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月莲陆云峰的其他类型小说《勤勤恳恳半辈子,被绿后我转嫁豪门全局》,由网络作家“对方正在长头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倒不是她怕了、怂了。而是不想让这件事的影响再扩大,给杨伯伯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事情只是关乎自己,那会天不怕地不怕。一旦牵扯到身边在意的人,就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王菊见她妥协,很不服气:“凭什么你搬走啊?他们随便造谣,你就要认栽吗?”林月莲莞尔:“杨伯伯刚返聘回国,国家需要他,我不希望他晚年声誉上有污点。我先搬出去,然后想办法找人查一查造谣者是谁,到时候澄清,还杨伯伯一个公道。”“阿莲,你总是为别人考虑,那你自己的公道呢?谁为你讨?”王菊鼻子有些酸。阿莲已经够可怜了。人到中年被背叛,无家可归,还要遭受莫须有的谣言诽谤。“给杨伯伯公道,不就是给我自己公道?”林月莲轻描淡写地说道。王菊却摇头:“不算,那些人造谣你,...
《勤勤恳恳半辈子,被绿后我转嫁豪门全局》精彩片段
倒不是她怕了、怂了。
而是不想让这件事的影响再扩大,给杨伯伯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事情只是关乎自己,那会天不怕地不怕。
一旦牵扯到身边在意的人,就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王菊见她妥协,很不服气:“凭什么你搬走啊?他们随便造谣,你就要认栽吗?”
林月莲莞尔:“杨伯伯刚返聘回国,国家需要他,我不希望他晚年声誉上有污点。我先搬出去,然后想办法找人查一查造谣者是谁,到时候澄清,还杨伯伯一个公道。”
“阿莲,你总是为别人考虑,那你自己的公道呢?谁为你讨?”王菊鼻子有些酸。
阿莲已经够可怜了。
人到中年被背叛,无家可归,还要遭受莫须有的谣言诽谤。
“给杨伯伯公道,不就是给我自己公道?”林月莲轻描淡写地说道。
王菊却摇头:“不算,那些人造谣你,你还得躲起来,有家不能回。”
“没事的,暂时出去租房子住,等澄清完后,我不就又能回来了?”林月莲安慰王菊。
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者,最需要被安慰。
但此时,却反了过来,她照顾着闺蜜的情绪。
周婆婆眼里闪烁着泪光。
看着处变不惊,如此冷静,受了委屈还替别人着想的林月莲,她打心眼里喜欢。
这样的好孩子,谁不想认一个当女儿?
她相信老杨也是同样的想法。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阿莲,今晚你先来我家住。”
……
半夜,果然如周婆婆说的那样,有人来林月莲家门口砸门。
还有人半夜拿红油漆写了‘不要脸’、‘滚’这类的大字。
等第二天早晨林月莲打开门,看到对门自己家的时候,吓了一跳。
鲜红色的油漆,看着像是血液写出来的一般,触目惊心。
“哎哟,这群人,怎么这么激进。”周婆婆拍着大腿。
老小区楼道没有监控,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肯定是家属院的人干的,如果报警,势必会惊动整个家属院。
林月莲没说话,掏出手机拍下照片作为证据。
“周姨,看来我真得尽快搬出去,我今天就去找房子。”
“可怜的孩子。”周婆婆想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七老八十了,实在没办法出门陪林月莲找房子。
林月莲笑着抱了抱老人家:“没事的,都是小问题。”
她被老公背叛,老公跟小三生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遇到这样的大事,她都没掉过眼泪。
更何况是眼前这点小挫折。
林月莲回想自己这一生,早年成为孤儿,青年时儿子失踪,中年被婆婆各种刁难。
这些年她早就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不会那么轻易被事情打倒。
因为要找房子,所以入职云峰集团的第二天,林月莲就得请假。
她给王秘书打电话的时候,王秘书客客气气的:“你有急事那就先忙你的,方便问一下是什么急事吗?”
“我要找房子,急着搬家。”林月莲如实相告。
王秘书不再多问什么。
挂断电话后,就把这个消息立即汇报给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这会儿正在吃饭,面前坐着儿子和孙子。
她眼眸一抬,眸光落在儿子陆云峰身上:“云峰,我记得你在集团附近有一套大平层对吧?”
陆云峰一边吃饭,一边用手划拉平板,查看股市行情。
他没怎么在意,随口应着:“对。”
“你把钥匙给我,我要过去看看。”
陆云峰抬起头,有些狐疑,但没多问:“钥匙在管家那,您直接去要。”
“你说的对。”王菊端起酒杯,和林月莲碰了碰:“我也是,过好当下,只要我女儿幸福,外孙健健康康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爱情和丈夫,去TM的吧,不在乎了!
“你家那个下次如果赌博输了钱还家暴你,你就报警,阿菊你听我的,咱们到了这个年纪,自己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不心疼自己,没人会心疼你。”林月莲苦口婆心地劝道。
王菊点了点头,这番话她听进去了,但却一直没勇气去做。
报警把丈夫关进去?她都不敢想这事要是被亲戚邻里知道,唾沫星子会不会多到把她淹死?
嗙——
就在两人把酒言欢时,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响声。
“谁啊?”王菊坐在外面,起身去开门。
从猫眼里没看到人。
过了一会儿,大门又传来一阵动静。
嗙噹嗙噹,像是有人砸门。
“什么情况?”王菊警惕起来。
林月莲放下酒杯,起身去看猫眼,找来一根棍子把大门打开。
感应灯亮起,外面没人,静悄悄一片。
林月莲往外瞧了瞧,就看到门上贴了好几张字条。
随便扒下一张,上面写道:滚出家属院!
而这时,家属院的大群里有人@她:林月莲,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出家属院!你死去的父母还有养父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肯定会死不瞑目!
林月莲一脸懵,这是发生了什么?
林月莲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对面邻居周婆婆把门打开。
周婆婆自己独居,有一个独生子,人在国外,几年才回来一次。
林月莲担心老人平时生活没个照应,所以隔三差五会过来探望探望,给周婆婆添置一些柴米油盐。
因此两人的关系非常好,周婆婆甚至把林月莲当半个女儿对待。
“阿莲,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天。”周婆婆推开门走上前。
林月莲一脸莫名:“周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婆婆拉着她的手:“进屋说。”
老人进屋后,林月莲急忙倒水。
周婆婆站着,连坐下都来不及:“有人匿名在科学院发帖,说你勾引院里的大人物,虽然没点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是老杨。”
“老杨的学生们很气愤,就把这事捅到了家属院。现在家属院里的人对你都义愤填膺,想把你赶走。”
“有病吧!这种谣言到底是谁传的啊?”王菊听的快要气死了。
斜眼瞥向林月莲:“该不会是傅家那群狗人干的吧?”
林月莲没说话,心里却很赞同王菊的说法。
是傅家人,也可能是叶筠筠。
周婆婆叹了口气:“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老杨被这事气得都住院了。”
“什么???”林月莲顿时惊呼。
这群人怎么说自己,其实都无所谓。
但如果牵扯到杨伯伯,那她真的难辞其咎,心中有愧。
周婆婆再次拉起林月莲的手,一双手苍老,但却非常有劲:“阿莲,要不你先搬去我儿子的那套房子住吧?家属院你是待不了了,今天他们敢砸你家门,下次就敢泼油漆。”
“这么嚣张?就不怕我们报警?”王菊气得嗷嗷叫。
周婆婆摇摇头:“这里是科学院的家属院,报警……孩子……你觉得他们敢管吗?”
是,这种事没犯法,也就是批评一两句罢了。
家属院里的人,虽然不少已经退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业界还是有影响力的。
不像林月莲,能倚仗的人都已经离世。
“是我连累杨伯伯了,周姨,我会尽快搬走,不过,我不搬去您儿子那,我自己找房子住。”林月莲妥协道。
叶筠筠下车后,想到什么,转身拉开后排车门,从里面拎出一样东西。
走到林月莲面前,将东西递给她:“姐姐,这是我和阿平去法国给你带的全套护肤品,阿平说你平时伺候妈很辛苦,都不知道保养自己。”
“你俩还一起去过法国?”林月莲冷笑一声,岿然不动,手更是一动不动,没去接叶筠筠递来的东西。
她觉得很讽刺。
傅国平给她画大饼,允诺过许多回,说要带她去旅游。
可这三十年来,回想一下,除了刚结婚度蜜月那段时间,之后两人就再也没一起出去旅游过。
当她问起什么时候能出去玩一玩时,傅国平总以工作忙为借口。
“原来都忙着陪小三了。”林月莲摇了摇头,笑自己可悲。
知道的越多,她就越后悔嫁给傅国平,后悔自己过去三十年的付出。
“不扯这些,没意思。”林月莲抬起眼帘,眼里一片清明:“进去打离婚申请吧。”
“姐姐,你先听我说。”谁知叶筠筠一把抓住林月莲的胳膊,态度非常诚恳:“我知道,是我插足了你和阿平的婚姻,我是罪人,所以我不求自己能得到名分,像现在这样,我觉得其实挺好的。”
傅国平不说话,却深情地看向叶筠筠,仿佛在说‘看,筠筠多懂事’。
林月莲呆怔住,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原本以为傅国平和刘春花已经够不要脸了,现在看来,小三才是最沉得住气的那个。
不求名分,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图老傅啥?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吗?
“我和阿平是真心相爱。”叶筠筠低声道,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林月莲听笑了:“既然你们真心相爱,那我更应该成全你们,傅国平,是个男人就干脆点,把婚速度离了!”
傅国平闻言,眉头紧皱:“月莲,难道你还不懂吗?我都把筠筠带过来向你亲自表态了,筠筠她不会跟你争,你大可放心。”
叶筠筠乖巧点头:“是啊姐姐,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不会改变什么。每个月阿平去你那20天,来我这里10天,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10天那怎么行?筠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月莲早就各睡各的了,我和她现在其实就是亲人。”
“不行,不能变,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叶筠筠急忙道。
看着两人还商量上了,林月莲气到发笑。
她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像傅国平和叶筠筠这么不要脸的。
二女共侍一夫?他傅国平是个什么东西,也配?
“我觉得恶心,想吐。”林月莲揉了揉心口。
她没说假话,是真的产生了生理性的作呕感。
“这些话你们敢当着大众说吗?傅国平,你敢当着你的学生说吗?”林月莲抬高音量。
傅国平顿时恼羞成怒:“林月莲,你别不知好歹,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非要闹到鱼死网破?咱俩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个岁数了,告诉我以后一个人怎么生存?我可不想最后落个不顾前妻死活,负心汉的骂名!”
“是啊姐姐,我知道一时半刻你接受不了我,但是没关系的,来日方长,你和我慢慢相处,会发现我的好。”叶筠筠苦口婆心地劝:“阿平真的是为了你好,你在家做全职太太二三十年,哪里还晓得现在外面的行情?女人一过30岁就不好找工作,尤其是像你这个年纪的,只能去干保洁,刷马桶,这又何必呢?当教授太太,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这个教授太太让给你做,我不稀罕!”林月莲来了脾气。
小三话里话外,一副她在傅家享福的意思。
可事实是,她在傅家就是个免费保姆。
“当保洁人家给我工资,给傅家当保姆,你问问傅国平给工资吗?”林月莲瞪了傅国平一眼。
傅国平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你真是不可理喻!”
“到底谁不可理喻?亏你还是大学教授呢,说出来的话,像是知识分子能说出口的吗?”王菊本来不想插嘴。
可她实在忍受不了闺蜜被渣男和小三这么欺负。
“现在世道变了,离婚难比上青天,渣男出轨,居然敢堂而皇之带着小三来逼正室了?”
“你给我闭嘴!”傅国平最在乎名声和面子。
见王菊的话引来了一两个路过的人,他脸色铁青。
叶筠筠赶紧上前:“我听阿平说姐姐非常贤良淑德,该不会就是受了你的挑唆,她才要提离婚的吧?”
毕竟一个当了二三十年牛马的人,怎么可能醒悟地这么快?
“就是她!”傅国平气咻咻道,瞪了一眼林月莲:“跟你说了多少回,不要跟这种没文化、戾气重的人交朋友!她老公喝酒赌博,她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傅国平,你嘴巴放干净点!”林月莲是个护短的人。
欺负自己可以,她可以忍。
但欺负她身边的人,忍无可忍!
“你看看你,搞得阿平和姐姐吵架!”叶筠筠在一旁煽风点火,用力推搡了王菊一把。
王菊昨天脚受了伤,踉跄两下没站稳,直接往后一栽,跌坐在地。
“哎哟~”痛叫一声后,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撑地。
手掌翻过来时,上面沾满了小石子和灰尘,还有密密麻麻的出血孔。
林月莲转身就看到这一幕,气得怒目圆睁:“你打她?”
“我没有……我就轻轻一推……她故意摔的吧……”叶筠筠往傅国平身后躲。
傅国平便化身守护神,挡在林月莲面前,黑着脸:“王菊块头那么大,筠筠哪里推得动她?”
林月莲根本听不进去。
小三推了闺蜜,那她要以牙还牙。
见她不罢休,纠缠着叶筠筠,傅国平雷声一吼:“有我在,你敢碰筠筠一下试试?”
林月莲怔忪住了,抬起眼帘,看着此刻对他黑着脸,怒目圆睁的男人。
这还是她同床共枕三十年的丈夫吗?
现在这副英雄做派,居然是在抵抗她这个发妻,护着其他女人?
心抽痛,一阵一阵让林月莲无法呼吸。
林月莲冷笑了一下:“那就试试!”
她常年干粗活,手上很有力气。
相比之下,傅国平养尊处优,就是个文弱书生。
林月莲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推,他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傅国平懵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月莲的力气这么大?
啪——
当着傅国平的面,林月莲高高抬手,用力甩了叶筠筠一耳光……
林月莲很沉得住气,一直在等傅家所有人叫嚣完。
等他们叫的没力气了,她再好好的跟他们一笔一笔算旧账。
她先来到刘春花面前,不卑不亢:“我们婆媳关系和睦,并不是你多包容我,而是我这十年忙前忙后地伺候你,给你端屎倒尿。你扪心自问,傅国平和傅湘婷,给你做过这些没?大伯、叔叔们,你们大可以去康养院问,随便问谁,这十年我是不是每天过去,风雨无阻?而刘春花的子女,又去过多少回!”
林月莲这番话怼得刘春花哑口无言。
这十年要是没有林月莲的贴心伺候,她这个老婆子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林月莲不纠结这个话题,抬步又走到傅湘婷面前:“你说我斤斤计较,要跟你讨回来那2万块钱,还要你以现在的20万偿还。是,因为那是我亲生父母的死亡抚恤金,他们拿命换来的钱,我为什么不能要回来?更何况,当年白纸黑字写了借条的,大伯就是见证人!”
“你……”傅湘婷抬起手,咬牙切齿。
听到‘死亡抚恤金’这几个字,族亲们全都陷入了沉默。
当年林月莲的父母亲为国捐躯,声势浩大。
林月莲是烈士之女,连国家都觉得亏欠她。
“湘婷,打烈士抚恤金的主意,这点确实很缺德。”有叔叔忍不住说道。
傅湘婷气得面红耳赤,却觉得百口难辩。
当年她为了上大学,各种哄骗林月莲出这笔钱的时候,是知道这笔钱的来由的。
花死人的抚恤金,还嚷嚷叫嚣不想还,欺负烈士遗孤。
这种种行为都让傅湘婷无处说理,甚至显得嘴脸丑恶,非常狠毒。
林月莲并不想卖惨,只是想还原事情的真相,把一件件傅家诋毁自己的事说清楚。
她又走到傅家业面前,站了好久,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早年失独,她真的把傅家业当亲生儿子对待。
却没想到,这个儿子并不能共情她这个娘。
“家业你还记得吗?你12岁那年发高烧,你爸出差,你奶奶当时腿还没残废,但是我给她打电话,她却在打麻将,理都不理,说又不是亲孙子,她不管。你还记得吗?我抱着你在大雨里拦车,我绝望地想哭,我抱着你向老天祈求,希望拿自己的寿命换你好起来。”
傅家业没说话,思绪回到了那时候。
虽然那时候他还小,但却有记忆。
他当时急性肺炎,要是没及时送医,可能会小命不保。
他住院期间,只有妈妈照顾他,爸爸和奶奶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还有你16岁那年,你跟人打架摔断了腿,你做手术打麻醉,醒来后我守着你一整晚都没合眼。”
还有很多很多事,林月莲不想说了。
眼神突然变得冷漠,对儿子的爱好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结果到头来你成了傅国平的好儿子,跟他沆瀣一气。”
傅家业咬紧嘴唇不说话。
一旁的梁甜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梁甜进门时间不长,但其实她对这个婆婆很有好感的。
婆婆每天要去康养院照顾奶奶,忙完还要来给她和傅家业做饭,说吃外卖对身体不好。
她和林月莲婆媳之间从来没有矛盾,每次婆婆都依着她。
她身边的朋友或多或少都有婆媳矛盾,可她没有。
她很清楚,自己有个好婆婆。
林月莲摇了摇头,断舍离一般从傅家业身边走过,最后来到傅国平面前。
眼里还残存着一丝温情,眼睛很快就红了。
“傅国平,你还记得咱们结婚的时候吗?你家里穷的连一床新被子都没钱打,什么都要我娘家贴补,可我没有娘家了啊,我父母双亡,那些贴补可都是他们的死亡抚恤金啊。”
林月莲带着哭腔,她觉得自己作为女儿太糟糕了,辜负了父母的养育。
“你妹妹要上大学,你家里拿不出钱,我想都没想就拿出嫁妆贴补。”
“你妈断了腿,我一日三餐无怨无悔地伺候,端屎倒尿,还要忍受她的刁难和无理取闹。”
“傅国平,在你每个月出去和小三鬼混的时候,我都在伺候你的老母亲,吃着眼泪拌饭。可那时候我并不觉得苦,因为你告诉我,说以后会给我买大房子,会带我环游世界,我以为我觅得良缘,你就是我的余生相伴。”
“可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彻彻底底!”说到这里时,林月莲的眼神发狠,变得冰冷。
“我这几十年受了多少苦?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
傅国平被质问到说不出话。
很明显,林月莲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无法反驳。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离婚我同意了,是你又反悔,非要去法院提起诉讼!”傅国平黑着脸,态度冷绝。
林月莲就像看仇人一般,也没有好态度:“我要你一半的财产。”
听到‘一半财产’,傅家几人全都炸了。
傅国平第一个暴跳如雷:“我就知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阿平,你看到了吧?亏得你之前心软,要给她抚养费,你看看,根本满足不了她。”刘春花急得快要哭出来。
傅湘婷也气得嗷嗷叫:“说得自己多委屈,付出那么多高风亮节,其实都是为了钱吧?”
林月莲懒得解释,她要的并不是钱,而是在傅家付出的一切。
可这一切都是抽象的东西,不好要回来,而钱是具象的,也是傅家人最在意的。
要傅国平一半的财产,那就是要傅家人的命。
打蛇打七寸,这才解气。
“疯了!狮子大开口!一半财产绝对不可能!”刘春花大声嚷嚷,已经不想再跟林月莲对峙:“大哥,你说句公道话,评个理吧!”
“事情的始末我都弄清楚了,阿莲要阿平一半财产,合情合理。”傅大伯义正言辞道。
“什么???”傅家几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刘春花抢话道:“哪里合情理了?大哥,这些年你一直偏袒林月莲,看来你的公道也不算公道!阿平,我们走!没必要再跟他们白费唇舌!”
“春花,你这什么意思?家族里出了事,不都是由大哥出面主持公道?你现在不认大哥的话,是想跟族里对抗吗?”
“我什么时候要跟族里对抗?我只是觉得不公平!”刘春花嗷嗷叫着,像一条发疯的狗。
“不公平?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就在傅家祠堂闹哄哄一阵时,有人闯入。
来人穿了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头发花白,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很有学者风范。
“杨……杨老?”傅国平不可置信。
杨立宁可是科学界的泰山北斗,尽管已经退休,但还很有话语权。
该不会,他副校长的资格,就是被杨老取消的吧?
梁甜低着头,死死咬着唇瓣。
傅家业有些懵,大步走到梁甜跟前:“到底怎么回事?你陪着奶奶看病,怎么把妈也叫了过来?”
梁甜快要把嘴唇咬破,好半晌才抬起那双可怜的眸子:“奶奶她欺负我……家业……我不照顾奶奶了行不行?”
小鹿—般的眼睛泛红,她在期待丈夫关心自己。
哪怕不站在自己这边,问候—声也行。
可傅家业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皱起眉训斥:“不照顾奶奶?甜甜,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那是你奶奶!是爸和姑姑的妈!你们姓傅的没—个人照顾,凭什么欺负我啊!”梁甜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大吼完,便拉着林月莲的手离开,脚步飞快,—刻都不想多逗留。
刘春花示意傅湘婷把自己搀扶起来。
她喘了几口大气,恶狠狠地看着病房的大门:“不姓傅的两个外人,都是白眼狼!都养不熟!”
“奶奶,甜甜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是受了妈的挑唆,被妈带坏了!”傅家业替妻子说好话,态度很坚决。
叶筠筠不放过任何可以打压林月莲的机会,急忙附和:“妈,甜甜她就是个乖乖的小白兔,要是没人教,是不会这样的……”
“就是!”傅湘婷也应声,瞥向傅国平:“大哥,这个婚你赶紧离了吧,林月莲她本性暴露了,就是个祸害!”
“好了!”傅国平被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厉声—吼:“湘婷,你去问问医生妈的病情,别走到哪里都唯恐天下不乱,就知道吵吵,烦不烦?”
“我……”傅湘婷气得嘴巴都歪了。
叶筠筠见状,赶紧自告奋勇:“我去问,湘婷你陪着妈。”
闹哄哄的病房这才安静下来。
隔壁两张床的病人被吵得心生怨念,觉得这—家子人都没素质。
叶筠筠去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哭丧着脸。
“怎么样?”傅国平问道。
叶筠筠按照医生的原话说:“肺部有—个2乘3厘米的囊肿,需要做穿刺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明天早上安排穿刺,这之前要去抽血化验。”
“那意思是,妈要住院—天?”傅湘婷瞬间皱眉。
叶筠筠点了点头:“对。”
“那今晚谁照顾妈?”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四人面面相觑,没有人主动开口应承。
两个可以压榨的媳妇儿都跑了,剩下的人都心怀鬼胎。
“湘婷,你留下照顾。”最后傅国平厉声道:“我和家业都是男的,不方便伺候妈洗澡上厕所,筠筠又怀着孕,就你最适合。”
“我?”傅湘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晚上有重要的饭局,几百万的生意,谈不成你负责吗?”
“狗屁生意!”傅国平顿时暴躁起来。
兄妹俩吵的声音很大,隔壁两张床的病人和家属实在忍无可忍了。
“要吵出去吵!”
“有没有素质啊,影响病人休息了!”
傅国平被骂的面红耳赤,赶紧退出病房,顺手摸口袋找烟。
傅湘婷也跟着走出来,双手叉腰:“不行找护工呗!”
“行,钱你出。”傅国平冷冷道。
傅湘婷立马就急了:“我出?凭什么我出啊?”
“凭这些年你游手好闲,—分钱没给妈花过!”
“狗屁!爸死的时候,财产都给了你,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笔财产就是给妈养老看病的,你用那笔钱,反正我不会出—个子!”
兄妹俩吵吵的声音隔着病房的门还是能听到。
刘春花坐在病床上如坐针毡。
她在想,要是阿平没在外面找女人,那现在伺候自己的人还是林月莲。
林月莲倒完尿壶朝婆婆的康养VIP间走去时,刚好看到丈夫傅国平的车。
她觉得有些奇怪。
丈夫每个月的月初到月中都会出差。
今天是9号,按照惯例,丈夫人应该在外地,怎么会出现在康养院呢?
她丈夫是S大学的教授,平时非常忙,从十年前开始,就固定每个月去到全国各大高校开讲座。
林月莲体贴丈夫,知道他事业上的不容易。
于是尽心尽力伺候半身不遂的婆婆,照顾好这个家,丝毫没有怨念。
她甚至觉得自己很幸福,人过半百,丈夫事业有成,儿子儿媳小两口幸福美满。
人人都说她命好,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这一生哪怕操劳,嫁来傅家也值。
平时这个点,她已经离开康养院,掐着点赶上十点回市里的公交。
去菜市场买菜,然后给养子和儿媳做午饭。
今天由于婆婆住的包间马桶堵了,加上婆婆半身不遂,所以她得用尿壶伺候婆婆上厕所,端屎倒尿,往返于包间和公共厕所,这才耽搁了回市区的时间。
包间的厕所她早上过来就联系康养院的人来修。
但这种事经常发生,康养院也渐渐失去了耐心。
整个康养院谁不知道林月莲有个恶婆婆?
时常刁难她,故意堵坏马桶,打碎东西。
甚至从轮椅上自己摔下来,诬赖是林月莲没照顾好。
这些都是常有的事。
林月莲心里也清楚,因为二十年前乐乐走丢后,自己肚子一直不争气,没给傅家添个丁,所以才被婆婆各种刁难。
她也不恼,总归是自己欠了傅家,没能给傅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老一辈,甚至他们自己这一辈,对生儿子这事都看得非常重。
要是不生儿子,那就是断了根,这种媳妇被扫地出门都算轻,狠一点的,常常被家暴,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想到是因为自己身体不行,而没能给傅家留个后,林月莲心里便不是滋味。
她来到包间门外,手扶上门把。
正要推门走进去询问丈夫怎么会过来。
一道清亮的童声打断了她。
声音清脆,洪亮有力。
“奶奶好!我叫傅家光,爸爸说,我是家里的荣光!”
奶奶?
爸爸?
林月莲顿时拧眉,思绪卡顿,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婆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林月莲这才回过神。
“小光乖,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大红包,里面有一万块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谢谢奶奶!”
林月莲惊呆了。
她从来没听过婆婆这样慈祥的声音。
这还是那个平日对她尖酸刻薄的恶婆婆吗?
居然舍得拿一万块钱的红包给亲戚的孩子?
“妈,您拿这么多钱给小光,会把他惯坏的。”
这时,一道黄鹂般的女人声音传来。
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个年轻人。
“小光是我傅家的宝贝孙子,怎么会惯坏?以后国平的家产,不全都是小光的?”婆婆尖酸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月莲几乎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地攥紧尿壶。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直到丈夫傅国平开口:“这些年筠筠受委屈了,妈,我在林湾那边看中了一套上叠,买来送给筠筠和小光你看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筠筠和小光之前住的公寓太小,确实该换一套新房。”
“总价五百万,月莲不知道我有这么多私房钱,妈您千万别说漏嘴。”
“放心,我是腿残废,又不是脑袋。”
……
后面丈夫和婆婆说什么,林月莲已经听不清楚了。
只觉得耳朵嗡隆隆地响,整个人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手里的尿壶没拿稳,啪嗒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林月莲摇摇晃晃,一股恶寒袭来,顿时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她想离开这里,却发现双脚像灌铅了一样,走都走不动。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丈夫背着自己买叠墅?而且是给外面的小三买?
她自认为嫁进傅家这三十年,作为妻子很贤惠,作为儿媳很孝顺。
除了没给傅家留个后,没有任何愧对傅家的地方!
她本以为自己这半生走过,幸福美满,算是人生赢家。
可直到刚才她才发现,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居然连丈夫什么时候出轨的都不知道!
丈夫居然还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还打他们夫妻共同财产的主意,要给小三和私生子买房?
愤怒在这一刻爆满,林月莲忽然失去了理智。
她一把推开包间的门,没有冲进去,而是声嘶力竭地朝里面吼:“傅国平,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用尽了半生的力气。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心也在滴血。
“快关门,她发神经别让外人听见!”刘春花怒目圆睁,急吼吼道。
傅国平怔了一下,大步流星上前,作势要关门。
林月莲扼住他的手肘,不让他把门关上:“还知道丑事不能外扬?你们能干得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就不要害怕别人知道!”
“林月莲,你闭嘴!”傅国平恶狠狠地警告,用力甩开林月莲。
把门重重关上后,还不忘反锁上。
关好门后,他摸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上烟,大步朝阳台走去。
和往常跟林月莲吵架一样,习惯性冷暴力,不说话,不解释。
室内的气氛顿时压抑地不行,林月莲看着病床旁的一对母子,气到全身颤抖。
小三看着非常年轻,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穿着一身昂贵的香奈儿,手里拎了一只爱马仕鳄鱼皮。
傅国平是大学教授,作为教授夫人,林月莲平时也注重打扮自己。
但无论她再怎么打扮,也不舍得在自己身上开销几十万一只的爱马仕皮包。
再一看私生子,穿着高档的昂贵英伦风校服。
林月莲认得这套校服,是本市最好的私立小学劳伦斯私校的校服,光学费,一年就要20万!
“妈,我和小光改天再来看您,我们先走了……”小三很慌张,精致的小脸花容失色。
牵着孩子的手,看了一眼站在窗边抽烟的中年男人:“平哥,我先走了。”
“让小刘送你。”傅国平淡淡道。
说完这话,又恢复到平素寡言少语的状态。
门吱呀开启,又吱呀关上。
当室内再次陷入寂静时,刘春花白了林月莲一眼:“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索性告诉你。”
“男人在外面三妻四妾很正常,你放心,傅太太这个身份还是你,不会是别人。不过嘛,你要懂事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大度容下筠筠和小光。”
林月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婆婆振振有词,大言不惭,居然劝她大度?
难道不该给她道歉?不该求她原谅吗?
林月莲看着继续一言不发的丈夫,内心疼到无法呼吸。
和丈夫结婚三十年,她一直觉得他们情比金坚。
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耳光。
“什么时候的事?”艰难地克制住情绪,林月莲发出低声的质问。
傅国平抽着烟,表情很烦躁:“十一年前,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为了乐乐的事吵架,当初要不是你没看好孩子,我们不至于失独,我也不至于出去找别的女人生子。”
傅国平又抽了一口烟,这一次他脸上的烦躁消散了一些,多了几分愧疚:“我不会给筠筠名分,这一点你放心。等小光长大了,还能给你养老,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林月莲听笑了。
她指望小三的孩子给自己养老?那还不如指望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养子呢。
“家业会给我们养老!”她一个字一个字道,语气很重。
傅国平一脸的不以为然:“家业毕竟不是我的亲骨血,家产我是不可能留给他的。”
林月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丈夫会这么冷血。
“我们养了家业这么多年,早就把他当亲儿子了!”
傅国平显然不想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立刻打断她:“你知道了也好,以后和筠筠和平相处,我也不用每个月撒谎说去出差。”
“什么???”林月莲震惊到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十年前开始,你每个月固定时间出差,原来不是真的出差,而是去陪小三?”
“那还不是要照顾你的心情,怕你知道?”傅国平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自己体谅妻子。
林月莲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十年,丈夫谎称出差去陪小三逍遥快活的时候,她在给婆婆端屎倒尿,忍受着婆婆的尖酸刻薄,操持着这个家。
这十年,她省吃俭用,哪怕作为教授夫人,也从来没给自己捯饬过一身贵重的行头。
这十年她甚至不敢生病,风雨无阻,来往于康养院和家里。
可这些辛苦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丈夫的背叛,还有一句他轻飘飘的‘还不是要照顾你的心情’?
累了。
就是一瞬间的事,林月莲觉得大厦倾倒,所有坚持堆积成的高墙都崩塌。
她觉得自己傻的可以,也蠢的可以。
回想这三十年婚姻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婆婆永无止境的苛待,得到了和丈夫近二十年的无性婚姻。
得到了被戴一顶大绿帽,被挪用几百万的夫妻共同财产。
为了照顾婆婆和家,得到了一身劳碌病,一到刮风下雨天,全身关节就痛。
她恨,恨自己知道的太晚,蹉跎了半生!
也恨傅国平这个负心汉,对不起她这个糟糠妻。
罢了。
事已至此,再悔恨又有什么用?
“傅国平,我们离了吧。”林月莲抬手抹掉眼角的泪水。
抬起头看丈夫的时候,眼底里已是一片决绝和清明……
“离婚?林月莲,你年纪不小了,还学年轻人那一套耍性子?”傅国平把烟头摁灭在窗台上。
转身抬步,来到林月莲面前,一脸威严地看着她,带着上位者不可触怒的威严。
病床上的刘春花闻言,立即附和:“离婚?你都五十的人,离婚像话吗?我们这一代的女人,哪个心里没点委屈?你见有谁离婚的?月莲,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也没必要上纲上线,是你肚子不争气,总不能让我老傅家从此绝后吧!”
“傅家没有绝后,我一定会找到乐乐的!”林月莲攥紧双拳,情绪很激动。
刘春花切了一声:“找到?这都过去二十年了,要能找到早就找到了,说不定人早死了。”
“不许你咒乐乐!”儿子是林月莲的底线。
婆婆可以对自己尖酸刻薄,但不能对她的亲儿子!
“我没开玩笑,傅国平,我们离婚,这些年要不是为了照顾你半身不遂的老娘,我早就抛下一切去找乐乐了,现在也好,我终于能自由了。”
林月莲说完这番话,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明天你带上证件,咱们去登记申请离婚。”
丢下这句话,林月莲转身便走。
看着儿媳离去的身影,刘春花哼了哼:“看吧,都是你惯的,脾气不小,都敢提离婚了!”
“离婚?她离不开我。”傅国平很自信。
他这个妻子他最清楚不过,除了洗衣做饭伺候人,没别的生存技能。
要是离开了他,那就是个废人。
难道还指望养子赡养她?
养子就是个白眼狼,比他还不如呢。
“妈,你好好休养,我跟月莲没事,晚上她就会来求我。你安心疗养,改天我再来看你。”傅国平着急想走,他可不愿意多待,不想伺候老母亲。
那些脏活累活,也就林月莲那个笨女人肯干。
见儿子要走,刘春花赶紧道:“明天让林月莲别送小米南瓜粥,天天吃这么稀,要饿死我啊!让她明天给我炖燕窝,做南瓜糕!”
傅国平点了点头,没应声,拿起外套就走。
他的老母亲确实难伺候,每天一日三餐变着法地折磨林月莲做。
明明疗养院有食堂餐,死活不肯吃。
……
林月莲离开疗养院后,没赶上去市里的公交。
心情不好,于是给养子打电话,说午饭今天自己就不去做了,让他和儿媳自己在外面对付对付。
但打了好几通电话,养子那边都没接通。
正好这时闺蜜王菊打来电话,说是崴了脚,自己一个人去不了医院,让林月莲陪她。
大城市的医院对中老年人非常不友好。
网上林月莲和王菊都不会挂号,只能来到医院现场挂号。
排队,看病,开药。
一番折腾下来,王菊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便喋喋不休地抱怨:“阿莲,幸好有你啊,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这腿伤,老李打的?”林月莲看了一眼闺蜜,眼里满是心疼。
王菊低下头,扁了扁嘴:“一喝酒就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
“你就没想过离婚?”林月莲试探性地询问。
闺蜜的情况比她还糟糕,丈夫嗜酒成性,还爱赌博。
每次输了钱,就要拿王菊撒气。
街坊邻居都见怪不怪,起初还会问候一两句,后面习以为常,直接麻木,眼不见为净。
“离婚?我今年都52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离了不得让村里人笑话?大半辈子都这么熬过来了,也不差最后这二三十年,忍忍就过去了。”王菊说这话的表情很丧。
林月莲叹了口气:“我家老傅出轨了,女的比他小了二十岁吧,两人孩子都有了。”
“什么???”王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俩可是我们这群老同学里的模范夫妻,怎么……”
都说中年危机,原来真的谁都逃不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我找几个姐妹,去把那个不要脸的小三打一顿?”王菊偏头,眼睛亮亮的。
林月莲知道闺蜜是好心。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比起恨小三,她更恨丈夫傅国平。
“文明社会,打人没意思,我成全他俩。”
王菊很诧异:“你就不生气?这事咱们得闹到S大学去,让傅国平身败名裂才行!”
“不急,等离婚后再说吧,还能多分点财产,拿着这笔钱,我想尽可能多找媒体,找到乐乐。”
王菊点点头,叹了口气:“你也别太伤心,为那种狗男人不值得。”
林月莲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其实和傅国平结婚这三十年,夫妻感情早已变质。
两人之间,更多的是亲情。
爱情嘛,好像早在二十年前就没有了。
中年人很多问题是难以启齿的,就比如她,房事那方面,已经十几年没有过。
每当她向傅国平提及的时候,都会遭到他冷漠的拒绝,说‘一把年纪了,还成天想这些不正经的,丢人’。
久而久之,她慢慢把生理上的需求压抑回去,最后直到心如止水。
如今恍然,丈夫不过是嫌弃她人老珠黄,不想碰她罢了。
可这些事她又能跟谁说呢?说出来,也只会被人笑话,说她‘一把年纪还想这事,不要脸’。
她的需求可以被无视,但丈夫的却不能。
这个社会好像就是对男人莫名宽容。
男人五十岁出轨,外人只会觉得是他妻子的问题。
会言之凿凿地说,男人只有挂到墙上才老实,不管多大岁数,都是有需求的。
看吧,这就是社会对男女的不公。
林月莲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回望自己前半生,突然觉得寡淡无味。
曾经觉得有意义的事,现在她都觉得可笑至极。
自己就像个可怜的小丑,碌碌无为一生。
“我还有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时间,余生我得为我自己活。”林月莲看向王菊。
拍了拍王菊的肩膀:“好姐妹,你也是。”
王菊不说话,只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林月莲。
她又何尝不想摆脱婚姻的桎梏?只不过,没有林月莲的勇气。
……
怕王菊再被家暴,林月莲打车把人送到了王菊女儿家。
安顿好闺蜜后,她才回到自己家。
打开手机一看,未接来电居然有26个。
其中骚扰电话2个,儿媳电话2个,养子电话4个,其余的都是丈夫傅国平打来的。
因为没接电话,傅国平还发来了短信:
[妈明天要喝燕窝粥、吃南瓜糕,你的家用要是不够,我待会再转五千元给你。]
看到这条短信,林月莲气笑了。
丈夫这自信满满的语气,是真觉得她不会离婚?
觉得她只是随口说说?
没去管这条消息,林月莲直奔卧室。
这套房子是当年学校发的,住了快二十年。
中间重新翻新过,但还是会有不少设施时不时老化。
比如发霉的天花板、掉落的墙皮、松动的木地板。
在外人看来,傅教授为人节俭,深居简出。
就连林月莲也一直这么认为,觉得丈夫高风亮节。
直到在康养院听到他要给小三买房,一开口就是五百万,她便知道,苦日子,只是她和傅国平的,不是傅国平和小三的。
卧室的沙发上,放着傅国平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脏袜子。
以前这些林月莲都会手洗,因为傅国平说他衣服贵,洗衣机会洗坏。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她手洗了衣服二三十年。
早些年条件不好的时候,冬天不舍得烧热水,手洗衣服生冻疮,一到开春又疼又痒。
现在想来,她真是太惯着狗男人了。
这世间的苦,只要你肯吃,那就有吃不完的苦。
不过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委屈自己。
直接无视那堆脏衣服,她走到衣帽间,收拾自己的行李。
……
翌日清晨。
傅国平回到家里,一番洗漱后,他走进厨房,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林月莲。
昨天还吵着要跟他离婚,现在不是乖乖给他和老娘做早饭?
他瞥了一眼蒸笼上,可不就是老娘最爱吃的南瓜糕?
再一看,燕窝粥也做好了。
他就知道,林月莲是软骨头,没他不行。
他可是堂堂S大学的荣誉教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林月莲真跟他离了,根本找不到比他还好的。
见她忙前忙后,傅国平脸色缓和不少。
既然妻子先服了软,那他做男人的也不能太小气。
“你不是看上了那件两百元的长裙吗?待会你叫上儿媳妇陪你去买,早饭我给老娘送过去。”
林月莲听到丈夫一副大方阔绰的口吻,直接听笑了。
给小三买香奈儿,给她就买两百元的衣服。
听语气,似乎还要她感恩戴德?
“怎么?还在生气?”傅国平见林月莲不说话,来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她:“你是大老婆,筠筠是小老婆。这要在古代,你是主母,她就是个妾。你放心,傅家最有地位的女人,肯定还是你。”
林月莲听着丈夫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扯了扯嘴角。
亏他还是大学教授,居然还企图用这些腐朽的封建思想来洗脑她?
“吃完早饭就去办理申请。”她态度强硬。
傅国平诧异地拧眉:“你来真的?真要离?”
“真离。”林月莲没有声嘶力竭,语气很平淡。
这些年被婆婆刁难,被家庭琐事磋磨,早就把她锐利的性子给磨平了。
哪怕被丈夫背叛,戴绿帽,事情过后,她仍旧能心平气和。
把蒸好的南瓜糕从锅里端出来,将一人份的燕窝粥一并端到餐桌上。
见她津津有味吃了起来,傅国平皱了皱眉:“这不是做给老娘吃的吗?你怎么吃上了?”
“我就不配吃吗?”林月莲掀起眼帘,勾了勾嘴角:“我们都要离婚了,我还给你伺候老母?我疯了吗?”
“行行行!”傅国平气得心口不断起伏,不去争执。
他习惯冷暴力,每次和林月莲吵架,他只要黑着脸不说话,事后她一定会先服软。
林月莲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么?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这一次她实在是过分,等事后她服软的时候,自己一定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想到这里,傅国平暴躁地在厨房里晃荡了一圈。
掀锅盖,翻灶台,确定林月莲真没做他的那份早餐,才气咻咻地离开。
真以为他稀罕吃她做的东西?吃了三十年,早吃腻了!
林月莲慢悠悠地享受着自己的早餐,心情很平和。
她以前是不是傻,这些好东西都舍不得自己吃,白白便宜了康养院的那个老太婆。
“九点,民政局门口见!”见傅国平拿了外套要走,林月莲赶紧道。
傅国平气咻咻的,冷着脸不说话,把门重重关上。
用摔门来发泄此刻的情绪。
林月莲早就见怪不怪,傅国平总是这样,把好脾气留给外人,把坏脾气给她。
以前她一次次的服软,一次次地哄,真是傻的可以。
……
康养院里。
傅国平上外面打包了一份燕窝粥和一份南瓜糕,谎称是林月莲做的。
刘春花吃了几口,发现味道不对,立马絮叨起来:“早饭她没花心思做吧,这是在敷衍我呢。国平,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对她就得狠一点,给她缩减家用,她就老实了。”
傅国平听着絮叨,烦闷地抽着烟,一言不发。
刘春花不禁抬高音量:“要不是顾及你的名誉,早就该把她休了!”
“休了她?她离开我活不成。”傅国平吐出烟圈,眯了眯眼睛:“妈,当年是你把乐乐弄丢的,结果还栽赃给月莲。我对月莲是有感情的,就算我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也不能倒!”
“嘘,小声点。”刘春花的脸色顿时大变,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她就装腔作势地哭了起来:“是我弄丢的,那要我怎么办?去死吗?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反正活在世上也是你的拖累,死了算了!”
嚎啕的同时,刘春花作势要摔下床。
傅国平见状,顾不得手上还有烟,一个箭步走过去,把母亲搀扶住。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一番好哄,刘春花这才不寻死觅活,靠在病床上抹眼泪。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纠结是谁的错没有意义。”傅国平继续安抚母亲。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林月莲打来的电话,他的心情瞬间大好。
在接起电话的时候,摆起了架子:“后悔了?知错了?”
“你人在哪里?我已经到民政局了!”林月莲此时站在肃穆的灰色大楼前,找了一圈,没看到傅国平的身影。
傅国平一听是催她离婚的,立马烦躁地不行:“我今早有会要开,忙!”
说完,不等林月莲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
嘟嘟嘟。
林月莲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挂断又重新给傅国平打去电话。
这一次打过去,直接就打不通了。
……
离婚申请没弄成,林月莲又回到了家。
刚准备掏钥匙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有人从里面给她开了门。
开门的是她小姑子傅湘婷,四十多岁还没嫁人,一直在啃老。
这些年,念着姑嫂情分,林月莲对这个小姑子很是包容。
“妈,嫂子回来了。”傅湘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林月莲走进去,便看到家里客厅坐着三姑六婆。
一群人纷纷站起身,皮笑肉不笑的。
“月莲,回来了啊。”
“月莲,今天的午饭我们来做,你歇一天。”
“这男人哪个不在外面花天酒地?其实国平跟那些男人不一样,他找别的女人,也只是为了给傅家添香火,这事你真不能怪他。”
“是啊是啊,国平要是不为你考虑,早就把那女人和孩子带回了家,也不至于藏十年。”
“我看你跟国平早就分房睡了,其实咱们这个岁数的女人,大家心照不宣。老公在外面有没有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月按时给你家用,还惦记这个家不是?”
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目的很一致——充当说客,劝林月莲忍着,别离婚。
要是以前,林月莲一定会感动地稀里哗啦。
可现在她头脑很清醒。
傅家想要留住她,一是不想傅国平晚节不保,想保住他的名声。
二是傅家不能没有她这个免费保姆。
她要是走了,谁来伺候残废的老母?
“各位都别劝了,我一定得跟老傅离婚,大家好聚好散。”
林月莲淡淡道。
她表完态后,一室的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到了坐在轮椅的刘春花身上。
刘春花全程都在忍,要是以往按她的脾气,早就把林月莲骂的狗血淋头了。
这是有亲戚在,她才勉为其难地收敛。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无非是国平开了口,要给筠筠和小光买叠墅,这样,到时候你搬过去一起住,公平起见,那套叠墅写国平的名字,你看怎么样?”
“这可以啊,不写筠筠的名字,那就是国平和月莲的婚内共同财产,月莲也该放心了。”旁边三婶附和。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点头,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林月莲却听笑了。
伺候一个老太婆还不够,现在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还打算让她去伺候小三跟私生子吗?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傅国平背叛了婚姻,不再忠诚,我和他过不下去,只有离婚这一条路。”林月莲深呼了口气,语气平和道。
这话一出,三姑六婆们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尴尬不已。
费了那么多唇舌,好劝歹劝,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
倒是傅湘婷最沉不住气,黑着脸上前:“行啊,要离婚是吧?你弄丢了我傅家的孩子,这笔账怎么算?先赔我傅家一个儿子,我们就同意你离婚!”
听到让林月莲赔一个孩子,三姑六婆们忍俊不禁。
谁不知道她林月莲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这要是在古代,那可是犯了‘七出之罪’,要被休妻的。
也就是生活在了好时代,才能被夫家包容、容忍。
“湘婷,你这不是难为你嫂子吗?她跟国平在一起这么多年,要能生早生了,是她不想生吗?是不能生啊。”
“就是就是。”
“生不了,那就不准离!”傅湘婷义正言辞,昂着胸膛,狐假虎威。
无非是仗着人多势众,林月莲不敢拿她怎么办罢了。
“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阿莲?”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时候,王菊从外面闯了进来。
她担心闺蜜这边的情况不好,肯定会被恶婆婆刁难,于是跑过来看一看。
见门虚掩着,听到一群人奚落林月莲,把她差点气哭。
不孕不育是林月莲这半生的痛,因为这事,她没少受精神折磨。
“阿莲,咱们不理她们,你跟我走!”王菊挽住林月莲的胳膊,作势要把人带走。
傅湘婷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去拦:“我傅家的家事,你掺和什么?”
说完,她扬了扬眉,咄咄逼人:“嫂子,表个态吧,还要跟我哥闹离婚吗?”
王菊看着面前的三姑六婆,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替林月莲感到委屈。
这是什么夫家啊,仗势欺人,打算威逼阿莲妥协吗?
要是阿莲不同意,会不会一群人就打了起来?
尤其是阿莲的这个小姑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傅湘婷,你让我赔傅家一个孩子是吧?”林月莲扬了扬眉。
傅湘婷昂起脑袋:“是啊,你欠我们傅家的!”
“那你欠我的呢?什么时候还?”林月莲讥笑了一声。
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当年我嫁来傅家,我娘家打了两只金手镯给我,你说我平时要做家务,不方便带,两只镯子都顺走了。”
“还有,当年你要上大学,你妈和傅国平出不起钱,是我拿嫁妆贴补,供你上的大学。”
“90年代,两只金手镯以及每个月2000元的学费,拿到现在来算值多少钱,需要我给你算一算吗?”
听到林月莲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拿出来说,刘春花第一个不乐意:“镯子和学费都是你心甘情愿给的,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
“就是,你心甘情愿给的,我又没有逼你……”傅湘婷顿时心虚不已。
林月莲冷笑一声:“你们怕是贵人多忘事吧?当初大伯怕我吃亏,作为见证人让傅湘婷签下了借条,那份借条我还保管着。”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借条早就没有法律效力了!”傅湘婷哼了哼。
总之,这个账她要赖,还钱不可能。
“不还可以,我会找大伯做主。”林月莲早就猜到小姑子会赖账。
她不急也不恼:“这些年傅湘婷没有固定工作,隔三差五就会跑来跟我要钱,这些事我都是瞒着傅国平的,你们也知道,傅国平很烦我接济傅湘婷。”
“哦对了。”林月莲扯了扯嘴角:“上回傅湘婷手脚不干净,把傅国平的一块古董表偷了拿去卖钱,监控我还保存着呢,需不需要我告诉傅国平,然后报个警?”
林月莲冷笑道,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傅国平和傅湘婷这对兄妹其实关系很一般。
傅国平觉得傅湘婷啃老给他这个大学教授丢人。
早些年傅国平还张罗把自己的同事介绍给傅湘婷处对象,结果傅湘婷差点坑了那同事去做传销。
从此之后,傅国平对这个妹妹就没有好脸色。
“你……你给我闭嘴!”傅湘婷毕竟要脸。
林月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搬出她的黑历史,她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刘春花对自己这个老闺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就是家丑不可外扬。
可现在林月莲把丑事当着亲戚们的面都抖了出来,这让她们母女无地自容。
“行李我都收拾好了,我会回娘家暂住,等我和傅国平离完婚,这套房子我会卖掉,到时候你们好自为之!”林月莲不再浪费精力,果断地结束话题。
大步走进自己房间,把行李箱拎了出来。
“阿菊,我们走!”
……
王菊一整个人都处于迷糊状态。
直到两人上了出租车,她才缓过神:“阿莲,你刚才实在太牛了!你居然敢跟你婆婆那么说话?”
她们这一代的女人活的就像牛马,上要伺候婆婆,下要照顾儿子儿媳。
夹在中间像个受气包,早就没了脾气。
王菊想到自己家的婆婆,她是万万不敢像林月莲这样大胆叫嚣的。
林月莲低着头发消息,催促傅国平明天来民政局,要是不来,就去他大学闹。
“这算什么牛?都什么时代了,人人平等。更何况,我跟傅国平就要离婚,刘春花不再是我婆婆,我自然不用再对她客气。”
“唉。”王菊叹了口气:“阿莲,你说说,咱们女人怎么这么苦?明明是傅国平那个狗男人犯错误在先,结果你想离婚还这么艰难。搞得像是你做错了一样。”
“离了婚就不会这么苦了。”林月莲淡淡道。
她去打工,哪怕一天干几份工,那都是身体上的累,绝对不会比困在傅家苦。
叮咚。
林月莲发完消息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丈夫傅国平的回信。
她有些诧异。
因为以前傅国平从来没这样秒回过她。
有一次她重感冒发烧,给他发消息让他回家来照顾一下她。
消息发出去,五个多小时后才回复。
要不是有王菊这个闺蜜在,带她去医院,她怕是要烧成肺炎。
她不是没吐槽过傅国平回消息慢这事,可每次得到的都是他不咸不淡的回答‘忙、没看到、别无理取闹’。
渐渐的,林月莲便不再期待傅国平的回应,也习惯了他的慢回复。
林月莲点开消息,傅国平说:我到小区楼下了,家里聊。
林月莲快速回复:民政局见,我就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从集资房到民政局,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
傅国平这一次没有让林月莲失望,来的比林月莲早。
林月莲和王菊下了出租车后,一眼就看到了傅国平的车。
黑色揽胜很低调,就那么静静地停在民政局大门前。
林月莲想起了傅国平当初买这车时的信誓旦旦,说有了车,会带她周游世界。
可结果呢,这辆车她从头到尾没坐过几回,每天从家里去康养院,不是挤公交就是搭黑车。
林月莲朝揽胜走去时,傅国平从驾驶位走下来。
绕了一圈,来到副驾驶门旁。
他虽然年过半百,但穿着行政夹克和西服裤,戴了一副眼镜,气质却非常优渥。
整个人文质彬彬,很有干部的做派。
岁月真是不公平,明明他们都是五十岁,可傅国平看着就是要比自己年轻许多。
林月莲想到这里,苦涩地笑了笑。
下一秒就看到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昂贵时装的年轻女人走下来。
林月莲一怔。
傅国平什么意思?居然把小三也带了过来?
叶筠筠被打懵,第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林月莲没有罢休的意思,扬起手又给了第二巴掌。
这一次,比刚才还狠。
当她要甩第三巴掌的时候,傅国平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扼住她的手:“够了!林月莲,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泼妇模样了?没素质、野蛮、丢人!”
是的,傅教授一直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要求林月莲做个知书达礼的人。
“妻不贤,夫之过,看来我真的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才能让你醒悟!”傅国平一副痛心的模样,抬起巴掌就想掌掴林月莲。
可他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林月莲先发制人。
啪——
傅国平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懵了:“反天了,你居然敢打你丈夫?”
夫为妻纲,敢打丈夫的女人,可不就是要反天?
“傅国平,我警告你,不准伤害阿菊!你要再敢让小三碰阿菊一根头发,我一定把你俩打残!”林月莲这话可没开玩笑。
集资房是老小区,没有电梯,送桶装水的人不愿意送上楼,说要额外加钱。
为了省点钱,林月莲便自己扛着沉甸甸的桶装水爬五楼。
她吃的这些苦,早就练就了她一身的蛮力。
傅国平懵了,像一只木鸡一样呆愣在原地。
在他眼里,林月莲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主妇,手无缚鸡之力。
可现在的她,气场全开,气势逼人,就像个母老虎。
他的贤惠妻子到底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堪了?
“阿平……要不今天先算了?姐姐在气头上,咱们让让她,改天再聊吧?”叶筠筠拽了拽傅国平。
傅国平不敢再跟林月莲硬刚,那一巴掌打得他有些怂。
“走!”他揽上叶筠筠的肩膀,逃得飞快。
两人回到车上后,叶筠筠从爱马仕皮包里拿出一块湿巾帕。
轻轻往傅国平脸上一敷,给他红肿的脸消肿:“阿平,你别怪姐姐,姐姐这也是在气头上,只是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我看刚刚你都没招架住。”
“粗鄙不堪。”傅国平越想越生气。
他大男子主义惯了,只许他给林月莲脸色瞧,家暴林月莲,怎么能反过来,被林月莲欺负了呢?
“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她却狼心狗肺!要不是怕她闹,我早和她离了!”傅国平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叶筠筠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阿平,不生气了,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傅国平兴致不高,心情早就被林月莲败坏了。
叶筠筠眼睛亮亮的,调皮地贴到傅国平耳边:“你又要当爸爸了!”
“真的?”傅国平别开脸,几乎是第一时间把叶筠筠抱起。
要不是车里空间太小,他铁定要把叶筠筠抱上大腿,好好亲一亲她。
“真的,四周了,希望这次是个女儿,咱们儿女双全,凑个‘好’字。”
“好啊!真好!”傅国平老怀安慰,激动地红了眼睛:“筠筠,你就是我傅家的福星,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傅国平蹙了蹙眉:“岳母身体不好,你这次月子得好好坐。”
叶筠筠眨了眨眼睛:“是要给我安排一个高档点的月子中心吗?”
“月子中心肯定要安排,但也得要一个贴心的月嫂伺候着。”傅国平说道,陷入沉思。
叶筠筠趴在他肩膀上,把玩着他行政夹克的拉锁:“那挺花钱的,我不想你那么破费。”
指望残废婆婆伺候她月子不可能,她亲妈身体也不好。
叶筠筠心里其实一直有个想法,但始终不敢说出口。
傅国平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让林月莲照顾你,她伺候我老母亲十年,我都看在眼里,她比那些保姆干得还要细心,还要好。”
“啊?可以吗?”叶筠筠仰起头,掩饰心中的窃喜。
没想到傅国平和她不谋而合。
其实她正有此意,想让傅国平的结发妻子伺候她这个小三坐月子,想想就爽呢!
“放心,林月莲她就是嘴硬,没有我她活不下去,再等几天,她自然会来求我。”
“恩呢。”
……
“阿菊,你怎么样?”林月莲把王菊搀扶起来,检查她手掌上的伤。
王菊摇头,眼眶却红了:“阿莲,我以前还羡慕你,觉得你日子过得比我好,现在看来,你也苦。狗男人和小三实在太过分了!等离完婚分完财产,咱们一定要去大学闹,让他身败名裂!”
“放心,恶有恶报,时间未到。”
半个小时后,王菊跟着林月莲,来到了林月莲的娘家。
林月莲的娘家空荡荡的,客厅中央挂着一张全家福。
王菊站在全家福前,感慨万千。
林月莲出身很好,出生于七十年代,父母是双科研人员。
一次实验意外,林父林母被炸死双亡,林月莲从此就成了孤儿。
后来科研所的同事收养了她,养父一生未娶,把她养大,并在五年前病逝。
全家福拍摄于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林月莲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意。
可是好多好多年,王菊发现,再也没见林月莲笑得这么开心过。
可以说,林家满门忠烈,林月莲也是科研所大佬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可结果,婚姻不幸,人过半百,孤身一人。
王菊忍不住抹眼泪。
林月莲翻找出碘酒拿过来,要给闺蜜擦药。
见闺蜜哭红了眼,林月莲反倒轻松地安慰:“怎么还跟做女孩子那会一样,擦破点皮都要哭鼻子?”
“才不是。”王菊扁了扁嘴。
她是替好姐妹难过。
“来,坐好,擦药。”林月莲不再多追问,走到沙发前坐下。
王菊便乖乖跟上,摊开双手:“阿莲,离婚后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林月莲认真地给王菊擦药:“我想做点手工艺拿到外面卖。”
“说来也惭愧,生父生母,养父都是做导弹大炮的,我却不争气,只会捣鼓一些小玩意。”
林月莲那时候考到了大学,但为了爱情放弃了。
现在想想,如果大学能读完,她现在说不定已经继承了父母的衣钵。
当了三十年的家庭主妇,其实她自己都没底,不知道一个人步入社会,是不是能生存下去。
但她不后悔,她要摆脱目前的困境,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
这边傅家没了林月莲的操持,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傅国平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脏袜子没人洗,一日三餐没人做。
傅湘婷点了两回外卖后,刘春花就嫌弃念叨,说外面都是地沟油,吃了会要她的老命。
她找出老年机,给傅国平打电话:“阿平,赶紧把林月莲叫回来给我做饭,我吃外卖吃的胃不舒服,再吃几顿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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