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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司神捕是朵黑心莲夏听雨黄大勇全局

宁若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黄昏时分,晚霞如烟如火渲染了整片天空,耀眼的日光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里变得柔和而缱绻。洛西城外的胡杨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是往来商队的必经之路。几辆马车有序地停在林中,马匹疲惫地耷拉着耳朵,吐着舌头大口喘气,护卫和小厮们也面露疲态,有气无力地站在一边静候老板的指令。一只苍白的手掀开车厢窗帘的一角,阳光照进昏暗的车厢,富豪打扮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侧目望向洛西城的方向。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了,此处离洛西城已经不足十里,想要在日落前进城应该还来得及。“原地休息一刻钟再出发。”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散开休息。几个小厮和护卫聚在一起抽着烟斗吹牛聊天,马夫拿着干草和水正在喂马。忽然一阵狂风...

主角:夏听雨黄大勇   更新:2025-03-15 15: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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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听雨黄大勇的其他类型小说《朱雀司神捕是朵黑心莲夏听雨黄大勇全局》,由网络作家“宁若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黄昏时分,晚霞如烟如火渲染了整片天空,耀眼的日光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里变得柔和而缱绻。洛西城外的胡杨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是往来商队的必经之路。几辆马车有序地停在林中,马匹疲惫地耷拉着耳朵,吐着舌头大口喘气,护卫和小厮们也面露疲态,有气无力地站在一边静候老板的指令。一只苍白的手掀开车厢窗帘的一角,阳光照进昏暗的车厢,富豪打扮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侧目望向洛西城的方向。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了,此处离洛西城已经不足十里,想要在日落前进城应该还来得及。“原地休息一刻钟再出发。”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听不出有任何情绪。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散开休息。几个小厮和护卫聚在一起抽着烟斗吹牛聊天,马夫拿着干草和水正在喂马。忽然一阵狂风...

《朱雀司神捕是朵黑心莲夏听雨黄大勇全局》精彩片段

黄昏时分,晚霞如烟如火渲染了整片天空,耀眼的日光藏在层层叠叠的云里变得柔和而缱绻。
洛西城外的胡杨林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是往来商队的必经之路。
几辆马车有序地停在林中,马匹疲惫地耷拉着耳朵,吐着舌头大口喘气,护卫和小厮们也面露疲态,有气无力地站在一边静候老板的指令。
一只苍白的手掀开车厢窗帘的一角,阳光照进昏暗的车厢,富豪打扮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侧目望向洛西城的方向。
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了,此处离洛西城已经不足十里,想要在日落前进城应该还来得及。
“原地休息一刻钟再出发。”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散开休息。
几个小厮和护卫聚在一起抽着烟斗吹牛聊天,马夫拿着干草和水正在喂马。
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席卷起满地的砂砾,将一切笼罩在黄沙之中。
“咳咳咳,又起风了,老子都快成泥人了!”一个护卫不满地骂道。
西北地区一向风沙大,他们习以为常地闭上眼睛,用手捂住口鼻。
谁也没注意一道人影闪过,转瞬之间消失在马车车队中。
一刻钟后,商队再次启程,加快速度朝洛西城前进。
没多久,一个身穿赤色绣金飞鱼服,扎着高马尾的飒爽少女出现在胡杨林中。
“不愧是天下第一轻功追风踏雪,跑得可真快呐!”少女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气喘吁吁地扶着一棵胡杨感叹道。
半个月前追风盗在盛京频频作案,苏丞相家的顶级墨砚、卫太傅家的古董字画、周侍郎的传家玉璧接连被盗,追风盗轻功极好又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京兆尹几番布控抓捕都被他逃了,无奈之下只能向明镜堂朱雀司求助。
明镜堂是祁国皇帝的直属机构,下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司,对内监察百官,侦查大案要案,对外暗谍搜集情报、暗杀敌要。
朱雀司负责历年疑难大案的侦破,每年从各地捕快中挑选优秀人才,通过层层筛选考核才能成为赤衣卫。赤衣卫共二十人,无一不是精通侦查、勘验、推理、追捕等技能的刑侦天才,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
赤衣卫人人都心高气傲,不愿接这种最低级的盗窃案,更何况其中牵扯了多个朝中大臣,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恐怕还会平白惹来祸端。
夏听雨是朱雀司司主夏问风的义女,从小在朱雀司长大,爱好锄强扶弱、打抱不平,立志要当“天下第一捕快”。
作为未来的“天下第一捕快”,自然是不会放任“天下第一大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的。
因此刚刚通过考核成为赤衣卫的夏听雨就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案子。
她的轻功虽不及追风盗,但在朱雀司里也算数一数二,加上她的“秘密武器”迷踪蝶可以千里追踪,是以一路从盛京追到了西北边境。
夏听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地上的深深浅浅马蹄和车辙印若有所思。
这几辆车间距相同,整齐划一,地面几个坑洼处附近散落着几根草药,沿着车辙印记再往前走数百米便来到一处空旷的空地,地上还有一些果皮残渣。
她拿起草药嗅了嗅,而后环视一周,在不远处的一棵胡杨树干上又发现了半枚几不可见的脚印。这是追风踏雪的痕迹。
“商队在此处休整,大约有十五人,六辆马车,前两辆车坐人,后四辆车拉货。追风盗应该是藏身在这棵胡杨树上,距离这棵树最近的马车是第二辆。以他的身法,两个呼吸之间便能潜入。”
沿着痕迹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第二辆车的辙印比之前要深两寸,夏听雨笑了笑,解下腰间的小葫芦,仰头喝光最后一口酒,自信道:“追风盗,猫鼠游戏就到此结束了。洛西见。”
洛西城是位于祁国西北边境的一座小城,占地虽小,却是四通八达的边塞要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因地处偏远,不少流寇逃犯及各种三教九流之徒汇集于此,使得洛西城成了一座有名的销金窟。
这里既能买到各种奇珍异宝、武器秘籍、各色美人,也能花钱杀人放火、抢盗夺掠,一切都被明码标价,只要出得起价钱,就有人为你卖命。
夏听雨第一次来洛西便被城里极具西域特色的繁华深深吸引住了。
大街两侧的商户和小贩们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马路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凡,时常可以看到各种风情摇曳的异域女子半遮面纱,扭着细软的腰身,眼神妩媚勾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又热烈的香气令人沉醉。
夏听雨找了一家成衣店,挑了一身颇具西域特色的胡服。
走出店铺时,她头戴棕色毛绒胡帽,身着浅金色云丝翻领小袖长袄,领袖间缝着一圈细软的兔毛,腰系锦绣裙带,面上擦了一层古铜色的粉,掩盖住本身白皙的肤色,已然成了一个在西域土生土长的胡娘。
她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一不留神和人撞了个满怀,淡淡的、清冽而纯净的酒香传入鼻中。
夏听雨从未闻到过如此特别的气味,初闻如春雨浸润的竹林,清冷雅致,而后又如草长莺飞的旷野,通透旷达,最后又化为月下的一汪山泉,无声无息地流淌在心间。
来人见状微微蹙眉,沉默片刻后干咳了几声。
夏听雨这才回过神,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有事,你把我鞋子踩脏了。”玄衣少年语气淡淡,说话却毫不客气。
夏听雨赧然,她瞥了眼对方脚上那双一看就不便宜的靴子上清晰地印着自己的脚印,瞬间垮下了小脸,这怕是要赔不少钱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赔多少钱你给个数吧?”夏听雨一脸视死如归的的表情。
玄衣少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夏听雨,噗嗤笑出了声,随后摆了摆手说:“算了,我开玩笑的......”
夏听雨见对方毫不在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踩坏了人家的鞋子,她觉得还是应该要赔一些银钱给人家。
她还想说些什么,玄衣少年却早已走远,消失在人群之中。
还是等抓到追风盗以后再找机会赔他钱吧。
这时一只蓝黑色闪着荧光的蝴蝶飞了过来,停在她的掌心,随后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朝某个方向扑闪着翅膀。
迷踪香是夏听雨和义父一起研制的一种珍贵香料,气味微不可闻,不易察觉,只有迷踪蝶会被其吸引,常用于追捕重大要犯。
夏听雨定了定神,在迷踪蝶的带领下来到了来福客栈。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呀?”一进门店小二就殷勤地上前招呼。
几个着装统一的小厮正在大厅里吃饭、喝酒,说话口音听起来像是盛京来的。
透过门帘隐约可以看到后院里停着几辆马车,若有似无地飘来微苦的药材味。
他们难道就是追风盗在城外偶遇藏身的那个药材商队?
夏听雨丢给小二几颗碎银,说道:“给我一间干净整洁点的房间就行。”
“好嘞,姑娘这边请!”小二接过银子,高兴地把毛巾往肩上一甩。
夏听雨跟在小二身后上楼。狭窄的楼梯只能容下两人并肩,一个身穿青色布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与夏听雨擦肩而过。
夏听雨鼻头微动,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倏地转过身盯着那人的背影。
中年男人感受到她的目光,停下脚步回头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地微微皱眉。
夏听雨呼吸一滞,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这张脸明明很陌生,但是这该死的压迫感怎么这么熟悉。
直到中年男人走出客栈,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心下更觉得怪异,他到底是谁?
夏听雨回到房间,和小二打听到确实有一个药材商队在这里入住,除了老板定了一间上房,其他随从都是两人一间住在普通客房,那个青色布衣的中年男人是个江湖刀客,就住在商队老板隔壁。
夏听雨笃定追风盗跟着药材商队就躲在来福客栈里。
连日的奔波,着实有些疲惫,她准备先洗个澡,填饱了肚子再干活。
夏听雨坐在浴桶里,惬意地闭着眼睛,哼着小曲,脑子里却如走马观花般闪过今日的种种场景。
她回想起那个青色布衣的男人,能带给她这么强压迫感的人很少,几年都难得一见的明镜堂堂主秦观海,铁血无情的青龙司司主方山,还有——生气发火时的义父。
可是他们仨都在盛京身居要职,除了公务几乎不会离开盛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边境小城里呢?
她又想起那个玄衣少年,一副慵懒清俊的模样不知道是洛西城里哪家的纨绔,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酒香实在太好闻了,要是能喝到那个味道的酒......
一想道这夏听雨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平常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点小酒,盛京的酒肆谁家酿了新酒,她准要第一个去买来尝尝。
早就听说洛西有三绝——美人、美玉和美酒。等抓到了追风盗,她可得好好品尝一下这里的特色美酒。
夏听雨正美滋滋地沉浸在美食美酒的幻想中,忽然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客栈。
“啊啊啊啊啊,死人啦!!!快来人啊!!!!”

当夏听雨再次迈入烟雨楼时,她发现一切都变了。
周围的景象如梦似幻,被笼上了一层薄雾,身后薛靖南的说话声时近时远,听不真切。她好像进入了一座迷宫,找不到出口亦找不回来路。
她干脆闭上眼,仅凭听力判断薛靖南的方位,耳尖微动,她倏地朝着一个方向转身掷出一根筷子。
只听咚的一声,筷子应声落地。
夏听雨微微皱眉,居然错了?
她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前走着,竟是一步一景,变幻莫测,薛靖南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化为一片寂静。
忽然前方出现一座巍峨的高山,山上插满了锐利的尖刀。当夏听雨靠近时,刀山发出嗡嗡的声响,成千上万把刀刃浮空,齐齐转头将刀尖对准她。
咻——
一把尖刀破空而出,直直射向夏听雨。
夏听雨没有犹豫,旋身拔剑,漂亮地格挡反刺,尖刀被她迸发出的剑气一寸寸崩断。
随后所有刀刃从山体中飞出,仿佛要将她万箭穿心。
夏听雨不得不凝神运气,用尽全力抵挡四面八方飞来的尖刀,尽管已经竭力躲避,但是依然有来不及抵挡的刀刃割碎了她部分衣裙。
没过多久,刀山消失,景象变幻,她又仿佛置身火海当中,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都带着烈火灼烧的焦味。
“谢谢你送来的破绽。”夏听雨嘴角上扬,朝着焦味最浓郁的方向刺出一剑,收剑时,剑尖多了一节正在燃烧的红烛。
火海慢慢褪去,灼热之气也随之消失,她依然站在烟雨楼的门口,脚下却多了一支断裂的蜡烛。
薛靖南坐在不远处的四方桌前,向夏听雨举杯称赞道:“厉害。你是我见过第二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破阵的人。”
夏听雨收剑入鞘,啪地一声把剑鞘拍在桌上,夺过薛靖南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个是谁?”
“自然是英明神武的本少爷。”谢之河自信地摇了摇他的折扇,风度翩翩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薛靖南轻笑一声,不客气地拆穿道:“这个阵法是他设计的,第一个能破阵的人自然是他。”
谢之河拍了拍夏听雨的肩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找到破阵之法的?”
“说来也简单,我天生嗅觉敏锐,对各种气味都特别敏感。阵法变幻莫测,但是气味却很难凭空创造。如果换作旁人,恐怕还是会被阵法所惑,但是我可以分辨出火海中的焦味并不是真正的焦味。”
夏听雨瞅了瞅割裂的袖口和裙摆,顿时有些心疼。都怪薛靖南!一声不吭就让她入了阵,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若不是她身手好,恐怕身上还得添几道伤!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阵法还有改进之处。”谢之河点点头,得意洋洋地介绍道:“你现在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我和师兄一起设计的机关和阵法,烟雨楼其实是一座活的机关楼,可攻可守,即便是打起仗来,没个千百来人也很难攻破这里。”
“你们打造这样一座楼有何目的?天机阁素来不问世事,为何你们会来洛西?”
夏听雨目光敏锐地看着面前两人,一针见血地问道。
谢之河收起他的折扇,尴尬地挠了挠头。
薛靖南朝谢之河笑笑说:“看吧,我说了她没那么好糊弄的。”
他又替她倒了杯酒,起身来到那面酒架墙前,按下一个隐藏机关,酒架徐徐转动露出一个暗格。
他伸手从暗格中拿出一份卷轴,里面记录着前一天洛西城内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
“天机阁不问世事,但是烟雨楼做的是情报交易的买卖。洛西城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你要在洛西城查案,官家的力量行不通,但是我可以帮你。至于其他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别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夏听雨怔住,她起初只以为薛靖南是个普通的情报贩子,却不知他在洛西城渗透得竟如此之深。他武功卓绝,消息灵通,又精通机关阵法,这样的人怎会在江湖上汲汲无名?
她应该相信他吗?她可以相信他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像深渊一样吸引着她越陷越深。
这一晚,夏听雨又失眠了。
深夜,入了秋的洛西城寒气渐重。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万籁俱寂,只听到夜巡的打更人敲着竹梆子时不时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行至城中百花巷附近,更夫老张忽然感觉便意袭来,腹疼难忍。
“老王,你等我一下,我有点内急。”老张捂着肚子,眉眼皱成一团,神色痛苦又焦急。
“快去快回,你一工作就屎尿多!”搭档老王嫌弃地摆摆手。
老张急匆匆地跑向附近的茅房。
手里提着的灯笼忽明忽暗,昏暗的转角传来瘆人的磨牙声,老张心里冒出无数个牛鬼蛇神的传说,顿时感到汗毛直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他光顾着快步走着,没有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被一袋垃圾绊倒在地。
灯笼滚到墙角闪烁了几下后熄灭,周围失去唯一的光亮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他撑起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拾起灯笼。地上潮湿一片,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老张感到手上沾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他颤抖着手放到鼻子下一闻,血腥味冲鼻而来。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恐惧大声尖叫起来。
紧接着一个鬼魅般的黑影闪过,伴着野兽般的低吼,将老张拖到巷子深处。
没多久,老张绝望的呼救逐渐消失在一阵咔擦咔擦的咀嚼声中。
老王听到老张的呼喊连忙跑去查看。纸皮灯笼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前方三五米。
老王站在巷子口,看见不远处地上一大滩鲜红的血泊还在往巷口蔓延,一只熄灭的灯笼被踩破了一半,隐约可见灯罩上写着一个张字。
巷子里一双猩红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老王,像一条毒蛇看到了猎物。
老王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后退。
“老王......你怎么才来。”老张从巷子里深处朝老王走来。
月光下,老张半张脸沾着泥土和血渍好似摔了一跤,半张脸模糊不清隐在阴影中。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嘶哑低沉,仿佛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完一句话。
老王见来人是老张,心下松了口气,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老张低着头,呼吸沉重,一步一步靠近。
老王一手提着竹梆子,一手提着灯笼,朦胧的火光照亮眼前的人影。
“我当然......没事啊......”
老张倏地抬起头,半张脸血肉模糊,眼眶只剩一个黑洞,另半张脸神色癫狂,眼里一片血红。
老王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便被老张扑倒在地一口咬断了脖子上的动脉。
片刻之后,老王的尸体打了个挺,张开了猩红的眼睛,他的脖子被咬断了一半,只能耷拉着脑袋,发出嘶嘶嘶漏风般的声音,扭曲的四肢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站了起来。
......

秋风送爽,道路两旁的梧桐逐渐变得枯黄,落叶随风而舞,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缓缓坠落,铺成一路金色的地毯,来去匆匆的人们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匹丰神俊美的白马沿街飞驰而过,掀起一阵白茫茫的尘埃,引得路人纷纷侧面,不知这又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
马上的玄衣少年策马扬鞭,恣意而潇洒,然而坐在他身后的少女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她侧着脸贴在他的后背,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两只手死死环住他的腰。
两人一路飞奔出城,来到洛西城外的乱葬岗。
吁——
薛靖南收紧缰绳往后一拉,白马前蹄凌空,而后稳稳地落地。阳光下,空气中浮起一片淡金色的尘埃,熠熠发光。
他俯身亲昵地抚了抚白马的鬃毛,轻声在马耳边说道:“辛苦了,凌云。”
白马蹭了蹭他的手,微微低头呼出一口气来,好像在回应他的话。
夏听雨脸色苍白,下马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扶着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压下呕吐的冲动。
“你一个捕快竟然还晕马?”
“我......你......”夏听雨气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都说了分开骑,非要骑一匹!谁知道你骑马这么快,刚吃的早饭都快颠吐了!”
薛靖南整理了一下衣领,掸去身上沾染的灰尘,扯出一个欠欠的笑,说道:“这不节约时间吗?洛西城里能跑得过凌云的马屈指可数。”
白马听到薛靖南夸它,得意地昂首哼了一声,顺滑飘逸的马尾高兴地左摇右摆。
夏听雨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转身走进乱葬岗。
这一片荒地是盐碱地,种不活庄稼又地处偏远,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片无人看管的坟地。洛西城势力交错纵横,每天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死于非命”,这些人十之八九最后都会运到到这里,成为一方孤魂野鬼。
乱葬岗中胡乱堆砌着各种廉价的棺材和坟包,更多的是被随意丢弃的残尸断肢。随处可见森森白骨,尽管已经入秋但是尸臭依旧重得挥散不去,有些饿极了的野猫野狗撕扯啃咬着还算新鲜的尸体,乌鸦时而盘旋在空中,时而俯冲向下与猫狗争抢为数不多的尸肉。
夏听雨本就嗅觉异于常人,到了乱葬岗,各种各样腐烂的尸臭扑鼻而来,加上之前纵马飞奔颠了一路,她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
“你没事吧?”薛靖南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轻轻拍着夏听雨的背关心道。
这气味显然让他也很不好受。
“我......呕......我没事......”
夏听雨吐了好一会,感觉把胃都吐空了才好受一些,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而后用手帕捂住口鼻,缓了缓呼吸后脸色稍有好转。
要在这尸堆里里找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无异于海底捞针,两人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薛靖南受不了这里的气味,提出先去附近休息,晚些时候再来寻找。
乱葬岗外三里的官道边上有一处茶驿,供往来的游客和路人休憩喝茶。
远离了乱葬岗,两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壶清茶煮开,茶香四溢,此刻最普通的茶叶两人也仿佛喝出了贡茶的味道。
“呼......感觉活过来了!”薛靖南心满意足地抿了口茶。
夏听雨将茶杯放到鼻间,湿润的热气带着清新的茶香钻入鼻中,饱受尸臭折磨的鼻子仿佛受到了洗涤,直到热气散尽她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茶杯。
这时一位拾荒老人一瘸一拐地走来,向坐在茶驿里的客人们乞讨,他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色棉袄,佝偻着身躯几乎与地平行,一双干枯黑瘦的手拄着一根枯枝,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吃力。
“走走走!别来我这里!晦气!”茶驿的老板见状赶紧跑过来赶人。
“行行好吧大人,我两天没吃饭了......”老人家颤颤巍巍地双手合十拜托道。
“没饭吃就去跟乱葬岗的狗抢肉吃啊!赶紧走!别逼我打你啊!”老板拿着扫帚佯装要打人的样子吓唬道。
周围喝茶的客人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冷漠地看着老板驱赶老人,没有一人出来劝阻。
拾荒老人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转身亦步亦趋地离去。
夏听雨用油纸包了几块糕点追上前,拦住老人,大大方方地递给他说:“老人家,你吃吧。”
拾荒老人感激地看着夏听雨,眼里闪动着泪光,他伸出手想在衣服上擦一擦再接,可是又发现满是灰尘和破洞的衣服并没有比自己手干净多少。
这时,坐在附近的一个茶客转过头来,看戏似的对着夏听雨说道:“小姑娘,这老家伙住在乱葬岗里,沾了一身死人味,别回头惹了一身晦气回去!”
茶驿老板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脏啊脏死了,还是离他远点吧!”
拾荒老人被说得老脸一红,羞愧地搓了搓手,不敢去接夏听雨手里的糕点。
夏听雨并不理会他们的劝说,反而把老人拉到一边,直接把糕点塞到他手里,温柔地说道:“老人家,没事的,你吃吧。我正好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他们说你住在乱葬岗,那你昨日可有见官府的人?”
拾荒老人收好糕点,点点头道:“小姑娘,谢谢你。昨日确实有衙门的人来过。”
夏听雨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回头拼命朝薛靖南摇手,让他赶紧过来。
薛靖南挑了挑眉,手里还握着一把花生米,他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老人家昨天在乱葬岗看到过衙门的人!”夏听雨开心地重复道。
“说也奇怪,衙门有专门存放尸体的义庄,不知道为何昨日竟会来乱葬岗抛尸。”拾荒老人纳闷地说。
夏听雨满怀期待地问道:“老人家,那你还记得他们抛尸的地方吗?”
拾荒老人捋了捋胡子,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半晌后猛地一拍大腿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
太好了!终于不用在尸堆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找了!
夏听雨拉着薛靖南简直高兴得要蹦起三尺高来。
两人跟着拾荒老人回到乱葬岗,在他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李顺的那具焦尸。
尸骨被胡乱堆在一块破破烂烂的草席上,也许是还没等尸骨凉透便被包了起来,草席表面被烫出好几个大洞。许多地方的骨骼被烧得一触就碎。
夏听雨小心翼翼地把骨灰和未燃烬的骨头分开,在心中细细回想了一遍之前跟师兄学的辨骨术。
值得庆幸的是头骨尚且还算完整,她甚至可以通过辨骨术重塑头骨来还原死者的原貌。
夏听雨拿出工具,一点点开始雕刻和重塑,全神贯注的她眼里只有面前这颗头颅。
吵闹的乌鸦、熏人的尸臭、时不时刮来的黄沙,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能影响她。
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显得格外动人,这抹红色在这一片荒芜灰败中像一团火焰,燃起生机和希望。
薛靖南静静望着她,不知不觉中眼里多了一份欣赏以及一丝微不可见的心动。

房间里烛火微动,投下一室旖旎和暧昧的光。
卢锡航舒服地眯着眼,大半个身子沉在水中,两只手惬意地搭在浴池边缘。
他懒懒地喊了声:“愣着干嘛?进来。”
柳姬捏了捏夏听雨的手,暗暗说了句:“别冲动。”
夏听雨深呼一口气,再抬首时表情已换成了惊慌无措又羞赧的模样。
柳姬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语气轻佻地回道:“卢参将怎地如此心急?”
掀开浴室的隔帘,柳姬带着一脸笑意走向卢锡航,身后跟着夏听雨以及舞女绿遥和灵湘。
卢锡航转过身来,色眯眯地指着柳姬和绿遥说:“你们俩下来。”
柳姬和绿遥一件件褪去外衣,赤着身子下了水,卢锡航一手搂着一个,三人在水里嬉笑打闹,溅得池边到处是水。
卢锡航在水里玩累了,起身上岸,夏听雨和灵湘连忙上前为他擦拭身体。
夏听雨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男人赤条条的身体,不由得脸烧得慌,连耳根子都热得通红,眼神压根不敢往下看,只能直愣愣地盯着卢锡航的胸口,胡乱地擦着。
卢锡航将夏听雨的异样尽收眼底,不禁觉得有趣,他好奇地打量着夏听雨问:“没见过男人?”
柳姬见状不妙,赶紧过来解围,解释道:“小雨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参将恕罪!”
夏听雨拿着毛巾的手一顿,赶紧跪下谢罪,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将军......”
也许是见惯了热情主动的女人,夏听雨这样看起来单纯笨拙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格外吸引卢锡航的注意。
只见他放声大笑起来,猛地一把扯开夏听雨的腰带,粉色的外衫滑落,雪白的香肩露了出来。
夏听雨惊恐地抱着肩,眼中含泪,拼命摇头。
卢锡航兴致正浓,伸手就想把夏听雨身上碍事的衣物全扒光。
柳姬心急如焚,想上前阻拦又怕暴露。
夏听雨扭身躲开卢锡航的咸猪手,提着裙子沿着水池边跑开,。
卢锡航哈哈大笑,愈发觉得有趣。
“小样,还想跑?”说着便在和夏听雨追逐起来,像个胸有成竹的猎人逗弄笼中的猎物。
夏听雨躲到帘后,在层层叠叠的纱帘中穿来穿去和卢锡航玩起了躲猫猫。
柳姬为了掩护夏听雨,带着绿遥和灵湘一起加入了游戏。
满屋娇柔的笑声传到了守在门口站岗的两个士兵耳中。
其中一个士兵不禁感慨道:“咱将军真是会玩。”
另一个揉了揉耳朵说:“你新来的,习惯就好。”
屋外夜凉如水,屋内温暖如春。卢锡航踏着池边的水,险些要抓到夏听雨,夏听雨跌倒在地,顺势就把木簪捏在了手里。
卢锡航得意地笑着,弯腰俯身伸手一拉把她圈在怀里,他捏着她的手,木簪掉落在地,他笑意渐渐变冷,嘴角噙着一丝嘲讽道:“玩够了吗?”
夏听雨没有回答,心中暗道不好,竟然被发现了!
她佯装惊讶又委屈的样子,带着哭腔回道:“大人息怒,奴婢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柳姬上前刚想说什么,却被卢锡航一脚踹倒,阴沉着脸说:“你们好大的胆子!说,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夏听雨面色一沉,之前那副害怕畏缩的样子瞬间消失。
她冷静地就地一滚,然后捡起簪子按下机关,木簪顿时变成了一把细长的匕首。
卢锡航见状张口就要喊人,夏听雨用力一拳打在卢锡航的腹部,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直直挥向他的面中,他吃痛地弯腰捂着肚子,后退一步勉强躲过匕首的攻击,刚想喊出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卢锡航随即反守为攻,双手握拳,低声一喝,虎形拳硬如钢铁,裹挟着劲风呼啸而出,夏听雨运起轻功踏着身旁的置物架,一手抓住帷幔,荡到浴池另一边。
柳姬见两人已经缠斗成一团,心下一横,干脆带着绿遥和灵湘一同加入了战局,她们虽然武功不高,但一齐出手也可对卢锡航有所牵制。
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门口站岗的小兵忍不住想要开门进去一探究竟,他有些担忧地问道:“里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另一名老兵拦住他,见怪不怪地说:“别扫了将军的兴!你不知道,咱将军就好这口......咱就当没听见就行!”
小兵淡淡哦了一声,心想将军的癖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可惜了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了。
温泉池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打斗间池水飞溅落到室内的松木炭在火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卢锡航越打越觉得乏力,这才感到不对劲。
他中毒了!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中的毒,何时中的毒。
卢锡航倏地停手,与夏听雨等人对峙,他沉声说道:“各位且慢!若只是为了军需买卖,我可以给你们提价两成......”
夏听雨直截了当地问:“货在哪里?”
卢锡航眯起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危险,谨慎地反问:“你知道货的事情?”
“我只知道货进了这里。”夏听雨模棱两可地说。
卢锡航盯着夏听雨看了半晌,笃定地说:“你不是云梦坊的人,你是谁?”
夏听雨缓步走到卢锡航面前,带着盈盈笑意说:“大人,你可真会开玩笑,奴婢是云梦坊的小雨呀......”
随着夏听雨的靠近,她身上淡淡的熏香传入卢锡航的鼻子,他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人影重重叠叠看不真切,卢锡航晃了晃头,大脑一片空白,只见他喃喃道:“哦,是小雨啊......你是小雨......”
夏听雨凑到卢锡航耳边,声音低柔而蛊惑:“大人,你的货藏在哪儿了呢?”
卢锡航垂着头,宛若一尊提线木偶,双目无神地回道:“藏书阁中有一暗室,可暂存一晚,明日便可运回军中......”
夏听雨又问:“藏书阁在何处?”
“锦园半月坡,最高处便是藏书阁。”
夏听雨想起刚入卢宅时路过的那个巧夺天工的花园,花园入口的牌匾上写的便是锦园。花园有一处高坡,坡顶伫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阁楼,想必那就是藏书阁了。
柳姬担忧地看着卢锡航问道:“接下来怎么做?他会不会突然醒来?”
夏听雨轻轻握住柳姬的手安慰道:“柳姐姐别怕,我们朱雀司迷魂香跟江湖上的不一样,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们在这里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朱雀司的特制迷药常用于审问重案要犯,针对那些用刑都打死不招的硬骨头,迷魂香往往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人自行招供。
之前趁着卢锡航在水中和柳姬她们打闹的时候,夏听雨悄悄将淬了迷魂香的丝巾丢到了火盆里,随着炭火燃烧,毒气渐渐弥散,卢锡航不知不觉就中了毒。
为了以防万一,夏听雨在出行前还在身上抹了另一种香膏,两种香气叠加,可以起到快速催化毒素的效果。
夏听雨施展轻功,飞身上梁,顺着浴室的通风口爬到了屋顶。
门口的两个小兵眯着眼,脑袋时不时地垂落点头,昏昏欲睡地靠在门前的梁柱上,丝毫没有发现屋内的异样。
月光下,夏听雨身轻如燕,在屋顶上纵身飞跃,衣裙随风鼓动,宛若天外飞仙。
她不知道,今晚之后她触碰的不仅仅是追风盗之死的真相,更是一场人心叵测、幽暗复杂的朝堂阴谋。

这几天夏听雨试图去找来福客栈老板和小二以及药材商队的人核实口供,却发现所有证人都失踪了。
来福客栈大门紧闭,没多久就挂出了转让的招牌。
原来药材商队的那些护卫和小厮也不知所踪。
除了玉娘还活着,其他人皆生死不知。
一时间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玉娘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夏听雨衣不解带地照顾玉娘,每日为她擦身、上药、喂水,盼望着她能早日醒来。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个刚刚失去丈夫又险些丢了性命的苦命人,玉娘昏迷了整整三天,终于醒了过来。
她抹着眼泪将那日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她的相公李顺在永利门当差,她家离永利门不远,所以平时中午李顺都会回家吃个饭休息一会再回去继续当差。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做好了午饭在家等李顺,可是直到饭菜都凉透了也没等到他回来。
她有些担心地跑去永利门找他,却发现他今天根本没有上工。
玉娘这下急坏了,一连找了好几个平时李顺可能会去地方都没找到人。
后来在护城河边听闻有人死了,玉娘心下一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匆匆赶到护城河边,只见河岸边的一棵胡杨树上高高地吊着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近一看,男子铁青着脸,穿着一件富贵的褐金色大袄,耷拉着脑袋,吐出一截灰白的舌头。尸体下方放着一柄柳叶刀和一封信。
玉娘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相公李顺,可是这衣着和相貌分明又不是他。
她躲在人群里看了许久,迟迟不敢确定。
直到捕快赶来把尸体放了下来,仵作解开尸体的衣服简单检查了一下外伤。
她盯着那尸体看了又看,忽然瞥见尸体敞开的胸口上那个熟悉的方形胎记,眼泪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她瞬间崩溃了,那是只有李顺才有的胎记,颜色和形状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她急忙跑上前,扯着捕快的衣服哭着说:“冤枉啊大人,这是我相公李顺,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青天老爷,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啊!”
捕快在玉娘面前展开那封信,狐疑地问道:“你说这是李顺?可是这封遗书说他是来自盛京的林海。而且在信里他承认了杀害追风盗的来龙去脉。”
“什么?不......不可能......我家相公不认识什么追风盗,更不可能会杀人!”玉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说道。
“行了,别妨碍我们办案,一边待着去!”捕快不耐烦地扯开玉娘,派人把尸体盖上一块白布,准备抬到县衙。
玉娘追着运尸的马车一路追到了县衙,然而县令却拒绝她进门认尸,甚至没多久就派人将尸体烧了。
她哭诉无门,只能跪在县衙门口喊冤,却遭到了一顿毒打。
说着说着,玉娘又难过地哭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丈夫怎么就突然成了畏罪自杀的杀人犯,而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甚至连收尸都不能收。
房间里众人皆是不忍,叶渺渺更是抱着夏听雨哭得梨花带雨:“这个县令怎么这样啊!查都没查清楚就把尸体烧了!呜呜呜......玉姐姐别难过,我们一定帮你伸冤!”
“关键是为什么李顺的尸体,脸却不是李顺呢?难道被换头了?”谢之河自言自语地说道,刚好门缝里透进来一阵风,他打了个冷颤,越想越怕。
“只可惜已经被张县令毁尸灭迹了,不然还可以找画师试着还原一下尸体原貌,跟李顺做一下对比。”夏听雨叹了口气,像丧气的鸵鸟垂着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薛靖南把玩着谢之河的折扇,唰地展开又合上,然后用扇柄指了指谢之河说:“说起画像,这家伙最擅长。只需要描绘出基本特征,他基本就能还原个七七八八。”
谢之河夺过折扇,风度翩翩地摆了个造型,自信满满地说:“三流画师画皮,二流画师画骨,一流画师画魂。”
“那你算几流?”夏听雨问道。
“我?看心情。”谢之河老神在在地回道,随后就挨了薛靖南和叶渺渺两个大白眼。
薛靖南从书房搬来文房四宝,一一铺好。
玉娘一边描述,谢之河一边落笔作画,其他几人静静看着谢之河的画纸不敢说话。
待玉娘讲述完所有细节,谢之河的画也正好收笔。
只见纸上出现两个身形相似,五官却截然不同的人,男尸的头颈交界处深紫色的淤痕中藏着一条细细的红线,仿佛真的被人换了头似的。
众人皆是背脊一凉,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换头术不成?
玉娘重伤初愈,此时已是精疲力尽,她颤抖着拿着李顺的画像,眼里满是不舍和深情。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抱在怀里,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初秋的夜风裹挟着寒气吹开未锁的木窗,在冰凉的地板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霜,连屋里的烛光都带着一丝冷意。
夏听雨坐在书案前给朱雀司司主也就是她的义父夏问风写信。她眉心紧蹙,目光凝重,胸中似有一股闷气无处发泄,提起笔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以前都是朱雀司的师兄师姐带着她破案,看着他们推理缉凶,惩恶扬善,一身赤金飞鱼服仿佛就是正义的化身,夏听雨既羡慕又憧憬,总是幻想着自己成为赤衣卫的那天也要像师兄师姐那样惩奸除恶,伸张正义。
可是好不容易通过了层层考核,真正穿上了这身赤金飞鱼服的时候,她才发现办案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从到了洛西城,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夏听雨拿出那枚药丸,用小刀切成两半,苦涩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说的腥味散了出来,她忍着恶心,把其中一半药丸包好放入一只红木匣子,然后又用封条仔细封好。
她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一写下,拜托义父帮忙调查这药丸的来源。
“阿嚏——”夏听雨把信写完才发现自己忘了关窗,房间里凉飕飕的,冻得手指都有些僵硬。
“西北秋夜寒凉,记得关窗。”薛靖南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壶热酒和几碟小菜,“既然睡不着,不如来喝两杯?”
夏听雨搓了搓手,起身关上身后的木窗,依旧能听见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然而屋内却因多了一人而凭空添出一丝暖意。
“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薛靖南给夏听雨倒了满满一杯酒,挑眉问道。
“我觉得我好没用,离开了朱雀司什么事都办不好。明明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了,莫名其妙就结了案......”
夏听雨叹了口气,郁闷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温酒入喉,带着些许热辣,驱散了身上的冷意,也带走了部分心中的烦闷。
“难道这里真没有王法?随便找个尸体就能当成真凶来结案了?”
“难道别处就有王法?”薛靖南反问道。
夏听雨一怔,喃喃地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自有王法。”
薛靖南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剥开一颗花生丢进嘴里,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听说朱雀司赤衣卫中的白绫有一项绝技叫辨骨识人。李顺的尸体烧得匆忙,总该剩下几块没烧完的......”
对啊!从尸体发现到玉娘大闹衙门,才隔了一个多时辰,还要加上来福客栈和商队那些证人指证的时间,再怎么烧也必定会留下一些遗骸。
辨骨识人是师兄白绫的绝技,她偷师过不少,虽不像师兄那样精通,但也有把握能运用到十之七八。
她激动地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只觉得无比畅快。
薛靖南无奈地扶额,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慢点喝,不够我再给你去拿。”
夏听雨握着拳给自己打气,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回道:“够啦够啦!谢谢你的酒。明天我就去查李顺的骸骨,我得抓紧休息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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