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远远突然感觉像是有水滴在了自己的脸上,努力地睁开了重如千斤的眼皮,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瘦小男孩儿的轮廓。
“远远,远远,你醒醒啊,我带你去医院,醒醒,我带你去医院啊,对不起我真没用,如果能早一点儿磨开绳子就好了,远远我对不起你。”男孩儿的声音慌乱而又无助,眼睛里的泪水仿佛决了堤的大坝,肆无忌惮地在脸上流淌。
“程李阳,你快走,不要再管我了,快走啊,我站不起来了,你快走吧。”远远的嘴唇一张一合,虚弱的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来,我扶你起来,”说着便伸出双手,把虚弱不堪的远远扶了起来,并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将它套在了远远的身上。
“我们去医院。”没有等远远回答,程李阳就一步一步地架着远远遍布淤青的肩膀,在无声的抽泣里,极其缓慢地走出了这个类似巢穴般阴暗又肮脏的地方。
“远远,远远啊,我的乖女儿,妈妈来看你了,你在哪儿啊,啊!”王美林像是疯了一样地大喊,姜洪涛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随时准备承接妻子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体。
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王美林和姜洪涛手忙脚乱地紧赶慢赶,险些要出了车祸。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怎么会进了医院,明明一个小时之前我才刚刚和她通了电话,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们说好的,要回来一起吃饭的,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进了医院了呢,啊,谁来给我解释这一切啊!进了医院的大厅,王美林像是失去了理智的无头苍蝇一般乱喊乱撞。姜洪涛无比痛心地跟在妻子的身后,不仅心疼着女儿,也在痛惜着妻子。
“远远啊,远远你在哪里?!”
“医院内请勿大声喧哗,请问是姜远远的家属吗?请跟我来。”女护士领着他们进了一间病房。
那是远远吗,那么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她从来就没有那么安静过呀。脸上是怎么了,脖子上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她到底是怎么了啊,谁来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了啊!
“远远,”王美林尖叫着扑了上去,眼睛里闪着心痛和愤怒的焰火,“你这是怎么了啊,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妈妈来看你了,远远!”姜洪涛拽着王美林在强力支撑着的,实际已经不堪重负的身体,眼眶透着的是血染般的鲜红。
“护士,护士,”王美林突然抬起了头,像是患了精神失常的精神病患者,不断地摇晃着女护士年轻的身体,“我女儿怎么了,她这是怎么了啊。”女护士不忍地看了看濒临崩溃的王美林,心里升腾起了一股没用的心酸和同情,“女士你冷静一下,你的女儿被人殴打,全身多处擦伤和淤青,还有,”她停了下来,脸上带着隐忍的悲哀。
“还有什么啊,还有什么你和我说啊!”王美林崩溃地大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忍受的呢?“她,她的下体呈撕裂状损伤,处女膜破裂,应该是,是被人实施了性暴力。”
“你说什么!”王美林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呈现出一种衰败的死灰,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满脸的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啊,我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