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逐梦阅读 > 现代都市 > 流放辽东,朕要做人族大帝全局

流放辽东,朕要做人族大帝全局

摩羯小辣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陆准离开养心殿后,并没有回到翊坤宫,而是出宫前往了他的九皇子府。九皇子府,坐落在皇城之外,略显偏僻。与宫内巍峨壮丽的殿宇相比,这里显得朴素许多,甚至有些寒酸。这府邸本不该存在。按规矩,未封王的皇子,是不能在京城建府的。只是太和帝实在看陆准碍眼,太后丧期一过,便寻了个由头,将他赶出了皇宫。美其名曰建府,赐名“九皇子府”,而非亲王府邸。府内的人手更是少得可怜,两个小太监,四个丫鬟,加上十个护卫,连个三品官员的排场都比不上。当陆准一身萧索,顶着满头刺眼的白发,踏入府门时。府内稀稀拉拉的下人们,瞬间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惊呼与抽泣声。“九爷!”“您的头发......怎么会......”“老天爷啊!”几个丫鬟眼圈...

主角:陆准婉妃   更新:2025-05-01 11:4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准婉妃的现代都市小说《流放辽东,朕要做人族大帝全局》,由网络作家“摩羯小辣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准离开养心殿后,并没有回到翊坤宫,而是出宫前往了他的九皇子府。九皇子府,坐落在皇城之外,略显偏僻。与宫内巍峨壮丽的殿宇相比,这里显得朴素许多,甚至有些寒酸。这府邸本不该存在。按规矩,未封王的皇子,是不能在京城建府的。只是太和帝实在看陆准碍眼,太后丧期一过,便寻了个由头,将他赶出了皇宫。美其名曰建府,赐名“九皇子府”,而非亲王府邸。府内的人手更是少得可怜,两个小太监,四个丫鬟,加上十个护卫,连个三品官员的排场都比不上。当陆准一身萧索,顶着满头刺眼的白发,踏入府门时。府内稀稀拉拉的下人们,瞬间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惊呼与抽泣声。“九爷!”“您的头发......怎么会......”“老天爷啊!”几个丫鬟眼圈...

《流放辽东,朕要做人族大帝全局》精彩片段

陆准离开养心殿后,并没有回到翊坤宫,而是出宫前往了他的九皇子府。
九皇子府,坐落在皇城之外,略显偏僻。
与宫内巍峨壮丽的殿宇相比,这里显得朴素许多,甚至有些寒酸。
这府邸本不该存在。
按规矩,未封王的皇子,是不能在京城建府的。
只是太和帝实在看陆准碍眼,太后丧期一过,便寻了个由头,将他赶出了皇宫。
美其名曰建府,赐名“九皇子府”,而非亲王府邸。
府内的人手更是少得可怜,两个小太监,四个丫鬟,加上十个护卫,连个三品官员的排场都比不上。
当陆准一身萧索,顶着满头刺眼的白发,踏入府门时。
府内稀稀拉拉的下人们,瞬间都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惊呼与抽泣声。
“九爷!”
“您的头发......怎么会......”
“老天爷啊!”
几个丫鬟眼圈泛红,小太监们也是一脸震惊与悲痛。
他们都是太后精心挑选,后来又分拨给陆准的人,对这位不得宠的九皇子,有着不同寻常的忠心与怜惜。
“哭什么。”
陆准的声音沙哑道:“都别哭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为首的小太监福宁身上。
“福宁,去把府里所有人都叫到书房来。”
福宁强忍着眼中的泪意,躬身领命。
“是,九爷。”
书房内,陈设简单。
陆准径直走到书案后,拉开一个抽屉。
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些文书。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份用明黄色锦缎包裹的卷轴吸引。
展开一看,竟是一份婚书。
是太后在世时,亲自为他定下的婚约。
女方是当朝丞相柳承志的嫡长女,柳如烟。
陆准的指尖抚过婚书上娟秀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弧度。
太后薨逝,他如今又成了这副鬼样子,还被封去了辽东那等苦寒之地。
柳家,怕是巴不得立刻解除这门婚事吧?
正好。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还有离开京城前需要打点的资源。
这婚书,或许能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福宁恭敬的声音。
“九爷,人都到齐了。”
陆准将婚书收好,淡淡道:“进来吧。”
福宁领着府内其余的十几个下人,鱼贯而入,垂手站在书房中央。
“福宁,府里还有多少银子?”
陆准问道。
福宁不敢怠慢,连忙走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木箱旁,打开箱盖,从里面捧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回九爷,府里账上还有八千两银子,都是太后娘娘在世时,陆陆续续赏赐下来的。”
八千两。
对于一个皇子府来说,少得可怜。
但对现在的陆准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
下人们听到这话,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九爷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
“闭嘴!”
福宁立刻回头,低声呵斥,“九爷面前,岂容喧哗,没规矩!”
众人立刻噤声,惶恐地低下头。
陆准抬手示意无妨,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父皇已经下旨,封本王为辽王,不日,便要启程前往辽东就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辽东?
那是什么地方?
冰天雪地,蛮族横行,去了还能有命回来吗?
陆准看着他们惊惧的表情,声音愈发平淡。
“辽东苦寒,路途遥远,此去九死一生。”
“本王......不忍心看你们跟着我去受苦。”
他指了指福宁手中的钱袋。
“这八千两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吧,各自寻个好出路。”
“从此以后,你们便自由了。”
话音落下,书房内一片死寂。
短暂的沉默后,福宁第一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九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对奴才有活命之恩,知遇之恩!”
“奴才这条命,就是九爷您的!”
“奴才不走!奴才要跟着九爷去辽东!伺候九爷!”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
“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万一九爷在辽东有个三长两短,身边总得有个为您料理后事的人啊!”
其余的丫鬟、太监、护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刷刷跪倒一片,哭声四起。
“九爷!奴婢不走!”
“我等誓死追随九爷!”
“刀山火海,我等也愿意跟着九爷!”
他们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决绝与忠诚。
陆准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人,果然是母妃和太后留给他最宝贵的财富。
知道感恩,懂得戴德。
但他并不打算带他们去辽东冒险。
那地方太危险了,带着他们,反而是累赘。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有人留在京城。
做他的眼睛,做他的耳朵。
做一颗,将来或许能用得上的钉子。
陆准板起脸,声音陡然转冷。
“胡闹!”
“辽东是什么地方?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滴水成冰!你们这些在京城娇生惯养的,去了能活几天?”
“那是能冻死人的地方!你们根本受不了!”
福宁抬起头,泪眼婆娑,语气却异常坚定。
“九爷,奴才受得了!求九爷带奴才去吧!”
“求九爷开恩!”
其他人也跟着哭求。
陆准心中感动,面上却依旧冷硬。
“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既然你们舍不得本王,那......你们就别走了。”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纷纷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谢九爷!”
“九爷仁慈!”
陆准看着他们,话锋却猛地一转。
“但是。”
“除了福宁,你们其他人,还是不能跟本王一起去辽东。”
笑容僵在众人脸上。
喜悦瞬间被惶恐和不解取代。
“九爷......”
“放心,本王对你们另有安排。”
陆准的声音低沉。
跪在地上的丫鬟太监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惶恐和不解更甚。
他们还想再求,想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府邸那扇略显陈旧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擂响。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门板生生砸开。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一个女子尖锐而愤怒的叫喊。
“陆准!”
“开门!”
“我知道你回来了!我看见你回府了!”
那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进了书房。
书房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福宁脸色微变,侧耳倾听片刻,眉头紧紧皱起。
“是......是柳家大小姐的声音。”
柳家大小姐?
柳如烟?
那个太后亲自定下的,他的未婚妻?
陆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寒芒,随即又被浓浓的疲惫掩盖。
来得正好。
“你有本事回府!”
“你有本事开门啊!”
外面的女子显然是气急了,声音越发尖利,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或者说是羞愤。
“开门!我要退婚!”

掌柜的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不知......不知十二殿下,需要多少?”
陆准眼皮都懒得抬,仿佛说出这个数字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
“五十万两。”
“五......五十万两!”
掌柜的脸色瞬间煞白,额头的冷汗冒得更凶了。
他几乎是哭丧着脸说道:“九爷......这......这数目太大了......”
“小店......小店一时间实在调动不了这么多现银......”
他看着陆准那毫无生气的脸,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直接拒绝。
“您看......三十万两,行不行?”
“这是小人......小人眼下能拿出的极限了......”
陆准沉默了片刻,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也罢。”
掌柜的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从柜台下摸出纸笔契约。
他一边写,一边小心翼翼地念着。
“借银三十万两整,期限一年,利息......利息四成......”
写到借款人处,他停下笔,将契约恭敬地推到陆准面前。
“九爷,您......您看......”
陆准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印章,蘸了印泥,在那借款人的空白处,重重地盖了下去。
鲜红的“陆承乾印”四个字,清晰地印在纸上。
刺眼夺目。
掌柜的连忙收好契约,像是捧着烫手山芋。
他转身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沓银票,双手奉上。
“九爷,您点点,三十万两,分文不差。”
陆准接过银票,随意点了一下,就塞入怀中。
看吧,筹钱,也并非难事。
只要你胆子大,发家致富不过转瞬间的事儿。
一年之内,谅他也不敢去十二弟那里求证。
就算问了,陆志那个蠢货,又岂会承认?
他收好玉印,站起身,动作依旧迟缓。
临走前,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再次落在掌柜身上。
“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若有半点风声走漏......”
“让外人知道十二弟借高利贷,坏了他的名声,断了他夺嫡的资格......”
“婉妃娘娘,想必不会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掌柜的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不......不敢!小人绝对不敢!”
“九爷放心!小人烂在肚子里也绝不说半个字!”
他连滚带爬地将陆准送到门口,脸上冷汗涔涔,后背早已湿透。
目送陆准那满头白发、萧索虚弱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掌柜的这才直起身,抹了把冷汗,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立刻转身回到账房,迅速写了一封密信,封好火漆。
“来人!”
一个小厮应声而入。
“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去长安,交给汉王!”
小厮走后,那个带陆准进来的小二不解的问道:“掌柜的,他都失宠了,你对他这么恭敬干什么?”
“蠢货!”
掌柜的怒骂道:“我告诉你,就这样的人才不能得罪,他马上就要去鸟不拉屎的辽东就藩了,还能在京城待几天?”
“你要是现在得罪他,惹得他不快,你信不信他离京之前能报复死你?”
“哪天你惨死街头,都是白死。”
小二顿时恍然大悟,连忙拍马屁道:“还是掌柜的懂得多。”
“别废话,快去干活!”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中几家背景深厚的钱庄、当铺、古玩店,都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个顶着满头白发,面色惨白,仿佛随时会倒下的年轻人。
周王陆炳的“通汇钱庄”。
鲁王陆肃的“聚宝斋”古玩铺。
齐王陆炎名下的“四海典当”。
韩王陆信暗中掌控的“信源票号”。
每一次,都是同样的“陆承乾印”。
同样的借口,同样的威逼利诱。
几日下来,陆准怀中的银票,已经累积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白银,三百二十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从古玩店“借”来的十幅价值不菲的前朝古画。
八件珍稀罕见的古玩玉器。
林林总总,估值亦在六十万两上下。
夜晚,九皇子府,书房!
门被极轻地推开,又悄无声息地合上。
福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中捧着一卷薄薄的册子,用青色布面仔细包裹着。
福宁走到书案前,将册子恭敬地呈上。
“九爷,您要的东西,奴才找来了。”
陆准放下笔,缓缓抬起眼皮,那双看似空洞的眸子落在册子上。
他伸出手解开系带,里面是一份手写的名单,字迹工整,显然是誊抄过的。
陆准的目光逐行扫过。
工部器造监主事,牛永利。
礼部司务厅文吏,苗勇。
大理寺右少卿,钱谭。
户部度支司农主事,赵文辉。
中城兵马司吏目,马青衫......
一个个名字映入眼帘,陆准的指尖在纸面上轻轻划过,动作极慢。
这些名字,原身的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印象,但更多的是他这几日暗中了解到的信息。
牛永利,精通器械营造,却因顶撞上司,在器造监那个冷衙门一坐就是十年。
苗勇,文采斐然,却性子耿直,不善钻营,在礼部做了二十年的底层文吏。
钱谭,断案如神,却因查案得罪了权贵,被明升暗降,困在大理寺虚职上。
赵文辉,擅长农桑水利,却因一份直言边疆屯田弊端的奏疏触怒龙颜,被打发去看管粮仓。
马青衫,勇武过人,熟悉京城三教九流,却因出身寒微,在兵马司屡受排挤。
都是些有本事,却被埋没、被打压、被排挤的人。
都是些性格刚直,不懂变通,或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仕途断绝,只能在底层挣扎的“弃子”。
狗皇帝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看不上他们。
可对他陆准而言,这些人,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他们有能力,有野心,却被压抑得太久,心中必然积攒着不甘与怨气。
这样的人,才最有可能跟着他这个同样被抛弃的皇子,去辽东那片冰天雪地里,搏一个未知的前程。
陆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虽然那弧度转瞬即逝。
“福宁。”
“你做得很好。”
福宁闻言,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脸色一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才,请九爷责罚!”
陆准拿着名单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福宁,一脸懵逼。
“责罚?”
“你何罪之有?”

第二天清晨。
翊坤宫的殿门外,几个宫女太监端着盛着清水的青瓷脸盆。
还有温热的早膳食盒,在焦灼地踱步。
他们的目光频频望向那扇紧闭的雕花门扇,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都一整个晚上了,殿下怎么还不出来?”
“是啊,水都凉了,早膳也该用了。”
“殿下昨夜就没怎么合眼,又不让人进去伺候,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嘘......小声点,别扰了殿下。”
众人压低了声音,眉宇间的忧色却更浓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和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胡荣盛。
正领着两个小太监正朝这边走来。
胡荣盛面容肃整,步履无声,眼神锐利地扫过门口的宫人。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为首的老太监连忙躬身回话。
“回胡总管,九殿下在里面照看贵妃娘娘,从昨夜起便不让奴才们进去,水米未进......”
胡荣盛眉头微蹙,目光落在紧闭的殿门上,沉默片刻。
他挥了挥手,示意守在门口的宫人让开。
宫女太监们不敢怠慢,悄无声息地退到两侧。
胡荣盛上前一步,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叩叩叩。
“九皇子。”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了进去。
“陛下召见,请随老奴立刻前往养心殿见驾。”
门内一片寂静。
胡荣盛耐心地等着,并未催促。
过了片刻,门内终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吱呀——
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震惊地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九皇子陆准。
可他......他那一头如墨般的黑发,此刻竟变得雪白一片!
满头银丝,衬着他那张依旧年轻却苍白憔悴的脸。
以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死寂。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生机都被抽走了。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陆准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胡荣盛身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沙哑干涩的声音。
“胡总管,前方带路吧。”
胡荣盛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九皇子,心中也是一震。
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轻轻叹了口气,微微躬身。
“殿下,请。”
说罢,他便转身,在前引路。
陆准最后看了一眼内殿床榻的方向,眼神空洞,随即默默跟上。
养心殿内。
太和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显然,他也一夜未眠。
昨天发生的一切,让他心绪不宁。
熹贵妃撞柱,虽未殒命,却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苏南天那边若是知道了,也不好交代。
更让他头疼的是陆准。
滴血验亲证明了血脉,这小子就不能再按“野种”处理。
可按照大雍祖制,皇子长到这个年纪,就该封王就藩,离开京城。
放他出去,太和帝又有些不放心。
经此一事,这小子心里定然是恨透了他和婉妃。
将来在外拥兵自重,岂不是个祸患?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殿外传来胡荣盛的声音。
“陛下,九皇子到了。”
太和帝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宣。”
胡荣盛领着陆准走了进来。
陆准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一身皇子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他走到殿中,动作迟缓地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声音嘶哑,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颓败。
太和帝抬眼看去,当目光触及陆准那满头刺目的白发时。
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陆准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
“回父皇,儿臣也不知,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太和帝眉头紧锁,看向身旁的胡荣盛。
胡荣盛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太和帝耳边说道:“陛下,老奴曾听太医院的老太医说过,人若是悲伤忧虑过度,伤及心肺,便会心生死气,导致青丝转白,一夜白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此乃心力衰竭之兆,恐怕......”
“恐怕什么?”
太和帝追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胡荣盛微微垂首,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却也恰到好处地传递了关键信息。
“恐怕......时日无多了。”
太和帝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
时日无多?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若是陆准自己活不长久。
那他之前的担忧岂不是迎刃而解?
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似乎都消散了些许,看向陆准的目光也柔和了些。
“儿臣,不知父皇召见,有何吩咐?”
陆准依旧低着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太和帝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宽和。
“准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按祖制,是到了该封王就藩的时候了。”
“昨日之事,你母妃......哎,她也是刚烈,以身自证清白,险些酿成惨祸。”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慈父的姿态。
“朕心中有愧,便想着补偿你一番。这封地,朕允你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如何?”
陆准闻言,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他声音依旧沙哑的说道:“儿臣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一切听凭父皇安排。”
“只是......儿臣恳请父皇,允准儿臣带母妃一同就藩,让儿臣能在身边侍奉尽孝。”
太和帝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断然拒绝。
“胡闹!”
“你母妃如今重伤昏迷,留在宫中,有太医院悉心照料,才是最好的。”
“况且,大雍并无皇妃随子就藩的规矩,不可破例。”
陆准眼中的那丝微光彻底熄灭了,重新归于死寂。
他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那......江南如何?听闻那边风景宜人,气候温和。”
太和帝摇了摇头。
“江南富庶之地,朕早已答应封给十六皇子了。”
陆准又提了两个地方,一个临近运河,水路便利。
一个物产丰饶,民风淳朴。
“那个地方朕许了十四皇子。”
“那里是十一皇子的备选封地之一。”
太和帝一一否决,理由都是早已许诺给了其他皇子。
陆准心中冷笑。
都他妈封出去了,还让他选个屁?
演慈父的戏码给谁看呢?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再次低下头。
“既然如此,那便全凭父皇做主吧。”
太和帝见他如此“识趣”,心中甚是满意。
他沉吟片刻,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最终,他像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朕看,这里就很不错......”

半个时辰后,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合上,福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陆准依旧坐在书案后,方才爆发的怒火仿佛抽空了他仅剩的力气。
他微微喘息,调整了一下坐姿。
“福宁。”
福宁立刻从门外进来,脸上那道红印依旧清晰可见。
“奴才在。”
“你这几天去一趟六部衙门,还有都察院,翰林院那边也看看。”
“给本王找些人。”
“要真正有本事的,脑子活泛的,手段不拘一格的。”
“专挑那些得罪了上官,被打压排挤,空有才华却无法晋升的。”
“或者那些有污点,不容于清流,但确实能办事的。”
福宁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陆准的意图。
这不是找几个随从去辽东伺候起居。
而是在绝境之中,为未来的辽王府,网罗真正的班底。
那些被朝廷视为弃子,或者怀才不遇的人,或许才最有可能跟着一位同样被放弃的皇子,去那片蛮荒之地搏一个前程。
“奴才明白。”
福宁重重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狠劲。
“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定不负殿下所托。”
他躬身行礼,随后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空旷,压抑。
陆准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四十万两白银。
狗皇帝给他画下的大饼,也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但他不是原来的陆准。
钱,从来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他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守卫的护卫低声吩咐。
“去准备几把上好的刻刀,要锋利坚韧。”
“再找几块质地上乘的空白玉印来。”
护卫虽不明所以,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而去。
很快,刻刀和玉印被送了进来。
陆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
他反手将书房的门闩插上。
屋外的护卫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刚经历大变的九爷要做什么,但还是忠实地守在外面,隔绝了所有窥探。
书房内,只剩下陆准一人。
偶尔有极其细微的,玉石被刻刀刮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又很快消失。
当天下午。
九皇子府那扇略显破败的大门忽然敞开。
以福寿为首,府里剩下的所有丫鬟、小太监,都背着简单的包袱,吵吵嚷嚷地冲了出来。
他们脸上带着愤懑与嫌弃,故意提高了声音。
“走走走!这破地方谁还待得下去!”
福寿的声音最为尖利,带着哭腔,却更多是怨毒。
“那九爷都疯了!一夜白头,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搞不好都没几天活头了!”
“就是,还说要带我们去什么辽东!那是什么鬼地方?冰天雪地的,去了就是送死,傻子才跟他去!”
一个丫鬟也跟着哭喊。
“咱们跟着他有什么前途?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路上了!”
“就是!连我们仅剩的那点月钱都被他搜刮走了,说是要去辽东打点!简直不是人!”
另一个小婢女跺着脚骂道。
“这种主子,谁爱伺候谁伺候去!咱们不奉陪了!”
一群人骂骂咧咧,互相推搡着,仿佛逃离瘟疫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九皇子府,很快消失在街角。
这番动静,自然吸引了不少周围邻居和有心人的注意。
皇宫,养心殿。
太和帝正听着胡荣盛的汇报。
“陛下,刚得到的消息,柳丞相的千金今天去了九皇子府退婚,下午时,九皇子府的下人,除了那个总管太监福宁,其余人今日下午全都卷了包袱跑了。”
胡荣盛低眉顺眼地禀报,语气平淡。
太和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微挑。
“哦?都跑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连自己的奴才都留不住,看来是真的众叛亲离了。”
“而且连柳家都抛弃了他,真是个废物,太后当初还真是老眼昏花,还要把他培养成太子,真是瞎了眼!”
这消息让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一个病弱垂死,又被所有人抛弃的废物,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看来把他扔去辽东是对的。
死在那片蛮荒之地,也省得污了他的手。
“知道了。”
太和帝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胡荣盛退下。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清风茶楼,坐落在一条并不算繁华的巷口,朱漆木门半敞着。
早起的茶客已经三三两两地走了进去。
一道身影,步履略显迟缓地出现在巷口。
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玄青色常服,料子算不上顶尖,却也干净整洁。
正是陆准。
他抬眼望了望那“清风茶楼”的匾额,眼神空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随意路过。
这里表面是个茶楼,实际上却是汉王陆丰暗中开办的地下钱庄,也是陆准的第一个目标。
茶楼内人声嘈杂,跑堂的小二正忙着招呼客人,吆喝声、倒水声、闲聊声混杂在一起。
“客官里面请!您喝点什么?”
一个小二眼尖,瞧见门口进来的陆准,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惯常的热情笑容。
只是当他看清陆准那满头白发和憔悴面容时,笑容微微一僵。
这人看着如此年轻,竟然一头白发,还真是少见。
陆准并未看他,只是沙哑地开口。
“黑茶。”
黑茶,是这里的规矩,意思就是借钱。
小二闻言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变得更加规矩。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他不再多问,微微躬身,引着陆准绕过喧闹的大堂,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穿过一道挂着竹帘的月亮门,后面安静了许多。
小二在一间看起来像是账房的屋子前停下,轻轻叩了叩门。
“掌柜的,有客到,要黑茶。”
里面传来一声沉稳的回应。
“进来。”
小二推开门,侧身让陆准进去,自己则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账房内陈设简单,靠墙立着几排算盘噼啪作响的账柜。
一个穿着锦缎马褂,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梨花木的桌案后,低头拨弄着算盘。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是陆准,尤其是看到他那头刺目的白发时。
男人打算盘的手猛地顿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显然认得这位九皇子。
震惊过后,他连忙放下算盘,快步从桌案后绕出来,就要躬身行礼。
“小人......”
“无需多礼。”
陆准抬了抬手,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掌柜。
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直接开口。
“本王今天来,是想借钱。”

陆准听明白了。
植物人。
太医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紧接着,心底里升起的一股寒意,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升起的些微庆幸。
他猛地抬眼,看向龙椅方向。
太和帝脸上那细微的、如释重负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陆准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这就是帝王。
这就是他的“父皇”。
他母妃用命换来的,不过是对方权衡利弊后的暂时妥协。
太和帝显然也意识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再动陆准已是不智。
他必须尽快了结此事,安抚可能因此而起的风波。
“传朕旨意。”
太和帝的声音恢复了几分威严,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命太医院,务必用最好的药材,所有太医悉心照料熹贵妃。”
“若能让熹贵妃苏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加重了语气。
“朕,重赏!封爵!”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是施恩,也是施压,太医们连连称是。
陆准面无表情地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怀中熹贵妃的姿势。
“儿臣,先送母妃回翊坤宫。”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太和帝看着他满身的血污,以及那双沉寂得可怕的眼睛。
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去吧。”
没有多余的话,甚至吝啬于一个安抚的眼神。
婉妃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虽然没能一举弄死熹贵妃和陆准这个小杂种,让她颇为恼火。
但熹贵妃如今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废人,再无力与她争锋。
这后宫之中,总理六宫的大权,舍她其谁?
只要她运作得当,登上皇后宝座指日可待。
到那时,她的志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太子之位,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婉妃心头的郁气消散不少,嘴角隐隐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翊坤宫内,早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留守的宫女太监们听闻养心殿发生的事情,个个面色惨白,聚在殿外低声啜泣。
“呜呜呜......贵妃娘娘那么好的人......”
“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啊......”
“娘娘平日待我们恩重如山,怎会遭此横祸......”
哭声压抑而绝望。
当看到陆准一身血迹、眼神空洞地抱着昏迷不醒的熹贵妃回来时,哭声陡然增大。
“娘娘!”
“殿下!”
众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都给我闭嘴!”
陆准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哭声戛然而止。
宫女太监们惊惧地看着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仿佛毫无存在感的九皇子。
“哭有什么用?”
陆准面色冷峻的说道:“母妃如今昏迷不醒,这翊坤宫的天,算是塌了。”
“总理六宫的大权,很快就会旁落。”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去另投明主,我绝不阻拦。”
这话一出,院子内一片死寂。
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尽失。
九皇子说的是实话。
熹贵妃失势,他们这些翊坤宫的奴才,必然会成为新权贵的眼中钉,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为首的老太监颤巍巍地抬起头,脸上老泪纵横。
“殿下说的哪里话!”
“娘娘待奴才们恩重如山,活命之恩,知遇之恩,数不胜数!”
“如今娘娘遭难,奴才们若是此刻弃主而去,岂非狼心狗肺之徒?”
“奴才不走!”
他重重磕了一个头。
“奴才们愿留下来,照顾娘娘!侍奉殿下!”
“对!我们不走!”
“誓死追随娘娘和殿下!”
其余宫女太监也纷纷反应过来,此起彼伏地表着忠心。
他们的眼神里,有恐惧,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
与其去别处看人脸色、甚至可能被清算,不如赌一把!
陆准看着他们,眼中寒冰似乎融化了一丝。
“好。”
他点了点头,由衷的说道:“你们今日的赤诚,我记下了。”
“他日若我必不负诸位!”
一句承诺,让众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谢殿下!”
“都去忙吧,太医很快就到,准备好应用之物。”
陆准挥了挥手。
众人纷纷起身,擦干眼泪,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陆准抱着熹贵妃,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太医们很快赶到,又是一番忙碌的诊治、施针、喂药。
待太医们退下,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陆准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熹贵妃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
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
这时,一个小宫女端着一个针线簸箩,怯生生地走了过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件只做了一半的玄色袍子,针线还穿在上面。
“殿......殿下......”
小宫女声音哽咽,眼圈通红。
“这......这袍子,娘娘还没做完......您......您喜欢什么花样子?奴婢......奴婢给您绣上......”
陆准目光落在袍子上,那针脚细密,显然是用了心的。
他哑声问道:“这是什么?”
“回殿下,娘娘说......说您快长大了,将来可能要封王就藩......”
小宫女吸了吸鼻子,泪水又涌了上来。
“娘娘想亲手为您做一件袍子,让您离京的时候穿着......”
“娘娘眼神儿不大好,做这个费神得很,好几次都扎到了手,奴婢劝她歇歇,她总是不听......”
“还不让奴婢告诉您,怕您担心......”
“可是......可是还没做完,娘娘就......”
小宫女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嘴泣不成声。
陆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他接过那件半成品袍子,入手是柔软的锦缎。
“母妃她做了多久了?”
“回殿下,断断续续做了三个多月了。”
小宫女哽咽道:“娘娘总是在晚上,等您睡下了,才偷偷拿出来做一会儿......”
陆准的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的熹贵妃身上。
他轻轻拿起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那双手,曾经也是娇嫩白皙的。
此刻,指腹上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针眼留下的淡褐色疤痕。
有些甚至微微泛红,像是新伤。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砸落在陆准的手背上。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他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却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原来,在原身不知道的角落之内。
这个怯懦的、不受宠的女人,一直用她笨拙而隐秘的方式,倾注着她的母爱。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