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毫无征兆地,我被吓了一大跳。
然后猛地在死角蹲下,死死捂住嘴巴。
那只眼珠不怀好意地转动,似乎在确认屋里有没有人。
良久,他终于不甘心地离开。
走之前却把粽子留在了门口。
粽子的香味很特别,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香甜的肉味。
肚子不合时宜叫起来。
「好香啊。」
我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粽子拿了进来。
11.
小区群里。
401:大哥的粽子真好吃,我媳妇一连吃了十几个。
404:是啊是啊,求教程。
片刻后,楼上叔叔的回复一条条弹了出来。
405:「首先,备好小料,选一块脊背上鲜嫩的肉剁碎,越碎越好。」
「肉和小料混合研制,等待两个小时。」
「粽叶提前放好糯米垫底,放入肉和咸蛋黄,再覆盖一层糯米。」
「扎紧,下锅。」
「记住,肉越昂贵越稀有最好,这是能否成功的关键!」
叔叔教做粽子的信息一条一条弹出来。
我疑惑极了,这到底是什么肉。
碟子里的粽子扎的紧紧的,表皮青绿,扒开一看,里面的都红彤彤的,似乎在跳动。
脑海中诡异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人肉。
深夜,叔叔带着特制的硅胶手套。
厨房的垃圾桶里散落着血迹和残渣。
锅咕噜咕噜地沸腾,里面红彤彤的肉不住地翻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桌板上,放着一具被剥干净的骨头。
空荡荡的眼睛正对着门的方向。
叔叔一个接一个包着粽子。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几分钟后,手机又弹出一条消息。
401:「越昂贵越稀奇,那不就是人肉吗?」
12.
很久之前,姐姐给我讲过一个历史故事。
易牙烹子。
春秋战国时期,有位有名的厨子叫易牙。
有天,齐桓公说,「惟丞婴儿之未尝」
易牙立马把自己三岁的儿子杀了做成了美味的佳肴献给齐桓公。
而现在,我面前就有一道“佳肴粽子”。
13.
我找了双筷子小心翼翼地翻找着粽子。
诡异的是,我居然找到了一颗牙齿。
人类的牙齿。
巨大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心头,想到刚才我还对这粽子垂涎欲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我抱着垃圾桶狂吐。
吐完后,打了报警电话。
「警官,这里有人肉粽子。」
「神经病吧,我看是八成是网上端午节那些整蛊段子。」
我着急了。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来,我在积水巷……」
嘟一声,电话挂断了。
14.
夜晚又有噼里叭啦的声音。
可这次不是楼上的叔叔。
而是拆迁队的。
积水巷旁边的一栋楼已经拆了,按照政府的规划,那里要盖一座游乐园。
大家都很兴奋,幻想着早点拿到巨额拆迁款。
因此对拆迁噪音接受度很高。
我翻来覆去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剩下的粽子去警察局亲自给他们看。
楼梯口,我却碰到了叔叔。
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莫名令人熟悉,「怡然啊,大早上的,你拿着我送的粽子要去哪里啊。」
15.
我镇定自若地笑了。
「警局来电话说让我再过去补充一下那晚遇到的细节,叔叔做的粽子太好吃了,我拿了俩当早餐。」
叔叔点头,「这个粽子当然好吃,在有钱的人都买不到……」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又生硬地问我,「是警局那个的李警官吗,她好像也给陈敏打电话了。」
「是啊,陈阿姨估计也准备出发了。」
说完,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我注意到他把背的那个大布袋放下了。
那个布袋大小正好可以装下一个未成年孩子。
来不及多想,他拿出一把刀,刀尖正对着我的脖子。
「可是,李警官端午节休假了啊。」
「赵怡然,你是个不诚实的孩子。」
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刀尖离我只有几厘米,一个不小心就会要了我的命。
「是吗,我以为那个声音粗一点的是李警官呢,我看不见,把他们记混了。」
叔叔上下打量着我。
他在怀疑我的话的真实性。
猛然间,他把刀向前推,像是要刺入我的脖子。
16.
「跑,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叫嚣。
只要我稍微一动,那把刀绝对会扎进我的脖子!
我遏制住眨眼的生理冲动,仿佛没看见那把随时刺入我脖颈的刀,一脸乖巧道,「叔叔,我可以走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把刀收了起来,「走吧,刚才叔叔跟你开玩笑的。」
我如遭大赦,冷汗涟涟地走出了楼道口。
一出积水巷,确认没人跟着我。
我立马狂奔到警局里。
因为端午节休假,警局里只有两个年轻的警官,看起来二十出头,青涩极了。
我将粽子拍在昏昏欲睡地警官面前,「请你们相信我,这真的是人肉粽子!」
警官被我闹的没办法,只好打开粽子查看。
检查完后,年轻的警官被气笑了,「赵怡然,你看清楚,这就是普通的蛋黄肉粽,眼睛看不见就不要瞎猜。」
他把粽子和我一起扔出了警局。
不可能啊。
明明昨晚这粽子就是不对,里面还有一颗牙。
警察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难道真的是我的视力没有恢复好的原因?
可马上,我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今天的这个粽子,和昨晚不一样!
有人在我睡觉时偷偷把人肉粽子换成了普通的!
17.
「警官,我说的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啊!」
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人信。
耗了一下午,警局也快下班了,我也只好回家。
夜色渐渐浓了。
彩色的霓虹灯将安城分割成两个世界,一面是繁华的现代化都市,另一面是黑漆漆的积水巷。
楼下下棋的大爷穿着老头衫在听广播,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和蝉鸣声奏织成盛夏烦躁的曲子。
「十年前,中心区鑫源小区发现一场命案。清晨,环卫工人李某发现垃圾箱里有很多剁碎的肉块,经过警察鉴定正是人的躯体……」
「紧接着,汇丰超市门口、淮阳大道等多个地区发现尸块,受害者是淮阳中学的女学生赵嫣然……」
广播传入我的耳朵,我若有所思
大爷抱着西瓜叹气,「造孽啊,才16岁,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
末了,大爷又叮嘱,「怡然啊,你也要小心,眼睛本来就坏了碰到坏人怎么办……」
我看了一会积水巷拆掉的楼。
那里,一座乐园已经初具模型了。
「爷爷,等拆迁款到了,我就搬回中心区。」
我垂下眼睛。
「马上了,不急。」
如同每一个积水巷的人一样,我也去看了施工的乐园。
回到家,我疲惫不堪,回卧室休息。
半睡半醒间,我忽然听到衣柜里有轻微的响动。
那动作很小,窸窸窣窣的,似乎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要不是我听觉比较敏感,压根不会注意到。
开始,我以为是老鼠的声音。
毕竟是积水巷,比不上中心区,有几个老鼠蟑螂也是常事。
可不经意间一瞥,几乎让我整个血液都冻结。
借着窗外的月光。
衣柜一条小小的缝隙间。
我看到有一件晃动的、男性的衣服。
就是那种工人干活时常穿的工作服。
真的有个男人,藏在我的衣柜里!
18.
一只眼睛,透过缝隙死死盯着我。
我心跳如擂鼓,鬓边生出冷汗,吓得开始浑身哆嗦。
楼上的叔叔,刚搬来的时候就穿着这种旧旧的工作服!
我牙齿直打颤,假意翻了个身,然后把手机藏进被窝里。
借着被子的遮挡,我佯装熟睡,开始给警察发求救信息。
手心里都是汗,紧张下竟然划不开手机。
更糟糕地是,我听到衣柜门缓缓打开了。
余光中我看到,他出来了!
正安静站在床边,阴沉沉盯着我。
月光下,他的影子完全笼罩着我。
恐惧席卷了我的心头。
19.
我摸索着起身。
像是完全不知道有人在我房间。
拿了床头柜的水杯,就去客厅倒水。
我的身体僵硬。
直觉告诉我他就靠在门框上盯着我。
深吸一口气,我猛然间转身,狠狠将那壶热水泼了过去。
“呲”
热水遇上皮肤灼烧,他没忍住叫了出来。
我不敢回头,拉开门就一口气冲出去。
今天下午划龙舟比赛,广场上都在放烟花,整个积水巷静悄悄的,像是陷入了沉睡。
没人能救我。
跑出去,才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楼道里年久失修的灯明明灭灭。
在黑暗中,一场生与死的追逐战开始了。
我穿着粗气。
台阶太多,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摔的满头是血。
他的手差一点点就抓住了我的脚踝。
不,不能停下来。
积水巷的巷子太长,太黑了。
我咬牙,一瘸一拐地跑进了施工的地方。
施工地方有两层,底下一层放着拌好的水泥。
爬上去后我躲在了油漆桶后面。
他很快也上来了,地毯式地在上面寻找,被烫伤的脸显得更加可怕。
油漆桶一个一个地被他踢翻。
我的心提了起来。
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大气不敢出。
手机突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陈阿姨,打了电话过来。
宁静的夜晚,那道提示音是如此突兀。
叔叔阴沉沉笑了,「赵怡然,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油漆桶被甩到一边。
我直直地对上一脸凶狠的叔叔。
他微笑着,眼里盛满了兴奋,我的惊恐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调味品,他整个人细细地颤栗着。
这个样子,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忽然,我脸色一白。
新闻上!
我想起来了。
我在新闻上看见过他!
他叫葛斌,是一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20.
积水巷不仅是安城的垃圾场。
还是臭名昭著的坏种聚集地。
无数的罪犯在这里蛰伏,一到夜晚就开始游走在城市里。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他们杀人、抢劫,几乎无恶不作。
儿童、老人、妇女,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2000年的雪夜杀人案。
在那个冬天,只要一下雪,就会有人失踪。
第二天,在寒风凛冽的大街小巷里,出现剁碎的尸块。
一连死了六个人,可依旧没有凶手的下落。
直到有次,凶手对妻子下手,赶回来的丈夫和凶手厮打起来,案件才渐渐浮出水面。
凶手,是葛斌。
那个长相和蔼,一脸老实的屠夫。
每天早上七点,他会准时在街上卖肉。
整个安城振奋,以为能抓到凶手。
可葛斌从那天起,就人间蒸发了。
21.
「从2000年到现在,十年的时间,你终于出现了,葛斌。」
我脸上的恐惧、慌乱如潮水一般褪去。
似乎是没想到十年了他垂垂老矣,居然还能有人认出他。
葛斌愣了一下。
很快又冷笑着开口。
「小丫头片子,你也听说过我,你应该清楚落到我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吗?」他恶意满满,「正好,今天是端午节,我把你做成人肉粽子好不好啊?」
我平静极了。
「葛斌,我不是听说过,而是见过你。」
「见过我?」葛斌显然已经忘了。
「2000年新年前一天,我在小桥大街撞到了你。」
「我一直在找你。」
「这十年,整整三千六百五十天,每个夜晚我都在想你在哪儿。」
22.
时间倒推到2000年新年前一天。
我和姐姐从姨妈家回来。
路上我突然发现忘记拿包了,包里装着我送给姐姐的新年礼物。
一件精致的八音盒。
我知道姐姐想要很久了。
每次路过商店时她总会停在玻璃前,虔诚渴望地看着它。
我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终于买下了它。
「姐姐~美丽大方的赵嫣然女士,你就帮我去取吧,好不好……」
还差二十分钟,指针指向十二点。
我想让姐姐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收到这份礼物。
于是撒娇耍懒求姐姐。
赵嫣然就是那样温柔又爱我的姐姐。
雪天地滑,她不忍心让我回去,我一定要拿那个包,她就顶着风雪去取了。
我等啊等,冻的手指都僵了,怎么也不见姐姐回来。
「怡然,快跑,有坏人……」
隐约中,我似乎听到姐姐在叫我。
烟花在头顶一簇簇炸开。
我听不清,归结为是我没睡好出现的幻觉。
可渐渐地,我觉得不对了。
拔腿就往回跑。
厚厚的雪留下了寻找的方向。
我隐隐不安又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是姐姐的恶作剧。
可我和姨妈找遍那条街,都没看见姐姐。
拐角处,我撞翻了一个佝偻着背的清洁工人。
「对不起,您没伤到吧?」
我帮他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
这么晚了他还在工作或许见过姐姐。
「叔叔,请问你见过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子吗?」我在肩膀那里比划着,「头发大概这么长,带着一个黄色的围巾。」
「没见过!」
这个人的声音很粗,难听地像是刻意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他紧紧地护着小推车,拽着上面覆盖的黑布。
可我没心思在意这个。
姨妈来了劝我回去,明天再找。
我不甘心。
「您再好好想想,求求您了。」
清洁工人带着口罩,呼出的空气在他遮得严严实实的帽子上结了一层霜,他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睛布满皱纹,忽然笑了。
「好像,从在那边走了吧!」
顺着清洁工人指的方向,我踏进了那条幽暗的小巷子。
新年倒计时开始。
五、四、三、二、一。
“嘭”无数道美丽的弧线划上天空,在夜空里炸出璀璨的花簇。
烟花照亮了巷子。
我看见血如同红梅一样在雪地绽开。
那个八音盒孤零零地陷在雪里。
上面一对牵着手的公主还在旋转。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八音盒播放着美妙的音乐。
紧接着,是我提前录好的祝福。
「赵嫣然,新年快乐!不要太感动哟,等我明年我考高中的时候,我也想去你的学校,这样……」
「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烟花转瞬即逝,巷子再次陷入黑暗。
「抓杀人犯,抓杀人犯啊!」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
清洁工人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23.
葛斌脸上的皱纹像晒干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的。
他仔细的辨认,终于从尘封的记忆里挖出来我的样貌。
「赵嫣然、赵怡然,我早该想起来的!」
「可惜你装瞎子装的太像了,连我都被你骗了。」
葛斌咬牙,如同阴冷的毒蛇。
「今天老子就让你和你姐姐一样的痛苦的死亡!」
他狞笑着。
「赵嫣然可真不愧是你的好姐姐,原本她找到机会可以跑的,可看见我朝你那边走过去了,她又跑回来了。」
「她乖乖的任我摆弄,甚至自己脱了衣服,只求我不要伤害你。」
「你知道吗,她一点也不敢发出声音。你就在离我四五米远的地方。」
「你站在那里等着,我就一块一块把你姐姐剁碎了。」葛斌脸上都是病态的笑容。
「她怎么那么天真,以为我会放过她。」
畜生!
不,他甚至都算不上畜生。
畜生都是无辜的。
强烈的恨意将我四肢百骸都要腐蚀干净。
我不自觉流出眼泪。
姐姐,你该有多疼,多绝望啊!
葛斌缓缓掏出了一把刀。
「你不是再找我吗,看在你们姐妹情深的份上,我就送你下去见你姐姐。」
我压抑着,重新找回理智。
「葛斌你错了,找你的不是我一个,而是我们。」
24.
是的,我们。
常年在楼下下棋的爷爷。
失去女儿的陈阿姨。
401眼睁睁妻子死亡的丈夫。
她,她们,一个个站了出来。
「贱人,你是故意的。」
「是啊,一早我就意识到我家里有人,我就是故意把你引到这里的。」
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夜晚的施工地,建了一半的游乐园。
最适合杀人藏尸了,不是吗?
葛斌显然没想到这个情况,他表情明显慌了一下,绕了一圈又哈哈大笑。
「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女人、腿断了的男人、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大爷。」
「赵怡然,你跟你姐姐一样天真,我是个屠夫,每天早上要拉着一百多斤的猪,杀掉去卖。」
「你觉得…就你们几个老弱病残,可能杀掉我吗?」
在我充满恨意的眼神中,葛斌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上。
他没了力气,眼里终于出现一抹恐慌。
就像他杀害的无辜受害者一样。
匍匐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葛斌你错了,我们当然可以。」
陈阿姨失去了女儿,爷爷是失去了儿子,而401的叔叔失去了妻子。
我们,都永远的失去了最爱的人。
「你搬来的第一天,爷爷就认出了你,我们就给你下了药。」
「爷爷送来的鸡蛋、401叔叔拿来的鱼、楼下的聚餐,以及我送上去的香薰。」
葛斌眼里的狠辣得意一瞬间变成恐慌,他想往外跑,可药效让他无力,只能乖乖地瘫坐在地上。
「当你拿下来那道粽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用了我们送来的东西。」
葛斌到死都不悔改,他红着眼睛,像是疯了一样。
「老子这么多年杀的人够多了,就算蹲局子我也不后悔!」
我直勾勾盯着葛斌。
「谁说,我们要送你去警察局了?」
25.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水泥藏尸是最好的选择。
借着邻居的帮忙,我将葛斌挂在了半空中。
绳子一断,他就会掉入底下工程的水泥地里。
随着游乐园的建成,他,将再无得见光明之日。
葛斌四肢乱蹬,一张脸涨成猪肝色,拼命去扯脖子上的绳子。
他挣扎着,眼睛涌出泪水,祈求地看着我,巨大的窒息痛苦下他似乎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无力地朝我伸出手。
慢慢地,他不在挣扎。
生命体征消失。
水泥一点一点没入口鼻,他沉了下去。
表情还是不可置信的。
2000年那场雪飘了十年,在今天,对于我们来说终于停了。
陈阿姨压抑的哭声响起。
我扶着爷爷慢慢走出了施工队。
半个月后,随着积水巷第一个游乐园工程成功竣工。
它的秘密永远地埋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