的火苗一样。
这让姜桃桃脸上又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饭菜上桌,屋子里更多了些温度。
母亲原本惨白的脸色舒缓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一点儿,或许是屋里暖和了,更或许是看着儿子回来她高兴。
三个人互相夹菜,虽然谁都没说话,可那股温馨却让这栋破屋子里像迎来了春天。
饭后,唐山海将雪貂心脏焯水切片,野猪宝则洗净上面的粘液和胆汁异物。
找了块破瓦片洗干净,两样东西分别放在瓦片上,再放到灶坑里烧过的火碳上焙着。
接着,将黄芪等草药漂洗,剪成小段,放在搪瓷盆里加水,坐到炉盖子上慢慢煨着。
姜桃桃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子,时不时都要偷瞄一眼在忙碌的唐山海。
看到唐山海在熬药时,她知道那药一定是给婆婆熬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东屋的方向。
婆婆是个好人。
自从她到了唐家,哪怕家里只有一个土豆,婆婆也会掰一块大的给她。
刚落雪那会儿,婆婆去村场院旁边的水沟里捡人家落下的黄豆粒,回来教她做东北大酱……
这漫长的三个月时间里,是婆婆给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感受到过的慈祥和温暖。
姜桃桃希望婆婆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唐山海熬上药,便去了仓房收拾那里面的破烂,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得上可以做捕猎网套的东西。
在东北农村,几乎家家的房头边上都有一个简易搭建的仓房,用来存放东西和木柴。
仓房里除了一把生锈的弯把子铁锯和几块烂板子,还有几个打着补丁的麻袋,几乎没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哎,这个家穷的是真具体啊!
没有捕猎工具,就只拎着俩爪子上山,指啥能逮到黑金和白六?
别说黑金和白六了,现在哪怕是进山里打只松鸦野鸟都是妄想。
必须要去弄些铁丝或绳子。
唐山海走出仓房,又扭头看了看那个四下透风的仓房。
这一看,却让他眼前一亮。
在仓房门旁边的钉子上,竟然挂着一块自行车里带皮子。
大概两指宽三十厘米长,拿下来在手里捂了捂,再扯动一下,弹性还怪好。
唐山海带上弯把子铁锯便出了门。
唐家住的偏僻,屋后只有一户邻居,后面便是一片空地,再往北是一片糖李子树。
那树的木质结实,唐山海选了合适的树杈,很快便做了一把弹弓叉。
但想让胶皮子捆在上面能结实,还得是铁丝。
这倒也不难,随便谁家的栅栏上揪下来那么一小段就够用。
有了弹弓就可以进山打野鸟。
在村北的那片树林里,什么山雀飞龙还是松鸦野鸡的,说遍地都是有点夸张。
不过,要是赶巧了,一下子遇上十几只或一大群也不足为奇。
况且现在是寒冬腊月,野鸟为了获取食物,活动范围甚至会到耕地或居民区。
唐山海的目的并不是打鸟。
但要是打到鸟却可以拿去换铁丝和网纲绳,做了工具再去山里捕猎。
这个过程必须要快,母亲的病情等不了!
此时的家中,炉子上熬着的草药汤子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姜桃桃就坐在小板凳上守着。
见唐山海回来,连忙起身,看看他,再看看炉子上的药。
再看看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丫头是真爱笑,她笑起来真好看!
唐山海被深深感染,忍不住又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桃桃真厉害……小心烫着……”
又被摸了头,姜桃桃小脸微红,羞涩地垂了垂眸子,猛点头。
她看着唐山海将熬的变了色的药汤子倒出来,又往搪瓷盆里加了水,接着将瓦片上焙干的两样药辗粉沫加进药汤里。
刚搅匀,姜桃桃立即捧起碗,看了唐山海一眼,便端进了屋子。
母亲赵淑梅喝了药便睡下了,唐山海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看着姜桃桃满是殷切的眼神,唐山海轻拍她的胳膊。
“我一会儿出去趟,你在家里呆着别出去,外面冷。”
姜桃桃笑笑。
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先给母亲喝药汤,等那份药熬到一定时间,就可以搓出药球备用。
搓药球需要蜂蜜,大冬天的没处弄,唐山海打算到时候先用苞米面代替。
可装苞米面的坛子见底了,只剩了些渣子,怕是连搓一个药球的量都不够。
姜桃桃看到唐山海看着空坛子叹气,眼里写满了愧疚。
今天,自己的男人第一次回家,为了能让他吃饱,她将家里仅剩的苞米面都烀了饼子。
甚至下一顿饭吃什么,她都还没想好。
唐山海一抬头,撞上姜桃桃满是忧虑的眼神,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媳妇心里在想什么。
家里什么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数九寒天的三个月时间,为了弄到吃的,小媳妇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这时候,她的小脑袋里一定是在琢磨着去哪里弄吃的。
“桃桃,我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会让咱们吃饱饭,粮食不用愁,我自有办法。”
姜桃桃直勾勾看着唐山海,眼里写满了复杂,很快,她的睫毛湿了。
她感觉自己很没用,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因为不能说话,她所有的表达都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
唐山海看出她的心思,摸了摸她通红的脸蛋,又拉起她的手轻拍以做安慰。
却发现她脸上皮肤皲裂,手背也尽是干燥的口子。
哎,本该花一样的年纪……
唐山海心里很是难过。
“你在家里呆着……妈需要你照顾,我很快就回来。”
唐山海揣好弹弓,出了门,直奔村后山。
他熟悉这片树林,更熟悉那些野鸟的行踪,有了弹弓,再加上自己上一世的经验,打野鸟就跟玩一样。
吃饱了饭身上格外有劲,寒风大雪在唐山海的眼里也便不值一提。
一片落叶松林里,吱吱嘎嘎的松鸦很快被打下来四五只,但这玩意个头太小,最大的也就一巴掌长,褪毛掏内脏后没几口肉。
但也总好过没有。
“哎,要是能遇到只飞龙或野鸡就好了!”
唐山海将几只松鸦别在灌木树叉上,打算再往山里面走走。
可这时候,透过稀稀落落的树枝,却看到对面不远处一个矮山梁子上,正蹲着两只飞龙。
“嘿,还真是想啥来啥!”
飞龙也就是花尾榛鸡,一夫一妻制,小个头的二十多厘米,大个头的能有三四十厘米。
其他季节时,它们以嫩树芽和野果子,甚至蚂蚁昆虫为食,行踪不定。
但到了冬天,他们就只能啄食树种子,像松子,橡子,榛子等。
这也就使得这种鸟几乎每天都要穿梭于树枝树头之间。
目测不远处树叉上那两只飞龙有三十多厘米,去毛去内脏也能有半斤多肉。
要是逮到手,别说是去换铁丝和网纲绳了,再换几斤粮食也绰绰有余。
唐山海在发现那两只飞龙之后,为不惊动它们,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唐山海觉得自己很幸运,能这么快就碰上飞龙。
但他也格外谨慎。
隔着稀疏的树叉能看到,两只飞龙正在啄食扁核木的果实。
东北人管扁核木叫扁担胡子,它所结出的果实有手指盖那么大,呈扁椭圆形。
在这年代的东北地区,扁核木果实被当做一种野果子,酸甜带涩,很受小孩子喜欢。
但小孩子是几乎不进山的,这才使得这些扁核木果实被留了下来。
唐山海动作缓慢地向后撤了一步,尽量不弄出动静。
一边猫下腰,一边从兜里摸出两枚小石头放到弹弓的宽皮子处。
这两只飞龙他都想要!
如果只对准其中一只,即便打下来,另一只也会快速飞走。
一弹弓打出两枚石头,还要做到百发百中,恐怕只有上一世有过特殊经历的唐山海才能做得到了。
他信心十足,缓缓将手里的弹弓举起来,将弹弓宽皮子里的两块小石头调整好位置,慢慢拉动皮筋。
“今天能不能换到东西,就看你俩了!”
唐山海心里念叨着,手一松,嗖地一声,两块小石头闪电弹离弹弓宽皮子。
啪!
一发击中!
但弹弓的威力毕竟有限,即但两只飞龙同时被打中,也未必会被打死。
所以在两块石头弹出的同时,唐山海也闪电从雪地里跃起身来,直奔前方。
噗……
随着两只飞龙落进雪地,唐山海人也冲了过去。
一个起跳,直接扑到雪地里,将那两只飞龙死死按住。
“咯……唧……唧唧……”
果然,飞龙就只是被那两块小石头打蒙了,并没真的被打死。
唐山海身下压着它们,一只手戳进身下的雪里,摸出其中一只,脖子一拧,嘎嘣一声解决一只。
另一只也如法炮制。
“嘿!你俩可真够肥实的!”
后世可真就见不到这么肥实的飞龙了。
别说肥实,哪怕是瘦的怕是也难见几只。
手里的这两只飞龙,再加上刚刚打到的那五只松鸦,拿到镇粮站管事老杜头那就能换不少东西。
唐山海也不耽搁,将东西全部装进布袋子里,往腰上一捆。
从大东村到万泉镇十多里地,雪地难行,步行到地方怕是天都要黑了。
没有交通工具,牛马驴爬犁只有队里有,想借,没门!
不过,这却难不倒唐山海。
他知道这片树林往西南角方向有条森林小铁路,每天下午都会有小火车通过。
小火车是用来将树林里的木材运出大山的工具,也是这年代运输的重要工具。
再往西南方向,便是营河林场,那边每年冬天都有大批采伐,小火车几乎一冬天来来回回不停歇。
唐山海走到小铁路,一身汗还没消时,小火车来了。
像这种运输木柴的小火车不可能中途停下来,拦车让捎脚更不可能。
唐山海猫腰蹲在雪堆里,借一堆灌木的遮挡,眼看着小火车自面前缓缓驶过,一个纵身起跳。
一把抱住其中一根圆条木柴,脚下蹬住另一根圆木,挣扎了几下终于爬了上去。
这样的小火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再加上唐山海中午吃的饱饱的,即便瘦也有着十足的力气。
更或者说,眼下他要做的事情,促使他浑身充满了力气。
小火车不会进入镇里,唐山海看准了方位,便半路跳了下去。
穿过一片树林,到万泉镇最北边的水库,趟过冰面,很快便到了镇粮站管事老杜头家。
老杜头正坐在炉子旁边滋溜着茶水,抽着小烟卷,听着小广播。
听到外面看门狗叫的厉害,忙掐灭半截烟出去。
“杜大爷……”
“你谁呀?”
“别管我是谁,你瞅瞅这些东西稀罕不?”
各生产队交公粮到镇粮站,老杜头这个一把手被油水滋养的红光满面,一笑起来两个腮帮子都在发颤。
除了捞那些人的油水外,每年也能从交上来的那些粮食里弄点出来。
按他的话说,公家手指缝里露那么一丁点,都够他一大家子吃上一年半载的。
加上单位每月分的和通过他走门子找关系的人送的,根本吃不完。
有人拿着他需要的东西来换,或拿钱来买粮,那也是家常便饭。
这行为既不合规也不合法,但他仗着关系多门子硬,就这么明目张胆。
此刻,看到唐山海打开破布袋子时,老杜头两只小眼睛顿时瞪得滚圆通亮。
“嘶……这死冷哈天的,站外边儿干啥,走,屋里唠去!”
两只飞龙,五只松鸦,看得老杜头直流口水。
像他这种镇上的干部,平时烟酒茶都有人孝敬,山里的野味也都不少。
但飞龙这种野鸟数量少难捕捉,尽管味道鲜美,耗时费力跟实际作用不成正比,跑山打猎的宁愿死卯獾子。
老杜头平时好喝一口。
喝酒的人都知道,下酒菜不能太腻,像飞龙和其他野鸟正合适。
但老家伙也是个刁钻精明的。
他摸着下巴打量唐山海后,咂了咂嘴说道:“这俩飞龙要是换成地鸡,那可就更得劲儿了。”
“杜大爷要是看不上这些,下回我逮着地鸡再来。”
唐山海会看不出他那点小九九?
布袋子口一扎,扭头就向外走。
“哎你个小崽子,性子咋那么急呢。”
老杜头将人一把拦住,将布袋子抢下来。
斜瞟一眼唐山海,嘟囔道:“嘶哈冷滴个天儿,你从沟里来的吧?我瞅你也不容易,凑和收着吧。”
“我要五斤大米二斤白面,外加一瓶哈市老白干和一盒香脂。”
“啥?”
老东西有些傻眼。
唐山海提出的这些东西,跟他手里的这些野鸟,绝对是等价交换。
老杜头馋那口肉,但习惯了占便宜的他,半点好处没捞到,心里很是不甘。
他眼珠转动,随后换了个笑脸,说道:“我也是瞅着你冻这逼样儿可怜,东西就给你。”
唐山海没在意老家伙粗口,但当看到对方拿出的东西时,脸色却直接变了。
这年代的大米一毛五一斤,五斤才七毛五分钱,白面一毛六一斤,二斤才三毛二。
最贵的是哈市老白干,一瓶卖价一块五。
总共加一起也不过两块多钱。
粮食都是老杜头平时从公家手指缝抠来的,酒是别人巴结讨好他送的。
唐山海要一盒香脂,老东西居然给拿了一管七分钱的蛤蜊油!
“我不要这玩意。”
“咋滴?”
“我要那盒万紫千红。”
“啥?小崽子,你知道那玩意多贵?”
“杜大爷要舍不得,那我就找那谁换……”
“给给给,不就一盒香脂,多大点事儿!”
一块五一小盒的万紫千红香脂,老杜头确实舍不得,可他更舍不得那口酒肴。
说到底那些东西都是他白来的。
唐山海拿着东西离开老杜家,看看手上那瓶酒,自语道:“换钱丝和网纲绳就靠你了!”
回去仍旧是穿树林,搭小火车,到大东村时天色已蒙蒙黑。
东北的冬天落日早,加上今天时不时的小阴天,黑天也就格外早。
唐山海本打算把粮食先送家去,再带着那瓶酒去村里铁匠王老六家换东西。
可出树林刚上了村路,就看到二狗子鬼鬼祟祟,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一头钻进了李家院子。
“这小子又找李梅花去了?”
唐山海半眯起眼睛,心道:二狗子,你上辈子欠我那么多,是时候讨点利息回来了!
李梅花是个下乡知青,以前在三公里农场插队。
后来不知怎么就去了镇供销社做售货员,端起了这年代的铁饭碗。
但再后来,因为非婚生子被供销社开除又被公开批判,没了回城的可能性。
接着,以同为本家的理由跑到大东村李光棍家落了脚。
平时当着外人的面,李梅花喊李光棍一声干爹。
可谁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清不楚。
李光棍早年工伤断了一只手,拿到了一次性补偿不少钱,李梅花跟着他也算是吃喝不愁。
村里人背后没少戳他们的脊梁骨。
可李梅花却满不在乎,时不时揣着袖子站在胡同口,谁打那路过都要撩几下骚。
基本上路过的老爷们小伙子都能被她撸点啥出来。
二狗子好这么一口,但他每次去找李梅花都不空手。
不是带瓶头油,就是带块纱巾,然后吃点抹点再离开。
上一世的去年秋天,二狗子偷了生产队农场的黄豆去找李梅花,偷腥不成反被人逮到,黄豆撒了一地。
为逃避偷盗惩罚,二狗子就说是唐山海偷的豆子。
那一次,唐山海好悬没被打死。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可恨的是,上一世的自己,即便是在被二狗子多次耍弄后,仍然还跟在他身边,像个奴隶一样鞍前马后。
为的,就是能跟着这小子吃喝玩乐。
此刻,看到二狗子去找李梅花,唐山海就想到了上一世今年年末的一件事。
七八年末,知青开始大批返城,李梅花为了能回到城里,想到一个立大功的办法。
她把二狗子给举报了!
不但说二狗子多年对她骚扰侵犯,还是个小偷惯犯。
当时镇里相关负责人在二狗子破房子的地窖里搜出不少东西。
唐山海仔细回忆着,隐约记得那些东西里面,有几根十二号钢管,还有铁钳子。
这些东西在这年代不是精细化行业材料就是电工用具,值钱得很!
二狗子的确是个惯偷,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只要被他逮到机会,肯定顺走。
他经常拿着那些东西去镇上的老杜头那换酒,唐山海就跟着,所以这一世才知道可以拿飞龙和松鸦去换粮换酒。
唐山海回到家,先把东西藏在一进门的雪堆里,并没进屋跟母亲和姜桃桃打招呼,便匆忙去了二狗子的破屋。
一进门,地上一个被泼灭的火堆子,屋子里的烟气还没散尽。
这年代像二狗子这种跑腿子不少,但像他这种过的没人样的还真不多见。
唐山海进了里屋,扒开炕根上的松土,下边果然是用木板隔着的一个小地窖。
一打开,里面东西真是五花八门!
有铁锤子,剪子,破盆破罐……
唐山海扒拉着这些东西,在最下边果然看到了两根一米来长的十二号钢管,再下边还压着两块半米见方的厚铁皮,以及几块实心的铁棍子。
“这俩玩意不错,到时候做个铁钎子短矛头……”
只要能用得上的,统统都拿走!
就算二狗子发现东西丢了也不敢声张。
但将这几样东西拿绳子捆好时,唐山海一扭头看到角落里竟还有个布包袱。
上面黑黢黢的布满了油灰。
“这啥玩意?”
唐山海很是好奇的将包袱打开。
入眼的,竟是女人的内衣!
各种颜色的内裤,围胸……竟然还有这年代女人用的月经带。
“操!这个变态!”
唐山海很是晦气地把包袱扔回到原处。
这一扔,一下子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抖搂了出来。
啪!
一个东西撞到了地窖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啥?”
地窖光线昏暗,但唐山海凭着刚刚的响声,猜测那好像是纸制品,而且还很厚。
“是字典?”
二狗子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偷人家字典干什么?
唐山海摸索着,将那个东西拿在手里。
巴掌大小,三厘米左右的厚度,还是牛皮纸封皮的,拿出窖子掸掸上面的土渣子。
“长白黑水宝藏图?”
看到那牛皮纸封面上这几个字时,唐山海就感觉很是荒唐。
长白山腹地确实有不少神秘的传说,也包括宝藏之说,土匪故事和鬼怪奇兽,后世也有不少人乐此不疲。
可实际上,谁又见过真正的宝藏?
唐山海不自觉鼻息发出笑声,随手翻了翻。
这一翻,却让他吃惊不小!
在这巴掌大的小本子里,竟然记有产自长白山这一带的名贵草药。
唐山海所翻到的这一页上边记着的,竟然是太岁肉灵芝的性质特征以及所存在的大体位置。
太岁肉灵芝一直是个迷,到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也没有明确的研究结果,争议始终存在。
不过,它的细胞再生能力强大无比却是被得到确认的。
在此地也有个关于吃了太岁肉灵芝就能长生不老的传说。
再翻翻其他页,分别有黑晶桦树黄,瑶池红果,树化水母,不死虾。
每看到一种,都让唐山海倒抽一口凉气。
不管是太岁肉灵芝还是瑶池红果,更或者树化水母和不死虾,在长白山的传说当中,都是被称为违背生命规律的生物。
因为它们本身不是长生不死就是死能复生,其神奇之处令人咋舌。
最为让唐山海震惊的是,这小本子上竟然记录的有板有眼,甚至还标明了大体位置。
“难道,世上真有这些玩意?”
管它有没有,唐山海决定把这个本子拿走。
在二狗子的手里白瞎了!
东西收拾好,将小地窖恢复原样,唐山海便离开了二狗子的破屋。
向外走时,还拿树条子把脚印给拍打了一下,基本看不出来过人的痕迹。
唐山海回到家,先将东西埋在院子里的雪堆里,再拿出那瓶哈市老白干,转身又出了门。
二狗子家的小地窖里没有铁丝,这瓶酒还得舍出去。
他很快到了村里铁匠王老六那里。
王老六坐在炉子旁边,炉钩子扒拉一下炉盖子上的几粒花生米,一咧嘴,露出一排紫牙花子。
看向唐山海的眼神之中闪动着几分恼火。
他认为,他弟弟王老八整天胡作非为,就是唐山海和二狗子撺掇的。
但看到唐山海从怀里掏出一瓶酒时,顿时两眼通亮。
“这瓶酒给你,这堆破铁丝给我,换不?”
“换!”
王老六扔下炉钩子,腾地站起身,伸手就去夺唐山海手里的酒瓶子。
像是生怕晚一秒唐山海都会反悔。
夺过酒瓶拧开,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嘶……哈……他娘的,得劲儿……”
虽说这年代的东北男人大都好喝一口,但王老六最近是格外郁闷。
他老婆跟人跑了!急需一口烈酒解闷。
可这寒冬腊月的,铁匠铺根本没生意。
这瓶酒可谓是及时雨。
唐山海拿起地上破麻袋,划拉一堆破铁丝,抡肩上扛着就走。
刚出老王家胡同,就遇到喝的醉醺醺的王老八。
“姓唐的,扛滴啥?”
“你还有心思管我扛啥,二狗子到处找你算账呢。”
唐山海推开王老八径直走了。
回到家,铁丝仍旧藏进雪堆,再把米面那些东西扒出来,这才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暖和。
姜桃桃一看到唐山海,两只眼睛顿时闪动着光芒。
起身,拿着一把手工扎的小扫帚,一边笑着,一边给他掸落身上的雪。
“桃桃,快别忙活了,看我弄了啥回来。”
看到唐山海放到地上的一堆东西,姜桃桃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眼中充满了吃惊之色。
片刻后,双眉微动,紧紧拧在了一起。
她看到两个布袋子旁边的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猜测着那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同时,心里也写满了担忧。
唐山海在村里声名狼藉。
有人说他偷鸡摸狗,也有人说他不着调到处撩骚……总之要多混蛋有多混蛋。
以前也就算了,姜桃桃知道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她可以守着婆婆把日子过下去。
可是今天早上唐山海回来了,又打了柴又猎了肉。
屋子里暖和了,她对以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要是唐山海偷了人家的东西,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生活,岂不是又要跌进无尽的黑暗。
姜桃桃满心担忧,下意识扭头看看东屋。
她想告诉自己的男人,哪怕是你不为我着想,也要想想卧病在炕上的亲妈呀!
可惜她是个哑巴!
满心的担忧就只能用眼神告诉自己的男人。
“你咋了桃桃?”
唐山海看出小媳妇眼中的担忧,却一时间猜不到她心里在担心什么。
姜桃桃摇摇头,弯腰拎起其中一个布袋子,往唐山海手里一塞,转身向门外比划着。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焦急。
“桃桃,你是不是以为这些东西不是好来头?”
见唐山海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姜桃桃猛点头,又指了指东屋方向。
“你让我考虑一下妈还病着……”
姜桃桃又点头,眼神殷切。
多懂事的小媳妇!
唐山海轻轻抓起她的胳膊,安慰道:“放心吧,你男人再不是那不着调的混蛋了!”
“这些粮食都是我上山打鸟换来的……”
说着,唐山海从裤兜里掏出弹弓。
“你瞅这玩意,就是弹弓,可以打松鸦山鸡。”
看到唐山海拿出弹弓,姜桃桃双眉顿时舒展,眼中担忧之色退尽,唇角微动,转身就去了锅灶边。
她从坛子下面拿出一个同样的弹弓来。
“桃桃,你也会打弹弓?”
这让唐山海很是意外。
姜桃桃点头。
弹弓可以打鸟,她是信的。
因为这三个月来,她就是拿着这把弹弓在屋后的那片空地上打了鸟雀,才能让婆婆偶尔吃上一口肉。
大多数打回来的鸟雀,都被她拿去邻居家换了苞米面。
可这些天屋后的鸟雀越来越少了,而且还比以前更机灵。
有几次不等她靠近,那些鸟雀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打不到鸟就换不到粮食,所以下午的时候姜桃桃才格外忧心。
但自己的男人竟然也会拿着弹弓去打鸟换粮食,这让她心里面顿时踏实了不少。
“嘿你个小丫头,没想到竟还有这两下子。”
唐山海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姜桃桃的小鼻子,眼里满透着的都是对她的喜欢。
这一举动,又让小媳妇羞得满脸通红。
自己的男人也太温柔太会撩了!
她从没有过这种心跳加快脸颊发烫的感觉。
“来,桃桃,看我给你弄了啥回来。”
唐山海伸了伸胳膊,从棉袄袖子里滑出一样东西。
一盒万紫千红香脂。
这东西只有镇上和县城的姑娘才舍得用也用得起,像大东村这种小山沟子,女孩子们最奢侈的就是一管蛤蜊油。
姜桃桃看着那五彩鲜艳的小铁盒,眼里充满了惊喜。
她目光缓缓上移,直勾勾看着唐山海,眨眨眼,眼泪顿时在眼圈里打转。
村里人都说自己男人是个混蛋,就连三姐也骂他是个丧良心的小犊子。
可她所看到的唐山海却温柔体贴能干,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以前在老家时,她的几个姐姐嫁的男人都是整天垮着脸的。
不,几个姐姐不是嫁的,而是被自己的母亲卖掉的。
就像当初自己被卖给那个老光棍一样。
刚到唐家的时候,姜桃桃也忧心过。
担心婆婆会像自己的亲妈一样,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钱,嘴里嘟囔的都是女孩子就是赔钱货。
更以为婆婆会大骂不回家的唐山海,像母亲一样咒自己的孩子怎么不死在外面。
然而,这三个月来,婆婆不但待自己像亲闺女一样,还每天念叨着唐山海在外面别有什么危险,别出什么事。
就算唐山海臭名在外,但婆婆这个做母亲的仍然还是爱着她的孩子。
这样的人家才是正经八百的人家啊!
这样的日子才让人过得有盼头啊!
“瞅瞅你,又哭,再哭可就不好看了啊。”
唐山海满眼疼惜地替姜桃桃擦擦眼泪,打开香脂盒。
“来,我给你抹上,我们家桃桃最可爱最漂亮了……”
唐山海把香脂涂在她脸上和手上,姜桃桃只感觉手和脸润润的,脸上也像被火炉烤的一样发烫。
又被夸赞着,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就连嗓子眼都是甜的。
自己可真幸福啊!
姜桃桃无比满足,轻咬着嘴唇,脑子里在想着如何能报答自己男人……
“呐,剩下的你收好,以后每天都要用它擦脸擦手,这样我们家桃桃就越来越漂亮了。”
看到唐山海无比温柔的眼神,姜桃桃羞涩地点了点头,将那盒万紫千红香脂握在手里紧紧贴在胸前。
但片刻,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将香脂揣进兜里,弯腰就要去收拾粮食。
“放着我来。”
唐山海把大米和白面拎起来,分别装到坛子里。
又跟姜桃桃说:“米面啥的别不舍得,该做啥做啥。”
姜桃桃笑笑,猛点头。
唐山海也不多说什么,劈了些柴放到屋子里,又将熬好的药汤和野猪砂雪貂心沫掺在一起。
弄了点白面做了些药球之后,这才去着手收拾那些东西做捕猎用的工具。
两根十二号钢管格外放起来,等以后材料全了,得做个撅把子或单打一。
跑山打猎只凭一枚弹弓就是玩笑!
但眼下手里的铁板和铁丝,却可以做几个铁丝网套和机关套索。
唐山海有着上一世野外生存的经验,做这些东西轻车熟路。
刚做好几个网套,姜桃桃便来了仓房。
她敲了敲仓房的木板,喊唐山海回屋吃饭。
晚饭是大米粥和几张薄饼,家里没有油,薄饼显得有些干,但姜桃桃把中午剩下的雪貂肉添了些汤。
再加上几块黑咸菜疙瘩切成的细丝,桌子上的饭菜显得格外丰盛。
母亲赵淑梅的气色比中午要好很多。
唐山海在仓房里做工具的时候她就醒了,姜桃桃拉着她看了米和面,还拿出香脂给婆婆涂在手上和脸上。
虽然姜桃桃不能说话,但这三个月来婆媳两人似乎早就已经有了默契。
她比划着,赵淑梅就懂她的意思。
虽然赵淑梅知道,家里有了柴,屋里有了温度,米和面也是唐山海靠自己出力换来的。
但吃饭前,她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山海,咱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坑人害人的事可干不得。”
“日子紧巴不怕,只要肯干勤快,总能吃上一口饭……”
唐山海一边给母亲夹菜,一边点头。
像这样的唠叨,上一世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听过多少回,却总是左耳听右耳冒。
大多数时候是干脆扭头一走了之。
现在听着母亲的唠叨,唐山海却觉得无比幸福。
末了,唐山海说道:“妈,你的话儿子都记着呢,我指定跟桃桃好好过日子,俺俩一块儿孝敬你!”
尽管这话让赵淑梅不敢信,但她还是欣慰的点头,晚饭也吃的多了些。
饭后吃了药,赵淑梅感觉身上似乎没以前那么沉了。
唐山海看着母亲精神更好了些,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
但有件事,却让他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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