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碰他的手:“礼哥。”
崇礼紧拧的眉头缓缓舒展,扑闪着睫毛睁开眼睛,手也随之松了松。
姜离搬了个小板凳放到床边,拿来医院配的纱布和药水,说:“我给你把药换一下。”
崇礼眼神麻木,盯着一个地方面无表情。
姜离在他手底下垫了个袋子,以防等下弄脏背面,解开纱布,捏着蘸药水的棉团将缝针处渗出的血清理干净,再用干净的纱布缠好。
她收拾东西:“要不要吃点?”
这话之前问过,这次自然也没得到崇礼的半点回应。
她不知道他一直沉默在想什么。
他沉默着煎熬时,她心里也在挣扎,挣扎要不要坦白。
为防止他给手造成二次伤害,姜离趴在床边,双手抓着他的手指,指尖描绘关节的纹路。
她垂着脑袋,恍惚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鼓起勇气抬头:“礼哥,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姜离揉捏他的手指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酝酿片刻开口。
“我感觉我们每个人都有上辈子,上辈子我是女的。”
听到“女”这个字眼,崇礼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拢了拢,但是很快被她的话分散注意力。
“上辈子的我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可以说很穷。我上小学进办公室问作业,被老师拉到大腿上摸/胸。被女同学拽到玉米地里言语羞辱,让我在她们面前脱裤子小解,我不从,她们就打我耳光。”
姜离说着这些事,眼前也仿佛浮现了相关的画面。
她的眼睛渐渐湿润到看不清崇礼。
“知道这些事的妈妈骂我不安分,校长变相逼我退学,我被周围的声音淹没,爸爸却低声下气求他们给我念书的机会。”
眼泪顺着姜离的眼睛滑落。
被她抓着的手指由紧绷到放松,代表他在聆听她的故事。
“我在不理解的声音中长大。爸爸死后,我想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以为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强/奸。”
姜离的泪水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有道审视的视线已经落在她的脸上。
“几天后我工作的地方发生爆炸,我半边脸毁容,妈妈转头把我卖给酒鬼,我脸还烂着就被医院撵了出去。跟了那个酒鬼之后,我被打,又被强/奸。”
说到这儿,她突然破涕为笑,鼻音很重,嗓音哽咽。
“我的身体和灵魂碎成了一片一片,我想到了死。”
姜离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崇礼。
“但是我在水库边遇到了一个男人,大概就像你这个年纪,拿着红色的鱼竿,日落的光洒在他身上,他说就算他会游泳也不会救我,劝我狼心狗肺的活着,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
姜离把头低下去,眼泪砸在床单上洇出一滴滴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