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雪音萧攸澜的其他类型小说《被迫献身清冷太子后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绯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飞鸿也听到了,嘿嘿地笑,那笑并不正经。南雪音进了里间,萧攸澜正站在衣架前。见她到了,淡声示意:“更衣。”他外袍左肩湿了一块,应当是刚才不小心淋了雨水。“是。”起初,萧攸澜并不说话,室内静谧,只有衣料细微的摩擦声。好久,他缓缓开口,“今日康王递了帖子,邀孤赴宴。孤想不到该送他些什么,都说你们女儿家心思奇巧,你觉得,送什么比较合适?”南雪音腹诽,太子爷怎么逮着机会便要试探她?康王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对外一贯是一副不问政事、花天酒地的清闲王爷模样。南雪音当然知道,康王今年六十整了,要大办寿宴。只是此刻,她是宫女豆蔻。小宫女或许听说过康王,但不会那么清楚地知道他要做什么。南雪音专心地系着腰带,“殿下还没说,王爷设的是什么宴呢。”萧攸澜的目光映...
《被迫献身清冷太子后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飞鸿也听到了,嘿嘿地笑,那笑并不正经。
南雪音进了里间,萧攸澜正站在衣架前。
见她到了,淡声示意:“更衣。”
他外袍左肩湿了一块,应当是刚才不小心淋了雨水。
“是。”
起初,萧攸澜并不说话,室内静谧,只有衣料细微的摩擦声。
好久,他缓缓开口,“今日康王递了帖子,邀孤赴宴。孤想不到该送他些什么,都说你们女儿家心思奇巧,你觉得,送什么比较合适?”
南雪音腹诽,太子爷怎么逮着机会便要试探她?
康王是当今皇帝的胞弟,对外一贯是一副不问政事、花天酒地的清闲王爷模样。
南雪音当然知道,康王今年六十整了,要大办寿宴。
只是此刻,她是宫女豆蔻。
小宫女或许听说过康王,但不会那么清楚地知道他要做什么。
南雪音专心地系着腰带,“殿下还没说,王爷设的是什么宴呢。”
萧攸澜的目光映在她脸上,道:“康王六十整了,几日后,是他的寿宴。”
“若是寿宴,自然是要送些寓意延年益寿的礼物。”
腰带系好了,南雪音却依旧垂着眼眸,“奴婢是穷苦出身,村子里很少有人能活到这个岁数,听说唯一一个奶奶六十大寿那日,大家为她凑了一副棺木——奴婢这回,怕是不能为殿下分忧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近呢喃。
窗外雨势渐大,噼啪的雨声盖过了她的话语。
可萧攸澜听见了,并且愣了一愣。
他是太子,自幼便立志要让天下生民过上富足的日子。此刻的听闻,实在令他心生惭愧。
静了须臾,他道:“过几日,你陪孤赴宴。”
南雪音面露意外,“如此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
南雪音乖顺应声,“奴婢都听殿下的。”
又问:“殿下,去吃早膳吗?”
“吃。”
在饭桌前坐下,萧攸澜仍惦记着:“你说的那个老人家,可还安在?”
南雪音为他盛粥,回道:“早些年已过世了。”
将粥碗放在他手边,又道:“用上了那副棺木,身后并无遗憾事。”
萧攸澜点头,喝了口温热的小粥。
这件事,南雪音并不怕太子事后去查。假冒豆蔻之前,她去那个穷苦落后的村子待过一阵子,她所说一切,都是真实的。
寿宴那日,春雨初霁。
翠嬷嬷领着含桃与玲琅来为南雪音梳妆。
衣裳佩饰都是萧攸澜吩咐备下的,碧绿织金绫夹衫子,团花纹黄裙,还有条绯罗帔子。
玲琅禁不住上手轻抚,眼底的艳羡几乎要溢出来,“这料子,这做工,比咱们身上穿的好太多了!”
“这些首饰也不是你们平日用得上的。”翠嬷嬷拿起花丝镶嵌金梳篦,戴到南雪音的头上,“这便是豆蔻争气,得了贵人恩宠的好处。”
玲琅看着梳妆台上那支青白玉钗,羡慕得说不出话来。
含桃冷嗤,“这算什么,宫里边的东西比这好多了!”
玲琅如今不太喜欢她了,耸耸肩,“含桃,你这又是听你那几个好哥哥说的吧?不知道的以为你自己见到了、用上了呢!”
含桃直瞪眼,“你——”
“啧。”
南雪音并不想听她们吵架,实在没意思。
翠嬷嬷也严肃开口:“都闭嘴!要是耽搁了今日寿宴,有你们好看的!”
玲琅吐了吐舌头。
含桃仍不服气,从鼻子里挤出哼声,等将来她得了太子恩宠,赏赐定会比这更多、更好!
梳妆过后,南雪音动身向外去。
宫门外停放着一辆华贵马车,左右皆有侍从亲卫。当首的是束遇,见着她,两眼放亮,“平日里就觉得你好看,没想到一打扮,更好看了!”
又对马车抬抬下巴,“殿下在马车里呢,等你有一会儿了。”
南雪音走近马车,束遇将云纹扇门推开,于是她便见到了里边的太子,穿一身银灰色圆领广袖袍,神色平淡清冷,压着眼角望过来时,总有一种距离感。
看了她一会儿,萧攸澜缓声开口:“上来。”
南雪音乖顺应是,上了马车,坐在太子对面。
马车缓缓行驶,南雪音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飘。
萧攸澜察觉到了,问:“看什么?”
南雪音:“刚才束大人说我打扮了之后更好看了。”
萧攸澜语气冷淡,“听见了。”
南雪音歪了脑袋,“那殿下以为呢?”
萧攸澜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与她对视,眸子又黑又深,蕴藏着一些晦涩难言的情绪。
突然,他抬起手,将手指放到了她的唇瓣上。
南雪音一怔。
萧攸澜依旧神色寡淡,拇指指腹压着她的唇角,来回摩挲几下。
南雪音面露疑惑,心中更是紧张——她毕竟还戴着人皮面具!他发现什么了吗?
“殿下......”她开口唤他,由于唇瓣被抵着,发出的语句含糊不清,近乎娇嗔。
萧攸澜终于收回手,“口脂花了。”
打量着她,问:“你很紧张?”
南雪音点点头,并不否认,“紧张。”
萧攸澜盯着她。
“今日梳妆打扮了这么久,还劳烦殿下等候奴婢。若是殿下并不觉得好看,奴婢便罪不可赦了。”南雪音道。
萧攸澜眉目细微舒展,低笑了一声,“没这么可怕。你今日好看。”
南雪音吁了口气,“那就好。”
她忍不住,多看了萧攸澜两眼。
来到东宫这些时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太子露出这样明显的笑意。
马车驶入街道,外边人声喧杂鼎沸。
没走多远,马车忽然停下。
外边束遇禀报:“殿下,前面堵住了。”
南雪音透过车窗往外看去,街道果然被塞得水泄不通。
毕竟是康王寿宴,奉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收了请帖的自然备了厚礼要来赴宴,没收到帖子的也厚着脸皮要来蹭一蹭眼熟。
这会儿,高官贵人们滞留在半路上,有的掀开帘子,伸长脖子要看看究竟怎么会堵成这个鬼样子,也有的急性子干脆跳下马车指挥,甚至起了冲突,吵得脸红脖子粗。
“不过没事儿,”束遇笑了一笑,“殿下和豆蔻姑娘稍等。”
以他为首,亲卫悍然开道。
马车很快又动起来,无论是什么勋爵权贵,在太子爷跟前都差了一截,只能偃旗息鼓,退守两侧,眼睁睁看着东宫的车驾徐徐驶过。
南雪音坐在马车内,逐渐明白了为何萧鸣玉对太子之位如此痴迷,原来这是来自特权的致命诱惑。
抵达王府,康王亲自前来迎接。
见着萧攸澜,他笑容慈祥,满脸的皱纹都荡漾开来,“你说你,每日事务这样繁忙,怎么还来给我这老头过生辰!”
萧攸澜难得地笑:“对外您是康王,对内却是叔叔。叔叔大寿,侄子自然要来祝贺。”
康王笑道:“你们这帮孩子都孝顺!鸣玉那孩子也是早早给我送了信来,说是要回奉都看望母妃,正好今日就到了,待会儿他要来给我贺寿呢!”
翌日拂晓,南雪音去了太子寝殿。
萧攸澜已经起了,挺拔立于房中,眉头微不可察轻轻蹙着,看着似乎是有心事。
飞鸿正要为他穿上衣袍,一眼见了南雪音,顿时笑了,“豆蔻姑娘怎么过来了。”
萧攸澜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比起昨日,巴掌印是消退些了,但还有些隐约的红色痕迹。
目光上移,她的鬓发间插着昨日他让人送去的那支白玉钗。
他缓声:“不是准了你休息。”
南雪音含笑道:“殿下赏赐的药膏极好,奴婢用完之后便不觉得疼了。”
又望了他一眼:“若是殿下觉得奴婢脸上受了伤不漂亮,见了心烦,那奴婢便回去了。”
萧攸澜深深看她:“孤没那么喜欢漂亮的。”
南雪音笑起来,走上前,从飞鸿手中接走了衣袍。
飞鸿识趣,笑眯眯地领着人下去了。
南雪音为萧攸澜穿衣,问:“刚才奴婢进来,见殿下皱着眉头,是以为奴婢不会来,所以不开心吗?”
萧攸澜不作声。
偏偏南雪音很轻地叹了口气,声调和缓,如廊下掠过的一阵微风,“可是奴婢一想到整天见不到殿下,便伤心失落,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过来呢。”
萧攸澜一愣,心口蓦地软了一下。
南雪音没有看他的表情,错开身,背对着他,挑选今日佩戴的冠帽。
她思忖着:“殿下今日是要带白玉冠,还是金冠?今日殿下穿的是......”
“这个。”
萧攸澜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一顶博山金冠上。他的声音擦着她的耳畔落下来,泠泠如美玉相击。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相当近的距离,也是十足亲昵暧昧的姿势,好似南雪音靠在他的怀中,与他耳鬓厮磨。
仅仅一瞬,萧攸澜松开了她的手,抬起来,曲起食指,蹭了蹭她的脸颊,是昨日被林来喜打伤的位置。
隔着薄薄的人皮面具,南雪音自己的肌肤都感觉到他的手指触感,她整个人仿佛被悬到了高空,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是担心被察觉人皮面具的端倪,或是一些别的情绪。
他的触碰分外轻缓,似乎是怕弄疼了她。
“殿下?”南雪音心如擂鼓,试探地唤。
萧攸澜垂下了手,淡声:“待会儿上朝回来,孤带你出门逛逛。”
南雪音问:“殿下想去什么地方?”
萧攸澜略一沉吟,“上回你和束遇买糕点的铺子。”
南雪音偏过了脸,“殿下......”
“嗯?”
南雪音抿了下嘴唇,“您......会因为奴婢和束大人走得太近,吃醋吗?”
萧攸澜沉默了一下,才说:“不会。”
穿戴完毕,南雪音跟在萧攸澜身后走出房门。
束遇正在外边跟飞鸿他们几个侃大山。
“......我这满身的功夫可不是吹的!这些年,殿下遭遇过那么多次刺杀,要不是我在殿下身边守着、保护着,殿下肯定伤了好几回了!”
飞鸿是个实心眼的,戳破道:“可是上回殿下遇刺,不就受伤了吗?当时你也在殿下身边啊!”
束遇挠挠头,“那......那不是刺客太厉害,我一下没能腾出手吗!”
又拍着胸脯打包票,“再有下回,殿下保证不会再受一丁点的伤,连头发丝都不会掉一根!”
飞鸿连忙过去捂他的嘴,“不许乌鸦嘴!今日殿下便要出门呢,殿下才不会遇刺!”
南雪音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惊异。
端王府内从没见过这样好的氛围。
“飞鸿,走了。”萧攸澜却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太子走后,南雪音一如既往准备早膳。
束遇闲不住,又觉得新鲜,凑过来要帮忙。
在他摔了两个盘子、一个碗以后,南雪音皮笑肉不笑,道:“束大人,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数一数咱们东宫有几块砖吧。”
束遇睁大眼睛,“你怎么也这么说?”
南雪音不解,“什么叫也?”
束遇笑道:“之前太子殿下也让我去数砖。”
南雪音:......
南雪音有点儿烦他了。
好在接下来,束遇没再插手添乱,只是在边上念叨:“你知道最近为什么我不在东宫吗?因为我去忙别的了。哎,这可是头一遭,过去殿下从来没有把我派出去办过事。”
南雪音没理会他。
他不在意,接着说:“今日我回来,一方面是因为手上的事儿忙完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殿下要出门一趟。殿下身份尊贵,朝野许多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指不定要遭遇刺杀,没有我在身边保护,不安全。”
南雪音终于开口,问:“殿下今日出门,是为了何事?”
束遇神色不变:“那这就不知道了。”
南雪音了然,即便话多,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中明镜似的,即便看似南雪音被他当成了熟人、朋友,实际上也一直防备着。
“你为什么问这个?”束遇凑过来问,盯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好奇与怀疑。
南雪音眼皮都不抬一下,淡定道:“殿下说,今日要带我出门。”
束遇一愣。
南雪音放下手中碗筷,似笑非笑看他一眼,“这回出宫,还请束大人详尽安排,保护殿下的同时,也别忘了我。我也是很怕疼的。”
束遇义薄云天:“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晚些时候,萧攸澜回来了。
一到,便听见束遇喋喋不休地炫耀着自己以往那些英雄事迹。
萧攸澜忽然很想找个东西塞住他的嘴。
又见边上女子神色淡漠,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见着他,这才眉目舒展,盈盈笑开:“殿下回来了。”
萧攸澜心情不错,扬起唇角,“嗯”了一声。
吃过早膳,一行人出了东宫。
不同于去康王府那日,今日他们轻车简从,并未用太子仪仗。
萧攸澜也特意换了便衣,湖蓝窄袖圆领袍,双绕镶银碟躞带,是奉都清闲富贵公子常有的装束,但萧攸澜实在生得俊美,通体气质俨然,贵气中又天然透出威仪。
一路上,吸引了诸多视线与注意。
束遇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近日我似乎更俊美了些,一路过来她们都在盯着我看!”
南雪音稀奇古怪看他一眼。
束遇叹气:“可惜啊!我已经是有未婚妻的男人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得伤多少妙龄女子的心。”
南雪音:......
没人搭腔,束遇也不介意,感慨:“今日街道上的人比以往都要多啊!”
“因为明日是清明。”南雪音回道。
萧攸澜侧目,“明日是清明,今日便热闹起来了?”
南雪音点头:“因为有些人家会提前出去踏青、祭祖,以防大家都在同一天出门,过于拥堵。”
这种事情,金贵如太子、世家小少爷自然不知道。
束遇很好奇:“你怎么知道?”
南雪音心想,因为杀人也得讲究日子,面上轻轻笑笑:“我是乡野出身,自然知道。”
束遇恍然大悟。
“让开!都让开!”
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马蹄砸地,哒哒作响,长街上一匹健硕枣红马蛮撞奔来,马背上的少年笑容恣意跋扈,发出赫然威胁。
“不让开的,被踩伤了死了,小爷可不管!”
束遇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对萧攸澜道:“是晏家那个。”
南雪音大概知道是谁了,奉都望族之一晏家,有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公子,晏寻怀。
因为是老来得子,又是独个的儿子,因此平日里都惯着纵着,他渐渐也就养成了跋扈任性的性子。
萧攸澜示意:“拦下他,别伤了百姓。”
“是!”
平日吊儿郎当的束遇摆出正色,意外显得有那么几分英武悍然。
“小心孩子!”
一声惊呼,众人便见街边站着一孩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反应不及该怎么做。
枣红马逼近了,眼看着马蹄就要踏上孩童的脑袋。
束遇迅速逼近,一把抱起小童往地上一滚,避开了马蹄践踏。
小童吓得哇哇大哭,束遇将他暂且交给一成年妇人照看,几大步上前,拽住缰绳,厉声呵斥:“站住!”
枣红马被勒停了,扬起前蹄发出嘶鸣。
百姓受到惊吓,前边的接连后退,后边的还有些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慌张失措,撞成一团。
南雪音和萧攸澜被人群冲散了。
萧攸澜虽然会些骑射,并非弱不禁风,但是平日里都被宫人亲卫保护得极好,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四处都是不知情的无辜百姓,暗处的亲卫也不好贸然上来。
萧攸澜被人流裹挟着走。
“推车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提醒,萧攸澜望过去,一辆驴车不知怎么断了绳子,失去束缚,整个车厢从斜坡上方辘辘滚下来,越来越快,正对着他的方向,而他已躲避不及。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清冽的嗓音:“殿下。”
她不知从何处而来,身形似风,矫若游龙,将围堵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男女一一推开,为他腾出一处宽敞空间,又握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往身后轻轻一带,另一手伸出去,抵住了车厢。
这推车满载货物,沉重万钧,她却轻松接住了,车厢木制的围栏陷下去一个浅浅的手印。
萧攸澜愣了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觉得如同看着一柄开了刃的银色宝剑,劈开了迷蒙雾气,腥风血雨,在光影交织中闪烁着尖锐锋芒。
这似乎不是她,又正是她。
总而言之,是他二十余年从未见过的模样,令人心尖止不住地发颤。
萧攸澜目不转睛地凝视她,黑眸中情绪翻涌,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南雪音则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懊恼。
护住太子是下意识的举动,仔细想想,这样很容易招惹怀疑。
“我的车啊!这可是我家唯一拉货的车了啊!!”
驴车的主人刚才被撞倒在地,车子也脱离了控制。
这会儿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摔破了的手心膝盖,哭都没有眼泪。
“公子。”
束遇扯着晏寻怀过来了。
晏寻怀被他连拖带拽,跌跌撞撞地喊疼:“束家哥哥,轻点儿!轻点儿啊!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嘛!他们自己不躲开,怪谁!”
束遇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
晏寻怀被踹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仰头,见到了萧攸澜的脸。
他先是一怔,难以置信似的,揉揉眼睛,确信了这位就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脸色登时变了。
得罪其他人也就算了,他爹都能替他摆平,可这是太子爷,将来的皇帝,他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晏寻怀看看太子爷被弄脏、揉皱了的衣袍,面如土色:“我......我知错了!”
众人都望了过来。
这晏家公子哥嚣张跋扈,谁不知道?偏偏这会儿下跪认错,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攸澜也明白这一点,这个地方不能多待了。
他沉声道:“今日所有损失,由你一力承担。”
晏寻怀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那受惊的孩子,我给他们家银子,别的什么坏了,我都赔!”
萧攸澜微微点头,给了束遇一个眼神。
束遇会意,照着晏寻怀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没出息的小畜生,以后再敢这样,让你爹把你锁院子里!”
晏寻怀也被吓坏了,哭唧唧道:“那匹烈马,回去我就给宰了!今后我再也不敢了!”
束遇不搭理他,过来为萧攸澜开道。
三人去买了糕点。
“哪种最好吃?”
南雪音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萧攸澜的问话,慢了半拍,才回道:“杏仁酥。”
萧攸澜“嗯”了一声,对伙计道:“每种来一包,杏仁酥来两包。”
伙计喜笑颜开地去包糕饼了。
南雪音不解:“公子为何买这么多?”
萧攸澜淡声:“你喜欢。”
南雪音愣了一下:“可......我吃不了这么多啊。”
这不是给萧鸣玉送银子吗。
萧攸澜不动声色,“我也吃。”
南雪音有些困惑。
束遇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也一起吃!我们三个一起吃!”
萧攸澜凉凉扫他一眼,堵住他嘴的冲动又剧烈了几分。
糕饼包好了,由伙计搬到外边马车上。
束遇这时候找到机会,问起南雪音:“你这么厉害的吗,那车都徒手拦住了。”
南雪音望了一眼萧攸澜,他一定也是想知道这个。
她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我出身低微,不受疼爱,父兄总是逼我去干农活,那些活做得多了,力气便比寻常女子大一些。”
束遇将信将疑:“我听他们说了,你那个爹和哥哥......”
“你也去帮忙拿糕饼。”
萧攸澜忽然开口打断。
南雪音应了声“好”便走。
萧攸澜:?
萧攸澜:“不是说你。回来。”
束遇后知后觉,指了下自己,“我啊?”
萧攸澜瞟他一眼:“不然我去?”
束遇哈哈一笑,太子殿下就是爱开玩笑,抬腿走了。
萧攸澜的目光落到南雪音身上,意味不明,好久,他说:“手。”
南雪音面露疑惑。
“拦住那辆车,没受伤?”
南雪音顿了一下。
当时自然受伤了,但是她体质特殊,早已自行愈合了。
这会儿,南雪音站在门外,身后风雪肆虐,寒意侵袭,面前的屋子温暖如春,红浪翻滚,房门虽已紧闭,但她还是可以隐约听到房中的声。
夜半时分,房中动静终于彻底停了。
萧鸣玉叫了水。
乌坠经过南雪音身边,提着水进了房中,许是于心不忍,他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道:“王爷,南姑娘还在外边站着呢,雪越下越大了......”
萧鸣玉默了片刻,沉声吩咐:“让她进来。”
乌坠出来,给了南雪音一个同情的眼神,“姑娘,进去吧。”
南雪音保持一个姿势,在风雪间站了太久,腿脚四肢都被冻住了似的,冰冷僵硬,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就连她端在手上的那碗药,都浮了一层冰。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回对身体的掌控权,将药碗放在门外,慢慢挪开脚步,往房中走去。
屋内烧着炭火,暖融惬意,门窗都封得很好,一丝冷风都灌不进来,与外边天差地别。
南雪音一直走到床前。
衣衫散了满地,萧鸣玉穿着月白色寝衣,正坐在床沿。
在他身后,花怜莺趴在床上睡着,她不着寸缕,从脖颈、肩背,一直到后腰,遍布着深深浅浅的吻痕、掐痕。
南雪音走近了,或许是她身上寒气侵扰,花怜莺很轻地蹙了下眉。
萧鸣玉立刻扯过锦被,盖住了她的身子。
南雪音视若无睹,跪了下去,“属下南雪音,见过王爷。”
萧鸣玉神情冷淡,问:“交代你杀的人,杀干净了?”
南雪音平铺直叙,“正如王爷吩咐,没留活口。他趁乱逃走,我追上去,砍下了他的脑袋。唔......脑袋拎回来了,王爷要看,随时可以。”
分明差事办得很好,萧鸣玉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顿了顿,道:“这儿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王爷请说。”
萧鸣玉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你去奉都,去太子身边,当本王的细作。你的身份已经安排好了,明年陛下会送五个美人给太子,你是其中一个,用脸也好,身子也罢,务必想办法留在他身边,做他的通房。”
南雪音愕然抬眼。
做太子的......通房?
当年萧鸣玉也有过通房,通房该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她错愕、不解,萧鸣玉看在眼里,心中没由来的烦躁,“怎么,不愿意?别忘了,你的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本王给的!你说过,不论本王要什么,你都一定做到。”
南雪音看向他,蓦地浮起了一丝笑,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弯起弧度,美得惊人。
萧鸣玉看得挪不开眼。
南雪音却很快俯下身去,恭敬一拜,“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
永征十年四月,奉都春和景明。
皇帝派出身边的翠嬷嬷,领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五个宫女入了东宫。
南雪音混在其中,如今名叫豆蔻,原主母亲早死,被父亲卖入宫中,她生得好,运气也好,入宫不久,正赶上皇帝要选人。
南雪音与她身量、胖瘦差不多,选定了她,仿照她的模样做了人皮面具,又学她声调语气,有了九成九的相似。
即便是豆蔻那亲爹来了,也很难看出破绽。
东宫内亭台楼阁朱漆华彩,轩峻壮丽,翠嬷嬷走在前边,嗓音徐徐,不怒自威:“这儿东宫,外边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来,你们几个是走了大运,被陛下选中来伺候太子殿下,否则这东宫的墙头,你们怕是都瞧不见一寸!”
太子萧攸澜,比萧鸣玉小三岁,是当今皇帝与柔懿皇后唯一的儿子,玉叶金珂,血脉正统,很早便被立为太子。
他年少聪颖,端方正直,任何人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唯有一项,便是禁欲。
萧攸澜对男女之事毫不上心,如今已经年过二十,并未迎娶太子妃,身边没有一个良娣、良媛,院中连只母麻雀都少见。
皇帝觉得这样实在不行,命人在宫中挑了批家世干净,容貌、身段出挑的女子,教以房中媚术,层层选拔,终于择定了最好的五个,由翠嬷嬷带进东宫。
言语间已至殿前,翠嬷嬷站定了,目光从她们身上巡视而过,“只是今日你们虽进了东宫,却未必能留下。陛下说了,究竟如何,得紧着殿下的意愿。能不能留下,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宫女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然却迟迟无人到来。
日头渐渐高了,体弱的宫女甚至快要站不住。
终于,院外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纷纷望过去,南雪音视线所及,萧攸澜众星拱月,稳步走来,玄色宽袖大袍一尘不染,身量颀长,如金如玉。
当朝太子当真生了一张过于俊美漂亮的脸,薄唇,挺鼻,眼眸深邃。
他好看到一种程度,即便犯下滔天大罪,杀了之后人们会禁不住觉得可惜了这张脸。
“殿下。”
翠嬷嬷笑脸迎了上去,“陛下惦记着您,知道殿下身边侍卫小厮多,侍女却没有几个,便挑了几个,叫奴婢带过来。您瞧瞧,可有能入眼的?”
萧攸澜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朝廊下望来。
“太子殿下,奴婢玲琅,今年十六岁了,奴婢什么都会做的,奴婢也不怕吃苦。”左侧的美人福了福身,率先开口,黄鹂似的声线含娇带怯。
萧攸澜瞥了她一眼,神色波澜不惊。
右侧又响起一声轻笑,“是呀,玲琅妹妹皮糙肉厚,不怕吃苦,不像我,细皮嫩肉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了。”
玲琅气恼,“你......”
那女子没理会她,朝着萧攸澜展开双手,“奴婢含桃,殿下瞧奴家这手,见过的人都说白嫩,可他们不知道,奴婢身上,比这还要白呢。”
萧攸澜看了眼她的手,目光清淡极了,与看待一棵树、一朵花没什么分别,只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南雪音疑惑,他没看上?
对女人不感兴趣么?
邺朝民风开放,下至民间,上至朝堂,有龙阳之好的并不在少数,或许太子爷......
“叫什么名字?”
萧攸澜倏然开口,音色清冽似玉。
他问的是南雪音。
南雪音抬头,撞进一双乌色眼眸,如幽不见底的深渊。
被注视着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被看透了,由内到外,无所遁形。
南雪音垂下了眼睛,“豆蔻。”
萧攸澜:“好,你留下。”
南雪音应声称是。
她知道太子一定会留人下来,因为她们是皇帝挑来的,太子不可能不给皇帝面子。
只是为什么选了她?
翠嬷嬷万分欢喜,抢着道:“能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这实在是豆蔻的福分!”
萧攸澜掠她一眼:“玲琅和含桃今后伺候豆蔻。”
玲琅与含桃皆是一愣,面上虽是笑着,心中却生出了十二分的不甘与嫉妒——同为宫女,凭什么她们伺候她?
唯有翠嬷嬷喜不自胜,原以为能留下一个就已是破天荒的大好事,没成想竟一口气留了三个!真是老天菩萨有眼,太子殿下开了窍了!
翠嬷嬷喜极而泣,含着泪点头,“好!好!都好!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事情交代了,萧攸澜转身离去。
翠嬷嬷欢天喜地招呼着被选中的三位去歇息,语气难得慈祥,“哎哟,瞧瞧你们,等那么久,累坏了吧?这满脸的汗。”
玲琅与含桃挽着手站在一块,故意同南雪音隔开两臂距离。
猛然间,南雪音意识到了不对。
刚才她们顶着日头站了许久,或多或少都热得红了脸,发了汗,玲琅、含桃,皆是如此。
唯独南雪音一切如常。
她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萧攸澜独独选中了她——他只怕是察觉异样,对她起了疑心。
南雪音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摆在腹部。
夜色静谧如深水,直到被女子的低声啜泣打破,如同平静水面泛起涟漪,层层叠叠荡开。
那是含桃的哭声,幽幽怨怨,凄凄楚楚,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翠嬷嬷听得不耐烦,没好气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玲琅本都睡下了,被吵起来,披衣开门出去,问:“咦,怎么回来了?含桃不是去伺候太子殿下了吗?这......这怎么还哭了?”
含桃恨声:“见我回来了,你心里一定偷着乐吧!”
玲琅无辜:“什么呀......”
翠嬷嬷冷嗤:“自己没本事,讨不得太子殿下喜欢,对旁人摆什么脸色!今日不是你信誓旦旦说能让殿下留下你么?结果呢?害得我跟你一起没脸!现在又来发什么脾气!”
她又道:“依我看,今后这伺候太子殿下的活,还是交给豆蔻和玲琅吧!”
南雪音看着昏暗房顶,听着她们对话。
如此,不敢说完全取信于人,至少能让太子内心的怀疑打消几分。
萧鸣玉让她入东宫成为细作,不仅是为了窃取必要的情报,更重要的一点,是要搞清楚太子的秘密。
萧攸澜有隐疾。
原本东宫固若金汤,任何风言风语都漏不出来,直到偶然一次,有个初入东宫詹事府的年轻人,在私人酒宴之上酩酊大醉,不小心吐了只言片语。有心之人记下,立即来报了萧鸣玉。
只是究竟是哪方面隐疾,更细致的,那人便再说不出分毫了。
萧鸣玉因此想方设法,要派人进入东宫。
对于萧鸣玉来说,若是可以得知萧攸澜的隐疾,也就可以给他沉痛一击,最终夺得太子之位。
南雪音奉命而来,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东宫,直到找出那个秘密。
翌日,天色未明,东宫底下人便起来忙碌开了,做奴才的本来就得比主子起得早,何况如今东宫太子勤勉,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底下人也就睡得更少了。
南雪音是杀手暗卫出身,睡眠原本就浅,当年出任务几宿几宿不合眼也是有的,早起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简单梳洗一番,尤其确认了人皮面具没有破绽,南雪音走出门去。
翠嬷嬷正要来敲她的房门,见她已经起来了,满意地点点头,“殿下快起了,快些过去伺候吧!”
“好。”
隔壁的也起了,含桃哭了大半个晚上,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她咬着牙,愤恨地瞪过来。
可是南雪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到门外时,萧攸澜已睡醒起来了。
端水的、捧茶的,进进出出,清一色的男子侍从。
南雪音再度思索了一下太子有龙阳之好的可能性,不动声色地往里走。
她看见萧攸澜的挺阔背影,身上只有月白色的寝衣,一个年轻侍从正要为他穿上外袍。
南雪音两步上前,从侍从手中接走袍子。
萧攸澜看见了她,容色平淡,问:“身子好些了?”
南雪音垂着眼睛,专心为他整理领口,“多谢殿下关怀,奴婢好许多了。只是还不能很好伺候殿下。”
萧攸澜对此不置可否,视线挪到她手上,“你有很多老茧。”
“......”
刀剑拿多了,当然会这样。
南雪音细声道:“奴婢自小便帮着家中割草、喂猪,做许多粗活,这双手,定是比不上含桃姐姐的细嫩光滑。”
系好腰带,她微微抬起脸,“殿下会因为这个,不喜欢奴婢吗?”
萧攸澜挪开目光,“谈不上。孤如今心中并没有男女之事。”
束遇从外边进来,破天荒地在太子房中见到了女人,他满脸的稀奇,围着南雪音打转,“你......你难不成就是豆蔻?”
南雪音疑惑,“您认得奴婢?”
束遇笑着说道:“这不是昨晚听太子殿下念叨的么。”
南雪音低眉浅笑,有几分羞涩模样。
“听说陛下先在宫中选了百余人,层层筛选,才选中了你们几个。你是如何入选的?”束遇好奇询问。
不等南雪音开口,他便自己答了,“想来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摩挲着下巴,走近几步,刻意压低了嗓音:“你都会什么?”
南雪音一愣,转头去望萧攸澜。
“束遇。”萧攸澜叫他名字。
束遇无辜,“这也是为你问的嘛。”
萧攸澜不冷不热瞟他一眼,束遇乖乖闭上了嘴巴。
最后,萧攸澜在黄花梨方杌上坐了,南雪音走上前去,为他佩戴发冠。
低头的时候,南雪音说:“都会。”
她嗓音极轻,只有彼此听得见。
萧攸澜不解看她。
南雪音的耳根却恰到好处地泛起红晕,戴好发冠,垂首退了下去。
从东宫去上早朝,走到半路,萧攸澜才堪堪回神——
束遇说替太子问的,她便悄悄地回答了太子。
萧攸澜唇线绷了一下,情绪莫名。
等太子早朝结束,回到东宫,南雪音已摆好了今日的早膳。
萧攸澜一言不发地进屋,在桌前落座。
“奴婢还不知殿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些是问着厨房做的。殿下先尝尝这道芙蓉莲子粥吧?”
说着,南雪音素手为他盛粥,袖子滑落,露出一段细腻洁白的手腕,虽是纤瘦,却并不羸弱,反而显出筋骨,颇具力量美感。
萧攸澜的目光略微一顿,接住了粥碗。
毕竟皇室出身,自幼又受到极好的礼仪教导,萧攸澜在进食时并不说话。
南雪音在旁边看着,见他吃得极斯文,且有条理,碗筷、汤勺碰撞都没有什么太大声响,不爱吃的,一口之后就绝对不碰;爱吃的,多吃两口,但最多也只是三口。
南雪音在心里直皱眉。
真是循规蹈矩到无趣的男人。
萧攸澜吃够了,放下筷子。
“殿下饱了?”南雪音及时递过去一张丝帕。
萧攸澜接了,擦擦嘴角,嗯了一声。
“那奴婢先退下了。”南雪音到这会儿还没吃一丁点东西呢。
“慢着。”萧攸澜却叫住她。
“殿下还有何吩咐?”
萧攸澜不咸不淡,道:“孤缺一个磨墨的人。”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