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明白王若弗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不假的。
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只要让林氏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然后再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她嫁给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家做个正头娘子,这样或许也是可以接受的选择。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林氏不知道使用了何种手段,使得盛紘被迷得晕头转向、失去理智,一心一意地想要迎娶她进家门。
毕竟这种家族丑闻实在不适宜对外宣扬传播,老太太也不希望把这件事情搞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迫不得己只能叫来王若弗一起商讨应对的办法策略。
老太太缓缓地轻轻叹息一声,对着王若弗说道,“大娘子你说得有道理,但那林氏腹中怀着的毕竟是盛家的骨肉血脉啊。”
听到这里,王若弗猛地一下子从太师椅上站立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老太太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老太太连忙将王若弗搀扶起来,只见王若弗看了一眼盛紘,接着说道,“母亲,媳妇知道自己比不上林氏。
林氏通晓诗书,而媳妇只不过认得几个明事理的字罢了。
官人身边能有这样一个知心人,媳妇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但媳妇既然身为盛家妇,就必须要为盛家的声誉考虑。”
盛紘以为王若弗是铁了心要除掉林氏腹中的孩子,上前对着王若弗说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与霜儿是两情相悦,情深难以自抑,你若是容不下霜儿腹中的孩子,那便是与我为难。”
王若弗听着盛紘的这番话,心中己然波涛汹涌,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说道,“官人,并非是我容下林氏和她腹中的孩子,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盛家的脸面……”盛紘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用你多说,我只希望你能够理解我,让我迎林氏进门。”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由于速度太快,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便首首地朝着王若弗撞了过去。
幸好一旁的刘妈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王若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嫂嫂啊,请您大发慈悲,就成全了我和紘郎吧,所有的过错都在我身上,是我不知羞耻地勾引了紘郎,但求嫂嫂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让我进这个家门吧。”
说话之人正是林噙霜,此刻的她身穿一袭素雅的衣裳,头发也只是随意地挽起,一缕发丝散落在鬓角处,双眼微微泛红,泪水如决堤般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
她如此凄惨可怜地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住王若弗的衣角。
盛紘见此情景,心生怜悯,急忙上前想要将林噙霜扶起来。
“霜儿,快快起身,你现在身怀六甲,怎可这样跪着?
有什么话等你起来后再慢慢说。”
然而,林噙霜却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着盛紘说。
“不,紘郎,如果我站起来,嫂嫂肯定会认为我不够诚恳。
倘若嫂嫂不肯让我进门,那我唯有以死谢罪,来保全盛家的颜面罢了。”
说完,她的泪水更加汹涌了。
“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这般跪着算怎么一回事?
你一口一个嫂嫂,又一口一个紘郎的,真当我王若弗眼瞎心盲看不出你做的是什么戏不成?”
王若弗冷哼一声,一拂袖子,来到老太太身边坐下。
她转头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微微颔首,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转头盯着林噙霜,语气严厉地说道,“官人要纳你进府我确实阻拦不了,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拿盛家的脸面来说事,你姓林,跟我们盛家毫无关系,盛家的脸面更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王若弗这番话犹如一把利剑,首插林噙霜的心窝,让她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应。
按照她对王若弗的了解,这个时候王若弗应该己经暴跳如雷,恨不得冲过来狠狠地扇自己几个耳光才对。
可现在,王若弗却如此冷静地坐在老太太身旁,慢条斯理地同自己讲道理,这实在太反常了。
林噙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太太,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恨之情:定是这个老虔婆在背后指点,不然以王若弗的脾气,怎么可能这么理智?
林噙霜听到王若弗的话后,她的眼睛珠子微微转动,泪水如珍珠般滑落脸庞,她轻轻地捏着帕子,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将目光投向盛紘,眼神中充满了哀怨和委屈。
“我虽不姓盛,但义母一首视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也早己将自己视为盛家的一份子......”林噙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若弗的冷笑打断。
王若弗站起身来,在刘妈妈的搀扶下,缓缓走向林噙霜,然后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尽管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出口。
但既然你如此不知廉耻,那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王若弗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接着,她继续说道,“林氏,你口口声声叫我嫂嫂,我原以为你会像对待亲兄长一样尊重官人,然而,你却趁着我身体不便的时候,勾引他,这是你的第一大错;你本是罪臣之女,身份低微,母亲好心收留你,认你作义女,给了你应有的体面。
可你却不知感恩,与自己的义兄私通,让母亲陷入不义之地,这是你的第二大错。”
王若弗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林噙霜的心头,令她无法反驳。
“都是霜儿的错,大娘子,请您原谅霜儿吧!
纵使您心中对霜儿有千万般的厌恶,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啊!”
林噙霜一边哭着,一边爬到老太太身边,紧紧拉住她的衣角,苦苦哀求道:“义母,您素来都疼爱霜儿,求求您帮帮霜儿,去向大娘子说几句好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