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瘫坐在地，一脸茫然：“我、我咋了？”
晚饭格外丰盛。
红烧鲤鱼是李凤英亲手做的，鱼眼睛特意留给明远——“吃龙睛，开天眼”；香秀炖了只老母鸡，汤里飘着枸杞和当归；连张大山都贡献了珍藏的烧酒，给每人倒了小半杯。
“哥，山里苦不苦？”云晓咬着筷子问。
明远给她夹了块鱼腹肉：“还行。就是舅姥爷逼我背《黄帝内经》，背错一味药就罚挑十担水。”
“那你见过真的龙吗？”云晓眼睛亮得吓人。
饭桌突然安静下来。明远筷子一顿，锁骨下的龙纹微微发烫。他抬眼看向姥姥，得到默许后才低声道：“见过。在老君山寒潭底，它被九根锁链拴着……”
“咳咳！”李凤英突然咳嗽，“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
安宁突然举起木头小鸟：“哥哥，龙是不是比鸟大？”
稚气的提问冲淡了诡异的气氛，全家人笑作一团。
夜深人静时，李凤英把明远叫到堂屋。
供桌上摆着舅姥爷让带回来的雷击木，还有三张空白黄表纸。
“明日午时立堂。”李凤英声音沙哑，“你身上这五路人马，比寻常出马仙霸道得多。”
明远解开上衣，露出满背的纹路——那黑龙纹竟已蔓延到脊椎，与舅姥爷正骨时刻入的雷击木痕迹纠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图腾。
云晓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怀里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姥姥，我梦见哥哥站在血月下面……”
李凤英招手让她过来，三人围坐在香案前。跳动的烛光中，供桌上的仙家像都显得格外生动。
“云晓。”李凤英突然问，“你能看见明远背上有什么吗？”
小丫头凑近看了看，突然伸手点了点龙睛：“这里住着个老爷爷，他在哭。”
明远浑身一震——那是舅姥爷都没能超度的寒潭蛟魂！
供桌上的香突然齐齐折断，灰烬落在黄表纸上，竟显出“天命”二字。
子时·净身
午夜，李家堂屋门窗紧闭，四角各点一盏长明灯。
明远赤着上身跪在蒲团上，脊背上的黑龙纹在烛光下泛着青黑色的暗芒，龙鳞纹路从后颈一直蔓延到腰际，龙首盘踞在左肩胛骨处，龙尾则缠绕在脊椎末端，仿佛一条活物蛰伏在他血肉之中。
李凤英手持桃木剑，剑尖蘸了朱砂，在明远背上画下三道净身符。
“一净天，二净地，三净身魂归正位！”
朱砂落下的瞬间，黑龙纹突然蠕动起来，龙睛处泛起血色，整条龙仿佛要从皮肤下挣脱而出。明远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却咬牙不吭声。
云晓抱着安宁躲在帘子后，小脸煞白。她看见哥哥背上那条“龙”的虚影正与姥姥的桃木剑对抗，龙爪深深抠进明远的皮肉里，渗出丝丝血痕。
“姐姐，哥哥疼……”安宁小声说。
云晓捂住妹妹的眼睛，自己的瞳孔却微微扩大——在她的视线里，明远背上不止一条龙，还有四道模糊的影子在龙纹下游走：一只通体雪白的黄鼠狼、一条青鳞巨蟒、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以及……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黑雾。
丑时·请神
李凤英换上了做法事的青袍，发髻用雷击木簪绾起。她将三张黄表纸铺在供桌上，提笔蘸了混入明远指尖血的朱砂，开始书写“通天表文”。
“今有弟子张明远，命带仙缘，今请五路人马归位——”
笔锋刚落下第一个字，堂屋突然阴风大作。四盏长明灯中的三盏同时熄灭，仅剩的一盏火苗暴涨三尺，竟化作一条火蛇在梁上盘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