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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妞人人夸,硬汉老公粘上她余长乐孟久安 全集

点星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人生地不熟的余长乐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的模样引起了一个过路大姐的注意。大姐热情地走过来开口问道:“小姑娘,外地的?去哪儿,大姐给你指路。”余长乐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大姐笑容可掬,手里还提着菜,问她再合适不过,便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大姐,我想买这些东西,不知道去哪儿能买到。”大姐接过她手里的纸条:“嗬,要买这么多呢,这些东西供销社就能买,有票就行。”说起票,余长乐倒把这茬忘了,她只有孟久安给的面票和粮票,其他的肉票、布票什么的可没有。“大姐,您知道哪儿能买到票吗?”大姐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一下拉住余长乐的手,环顾四周小声说道:“小姑娘,这可不兴瞎问啊!”看余长乐眼神里透着清澈的疑惑,大姐心里一琢磨,估计年纪小还不懂事,就好心开口道:“那票...

主角:余长乐孟久安   更新:2025-02-19 00: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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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余长乐孟久安的其他类型小说《胖妞人人夸,硬汉老公粘上她余长乐孟久安 全集》,由网络作家“点星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人生地不熟的余长乐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的模样引起了一个过路大姐的注意。大姐热情地走过来开口问道:“小姑娘,外地的?去哪儿,大姐给你指路。”余长乐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大姐笑容可掬,手里还提着菜,问她再合适不过,便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大姐,我想买这些东西,不知道去哪儿能买到。”大姐接过她手里的纸条:“嗬,要买这么多呢,这些东西供销社就能买,有票就行。”说起票,余长乐倒把这茬忘了,她只有孟久安给的面票和粮票,其他的肉票、布票什么的可没有。“大姐,您知道哪儿能买到票吗?”大姐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一下拉住余长乐的手,环顾四周小声说道:“小姑娘,这可不兴瞎问啊!”看余长乐眼神里透着清澈的疑惑,大姐心里一琢磨,估计年纪小还不懂事,就好心开口道:“那票...

《胖妞人人夸,硬汉老公粘上她余长乐孟久安 全集》精彩片段

人生地不熟的余长乐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的模样引起了一个过路大姐的注意。

大姐热情地走过来开口问道:“小姑娘,外地的?

去哪儿,大姐给你指路。”

余长乐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大姐笑容可掬,手里还提着菜,问她再合适不过,便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大姐,我想买这些东西,不知道去哪儿能买到。”

大姐接过她手里的纸条:“嗬,要买这么多呢,这些东西供销社就能买,有票就行。”

说起票,余长乐倒把这茬忘了,她只有孟久安给的面票和粮票,其他的肉票、布票什么的可没有。

“大姐,您知道哪儿能买到票吗?”

大姐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一下拉住余长乐的手,环顾四周小声说道:“小姑娘,这可不兴瞎问啊!”

看余长乐眼神里透着清澈的疑惑,大姐心里一琢磨,估计年纪小还不懂事,就好心开口道:“那票都是国家发的,私人可不许买卖,你这话问了我就行了,可不能再去问别人。”

余长乐这才恍然大悟,虽说自己也是八十年代生人,可那时已是八十年代后期,印象中很快买东西就不用票了,所以对这些政策她还真不太清楚。

还好遇上这位好心的大姐,换个人说不定就把她送派出所去了。

余长乐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姐,我知道了。”

大姐看小姑娘漂亮又有礼貌,有心想帮她:“你缺啥票?

大姐家里还有些富余的。”

今天真是遇上好人了。

余长乐连忙说道:“我只有面票和粮票,还想买些肉、蛋和布料。”

“行,这些大姐家都有,走,跟大姐回家拿去!”

大姐豪横地说道,大步向前,领着余长乐就往回走。

余长乐对大姐的热情哑然失笑,这个年代的人对陌生人没有那么多防备,热心肠的人也多。

她也不扭捏,跟着大姐就往前走,反正她手里没票,来城里也买不到东西。

一路上两人聊着天,余长乐注意到大姐穿了一条深蓝色的裙子,仔细看才发现布料不是普通棉布,看着更有型一些。

她好奇地开口道:“大姐,您这裙子真漂亮,还特别有型,看着质量就好,不是一般料子吧?”

得了夸奖的大姐眉开眼笑,开心应道:“小姑娘眼光好,这可是‘的确良’,有票都买不到,我家老头从羊城给我带回来的。”

余长乐眼睛一亮,‘的确良’在国内已经能买到了?

这可是后来风靡全国的一种面料,相较于极容易磨损的棉布料,它可以说是规避了所有缺点。

用‘的确良’做的衣服,一不褶皱,二不缩水,三不熨烫,四不褪色,和当下的衣服比,要多洋气有多洋气!

看着小姑娘惊艳的神情,大姐不忍心打击她:“这个料子咱们国内可产不出来,得去羊城卖洋货的商店买才有......”就算是凭布票都买不到,得托关系请人帮着买,价格也高得惊人。

余长乐明白大姐的好心,笑眯眯地说道:“我之前学裁缝的时候就听说过,有种叫‘的确良’的进口料子,又挺括又耐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哟,你还学过裁缝呢?”

大姐有些惊奇,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她以为还在读书呢!

余长乐点点头,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大姐,您这裙子要是将腰身再收一点,腰线再提高一点,看上去会更好看,整个人身材看着更好。”

看着余长乐认真的表情,大姐有些心动:“真的还能改得更好看吗?”

她这身裙子走出去已经是鹤立鸡群,要是还能再艳压群芳,那才不枉费她家老头花了这好些钱!

余长乐肯定地点头:“这也不难,一会儿到家我先用别针帮您别上,您看了觉得好,我可以帮您改。”

余长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大姐人不错,又热心,她也乐得帮忙。

另外,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能穿得起这么贵料子的人就是她的目标潜在客户,而大姐的朋友圈应该也和她家的条件大差不离,维护好了大姐,以后开了店还指着她帮忙介绍高端客户呢。

大姐听她这么说,更是喜上眉梢:“那可太好了,今天我看你在路边站着就觉得合眼缘,果真是个能干的好姑娘,以后你这妹子我就认下了!”

余长乐笑着应道:“好啊,我也觉得和大姐特聊得来,特亲切,大姐,我叫余长乐,您叫我长乐就好。”

小姑娘长得珠圆玉润,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月牙,大姐越看越喜欢:“诶,长乐妹子,我叫柳如眉,你叫我柳大姐,如眉姐都行!”

那肯定是如眉姐来得更亲近些了!

余长乐小嘴一张,甜甜地叫道:“如眉姐——”那甜滋滋的声音把柳如眉美得,越看余长乐越是喜欢得紧。

两人说话间便走到了柳如眉家门外,这儿一看就是哪个机关单位的家属楼,楼下还有门卫守大门呢,怪不得柳如眉往家带人也不怕。

柳如眉家住四楼,三室一厅的房子,一百来平,一看就是装修过的,地上还铺了瓷砖,显得格外敞亮。

余长乐懂事地站在门口等她拿票,由衷地赞叹道:“如眉姐,您家可真漂亮!”

柳如眉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带:“进来坐!

到姐家了还客气啥!”

不一会儿就从里屋拿了一个粮本出来,翻了翻取出二斤肉票,三斤蛋票。

“家里就我和你姐夫吃饭,小的都在外地呢,每月这肉票和蛋票还有些剩的,只是这布票不够用,姐这儿也没多的。”

柳如眉有些不好意思,答应了余长乐的事,却忘了前些日子把剩余的布料给几个孩子各做了身衣服寄去了。

余长乐仍旧笑眯眯地应道:“行,您已经帮了我大忙了,那布票我再想办法。”

说着就从小荷包里拿出那叠零钱,孟久安给的十三块多再加上宋春兰赔偿的五块精神损失费,她现在手头还算富裕,只是不知道该给柳如眉多少钱。


进城下了车,余长乐同嫂子们挥手告别。

她今天进城除了买东西,还想看看城里租房的情况,这事不便让嫂子们知道,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单独行动了。

出了车站,眼前的一切才让余长乐有了生活在八十年代的真实感:一条沥青铺就的马路没有车道之分,马路两边的房子大多是平房,电线杆立在路口,一根根黑色的电线串联起来,麻雀扎堆站在电线上,偶尔飞下来吃从行人袋子里漏出来的几颗粮食,路上车很少,来往行人大多穿着朴素的布衣布裤,和年代剧里拍的一模一样。

她好奇地张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肚子传来一阵绞痛。

坏了,昨晚剩了半个咸鸭蛋,早上起来想着别浪费给吃了,估计天气热坏了,这下好,闹肚子了。

余长乐赶紧捂着肚子跑回车站售票处问道:“同志,车站厕所怎么走?”

售票处的人头也不抬:“车站哪儿来的厕所,出门右转再左转,那儿有一个。”

“谢谢。”

余长乐赶紧往那公共厕所的方向跑去。

等她如释重负地从公共厕所出来,正考虑着是先去买东西,还是先去看房子,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撞了一下。

“走路不长眼睛吗?!”

一声咒骂从一个男子口中传来。

余长乐看他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浑身邋里邋遢,十分猥琐的样子,无意同他纠缠,便没吭声,只往边上快走了两步。

还听见身后那人仍在骂骂咧咧:“......死胖子,长得胖,路都占得宽......”余长乐深吸一口气,不要和垃圾计较,狗朝你吠,你还朝狗吠不成?

谁知刚走到路口,身后公厕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声尖叫:“啊——”余长乐赶紧回头看去,刚才那个猥琐男正慌里慌张往路口跑,还不住回头张望。

一看就有问题!

她暗中做好准备,瞅准时机伸出脚去一绊,那猥琐男“哎哟”一声飞出一米远。

余长乐立马大喊:“抓色狼啦!

抓色狼啦——”猥琐男一听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余长乐扑过去,作势要堵住她的嘴。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记飞踢不期而至,一脚将猥琐男又踢出两米远,蜷在地上叫苦不迭。

这时候,厕所里的女子也跑了出来,惊魂未定地指着地上的猥琐男大声指认道:“就是他!

刚才就是他趴在墙上偷看女厕所!”

围观的群众多了起来,贡献一记飞踢的男子一脚将猥琐男踩在脚下,朝围观的众人说道:“都听到了吧,这是偷窥现行犯!

来几个老爷们儿,和我一起把他绑了送派出所去!”

猥琐男一听要送派出所,也顾不上疼痛,奋力挣扎起来,和那见义勇为的男子扭打成一团。

见这情景,就更没人敢上了。

余长乐急忙喊道:“快,去派出所叫公安来!”

打架不敢上,跑跑腿应该还是有人肯的,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两个穿着绿色公安服的公干干警闻讯就赶了过来。

“不许打架斗殴!

住手!”

有了公安在现场撑腰,围观群众这才敢上前将两人分开,见义勇为的男子看上去眼睛挨了一拳,眼圈乌青,眉骨还流着血。

只见他咧嘴一笑:“公安同志,我可没有打架斗殴,我是见义勇为,她们可以替我作证!”

边说边指着一边站着的女子和余长乐。

余长乐也不含糊:“对!

我作证,那人偷窥女厕所,他是见义勇为抓坏人!”

身旁女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虽有些难堪,也鼓起勇气作证道:“我亲眼看到这人趴在墙上往女厕所偷看,他是色狼!

她们都是听到我呼救来帮忙的!”

有了几人的证词,公安干警也不含糊,将猥琐男拷了起来,带回所里审问。

没了热闹看,围观群众便散了,留下三人还站在路口。

女子感激地向两人道谢:“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也抓不到这色狼,我叫陆雨婷,很高兴认识你们。”

做了好事的余长乐也很开心:“你好,我叫余长乐,你真勇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确实,在民风还不算太开放的八十年代,还有不少女性根深蒂固的性羞耻心理,就算是被人偷窥,大多数人还是会羞于说出口,更不要说公开指认偷窥者,这也是那些猥琐男乐此不疲侵害女性的原因之一,陆雨婷敢当众指认偷窥犯,确实称得上一句勇敢!

见两位女士都率先开口做了自我介绍,见义勇为的男子也爽朗一笑:“你们好,我叫刘波,看样子大你们几岁,可以叫我波哥,咱们也是有缘,一起‘为民除害’!

哈哈——”余长乐从善如流地笑道:“多亏了波哥那一记飞踢,不然我们两个小女子就麻烦了。”

陆雨婷也跟着点头:“要不是遇见波哥,说不定那色狼就跑了,还不知会祸害多少人呢!”

刘波被两人夸得眉开眼笑:“你们两个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波哥佩服!”

陆雨婷傲娇地说:“如今是新社会了,什么都讲法律,我们老师说了,那些坏人都是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再让我碰见,我还敢抓!”

余长乐挑眉:“你还是学生?”

陆雨婷点点头:“我是渝州师范的学生,开学就大二了。”

“大学生,难怪不得!

这思想觉悟,杠杠的!”

刘波眼里满是钦佩。

恢复高考才三年,这年头大学生可不常见,每一个都称得上真正的天之骄子。

“你呢?

也是大学生吗?”

刘波问余长乐,她虽然胖了点,可一身气质也不像劳动人民。

“我是军嫂!”

余长乐答的时候莫名有些骄傲。

“怪不得,巾帼不让须眉啊!”

刘波赞叹道,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纪小,竟已经嫁人了。

三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可惜今日几人各有各忙,便互相留了联络方式,方便日后联系。

告别了两人,余长乐看了看日头,这一耽误都快中午了,再加上拉了肚子,腹中早已饥肠辘辘。

她摸出裤兜里的纸条,还有那么些东西要买呢,抓紧时间买东西要紧!


余长乐怕他不信,连忙走到窗前推开窗,指着院墙边上的晾衣绳说:“你看,我衣服都晾外边儿了。”

孟久安将信将疑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晾衣绳上竟然真的晾了满满当当一长串衣服,自己刚才进来的急,也没往那个方向瞧。

原来她真没说谎,那倒是自己冤枉她了。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既然错了就要认错,孟久安郑重地道歉,丝毫不会强要面子而糊弄过去。

听他生硬的道歉,余长乐莞尔一笑:“行吧,我不告自取,你又把我推倒在地,咱们就算扯平了。”

其实余长乐长得不丑,只是胖了些,甚至五官都很精致,只是因为又懒又贪吃,外加不爱收拾,脸上时常都是油腻腻的感觉,今天洗了澡,整张脸白白净净胖乎乎的,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

孟久安赶紧挪开眼,试图将心里升起的奇怪念头摇走,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往日里万人嫌的余长乐竟时不时看着有些顺眼。

他想起自己从部队赶回来的正事,又变了脸色。

“你跳堰塘了?”

老王到操场来给他报信,说他媳妇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跳进了堰塘里,他当场脸黑得就差点没忍住。

这还是老王媳妇怕出事,赶紧跑来告诉老王,让老王叫孟久安赶紧回家看看。

听他提起这事,自觉丢人的余长乐圆脸一红,矢口否认道:“不是跳,是不小心掉进去了!”

想起原主的所作所为,余长乐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没丢过的脸都在这一天丢尽了,不过就是跟人吵架,吵不过怎么还能跳堰塘呢,死都死得这么憋屈。

要不是她穿过来了,原主就是死,都得背上一个偷钱的罪名。

换做是她,那被骂得要跳堰塘的必须是冤枉她的人啊!

孟久安听了忍不住冷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不过他也不打算再追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已经受够了余长乐层出不穷的惹事生非,这个包办婚姻他是离定了!

原来余父曾在山里救过孟父的命,那个年代家家都穷,孟父想不到其他感谢余家的办法,便主动提出同余家结娃娃亲,来表达自己最诚挚的谢意。

作为独子,大余长乐三岁的孟久安在刚会下河摸鱼的年纪就被安排了亲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孟老汉和余老汉又相继离世,这件明显与新婚姻制度背道而驰的娃娃亲也被人抛在脑后。

谁知那一日十五岁的余长乐竟自己找上门来,哭着吵着要嫁给已经从军去的孟久安。

孟家只剩老娘和妹妹,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哪里经得住余长乐日日去哭闹,村里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唾沫星子都能把两人给淹死,他老娘又羞又急一下便急病在了床上。

孟久安得了消息赶回老家,老娘老泪纵横地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对不住他,却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当年孟父确实结下过这门娃娃亲。

在封建闭塞的山村,他若是悔婚,他老娘的脊梁骨都得被村里人戳穿,更别提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

那时他还没有让家人随军的条件,看着老娘在病床上痛苦自责的模样,他一狠心便把这门婚事应了下来。

两人没扯证,但自那以后余长乐便以孟家媳妇自居,也算是照顾了孟家老娘两年。

原本看在这两年她对老娘的照顾上,孟久安也打算履行承诺,一有条件就接她到家属院来领证结婚。

谁知两年不见,这余长乐也不知本就是这幅奸懒馋滑的性子,还是从山沟里出来被迷了眼,做的事一天比一天过分,惹的祸也越来越大。

孟久安在心里是忍了又忍,自然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余长乐却因此又拿出她在乡下泼妇哭街那一套,天天在院里嚎得人尽皆知。

孟久安不胜其扰,更是能不回这个家就不回,躲在部队里图个清静。

可今天居然差点闹出了人命,那就绝不能再拖下去了......余长乐看他脸色铁青,以为他因为自己跳堰塘丢了脸在生气,想了想开口说道:“是我让你丢脸了,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就算......就算要离婚,我也同意,不过,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先找个工作,安顿下来,咱们就去办离婚。”

这半年两人吵吵闹闹,余长乐记忆里都是知道的,在她看来,离婚也是迟早的事,不如趁今天孟久安还给她道歉的机会,为自己多争取一点适应的时间。

孟久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这女人居然主动向自己提离婚了?

还说她同意?

他紧盯着余长乐清澈的双眼,试图从中看清她是不是又安了什么坏心思。

余长乐明白他定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抬起手做出发誓状:“我保证,明天开始我就去找工作,绝不食言。”

看着从没这么认真的余长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从孟久安心里升起,他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只冷淡地应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说完,不再多看余长乐一眼,转身出了门,只是那关门的声响比平时大了些。

余长乐这才松了口气坐下来,总算是应付了过去,还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接下来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要如何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不只是追求温饱,她还要过上好日子才不枉这一番机遇。

八十年代,是转型的年代,是充满机遇的年代,她努力回忆着八十年代在历史长河中闪光的点点滴滴,她要做一个淘金者,淘尽时代浪潮中每一颗能被她抓住的金子!

正想得入神,忽然窗前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一个声音冷冰冰道:“把窗户关上。”

她被吓了一激灵,定睛看去,原来是刚出门的孟久安。

她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为啥?

天气热,开窗通风挺好。”

孟久安拧着眉头,飞快地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眼,转过脸:“这几天部队集训,我晚上都不回来,你把门窗锁好。”

余长乐越发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孟久安给她汇报过行程,每次都是原主缠着追问,他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身份还是自己的便宜老公,说的话也没啥毛病,余长乐便乖巧地点头应下。

“知道了,你走吧!”

孟久安脸色一黑,听她那口气,像是巴不得自己赶紧走一样。

他捏紧了拳头,转身大步往院外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余长乐的呼喊。

“等一等!”

看吧,他就知道,余长乐哪有这么好应付的时候。

他嘴角不自觉松了松,这才像她平时的样子,每次孟久安离家,她都要找各种理由纠缠半天,他对此不胜其烦。

可今日被叫住,孟久安没察觉竟有一丝欢喜从心里悄悄溢出来。

他转过头,还是板着一张脸,声音里却比平时多了一分柔软:“还有什么事?”

“那个,能不能借我十块钱?”


余长乐冷眼打量了刘芳一番,三十出头的年纪,烫了一头现下时兴的细卷,穿着熨得格外平整的白衬衫、深蓝色裤子,一双黑色小皮鞋擦得锃亮。

就这身打扮,在军区家属院里算得上头一号,平日里也是呼朋唤友,在军嫂中以中心人物自居,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看样子,她这是拿定了自己名声臭,又没人出头,就敢当面打脸来了。

很好,昨天一个宋春兰给的教训不够,又来个自讨苦吃的!

刘芳哪里见过余长乐这般深沉的眼神,以为她要发飙,立马拉过两个军嫂给自己壮胆。

“看什么看?

问你话呢!

你男人不要你了,又想把火发到别人身上吗?!”

余长乐看她动作,就知道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脚虾,摇了摇头:“我是没想到,原来你是一个这么没素质没教养的人,真替你感到羞愧,你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们院里出来的,可丢不起这人!”

“你说谁丢人?!”

原本还在奚笑的刘芳一下上了火:“你一个农村来的,学都没上几天,说谁没素质没教养!”

她这话一出,余长乐明显看到她身边有几个军嫂神情有些尴尬。

这年头,随军的不少军嫂都是农村出身,刘芳只顾着骂她,不知道连带着骂了多少人。

“农村来的怎么了?

没上过几天学又怎么了?

农村人最淳朴!

做人最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有的,断然做不出拿离婚取笑她人的事,我相信在场的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得出来。”

余长乐就不同了,面对一大群“敌军”,首先要做的就是从内部分化,绝不能像刘芳那般无脑地无差别攻击。

“你?!”

刘芳没想到,今日余长乐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竟被她反驳得找不到话说。

“还有,之前是不是你告诉我院里每家每户都在看我笑话,让我一定要挨家挨户上门解释清楚,不能一个人背黑锅,我当你是好人关心我,才照你的话去打扰了大家,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会听你的呢。”

“趁着这个机会,我也跟大家道个歉,这些日子受人挑拨,做了不少扰民的事,请大家原谅,也请大家监督,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不再打扰大家!”余长乐神色认真,说得也诚恳,说完还朝那几个平时被原主骚扰得不胜其烦的军嫂鞠了一躬,认错态度极好。

那几个军嫂也是淳朴的人,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还是一个叫李梅的军嫂站出来,牵起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大家都是一个院里的,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以后和和气气过日子!”

余长乐感激地冲她点点头,有了她这表态,其他军嫂的脸色也好了许多,都跟着点头。

刘芳一看这架势,自己身边的军嫂都被余长乐笼络了过去,连忙开口道:“你们别被她骗了,她的鬼话也能相信?

这小半年哪家没被她祸害过,她就是个惹事精,把她赶出去了院里才能清静!”

要说农村人淳朴呢,有了余长乐当面诚恳道歉这一出,在场的几个军嫂心里对她又热乎起来,觉得以前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懂事了又道了歉,哪里还能对人不依不饶。

李梅算这群军嫂里能出众的,她开口道:“刘嫂子,小姑娘年纪小,来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了错事,咱们当大姐的应该多帮助、多包容,可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你说对吗?”

她就是农村里出来随军的军嫂,读书读到五年级,算是那群军嫂里少有识字的文化人,刚才刘芳骂的那些话,她都听在耳里,要不是为了院里和谐,她少不得要跟刘芳好好掰扯掰扯,凭啥看不起农村人!

刘芳可以不把其他军嫂放在眼里,可这个李梅的男人是自己男人的顶头上司,她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到底不敢当面拂了李梅的面子,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余长乐见李梅又帮自己说话,立马冲她甜甜地笑道:“谢谢嫂子们的包容,我以后一定向嫂子们学习,绝不能再上那小人的当!”

“你!”

刘芳听她话里含沙射影,又要发火。

这时,等了许久的公交车驶进站台,售票员在窗口大声喊着:“上车了啊!”

站台里等车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错过这班车又得等上半小时,人再多也得挤上去!

那几个军嫂也顾不上再寒暄,互相招呼着就跟着人群往车上挤。

余长乐仗着身体优势,愣是堵在了后门,大声招呼着那几个军嫂:“嫂子们,快过来!”

李梅等人眼里一喜,赶紧挤了过去,余长乐一手一个,把她们都拉上了车,这才跟着往里挤去。

刘芳既担心衣裳被挤皱,又担心皮鞋被踩脏,在车门口人群外来回打转,嘴里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就是不使劲往里挤。

果不其然,那售票员又大声喊道:“别挤了啊!

上不了了!

等下一班!”

说完那车门就关了起来,剩下刘芳在没挤上来的人群里干着急。

余长乐开心地探出头去,冲她挥手:“刘嫂子,你慢慢等啊,我们先走一步了!”

那嘚瑟的模样把刘芳气得嘴都歪了,指着车就要开骂。

余长乐忽然大声奇道:“咦?

下一班车这么快就来了?”

车下众人一听,连忙转身往后涌去,把猝不及防的刘芳撞倒在地,可......哪有公交车的影子?

等众人散去,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刘芳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黑皮鞋也不知被谁踩了多少脚,全是泥巴脚印子。

她再也忍不住气,不管不顾地在地上撒泼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咒骂:“你给我等着!

我要你好看!”

公交站台等公交的众人都以为这人等车等疯了,纷纷像避瘟神般避开她,没人上前扶她。

余长乐只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地坐着公交,吹着凉风开开心心往城里去。


这‘的确良’看着确实好啊,完全不是那些棉料又软又薄能比的,这叫一个挺括!

李梅越看越喜欢,将裙子紧紧拿在手里,生怕被余长乐祸祸了。

余长乐看她那在意的模样有些想笑。

“李嫂,放心吧,我不是闹着玩儿,这裙子是有人请我帮忙裁改的,改好了我还得给人送城里去呢。”

听她这么说,李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心疼这布料也是别人的,自己死死拽着算什么事儿呢?

可终归有些放心不下,将裙子递还给余长乐之后,李梅便站在一边半信半疑地看她操作。

只见余长乐手法娴熟,动作行云流水,果真不一会儿工夫就停了机器,将裙子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梅在一旁都看呆了,她没想到余长乐竟真的会使缝纫机,而且技术还这么好,走的线又平整又丝滑,要是不仔细找根本看不见走线,这本事也太牛了!

“长乐,你真会裁缝啊?”

眼见为实,李梅这才相信余长乐没有吹牛。

余长乐甜甜一笑:“小时候和下乡的知青姐姐学过,还好没忘,谢谢李嫂,我还得去给人送裙子,就先回了啊!”

李梅点点头,现在满眼都是佩服,原来只道老孟媳妇好吃懒做,不曾想人家竟是裁缝高手!

余长乐不想耽误,这是她接的第一笔单子,自然想又快又好地给人交货。

回家后找了一只搪瓷杯,倒满滚烫的开水,将长裙平铺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熨烫了一遍,又按现代陈列的手法叠好放进篮子里,这就出门去坐公交车进城。

她刚出门,便被两个人给盯上了。

不远处赔了她五块钱精神损失费的宋春兰看见她就来气,扭头对身旁同样满脸憎恶的刘芳说道:“你看她那得意的样儿!

还拿我的钱买糖请小娃儿吃,小小年纪还会收买人心这一套,真不是个好东西!”

原来丽丽得了水果糖,便高兴地跑去找院里的小伙伴炫耀,还大方地给了小虎一颗,被宋春兰看到了直接就抢过去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弄得小虎哇哇大哭。

在宋春兰眼里,余长乐这是拿着她的钱不当钱,故意买糖装大方气她呢!

可她上次在余长乐手里吃了亏,不知怎的一个人竟有些不敢找余长乐麻烦,便跑来找和她一个鼻孔出气的刘芳说嘴。

刘芳自然不会将自己之前在公交站台吃瘪的事告诉宋春兰,她此时对余长乐的厌恶比宋春兰只有更盛。

“哼!”

刘芳恶狠狠地盯着余长乐的背影,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岂止是得意忘形,我看她啊,还不知道什么叫安分守己!”

这句暗藏深意的话一下让宋春兰来了精神:“咋的?

她做什么不规矩的事了?”

“昨天进城,今天又进城,老孟这才不在家几天,她就耐不住寂寞了,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天天收拾得跟什么似的,还没看出问题来么?”

刘芳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她可是亲眼看见余长乐和一个年轻男人在公交车上眉来眼去,那小狐媚子还吃了男人递给她的苹果,说两人没事她才不信呢!

“是哈,原来天天顶着一张油脸油头到处蹭吃蹭喝,这几天倒收拾得干净!”

宋春兰这才察觉余长乐是有些变化。

“哼,你以为就这?”

刘芳鼻间又是一声冷哼:“你知道她晚上在干什么吗?”

“晚上还能干什么?”

这句话彻底激起宋春兰的八卦之心,“这老孟不在家,她一个人能干什么?”

刘芳便将她偷看到余长乐穿着短衣短裤在院里做出一些不雅姿势的事说给宋春兰听,添油加醋说得宋春兰脸都发烫。

“呸!

这小妮子也太不要脸了!

她家老孟不在家,院里可还有十好几个大老爷们儿呢!

这是骚给谁看?!”

宋春兰啐了一口,她素来将自家男人看得严,回家时间晚了五分钟都得刨根问底说出个所以然来,听刘芳说了这事,立刻便警惕起来。

“可不是吗?

这怕不是看老孟马上不要她了,上赶着想勾引一个是一个,免得被人赶回乡下!

宋姐,你家老邓一表人才,可得看紧了!”

刘芳太了解宋春兰了,知道她听了这话肯定受不了。

果不其然,吃了钱亏的宋春兰还算稳得住,生怕吃了人亏的她顿时便炸了毛。

“那哪儿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还能一直把人盯着?!”

宋春兰后牙槽咬得咯滋作响。

“这种人,就得赶出大院才行!”

刘芳闻言满意地掩下嘴角的笑意,俯身到宋春兰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宋春兰听得直点头。

正在公交站台悠闲等公交的余长乐全然不知,自己又被毒蛇和癞皮狗缠上了,还在开心地规划着下一步如何开展自己在八零年代的事业呢。

这次进城除了去给柳如眉交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便是找开店的门面。

上次在城里逛了半天,大致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如今商业不发达,人民群众购物消费也大多集中在顺城大街那一条路上。

一车道的柏油马路两边,开了有早餐店、饭馆、理发店、新华书店,还有唯一一间百货商店,算是金帛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了。

余长乐的目光也落在这条街上,可她心里也知道,这条街的门面不论是租还是买,都不会便宜。

她准备交货的时候再向柳如眉打听一下,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能供她开店。

余长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柳如眉住的机关家属楼,礼貌地向守门的大爷说明来意。

没成想这守门大爷竟也还记得她。

“我记得你,上次和姜局夫人一起回来过,我当时还纳闷这姜家小姑娘读个书回来咋变这么胖了,你走的时候又特意多看了几眼,才发现根本不是姜家小姑娘。”

“不过你今天来得不巧,十分钟前我才见着姜局夫人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不知道有啥急事,现在家里应该没人。”


孟久安刚松开的拳头瞬间又捏紧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月初不是刚给了你三十吗?”

这才半个月的工夫,就用完了?!

孟久安在部队的职级是正连,一个月工资加津贴六十八块钱,给余长乐三十,给老家邮三十,自己只剩下八块钱。

一般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二十块钱就足够了,自己大多数时间都在部队吃,穿的也是军装不花钱,那三十块钱就余长乐一个人开销,这才半个月,她就花光了?!

对余长乐来说,这个举动无异于开口向陌生人借钱,她也尴尬得不行,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不好意思,这十块钱算我借你的,以后一定还!”

孟久安深吸一口气,强行按压下心中的怒火,从身上摸出一叠零钱和粮票,一起用力拍在窗台上。

“都给你!

再生事,立马把你送回农村去!”

看着孟久安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余长乐脸上只剩一丝苦笑,她也知道原主曾经给孟久安带来过多少麻烦,他讨厌自己也是理所应当,还是早些找到工作,还双方一个清静的人生。

她收起那堆零钱和粮票,理了理,零零散散加起来一共十三块五毛两分,还有十斤面票,三十四斤粮票。

如今这个时代是票证时代,没有票,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余长乐找了个荷包,将零钱和票证都仔细收起来,又找了小本子,把今日找孟久安借的钱和票都记上。

原主之前花了多少她管不了,可自己开口向他借的,之后一定得还!

她如今最紧要的事便是快些找到谋生之路,以她曾经的金融行业从业经验,在这个时代暂时还没想到如何能派上用场,她也没这么大能力直接进入金融领域,做什么推动行业改革发展的大事,而记忆里那些投资的机会离现在还有好些年的光景。

这几年她该怎么过?

余长乐的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互搓,这是她认真思考时无意识的小动作,她仔细回想着曾经的从业经验中有什么可取之处。

忽然间灵光一闪,主业暂时用不上,可为了辅助主业更好开展,而进行的各种课程学习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简单的培训如插花、品酒、高尔夫......长期的课程如服装设计、珠宝鉴赏、外语、法律、钢琴......不要怀疑,一个专业且精益求精的金融行业从业人员,为了维护客户私下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断提升自己,才能更好地与客户搞好关系,做好服务。

余长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她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写下要买的东西,这个家里缺的东西不少,米面粮油啥也没有,菜肉蛋一个没见,也不知原主是不是蝗虫变的,过境之处颗粒无踪。

自她从堰塘里被救起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午饭时间早就过了,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着抗议了。

几下写完要买的东西,余长乐开始在厨房里到处翻找起食物来,毕竟她现在这身装扮实在不适合外出采买。

她费劲地将米缸从灶台下拖出来,好在缸底边缘还有一圈米,使劲拿了洗锅的炊帚够着往外扫,总算是扫了一把米出来。

今天就先喝个白粥凑合吧,当提前减肥了。

这时,窗户处传来两声敲击声,余长乐狐疑地走过去,难不成孟久安又回来了?

她打开窗,窗台正中央放着一个咸鸭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从院门处一闪而过。

谁啊?

跑得还挺快!

管他的呢!

余长乐拿起咸鸭蛋笑得没心没肺,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不,下饭菜就来了。

咸鸭蛋下白粥,她心满意足地吃了一顿,再睡了个午觉,这才觉得人彻底缓了过来。

黄昏时分,各家各院都关门吃起饭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余长乐也放心大胆地穿着她的衬衣裙走出屋子,开始第一天为自己制定的减肥计划。

第一天,得让身体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她只安排了三十分钟的运动时间。

快步走五分钟,慢步走五分钟,休息五分钟为一组,走了两组,整个人就大汗淋漓起来。

她也不客气了,反正借一件是借,借两件也是借,又从孟久安衣柜里挑了一件短袖汗衫,烧水洗了澡,这才舒舒服服地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等余长乐醒来时太阳都升得老高了。

晾了一晚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她麻利地收下,挑了一身短袖长裤换上,再把孟久安的衣服洗了,这才清清爽爽地出门去。

从军区家属大院去城里得坐公交,一趟一毛钱,走路得走一个半小时。

时间成本也是成本,余长乐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她还是决定花一毛钱坐公交进城。

刚走近公交车站,几张熟面孔就出现在余长乐面前。

“哟,久安媳妇也进城呢,干啥去啊?

找老孟啊?”

说话的人叫刘芳,一边说一边冲身边的人挤眉弄眼,脸上都是讥笑。

余长乐一见她,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人同宋春兰是一丘之貉,昨天就数她拱火最厉害,原主跳堰塘的时候还在旁边看热闹,有人怕出事想搭手,她还在那儿劝人别多管闲事,也是个黑心肝的。

平时自视甚高,根本不惜得搭理原主,今天看样子是想替昨天吃了亏的宋春兰出口气呢!

可眼下余长乐不想再生事,答应了孟久安老实待着,找到工作就搬走才是要紧。

她回头张望公交车来的方向,冷淡地应了一声:“我进城办事。”

“办事?

你能有什么事办?”

刘芳翻着白眼,一脸不屑,一个农村妇女到城里能有什么正事。

忽然她想到昨天在余长乐家院门外,看见孟久安怒气冲冲地捶门,心里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下笑出声道:“哈!

我知道了!”

说完还故意吊着众人胃口,挑着眉不说话。

身边有人问她:“你知道什么了,说啊,说话说半截,逗呢?”

反正等车,闲着也是闲着,余长乐看戏一般也跟着看过去,她倒要听听刘芳知道什么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刘芳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这才幸灾乐祸地说道:“该不会是......进城和老孟办离婚吧?”


李梅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劈头盖脸骂向刘芳,直接把她骂得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完全不知道一向与人为善的李梅怎么会突然跟自己翻了脸。

气头上的李梅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径直转身,“砰”地一声关了院门。

剩下刘芳一人站在紧闭的大门外,气得浑身发抖,牙关紧咬,脸涨得绯红。

自从被余长乐当面戏弄之后,现在连李梅也敢当面骂她了?!

她愤恨地看向余长乐小院的方向,屋里已经开了灯,窗前昏黄的灯影下隐约还能看见人来回走动的身影。

刘芳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你等着,马上就有你好看!”

余家小院里,借到缝纫机的余长乐还没闲下来。

她拿出小本和笔,一笔一画认真将自己想好的裙装样式画上去,涂涂改改了好半天才终于满意地收了笔。

八十年代的女性有工作有收入,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时期,她们工作能力不比男性弱,挣钱也不比男性少,结婚生子后仍旧工作的全职女性更是不少。

自己有挣钱的能力,当然就有了花钱的权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手中有钱的她们当然会愿意为自己的美丽买单。

余长乐已经想好了,她打算利用自己学过的服装设计和后世超前的审美,在这个时代挖到第一桶金——开一家引领时尚潮流的服装店!

当然,她的梦想可不止于此,服装店是她安身立命的第一步,等她在这个时代站稳了脚跟,紧接着便一步步顺势而为,踏浪而上!

做完这些,她还没忘记自己每日的运动计划,照旧又做了半小时运动,才洗了澡舒舒服服地睡下。

第二天一早醒来,给自己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又抓了一把水果糖,才拿上柳如眉的裙子往李梅家去。

“长乐来了,吃早饭了没?”

人刚走到李梅家院门前,就听到李梅热情招呼,全然不像之前那般提防。

这个年代的人确实单纯许多,昨天认个错,再送碗饺子来,对方就尽释前嫌般热情相待。

余长乐抿嘴笑得甜:“李嫂子,我吃过了,过来借您的缝纫机使使,不知道现在方便不?”

听她说话客气又礼貌,李梅越发觉得余长乐定是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心里一高兴嘴上越发热络起来。

“方便,方便,昨天就说好了,想用你随时来,这么客气干啥!”

一边说一边放下手里正在浇水的瓢,把余长乐往里屋领。

丽丽见余长乐来了,也很高兴,昨天余婶包的猪肉馅大饺子太好吃了,晚上梦里又吃了一大碗呢!

“余婶好!”

小姑娘嘴甜,扎了两条小辫弯弯翘起,笑眯眯地向余长乐问好。

余长乐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逗她:“丽丽真乖,还会主动问好呢,婶儿奖励你吃糖!”

小姑娘一见那一把五彩斑斓的糖,顿时惊喜得眼睛都直了,却没有像昨天一样立刻接过去,而是转头企盼地询问李梅:“妈妈,我能拿一颗糖吗?”

那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可怜兮兮的,逗得余长乐想笑,看来昨天自己走后,丽丽没少被李嫂教育。

看女儿那样儿,李梅也不忍心打击她,而且孩子也有进步,这次知道征求她的意见,便软了语气:“余婶奖励你的糖,还不谢谢余婶。”

“谢谢余婶儿——”小姑娘眼睛里一下有了光彩,小心翼翼地从余长乐手心里挑出一颗红色包装纸的水果糖,这红色糖纸在她的收藏里还没有呢!

余长乐乐呵呵地牵过她的衣角,将手里的糖都倒了进去,大方地说:“一颗哪够,这些都是奖励丽丽的,因为丽丽是个听话懂礼貌的好孩子。”

“哇——”丽丽忍不住惊喜地叫出声来,“这么多糖!

谢谢余婶,余婶真好!”

李梅一看余长乐这大手大脚的阵势,立马过来制止:“太多了,太多了,这水果糖金贵着呢,你留着慢慢吃。”

余长乐笑道:“嫂子,昨天我进城碰见供销社卖这水果糖,想着就是买回来给院里孩子们吃的,您千万别跟我客气,不然我都不好意思上门麻烦您了。”

听她这么说,李梅也不好意思再推拒,嗔怪着拍了拍余长乐的手背:“你啊,就是太客气!”

没说出口的话是:和从前的余长乐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来到里屋,余长乐一眼便看见摆在窗台前的那台缝纫机,上面还搭着一块遮灰的花布,看得出来李梅很是爱惜。

揭开花布,黝黑发亮的机身,金色花纹,一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三个金色大字“蝴蝶牌”映入眼帘。

李梅好奇地问道:“你要用缝纫机做啥?

要不要嫂子给你帮手?”

她实在有点不相信余长乐还会女工,而且说实话,还有点担心她弄坏了自己结婚时置办的嫁妆。

余长乐坐下,一边熟稔地上线摇杆,一边回答她:“不用了嫂子,我就改条裙子,一会儿就好。”

李梅这才注意到余长乐随身带来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一条深蓝色的长裙,颜色比寻常裙子鲜艳显色许多,可这料子看着......眼看余长乐手脚麻利地就要落下第一针,李梅赶紧一把拉住她,声音里不自觉有些紧张:“等等!

这裙子不会是......‘的确良’吧?!”

余长乐被她吓了一跳,听清她问的话后咧嘴一笑:“可不就是‘的确良’吗?

嫂子好眼力!”

得到余长乐肯定的答复,李梅更着急了:“那你还敢随意就上机比划?!”

李梅闲来无事唯一爱好就是做衣裳,她家老王和丽丽平日穿的衣裳都是她给做的,尽都是些棉麻料,前些日子听说现在有种叫“的确良”的进口布料,又光滑又耐用,颜色也鲜艳,可不就是眼前余长乐手里这条裙子的布料么?

李梅生怕她缝坏了裙子,赶紧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还一边担心道:“傻妹子啊,你知不知道这布料多少钱一米?

十五块!

还买不到!

都赶上寻常工人一个月工资了,这条裙子不算人工起码都得三十块,缝坏了怎么赔得起?!”


初来乍到的余长乐这才有工夫打量起眼前这个小院来,典型的军区家属院配套,一个两开间的小平房加一个小院子,还能种点瓜果蔬菜自给自足。

可惜原主院里却是杂草丛生,等她推开门一看,屋里更是脏乱不堪。

不知放了多少天的碗筷在水槽里堆积成山,满地的瓜皮果壳,脏衣服、脏袜子更是扔得到处都是。

简直就是住在垃圾堆里,怪不得她老公不想回家!

眼下换成自己要在这儿生活,余长乐再是不情愿,也只能皱紧眉头拾起墙角的扫把和撮箕收拾起来。

花了两个多小时,累得腰酸背痛,总算是将这屋子收拾得焕然一新。

忽然一阵极其酸臭的味道钻进鼻子,正是从她自己身上传来。

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

原主的衣服每件闻着都有味儿,余长乐便把主意打到了原主老公孟久安的衣服上。

两人结婚后关系一直不好,至今都是分房睡。

孟久安是军人,生活纪律严明,他的房间和部队里一样干净、整洁,房里物品也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找件干净衣服穿不是问题。

反正两人昨天刚吵了架,孟久安被气回了部队,拿他件衣服也不会被发现。

余长乐从他柜里找了件军装短袖衬衣,比划了下,长度快到膝盖了,遮住臀部绰绰有余。

孟久安一米八八,原主一米六三,足足高了二十五厘米。

裤子太长穿不上,便只拿了这件衬衣到厨房里烧水洗澡。

沐浴露是不要想了,连香皂都没有,厨房水槽边上还有半块肥皂。

余长乐也不矫情,只要能把一身臭汗洗干净就行,肥皂味总比汗臭味好闻。

刚洗完,正想起还没找张干净毛巾来擦水,房门口突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声音还不小。

“谁啊?”

余长乐一惊,迅速抱紧光溜溜的身体蹲作一团,警惕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我!”

这算什么回答?

余长乐满脸不爽:“你谁啊?!”

“开门!”

门外的孟久安脸气得铁青,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大白天反锁房门不说,还故意挑衅他。

多说了两个字,余长乐才听出来,这声音好像是她的便宜老公——孟久安,可是他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有些惊慌,也顾不得身上水没擦干,三两下把那件衬衣穿上。

“我回我家,难不成还要打报告!”

孟久安气笑了,不自觉声量都高了起来,忽然察觉院子门外有人张望,又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余长乐。

“别废话,快开门!”

“等会儿!”

余长乐扣好最后一颗扣子,确认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这才取下扣上的门锁,打开一条缝,将脑袋探出去。

“你有什么事?”

听余长乐堵在门口这么问,孟久安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跨进房里。

房门随即“咚”的一声被关上,杜绝了那些八卦好事的目光。

“哎呀——”扒在门后的余长乐一个没站稳,被推倒在地,还好屁股肉厚,倒是没摔得太疼。

孟久安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乌黑发亮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胸前,敞开的衬衣领口可以清晰地看见余长乐白嫩细腻的肌肤,发尖滴落的水珠浸湿了部分挺括的衬衣,贴在身上显出若隐若现的轮廓,衬衣下摆更是有一大片白花花的——腿?!

他飞快地扭过脸,脸涨得绯红,咬牙切齿地大声吼道:“你又在作什么妖?!”

余长乐揉着屁股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冷不丁被孟久安的大声呵斥吓了一跳,愣了一秒,顿时怒火中烧。

“你把我推倒了,一句道歉不说,还问我作什么妖?!”

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愤怒,一寸不让地瞪着孟久安,红红的嘴唇气鼓鼓地撅着,胸前波澜起伏。

刚要回头的孟久安猛地一见,立马又转过头,声音里有些不自然:“大白天,谁让你把门锁上的?

还有......你穿的什么衣服?!”

余长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灰,没好气地说:“我穿的军装,怎么了?!”

听她说穿的军装,孟久安回头看去,发现她身上穿的竟然真是自己的短袖军装衬衣,顿时又火了起来。

“赶紧给我脱掉!”

边说还边要上手,吓得余长乐赶紧抬手去挡,转身就想躲开,一边躲一边骂:“你神经病啊!”

到底是孟久安力气大,一把拉住余长乐的手,用力一拉就把人拉到身前,紧紧箍住。

“军装可不是让你穿来胡闹......”话还没说完,孟久安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动作有多暧昧,此刻一副温热柔软的身体正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他喉头不自觉一滚动,话戛然而止。

这种从未有过的奇妙触感让孟久安愣在当场,既不说话也不放手。

余长乐用力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一抬头才看见孟久安的脸就近在眼前。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妥妥的浓颜系帅哥,却因为军人的刚毅气质多了一分硬朗,身上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

“放手,你弄疼我了......”余长乐胖脸一红,声音低了八度,果然帅也是一种优势。

孟久安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整个人退出两步远,嗓子有些莫名喑哑:“军装不是让你穿着胡闹的,赶紧换下来!”

余长乐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举动是要做什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穿你军装,是因为我的衣服都洗了,才把你的衣服借来暂时穿一穿,等明天衣服晾干了,我就换下来洗干净还你。”

孟久安听得直皱眉头,这女人张口就是谎话,两人结婚半年来,哪次不是自己看不下去,才帮她把脏衣服洗了,从没见她主动洗过衣服。

原来毛病是又馋又懒,现在还加上撒谎了?

他正要开口讽刺,目光所及却发现房里不知什么时候,竟被收拾一新。

地上随处可见的垃圾没了,桌上也干干净净,长椅上除了三张坐垫,再没有那些脏衣服的影子。

难不成......真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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