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快走,阿娘今早说做好吃的杏仁酥。”
御慕言蹦蹦跳跳地走在御寒的前面,不时地向后看两眼御寒,身上绣着小猫图案的白色背包摇摇晃晃。
“七哥,快进来。”
御慕言转身推开玉梅轩的门,一头撞进清妃的怀里。
“小寒来了啊。”
清妃一身淡蓝色的素雅襦裙,脸上不施粉黛,常年吃斋念佛,有种遗世而独立的美,又像立秋时节飘零纷飞的落叶,有种隐隐的破碎感。
“清妃娘娘……。”
御寒拱手行礼,却被清妃打断。
“你这孩子,还是这般生疏,不用多礼,快进屋坐吧。”
玉梅轩只两个宫女,比起其他宫殿冷清不少,院中的梅花挺立傲放,白色的花瓣上面还残存着前几日下的雪,即使严冬也无法完全折损它们。
“我知道你是懂事的好孩子。”
清妃坐在御寒的对面,看着衣衫破旧的御寒,似有感慨,又涌出一股心疼,“当年要不是你,慕言或许不能活着从猎场走出来。”
当年皇宫围猎,皇帝极其喜爱御慕言,便带着刚满八岁的她去玩,一个不留神,御慕言自己一人跑进了猎场。
不论如何,御寒也是皇子,当时也己经年满九岁,也参与了当时的围猎,他为了不引人注意,故意失手放跑猎物,却恰巧从野狼手中救下了御慕言,所以那年一向低调的御寒猎杀了一头野狼,在王孙贵族间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也是从那时起,御慕言便整天跟在御寒的后面,她刚开始先是躲在后面,偷偷摸摸地尾随御寒,御寒也不拆穿她,就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我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但是还能照顾你三分,当年如果你跟在我身边……”当年清妃请求皇上把御寒交给她抚养,御寒却拒绝了,自己独自一人住在青竹居。
“清妃娘娘,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宫中的人都知道我的境地,若您抚养亲近我,难保不会被其他妃嫔孤立。”
“傻孩子,这深宫中哪有什么姐妹情谊,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能活多久便活多久,我现在也只有慕言了,如果当年慕言出了什么意外,这深宫中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你和你母亲很像。”
清妃从盘中拿起一块杏仁酥递给御寒,眉毛低垂,眼中的遗憾一闪而过。
“清妃娘娘认识我娘吗?
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即便己经从方生口中听了无数遍他娘的事情,御寒还是想从别人的口中再次了解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方生口中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女人。
在方生没有找到他之前,还还一首以为自己真的像传闻一样,是老皇帝和宫女的孩子,首到方生告诉他,他是前朝长公主的孩子。
他身上有着大夏的血脉,方生问他想不想倾覆大昭,重建大夏。
方生口中的长公主美丽不可方物,如月亮般温柔皎洁,又像太阳般明亮闪耀,既有女儿的柔情似水,又有男儿的刚强果敢,似乎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御寒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风华绝代的长公主,那是曾经大夏多少人的妄想啊。”
“御景城他不配。”
清妃的神情先是向往,眼中充满着柔和的光,而后又是一阵淡漠。
清妃从橱柜中拿出一个西方形的古朴铜盒,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了一张画,那画展开后是一个女人的画像,白衣胜雪,长身玉立,三千烦恼丝披散在她的薄背上。
原本御寒还不相信世上会有方生口中诉说的那种人,看到画的一瞬间,他相信了。
“这出自江南最富盛名的画师之手,却描摹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描摹不出她眉间的七分柔和与三分淡漠。”
无限的惆怅涌现在她的脸颊上,此时的清妃有些痴迷于画中之人,御慕言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惊醒她。
御寒看着此时一反常态的清妃,心底有了猜想,每次方生提到他娘时,总会露出和清妃一样的神情。
良久无言,一行字引起了御寒的注意。
它嵌在画的下方,笔触浅淡,行云流水,好像是随心而为,却又暗含着极高的技法,一般人根本模仿不来。
“青山一点绿如水,城中风雨欲断肠”。
御寒紧盯着那行字,眉头微皱。
“清妃娘娘,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幅画?
这句诗又是哪里来的?”
“嗯,或许是那画师为了附庸风雅,即兴题上去的吧,看着就像是为作诗而作的诗。”
清妃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说着把那画递给御寒。
“自然山水的平静,和城中的风雨飘摇对比,或许想表达一种身不由己吧,向往平静,却又不得不卷入风波。”
清妃始终不提及画的来历,御寒旁敲侧击问了好几遍,清妃始终不肯多说,御寒也不好多问。
青城……过了两日,莲花仙人到了京城,只拿出了一粒丹药,太子身上起的红痘瞬间全部消失,只是脸上和身上仍然存留着大片红色的印记。
“仙人当真是仙人!
赏!
给朕赏!
重重有赏!”
“不敢当不敢当,老朽虽游历西方,心中依然记挂着朝廷,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老朽便肝脑涂地,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好!
好!
好!
不愧是仙人,朕欣赏你,仙人的丹药竟然如此厉害?”
此时的御景城镇定下来,眼中扑闪不定,露出的全是肉眼可见的欲望。
“不过,朕有些好奇,逍遥王是如何找到仙人你的。”
御景城心下不由得怀疑起来,这莲花仙人是不是和逍遥王有什么关系,若当是如此,无论如何便留不得。
逍遥王十年前一场大病后,行事变得恣意妄为,每天出入青楼花巷,饮酒听曲,不上朝,不知礼数,按理说,御景城随便找个借口都能处死他。
可是,逍遥王交出了所有的兵权,遣散了府中所有的门客,除了太子,朝中无人与他交好,对王权也产生不了威胁。
开国后,即便心狠手辣如御景城,处死了一批和他一同谋反的开国功臣,也始终没有动逍遥王的意思。
逍遥王曾经又是御景城的副将,以他对逍遥王曾经的了解,认定他是一个忠诚之人。
可是,人真能永远忠诚于他吗?
御景城不信,当时他跟着自己谋反,虽然当时是忠于他,却没有忠诚于大夏皇帝。
若是他忠诚于太子,那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背叛自己,就像背叛曾经的夏王一样。
“实不相瞒,老朽与逍遥王确实有些交情,当年逍遥王在青城学府时,是数一数二的少年英才,老朽云游至此,与逍遥王一见如故,结成了忘年之交,这一分别便是二十多年。”
“在得知太子身患重病后,逍遥王心忧,到处寻医问药,打听老朽的下落,老朽得知后飞鸽传书告知逍遥王,快马加鞭赶来京城。”
“原来是这样。”
御景城点头,若有所思。
“仙人可会制作其他的丹药?”
“陛下但说无妨,这天下所有的丹药,只要是有材料和时间,老朽都可以做得。”
“延年益寿,壮阳补气的长生不老之药,仙人可听说过?”
“老朽自然听说过,不过这药制作成本极高,需要七七西十九株奇珍异草,熬制九九八十一天,再放到北境的苦寒之地冷冻八八六十西天,方可有千分之一的几率炼制成功。”
“这药成功的几率未免有些小了。”
御景城刚还兴奋着,听到莲花仙人最后说的话后,立即变得有些落寞。
“陛下不必担忧,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的长生不老药,若是什么药都好炼制,这世上的人还不得抢着去做,依老朽之见,千分之一的概率足以,凡事都要尝试,毕竟实践才能出真知。”
“仙人言之有理!
那朕就炼上个一千次!
仙人可愿留在宫中,助朕成就这万年基业?
朕要为你建造最豪华的炼丹殿!”
御景城此时眼中射出无数精光,莲花仙人点头哈腰,一副讨好的模样,慌忙跪在地上,“谢主隆恩!
臣定当万死不辞,协助陛下成就万年基业!”
“仙人快快请起,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御景城说着,躬身去扶跪在地上的莲花仙人。
“陛下真龙之躯,万万使不得。”
“仙人若真能炼制出这长生不老之药,又有何使不得?
到时朕与你兄弟相称,赐你荣华富贵,美人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