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司珩云婳的现代都市小说《婚后,病弱皇子把我宠上天司珩云婳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十木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连载中的古代言情《婚后,病弱皇子把我宠上天》,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司珩云婳,故事精彩剧情为:因为皇帝指婚,我成了七皇子的皇妃。传说,七皇子乖戾阴鸷,还是个病秧子。他府里的下人整天都在被虐打!有人等着我惨死的消息传出,有人等着七皇子去世。可等着等着,我被七皇子宠上天了!...
《婚后,病弱皇子把我宠上天司珩云婳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五指收拢的瞬间,两个人都怔了片刻。
“你!”云婳急红了脸用力拍掉司珩的手,—双剪水眸慌乱无措,像只受惊的小鹿急着从他腿上溜走。
司珩勾住云婳的腰,把人重新按回怀中,下颌贴着她的额头安抚地蹭了蹭,垂目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张开再收拢,微眯着眼回味了下刚才掌心软绵绵的触感。
——哦,原来肉都长这了。
“婳婳……”
云婳因他的手而心尖发烫,又因他叫她而耳根发痒,整个人仿佛置身云间飘忽悬溺,根本没听清他后半句说了什么,便迷蒙地“嗯”了—声。
他说:“五日后,即使你哭,本王也不会停。”
正午的阳光透窗而入,金光染在摇椅中少女的眉梢眼角,似蝶翼翕息。
青桃兴冲冲地跑进来,禀话:“王妃,岁欢小姐在云家。”
“岁欢回来了?”云婳惊讶地抬起眼睫。
青桃忙不迭地点头:“府里来传话的人说是大姑娘和姑爷接了笔生意急着要去凉州,不放心将岁欢小姐—个人留在季家,便派人送到咱们府里了。”
云婳听完倒也不意外,毕竟大姐姐和大姐夫素来形影不离,伉俪情深。
加之季皓庭做的是丝绸生意,而云娆又极为擅长刺绣,两人戮力同心互为辅佐。只是凉州形势复杂,三教九流皆有,带着季岁欢定是不安全。
“青桃,快,我们回去看岁欢。”云婳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换衣裳。
云婳和青桃急匆匆地往外走,正巧在府门口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司珩。
司珩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云婳走过来,勾住她的细腰,将人抱在怀里,低头问她:“要出去?”
“嗯,岁欢回来了,就是大姐姐的孩子,我想去云家看她。”云婳弯起唇角,满眼皆是喜色。
“走吧。”司珩牵着云婳的手,同她—起上了马车,自然而然地将她抱坐在腿上,从她身后无隙地环住楚楚纤腰。
云婳也没了初时的紧张,软软偎在他怀中,侧头枕在他颈侧,鼻息间是他身上清冽的药香。
沁着冬寒的凉风顺着窗缝溜入,悄然窥伺少女悸动的心湖,拂过她唇畔潋潋的笑靥,好似轻声说着她喜欢他的陪伴。
***
云婳和司珩还未进主厅,—团粉色的人影便直直朝她扑来。
“小姨母。”梳着两个小抓髻的季岁欢蹦蹦跳跳地跑到云婳跟前,抱着她的腿。
云婳笑着摸摸季岁欢的头,蹲下身,有些费力地抱起又胖了的小家伙,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下:“岁欢。”
季岁欢笑眯眯地享受着云婳的亲亲,被她抱着往屋里走,却被旁边—道阴沉沉的目光瞪得收住了笑,小姑娘睁圆了眼睛好奇又不服输地与司珩对视。
“岁欢叫王爷。”云姝扶着樊氏起身,温声提醒季岁欢。
季岁欢依言叫了—声“王爷”,但还是不知道司珩是谁。
待大人们寒暄过后,她灵巧地从云婳腿上出溜儿下去,跑到云姝身边,没往云姝腿上爬,也没让她抱,因为她知道云姝抱不动她。
季岁欢踮起脚尖,撑着圈椅扶手够到云姝耳边,眼睛瞄着司珩,小手挡在嘴边,小声问:“大姨母,王爷是谁?”
云姝温柔—笑,贴在季岁欢耳侧同样轻声说:“是小姨母的夫君啊。”
司珩慢悠悠地侧过脸,嘴唇擦着她的软腮,极缓地移到她耳:“瞧着王妃好像看不进去,那不如看这本?”
《夫妻之道》这是讲什么的?
云婳耳朵—痒,好奇地盯着书名,随手翻开—页,登时雪靥布上绯红,迅速合上,睁大了眼睛瞪向司珩:“你怎么看这种书?”
“学习,—起学?”司珩收拢手臂,箍着怀里意欲逃窜的云婳。
“不要,殿下自己学吧。”云婳羞恼地拍着司珩缠在她腰上的手。
她以为自己凶凶的,却不知面染红霞的她,—双潋滟的眸子瞪起人来,是怎样地嗔欲撩人。
司珩看着怀中乱动的云婳,目光逡巡扫过娇绯的双颊,最后落在她嫣红的小口上。低头凑到她耳边,同她沉沉耳语:“本王想学以致用……”
云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司珩掐着腰抱了起来,跨坐在他腿上。
云婳睁大眼睛,惶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司珩,时间仿佛静止了—般,听不见任何声音。
司珩将云婳的慌乱无措看在眼中,却没有离开她的唇,而是压在她唇上—寸—寸地辗转,钳着嫣然的唇瓣极慢地啄吮,反复厮磨,在密不可分地吻中与她的气息交织、勾缠。
缠绵的吻,好似江南六月的烟雨,缥缈滴落在少女心湖,荡起—圈圈悱恻的涟漪。
云婳眼睫颤了又颤,不知应该做什么,恍恍惚惚地与司珩对视,却在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见自己慌乱的模样。
司珩看着茫然的小人儿,漆色的眸子溢出—丝浅笑,拉过她无所适从的手腕,引导她环住他的颈项。
云婳被他带着与他紧密相贴,身前雪软撞在他的胸膛上,颤颤绵绵。
司珩含着娇嫩的唇瓣,用舌尖抵了抵,双唇相贴轻轻蹭吻,声线低哑地唤她:“婳婳……”
沉磁的声音碾着柔软的唇,溜进她的耳朵里,又烫又痒。
司珩看着云婳染透旖色的软腮,若即若离地离开她的唇,慢慢勾起—侧唇角:“等下别咬我。”
云婳想开口问他什么意思,就被他重新覆唇吻住,所有的言语都变成—声软酥的娇吟,柔雾般潋滟的眼眸,娇憨而迷离。
司珩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云婳的下唇,引得她不满瞪过来,紧闭的贝齿刹那开启,他长驱而入,捉住湿滑后退的舌尖,搅动芳泽。
—股奇妙的酸麻从腰椎向周身蔓延开来,云婳被他压得微微仰起脸,颤抖地垂下睫羽,轻轻合上眼帘遮住眼底的羞意。
原来亲吻是这个样子啊……
感官会变得敏锐,唇齿间的每—次厮磨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意,整个人仿佛置身旖旎的情泽之中,摇曳沉浮。
然而,汪洋之中有个奇怪的东西总会碰到她,而且越来越硌……
云婳尝试挪了几次,怎么也躲不开他腿上那处硌硌的东西。
“停,停—下……”云婳气息不稳地拍着司珩的肩膀,呜哼地喊他。
司珩离开她的唇,视线却依旧凝在浸了水渍的软唇上,娇艳欲滴的红润,让他又生出几分想用力咬下去的冲动和欲。
气息微滞,指腹轻轻摩挲着软唇,问她:“弄疼了?”
云婳摇摇头,迷润的眼眸羞答答地望着他,残着温存余韵的声音,绵绵糯糯:“殿下腿上好像有东西,很硌。”
翌日,风和景明,车马辘辘。
云婳悄悄抬眼看向一旁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司珩,今日是归宁之期,但没想到司珩竟会与她同去。
无论是以他皇子的身份或者他昏迷刚醒的缘由,就算他不陪她一起回去,别人也不敢置喙,而她自然也不好直接问。但今早他喝完汤药后,便让慕风备车去云家。
“又傻笑什么?”司珩睁开眼,瞥向抿唇而笑的云婳。
云婳歪头看着司珩,嫣然一笑,真诚地说:“谢谢殿下陪我一起回云家。”
司珩挑了挑眉,随即推开车窗,抬头瞟向碧波如洗的天空,慢声道:“王妃不是说今日会下雨吗?”
云婳顺着司珩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想起昨天胡诌的话,脸颊微红,低下头摆弄着衣袖,小声嘟囔:“今日不是还没过完嘛,万一晚些时候下雨呢。”
司珩呵笑一声,长指微蜷随意地搭在窗沿上,指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每一下都像带着玩味。
而此时,樊氏和云姝正期盼地等在府门外,翘首望着巷口,等待归宁的云婳。
只是当她们看到司珩同云婳一起走下马车时,都感到很意外,没想到司珩竟然醒了,更没想到他会一起来。
一番见礼寒暄过后,云姝拉着云婳去了她的闺房,姐妹俩说起了体己话,樊氏则陪司珩在主厅喝茶。
云姝握着云婳细软的手,蹙眉问:“婳儿,王爷对你好吗?有没有为难你?”
司珩一直面无表情的,那双眼睛更透着拒人千里的疏冷。云姝光是看着就感觉浑身发寒,更别提和他说话了。
云婳反握住云姝的手,莞尔一笑,宽言安慰:“三姐姐别担心,殿下不曾为难我,而且殿下也没有传言那般可怕。”
云姝眨了眨凤眼,柔柔看向云婳:“真的吗?婳儿。”
“真的,真的。”云婳连连点头,弯起眼睛笑着转移话题:“我都嫁人了,那母亲有没有催三姐姐嫁人啊?”
“催啊,但是我才不想嫁人呢。”云姝非常排斥地摇了摇头。
“嗯,三姐姐不想嫁人就不嫁,我养你。”
云婳看了眼云姝桌上摆着的一摞话本子,继续说:“我攒了些银钱,打算给三姐姐买铺面开个书肆,如何?”
外人并不知阒州远近闻名的蒹葭阁是云婳经营的,更不知每季价值百两的特供胭脂是云婳亲手做的。
但云姝知道,她更知道自己除了会看话本子,没有任何所长。故而,一听云婳要给她开铺子,吓得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婳儿,我不行的,我对生意一窍不通。”
她可不想婳儿辛苦攒下来的钱,都被打了水漂。
云婳安抚地笑笑,耐心地将自己的计划讲给云姝听:“赚不赚钱都是次要的,我只是想将这家铺子给三姐姐做傍身之用。我想了一下,咱们书肆的书可以卖也可以允许租借,这样就算赚不了多少钱,至少不会赔。以后三姐姐若是不想开了,直接将铺面出兑也能保住本钱。”
云婳说着起身走到云姝放着话本子的桌边,从最下面翻出一个本子,拿在手里,展在云姝面前,轻声开口:“更重要的是,如果三姐姐有了自己的书肆,那你悄悄写下的这些故事,就可以放在自己的书肆里供人阅读,自己就是掌柜,写的好与不好都不必怕人说。”
云姝红了眼圈,眸色复杂地望着云婳。她没想到云婳这么细心,竟然留意到她悄悄写书,更懂得她心中的畏惧与顾虑,她的妹妹在用自己的方式温柔地给她给鼓励与支持。
云婳见云姝还要拒绝,笑吟吟地拉起她的手:“我们是姐妹,是有着一样姓氏和血脉的姐妹。所以,三姐姐可不兴这般与我客气。这间铺子三姐姐当陪嫁也好,傍身也好,总归是你自己的。”
云婳说的句句肺腑,因为自从父亲和娘亲突然离世后,多亏了樊氏的精打细算才将他们四个养大。
即使二哥入朝为官,拜封将军,每年将俸禄寄回家中。樊氏也未曾动过那些钱,她总说:“骁儿以后要成亲,得帮骁儿把钱攒下来,留着作聘礼,不能失了将军的脸面”。
而且,娘亲曾留下两处铺面,生活最艰难的时候,樊氏宁愿做织绣贴补家用,也没有将其卖掉,只说是给云婳和她大姐云媱留着当陪嫁,阒州的蒹葭阁便是其中一处铺面。
如今,云婳也想给云姝留一处属于她自己的铺面。
云姝望着温声细语的云婳,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云婳看着泪水涟涟的云姝,忍不住打趣:“哎呀,三姐姐还真是水做的,高兴也哭,难过也哭。”
云婳笑着拿出帕子,帮云姝擦去脸上的泪珠,再次感叹:“我三姐姐哭起来是真好看!”
两弯细眉似笼云烟,一双含情目泪光点点,抽泣时,肩膀微微颤抖,宛若被雨打湿的秋荷,弱质纤纤,让人心生怜惜。
***
主厅里,司珩神色寡淡地坐在上首。
樊氏将倒好的茶递到司珩面前,恭敬地说:“王爷,婳儿年纪小,若是哪里做得不对,那定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教好,还望您不要怪她。”
闻言,司珩略显诧异地看了樊氏一眼,端起茶盏拿在手中,却没有喝。
樊氏继续感慨地回忆:“婳儿是心善又懂事的好孩子,记得夫人和老爷刚去世的时候,她才六岁。那么小的孩子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想念老爷和夫人时,就一个人抱着夫人给她缝的布偶,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樊氏话音一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司珩的神色,却见他捏着茶盏慢悠悠地转着,眼中逐渐攀上一层寒霜。
司珩望着屋外衰败的桂树,陷入沉思。樊氏身为继母尚能为人子女着想,而他的父母呢?父亲嫌恶他,母亲憎恨他。
屋外,凋零的桂花似细碎星光洒落在地,弥留的淡淡香气,是它们生命最后的馈赠。
而他母妃生命的最后却是死死瞪着他,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去死?”
那怨毒的眼神,狰狞的表情,发抖的双手,恨不得掐死他一起带入地府。
苍穹寰宇竟想不出有谁曾真心在意过他……
司珩唇角勾起一丝苍白的笑,将樊氏倒的茶一饮而尽:“本王在府内走走。”
“那臣妇命人为殿下带路?”樊氏扶着桌角站起身。
“不必。”司珩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樊氏忧心忡忡地望着司珩的背影,担心自己的话惹怒了司珩,更担心给云婳招致麻烦。
又迅速矮下身子,低着头,呲溜一下从司珩臂弯下方钻出,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殿下沐浴吧,我先出去了。”轻软的声音,颤意明显。
司珩瞥着落荒而逃的娇小身影,又看了看自己身下,食指随意地拨弄着长裤的系带,薄唇轻据,闷着低笑:“裤子还没脱呢,跑什么……”
云婳站在湢室门外,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她感觉再多待一刻,脸都能烧着。
缓了一会儿,云婳换上寝衣,拿了本之前没看完的话本子趴在榻上心不在焉地翻着,试图驱散脑中乱飞的思绪。
偏偏书中有一段男女主人公褪去衣衫醉仙欲死的旖旎描写,刚才在湢室中看到的景象不自觉地浮现眼前,云婳再次红了脸。
在这一刻所有的描绘仿佛都有了具象的、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
云婳颓然趴在榻上,额头抵在摊开的书上来回蹭着。双手交叠放在惶惶不安的心口,白皙的小腿交替拍打着柔软的衾褥,喃喃自语:“啊,完了……”
云婳兀自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听到湢室门打开的刹那,迅速收起话本子,藏在枕头下面,匆忙侧过身,扯过被子蒙在头上,将眼睛闭得死死的,一动不动假装睡着了。
“睡着了?”司珩站在床边,抱臂看向面壁而卧,缩成一团的云婳。
“嗯,睡着了。”云婳闷在被子里下意识地回答,可话刚一出口就拧紧了眉尖,懊悔地咬住下唇。
谁家睡着了,还能接话啊!
司珩低声笑了,极有耐心地看着云婳垂头丧气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慢吞吞地转过身,烛光将她低垂的眼睫拉长,雪白的脸蛋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不装睡了,嗯?”司珩脱了鞋,躺在云婳身旁,弓起食指敲在云婳微蹙的眉心。
云婳将脸埋进枕头里,嗡声嘟囔:“这回我可真要睡觉喽。”
司珩瞧着她稚气的动作,轻笑一声,扯过些被云婳压在身下的锦被,在身上搭了个边,连续四日的奔波他也确实累了。
于是,不再逗她,伴着她绵长轻缓的气息沉沉睡去。
***
第二日,云婳正和青桃给之前种下的花籽松土,侍卫急匆匆走过来,拱手道:“启禀王妃,府外有位叫林锦书的姑娘求见。”
云婳有些惊讶,没想到锦书会来王府找她,急忙将锄头递给青桃,快步朝大门走去。
“云婳!”林锦书等在府门口,远远瞧见云婳过来,挥着手快步朝她跑去。
云婳寻声望去,眼中立刻盈满笑意,开心地喊了声“锦书”,人已提起裙摆迎了上去。
“锦书,你怎么来了?”云婳握着林锦书的手,笑问。
“当然是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也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受欺负。”林锦书拉开云婳的手,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她。
云婳牵起唇角,漾着令人舒心的笑:“我一切都好,锦书放心吧。倒是你这些日子怎么样?”
林锦书虽然没见过司珩,但是关于司珩的传闻她也听过不少。怎么说呢,总感觉是个心狠手辣,不好相与的人。
所以,她还真挺担心云婳会被欺负。不过眼下瞧着云婳和成亲前没有多少不同,那双明灿的眼睛还是甜甜带笑,心中倒是安心不少。
也是,这般嫣然可爱的小女郎,谁会不喜欢呢?她就很喜欢和云婳一起玩。
“云婳,咱俩不会要一直站在门口聊吧?你能出门吗?我请你去喝茶呀?”林锦书挽着云婳的胳膊,亮着眼睛问。
云婳寻着声音,后知后觉地转过脖子看向身侧,不期然地撞上一双冷冽的眸子。
“殿……下?”云婳唇瓣轻颤,扶着凤冠手忙脚乱地起身。
突然醒来的司珩双眼微红,目光阴冷地瞪着云婳,紧抿的薄唇透着明显的怒气,置于身侧的手,五指逐渐攥拢,伴随骨节的摩擦与碰撞,发出类似掐断人脖子一般的“嘎嘣”声。
云婳被司珩瞪得脖颈发凉,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掩在衣袖下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试图从彼此间寻到一丝慰藉。
司珩眸色恹厉地刚要说什么,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热。他侧卧支起小臂,撑着上半身,手虚握成拳,一连低咳数声,殷红的血溅在手上。
云婳望着那些血迹,眼睫颤了颤,手摸向腰间,强压下心底的惧意,弯腰靠近司珩,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声音轻软:“殿下,帕子。”
司珩略略侧首,乜视云婳犹如小鹿般惊慌的眼睛,寒着脸接过雪帕,抵在唇边。随着一声接一声的低咳,洁白的帕子染上猩红而斑驳的血。
云婳悄悄低下头,长睫掩映下的眼睛满是慌乱和愧色。
她不仅把司珩“坐”醒了,还“坐”吐血了?
司珩每咳嗽一声,云婳便感觉脖子又凉了一分,清凌凌的杏目逐渐漫上一层晶莹的水雾。
她听府中小厮说过,司珩刚到阒州的那年,几个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地痞以为他只是寻常的外地客,便肆无忌惮上前威吓挑衅,索要钱财。
而司珩只是神色如常地睥着他们,甚至带着几分浅笑,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路不够亮啊……”
下一瞬,那几个人的头就被砍了下来,做成了人骨灯笼,被司珩轻飘飘地提在手上照路。当时窥见这一幕的百姓,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像是撞见了阴间修罗。
云婳惴惴抬眸窥向司珩苍白的脸和染血的唇,红与白交织出一种妖冶的摄魄。床头的琉璃盏轻轻晃动,荡出幽冥鬼火般的光晕。
窗外凉风吹入,云婳不由打了个颤栗。
司珩止了咳,将染血的帕子随手扔在地上,撩起眼皮,目光阴翳地看向垂眸敛目的云婳,冷声开口:“过来,扶我。”
低哑的声音,似秋日冷雨,疏凉沉郁,听得人心底发寒。
云婳拼命忍住不发抖,垂首小心去扶司珩坐起来,又悉心地将枕头垫在他身后。
随着她的靠近,清雅的水仙花香扑面而来。司珩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忽然伸手捏住云婳的下巴,往上一抬,声线低冷:“叫什么?”
云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云……婳。”
司珩淡淡扫了一眼屋内喜庆的布置和云婳身上嫣红的嫁衣。
哦,他想起来了,昏迷前宫里那人给他和云家赐了婚。那今日便是他的大婚,而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云骁的妹妹。
捋清来龙去脉后,司珩松开了手。
云婳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瞥见地上染血的帕子,抿了抿唇,轻声问:“殿下,我去叫大夫?”
“叫暮风进来。”低缓的嗓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云婳却如遇大赦一般,提起裙摆赶紧远离司珩,转身去找守在院里的暮风。
司珩望着消失在门边的纤弱身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更漏,双手撑着床榻起身走到窗边。晚风吹起他半束的墨发,夜色落入幽深的漆眸,月光洒在清冷的脸上,一袭吉服却暖不了他身上半分的冷色。
暮风瞧见云婳跑出来,微微一愣,躬身上前:“见过王妃。”
“暮侍卫,王爷醒了,叫你进去。”云婳急声道。
暮风一听说司珩醒了,神色一顿,转而快步入内,既高兴又疑惑地问:“王爷,您怎么提前醒了?”
按萧公子给的解药,王爷今日确实会醒,但应该是一个时辰之后啊。
司珩一想到自己是被人“坐到”,疼醒的!不由收回目光,阴沉地侧过脸,睥向让他提前醒过来的“罪魁祸首”。
云婳不知司珩所想,只是感觉他在看她,犹豫了一下,小手揪着衣袖,怯生生地眨巴着眼睛礼貌地歪头回望,清眸似水,又纯又乖。
黄晕的烛光,嫣红的霞帔,映出娇妩与憨然混合的妍丽姿色。
司珩冷哼一声,移开视线:“备膳。”
“是。”暮风不着痕迹地在云婳和司珩之间看了一圈,出门时神色微妙地转了转眼睛。
王爷只让他备膳,没让他把人撵走!这还是他第一见有女子能留在王爷身边,看来以后要对王妃更恭敬些。
暮风离开后,屋内又剩云婳和司珩二人,气氛静谧得尴尬。
司珩瞥了眼伈伈睍睍的云婳,自顾自转身朝屋里侧的湢室走去。
当湢室门关上的瞬间,云婳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撑着桌案,长长舒了口气,暗自庆幸还好司珩没动怒,紧绷的神经得以短暂放松,扶着桌子徐徐坐在矮凳上。
桌上烛火摇曳,殷红的蜡油顺着喜字浮雕纹路蜿蜒流淌,渐渐在烛托底部,凝固成一弯浅红。
云婳眸光幽若地盯着烛台上的喜字,耳畔听着湢室盥洗的水声,心乱如麻,这一夜仿佛格外漫长……
过了一会儿,青桃和林嬷嬷各端着一个大托盘进了主屋,将各自托盘中的小蝶一一摆好。
湢室门打开,司珩换了身雪色长衫,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在云婳对面坐下。
青桃赶忙屈膝行礼,规规矩矩地站云婳身后,头都不敢抬,对司珩心里莫名发怵。
“王爷,王妃,先喝了这合卺酒吧。”林嬷嬷将事先准备好的合卺酒分别递给云婳和司珩。
林嬷嬷喜气盈盈地说着吉利话,待两人喝完后便要出去。
暮风瞧见青桃还站在云婳身后,一脸不放心地看着王妃,便拉了下林嬷嬷衣袖,朝青桃的方向,对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林嬷嬷顺着暮风的目光看去,随即会意,笑着说:“青桃姑娘,咱们去收拾一下王妃的衣物,再备些热水吧?”
青桃犹豫地看向自家主子,云婳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去吧。”青桃这才随林嬷嬷他们一起出去。
碗碟围着烛台摆满一桌,只是云婳吃得很少,更多是小心翼翼地瞄着司珩的一举一动。
司珩瞥见云婳的小动作,挑着鱼刺,随意问:“你多大?”
而此时辰王府内。
司珩换了件霜色长衫,擦着半干的墨发从湢室走出,额角残着的水珠顺着流畅的下颌滚落,又沿着凸起的喉结滑进微敞的衣襟,没入冷白结实的胸膛。月华倾洒照在他淡凝水雾的璞面上,清冷而禁欲。
司珩走到桌边,不耐烦地又擦了一会儿头发,甩手将棉帛扔在桌上,漆眸看向披着被,静静趴在榻上翻着话本子的云婳,皱了皱眉,问:“还看吗?”
果然,当云婳抬眸望向他时,荜拨的烛光跳动在她眼中,明澈澄亮就是没有半点困意。
哎,她好像入睡极其困难。
“不看了。”云婳收起话本放在枕头旁边,轻软的声音透着丝恹然。
哎,看了这半天还是不困。
司珩吹熄了烛火,躺在云婳身边,被她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终是无奈地转过脸,睥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声开口:“想说什么?”
云婳抿了抿唇,好看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软软望着司珩,轻声道:“我想问殿下我之前讲到哪儿了?我好接着讲。”
嫁到辰王府,云婳才发现自己有换地方睡不着觉认床的毛病,而她又不喜欢喝苦涩的安神汤药,讲故事竟神奇地成为她目前能让自己睡着的唯一方法。而且每次讲着讲着,就会觉得身心放松,便会渐渐有困意。
“十二岁。”
声音是一贯的清冷低沉,可听在云婳耳中,却让她转过身平躺时悄然弯起唇角。原来他真的有在听她讲,就像说书人遇到了听众,顿时越讲越起劲儿。
“十二岁那年,我记忆最深的就是神贶节,那年的神贶节是阒州规模最大的一届。平芜长街两旁市列珠玑,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愉的笑。数不尽的花灯逶迤荡在河面,好似缀满星辰的银河。”
云婳回忆着那日的景象,稍稍侧过脸有些遗憾地看向司珩,幽幽道:“殿下要是亲眼见过就好了,真的是蔚为壮观。”
“神贶节是哪天?”司珩忽然问。
“十二月十二。”云婳脱口而出。
司珩抬起手背置于额前,遮住漆眸泛起的异色。四年前的十二月十二日,他倒是在阒州,只不过他是暗中来送一个人,走得也是人迹罕至的背街,自然没看到主街的热闹繁盛。
而他之所以会记得那天,因为十二月十二日是那人的生辰。
一阵衣料摩擦衾被的窸窣声,云婳小幅度地往司珩身边挪了挪,亮着眼睛问:“殿下,今年正好有四年一次的神贶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呀?”
司珩放下手臂,垂眸对上云婳期待的眼睛,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子竟浮现一丝懵怔——她这是在约他?
见司珩不说话,云婳有些着急地半侧起身,丝滑的寝衣随之朝一侧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肩头,偏偏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只是眼含期许地望着司珩,又甜甜地问了一遍:“今年的神贶节我们一起去,好吗?殿下。”
司珩盯着皑如白雪的纤肩和锁骨下若隐若现的雪峦,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长指捏着她滑下的衣襟,指背若有似无地擦过柔嫩圆润的肩头,面不改色地将她滑落的衣衫提了上来,声线依旧低沉,却又好像比往日更沉:“老实躺好,就去。”
“好。”云婳像灵巧的鱼儿呲溜一下钻回被窝,悄悄红了脸,他的手指微凉如玉,可肩上的肌肤好像被烫了一般隐隐发热。
云婳攥着被角一点一点往被子里滑,只露出一双泛着潋滟羞意的杏目。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寂静的夜,似乎能听到怦怦的心跳。
良久,云婳怀揣着对神贶节的期待轻轻阖上眼睛,藏在被子下的唇瓣漾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神贶节那日,她想为他求一盏长寿灯。
而司珩在云婳睡着之后,忽然起身走到窗边,稍稍打开一条缝,他站在风口,借寒凉的夜风吹息不经意间被挑起的燥动。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