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快救火。”
下人们恐怕万分,在太傅府里奔走相告。
喜乐声骤然停止,人群亡命地往外奔跑,“太傅府着火了,快逃呀。”
顾老夫人见自己的财物要烧成了灰,一口堵在心胸,气怒攻心昏厥了过去。
顾太傅和罗夫人也不管老夫人的死话。
夫妻二人一脸惊慌在前院跳脚大呼,“老天,快救火。”
“你们快来救火啊。”
他们张嘴大叫之时,有小虫飞入嘴里。
下人们提水救火,京城的火龙队也赶来加入。
但因火势太大,几处小院烧成了一片。
老夫人的荣福院,夫人的锦绣院,大小姐的望月阁,二小姐的凤鸣阁,全都陷入了火海中。
罗氏和二小姐在院子悲伤哭嚎:“嫁妆,我们的嫁妆呀。”
不止是大小姐的那些嫁妆,老夫人的嫁妆,罗氏的嫁妆,还有她们多年来抠下来的私房银,也一并被烧成了灰烬。
这火像是一条火龙,在顾府的后院舞动,吞噬着一切。
罗氏和二小姐的哭声,像是被火龙吞噬的小鸟,无助地悲鸣。
不多时,京城都知道了,太傅府着了火。
众人惊问:“今天不是太傅府的大小姐出嫁吗?
怎么着了火?”
有从太傅府跑出去的知情人惊呼:“哎哟喂,宁远侯府要顾大小姐做二房,还要谋她的嫁妆,她干脆一把火烧了嫁妆。”
有人惋惜,“可惜了!”
有人夸赞,“做得好!”
……经过火龙队上百人的救火,太傅府的前院总算保住了。
顾老夫人醒来,得知自己的嫁妆,存下的金银玉器,一点也没抢出来,被烧得干干净净,她气得双眼一翻,又晕厥过去。
顾老夫人再次被救醒后,她中了风,腿不能动,嘴歪着,嚷嚷,“打死她,打死她,败家的货。”
她说话口齿不清,嘴角流出一条长长的口水。
罗氏哭着跳叫,“打死那个贱货。”
顾太傅叫下人将长女揪来,“跪下,你这个放火烧家的孽障。”
两位婆子狠狠将顾薇瑶按在地上跪着。
顾薇瑶坐在地上,她高抬着头,死也不肯跪。
顾太傅气得五官移位,面容狰狞,大叫:“拿家法来,老夫要活活打死她。”
肖文锦恨得双眼通红,看到即将到手的丰厚嫁妆全化成了灰烬,让他恨不得捏死顾大小姐。
他举起右手,咬牙道:“慢着,别打死她,留下一口气,本爷要慢慢收拾她。”
罗氏急火攻心,一双下三白眼通红,她极心痛东西被烧,二女儿嫁人的事也急。
她上前点头哈腰讨好道:“姑爷,吉日早过,您将二小姐接走回去拜堂吧。”
肖文锦眼睛一瞪,当众悔约,“婚书没有,六礼没有,嫁妆没有,凭什么让本爷娶你女儿?”
他还骂:“她一位填房生的女儿,配嫁给本大爷吗?
本大爷是侯爷的嫡长子,她算个什么东西?!”
罗氏目瞪口呆,她上跳下窜几天,结果鸡飞蛋打。
二小姐顾玉瑢又是失望,又有害怕,她哭闹不休,“是顾薇瑶放火烧了嫁妆,你赔我的嫁妆。”
顾薇瑶嘲讽,“你的嫁妆?”
她指着太傅府的大门道:“这太傅府都是靠我娘得来……闭嘴。”
顾太傅怒吼,打断了长女的话。
顾玉瑢跪在肖文锦面前哀求,“肖公子今天娶了小女子,以后父母会补丰厚的嫁妆。”
罗氏不停地点头,“是,是这样,我们太傅府之后补嫁妆。”
顾太傅也同意,“嫁妆一定会补。”
肖文锦闻此言,没再拒娶。
他指了两下,“她俩姐妹皆是本爷的妾。
二小姐补了嫁妆后,再谈升为正室的事。”
太傅气怒不休,两位嫡女做了侯府嫡长子的小妾,他今后如何在朝中为官?
他恨恨地道:“看我打死你这个孽女。”
他从下人手上夺过木棍,高高扬起,冲着顾薇瑶的头顶劈打下来。
顾薇瑶不躲不闪,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父亲。
外面传来奔跑的声音,有人惊呼:“禁卫军来了。”
“哐啷”木棍在半空落在地上,顾太傅吓得怔在当场,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他和家人以为是禁卫军来拿他们,全身抖成了筛糠。
一队身着盔甲的禁卫军冲了进来。
领头的禁卫军副队长云峻,用一双冰冷的眼神扫了室内。
他看着坐在地上的顾薇瑶,伸出手来一指,“你,跟本将军走。”
“不,你不能带她走。”
肖文锦愣了一会,回过神来阻拦。
他突然间意识到,顾薇瑶这一走,他想得到的美色和炼丹都会失去。
“哗”云峻拔出腰刀,冷冷道:“你问问本将军的刀能不能将人带走,你又有何本事来阻拦。”
“是谁让你来带她走?”
肖文锦不甘心地问。
“二公主殿下令本将军前来带她走。”
云峻道。
肖文锦显然不信,“二公主是被囚之人,哪有资格指令禁卫军!”
“不如本将军将你们全带到二公主府,你们亲自去问问公主殿下。”
云峻说完一扬手,一百多位禁卫军拔刀围了上来。
肖文锦指着云峻威胁,“本爷要去肖太妃和皇后处告发你通叛军。”
“本将军等着。”
云峻大义凛然地道。
在禁卫军的长刀威逼之下,肖文锦只能暂时忍了气,决定进宫禀报肖太妃,“顾家大小姐会炼玉颜回春的丹药。”
肖太妃一定会派更多的禁军,去二公主府里掳走顾薇瑶。
顾太傅脸青面黑,不停地挥手,“走吧,带她走。”
顾老夫人尖叫,“让她……死。”
罗氏跳脚大骂:“不得好死的贱人。”
顾薇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淡声道:“不急,迟早大家都要不得好死!”
“快滚,永远别再回来。”
顾太傅指着大门口,厉声道。
“哼!”
顾薇瑶大声道,“八人大轿也抬不回来我,从此之后,吾与太傅府的所有人决裂。”
她抬手一扬,一把头发在厅内飘散。
断发决裂,被视为不祥。
轻者毁自身,重者家破人亡。
顾老夫人怒气上涌嚎叫一声,再一次晕厥过去。
她再醒来后,全身一动不动瘫在榻上,只能转动两只灰色无光的眼瞳,嘴角在不停地流出乌黑的血。
出了太傅府,顾薇瑶给云峻行了一礼,“感谢云将军又救了小女子一次。”
云峻微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一双大眼扫了一下左右。
顾薇瑶明白过来,禁卫军里有忠于皇上和皇后的将士,他不便多说话。
云峻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说了此次的来意,“二公主听闻肖家娶亲之前变了卦,想要你做二房,夺你的嫁妆,令本将军带人前来,将你领到二公主府。”
“二公主说:‘宁可不嫁,也不为妾。
’”顾薇瑶百感交集,道:“谢谢公主殿下的搭救。”
公主表姐在被囚的情况下,还关心着自己安危,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动用了禁卫军来救了她,让顾薇瑶极为感动。
顾薇瑶满脸忧愁,她在为未来担忧。
她为自己,为贵妃娘娘,为公主表姐,为外祖一家人,为天下的百姓担忧。
她抬眼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上空,盘旋着几只悠然飞翔的小鸟。
她转头又看向满街围上前来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百姓们。
这平和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劫难就要降临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