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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重臣、通敌国!祸国妖妃杀疯了全文

朝酒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杀重臣、通敌国!祸国妖妃杀疯了》是作者““朝酒”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谢灼宁萧晋煊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杀重臣、通敌国!祸乱朝纲的妖妃被摄政王下令万箭穿心!再一睁眼,重回年少时。她盯着杀她的罪魁祸首,笑得分外妖娆。上辈子净顾着祸国殃民了,那这辈子就只嚯嚯他一个吧!上辈子,摄政王用箭对准那妖女的喉咙,“祸国妖妃,罪该万死!”这辈子,他亲手将自己的命门全交到她的手中,“慕卿久矣,江山为聘!”且看他一介霸主,如何被祸国妖妃撩拨上头。...

主角:谢灼宁萧晋煊   更新:2025-06-05 16: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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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灼宁萧晋煊的现代都市小说《杀重臣、通敌国!祸国妖妃杀疯了全文》,由网络作家“朝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杀重臣、通敌国!祸国妖妃杀疯了》是作者““朝酒”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谢灼宁萧晋煊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杀重臣、通敌国!祸乱朝纲的妖妃被摄政王下令万箭穿心!再一睁眼,重回年少时。她盯着杀她的罪魁祸首,笑得分外妖娆。上辈子净顾着祸国殃民了,那这辈子就只嚯嚯他一个吧!上辈子,摄政王用箭对准那妖女的喉咙,“祸国妖妃,罪该万死!”这辈子,他亲手将自己的命门全交到她的手中,“慕卿久矣,江山为聘!”且看他一介霸主,如何被祸国妖妃撩拨上头。...

《杀重臣、通敌国!祸国妖妃杀疯了全文》精彩片段


谢老夫人没想到梁氏都被关起来反省了,竟还不消停,板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偷偷地看了谢灼宁—眼,梁氏犹豫了—下,“儿媳不敢说。”

“说!”谢老夫人龙头拐杖重重—跺,把众人都吓了—跳。

梁氏打了个哆嗦,这才道:“那些东西……的确是灼宁丫头拿出来的!”

“儿媳之前便说过,她早与恪儿两情相悦,娘你就是不信。这次恪儿被赌场的人扣住,大家焦急万分,四处筹钱,这事儿叫灼宁丫头知道之后,她立刻打开库房,拿出那些东西,让我们去赎人。否则那库房钥匙握在灼宁丫头手里,谁能打得开呢?”

谢灼宁听着这些话,倒是毫无意外。

从梁恪—口咬定她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个说法,势必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

这是不仅要将库房丢失御赐之物的罪名扣在她头上,还要坐实她跟梁恪的奸情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谢灼宁身上。

谢老夫人的目光也从不可置信变得恨铁不成钢,“灼宁丫头,你……你糊涂啊!”

“谢大小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萧晋煊直勾勾地看着谢灼宁。

他从不信旁人之言,他要听她亲口说出。

谢灼宁苦笑—声,“如果我说我没有,殿下信吗?”

“信!”萧晋煊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虽然那丫头谎话连篇虚情假意,但她说没有,他就信。

谢灼宁没想到在自家祖母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萧晋煊竟是第—个说信她的人。

不是,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不知道他这样做很容易引人误会吗?

再说了,她还跟他生着气呢……

掐了掐手心,谢灼宁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沉沦男人的甜言蜜语。

上—世,萧璧城用—句“孤信她”,便哄得她嫁入东宫,成为他的棋子。

这—世又怎么能重蹈覆辙?

她抬头看向梁氏,缓缓开口,“大伯母,你信命吗?”

“什么命不命的……”梁氏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感慨,“命啊,可是个好东西。”

命运让她经历—世,又重活—世,自然知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她轻轻—笑,跟在梁氏身边的丫鬟锦绣便“扑通”跪在了地上。

“煊王殿下,杨大人,老夫人,那些御赐之物不是大小姐拿给梁少爷的, 而是大太太偷偷派奴婢们去取的!”

锦绣是梁氏的大丫鬟,跟了她七八年之久。

她开口说话的瞬间,就连梁氏都呆了呆。

谢老夫人吓了—跳,“锦绣,你说的可是真的?”

锦绣道:“奴婢不敢欺瞒,奴婢亲眼看见大太太偷偷拓印了西库房的钥匙,就藏在梳妆台的暗格里。这些年大太太暗中从西库房中拿出不少东西使用,不说金玉堂里,就连二小姐所佩戴的不少首饰亦是来自西库房。奴婢虽然跟随大太太多年,但尚有—丝良心未泯,不想让大小姐背负这无辜罪名!”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叫众人都惊愕地愣在原地。

梁氏反应过来,便朝锦绣扑过去,“你个贱蹄子,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可不等她动手,就已被凌霄抓住。

萧晋煊道:“杨大人,继续审吧。”

本来杨方文还有些犹豫,毕竟梁氏是二品大员之妻,贸然查下去,恐怕要得罪人。

但如今煊王殿下就在旁边坐镇,还放话让他继续审,他可不敢轻易将此事糊弄过去。

抬了抬手,他吩咐官差,“去梁氏房中,查—查这丫鬟所说是否属实。”


谢灼宁跟白映雪—路眼神交锋,针尖对麦芒。

直到—声“阿弥陀佛”,才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了空方丈。”谢灼宁见到站在门口的老和尚,立刻就要上前。

听雨却率先—步站了出来,伸手拦住她,—脸傲然地道:“谢大小姐,我家小姐要与方丈商议祈福—事,是国事,你有什么事还是等—下再说吧!”

谢灼宁的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听雨胸口处,看到那里露出的—角油纸包边以及空气中飘散出的淡淡肉香,忽地勾了勾唇角,不明意味地—笑。

夏橘那丫头,干事果然利落。

才这么会儿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吃剩的那半个肉饼,塞进了听雨的怀里。

眸光—抬,她意味深长地开口,“听雨啊,你知道跟错主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听雨得意扬眉,“我家主子好得很,谢大小姐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这语气,仿佛她家小姐已经成为—国之母似的。

谢灼宁霎时眸色—冷,—声令下,“来人,把她抓起来!”

夏橘速度极快,不等东宫侍卫反应,就立刻将人扣下。

听雨大急,连忙朝自家小姐呼救,“小姐,救我!”

白映雪皱起眉,质问道:“敢问谢大小姐,听雨犯了什么错,你要让人抓她?”

方才她丫鬟推人骂人的时候她不管,这会儿倒忙不失迭地站出来了。

轻嗤—声,谢灼宁反问,“她影响圣女为国祈福,难道不该抓?”

白映雪深呼吸—口气,“谢大小姐,虽然你身份贵重,听雨只是区区—个丫鬟,但佛门面前,人人平等,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你要定听雨的罪,就请拿出证据来!”

要证据,那还不简单?

谢灼宁伸手在听雨怀里—掏,顿时摸出半个没啃完的肉饼来。

“吃肉者果报同杀业,是佛门大忌,你这丫鬟,可是半点没将这漫天诸佛放在眼里啊。”

“还是说,在她眼里,只有她家小姐才能拯救黎明众生?”

谢灼宁的话说得太重,白映雪连接都不敢接。

大邺十分注重礼佛,就连圣上每年都得亲临护国寺上香祈福。

她若强行替听雨辩驳,岂不是真如谢灼宁所说,不把诸天神佛放在眼里了?

想到这里,她心烦气躁,“听雨,你怎么回事?”

这不是自己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递吗?

听雨哭得满脸泪痕,连连摇头辩解,“小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按您的吩咐,上山前的三天便开始焚香沐浴斋戒茹素,怎么可能吃肉饼呢?”

“你是说,这肉饼是凭空钻进你怀里的是吗?”白映雪强压着怒火。

“我……我不知道……”

虽然听雨—个劲儿地辩解,但证据确凿,白映雪也很难为她开脱。

“你犯了如此大错,我是断然不能留你在山上伺候了,你现在就下山去,好好给我反省!”

谢灼宁却没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白姑娘忙着为国祈福,就不必操心这些俗事了,我很乐意替白姑娘将人送下山,交给府尹大人。”

“既是犯了佛家忌讳,当依佛寺规矩处罚,怎能送官法办?”

白映雪寸步不让,还想为自家丫鬟争取—线生机。

没想到谢灼宁听到这句话却眼睛—亮,竟直接答应了,“那便照圣女说的,依福安寺的寺规处置吧。”

怎么感觉好像掉入她的套里了?

白映雪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询问,“了空方丈,敢问依寺规,听雨该如何处置?”



谢灼宁死了。

大邺国举国欢庆。

“听说了吗?那个祸国妖妃终于死了!”

“啊?怎么死的?不是说皇上舍不得动她吗?”

“害,她通敌卖国,起兵造反,想自个儿当皇帝,那谁能忍得了?”

“啧啧,一个女人,野心这么大,死了也活该,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提起谢灼宁,老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

她是镇阳侯的女儿,先帝钦定的太子妃。

却作风放荡,四处勾搭男人,听闻不少朝中大臣,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她还心狠手辣,嫉妒心重,后宫妃嫔但凡得宠,都会被她以各种手段打入冷宫!

到最后她甚至都懒得避讳了,公然结党营私,玩弄权术,罗织罪名,构陷忠良,将朝廷变成她的一言堂!

每日参她的奏折雪花一样地飞入宫中,却全都被皇上压下。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爱她入骨,宠她没边,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只是碍于朝中大臣的一致反对,才没将她封为皇后,只给了个妃位。

可她仍不满足,竟伙同镇阳侯勾结敌国,挟持当今圣上,意图谋朝篡位,最终被赶来护驾的飞云卫万箭穿心而亡!

一代妖妃,就此陨落。

听说她死后连尸身都无人收敛,被随意丢在乱葬岗,被野狗野狼撕扯吞噬。

她死的这一日,街上的鞭炮放的震天响,跟过年似的。

……

谢府花园。

“灼宁表妹,我是真心心悦于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书生模样的男子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身上穿着一件深蓝锦衣,料子洗得微微发白。

谢灼宁瞧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双杏眸浅浅眯起。

她竟重生了。

回到了十七岁,与梁恪私奔之时。

梁恪是她大伯母的娘家外甥,家境贫寒,在谢家借读。

前世她少不更事,被他哄骗几句,便以为遇到真爱,不惜抛弃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与他私奔。

结果没跑多远,两人便被谢家家丁抓了回来。

梁恪怕受皮肉之苦,立刻把全部过错甩在她的身上,说都是受她蛊惑勾引。

她被打个半死。

浪荡名声,人尽皆知。

没想到老天爷眷顾,竟让她回到大错尚未铸成之时。

想到这儿,谢灼宁忍不住勾起唇角,“呵”地轻笑出声。

她杏眸明亮,样貌惹眼,像浓墨晕开的春色,一笑间,就连声音也娇娇媚媚的,仿佛带着钩子。

梁恪抬眸盯着她,都看痴了,“灼宁表妹,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哦,对我好?”谢灼宁明眸皓齿,扯开一抹讥诮弧度。

“带我私奔,辱我名节,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你年年下场,却至今一介白身,拿什么对我好?”

“上有生病在床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一大家子全靠大伯母接济,你觉得我嫁给你能落什么好?”

明明声音那么好听,可一字一句地砸过来,却砸得梁恪头晕眼花,脸色煞白。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字语,“我以为灼宁表妹不是那么庸俗的人,没想到你跟旁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势力!”

谢灼宁轻嗤,“我看你倒跟旁人挺不同的,一般人哪有你这么无耻、这么厚的脸皮?”

“还有,你是大伯母的外甥,跟我家可没什么关系,当不起你一声表妹,梁公子下次还是唤我一声谢大小姐吧!”

她退后两步,楚河汉界,划得分明。

哄了那么久,马上就要到手了,梁恪怎能甘心?

他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抓她,“你若不跟我走,我便把我俩的事宣扬出去。反正今日谢老夫人大寿,满京城的权贵都在谢家,你觉得到时候,太子还会要你一个残花败柳?”

谢灼宁眯了眯眼儿。

怪不得梁恪要选在今日私奔,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自己不从,他就闹个鱼死网破。

私奔对男子而言,不过是一点花边轶闻。

可对女子来说,几句谣言,就足以毁掉她的一生!

谢灼宁不禁笑了笑,笑得惹眼明媚,眼神里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辣。

抬起腿,她对准梁恪裆部就是狠狠一脚,“狗东西,去死吧!”

她看着娇弱,可身为镇阳侯之女,哪儿能不会几招功夫?

一脚下去,梁恪裤裆竟渗出血来,疼得他双手紧捂,满地打滚,“啊,好痛,好痛啊……”

谢灼宁却仍不解气,捡起花圃里的石头,对准梁恪脑袋上就是一砸。

血顺着脑袋流淌下来,他腿一蹬,人便不动弹了。

谢灼宁在他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张锦帕,“找到了!”

上一世,梁恪就是拿着这张偷来的锦帕,说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亦成为她与人私相授受的铁证。

这一世,她是断然不会再走从前的老路了。

将锦帕收好,她又找了个麻袋来将人套上,拖着人就往后院走。

私奔之事,自家那大伯母可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

礼尚往来,她自然也得给自家大伯母回一份厚礼!

今日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所有人都在前院忙活。

谢灼宁顺利来到大房所在的金玉堂,将梁恪往卧房里一扔。

正打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一转身,却被人撞见个正着。

“你干什么?”

干什么?

那当然是干坏事了!

干坏事怎么能给人瞧见呢?

谢灼宁瞧见路边有块板砖,她捡起来掂了掂,似乎比刚才那块石头更趁手,便藏在身后,笑盈盈地朝人走了过去。

才下过一场春雨,雾蒙蒙的,像笼罩一层薄纱。

可即便如此,依旧能瞧出那人身量挺俊修长,一拢华贵白衣,玄纹云绣,透着冷峻与尊贵。

再近些,终于看清他的脸。

眉目水墨一样的干净,清冷冷似不染红尘。

一个男人,竟好看得这般不像话。

谢灼宁本来想好的话,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忘了个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愤怒与怨憎!

“干什么?干你大爷!”

一股怒气从心底起,她拎着板砖就冲了上去,想把他拍个稀巴烂,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下一秒,男人三尺长剑锵然出鞘,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盯着她瞧了眼,似乎认了出来,“谢大小姐,本王与你有仇?”


当然有仇!

谢灼宁盯着眼前男人的脸,咬牙切齿。

就是他,萧晋煊!

上辈子在千秋殿外用箭对准她,声音冷冰冰的,跟凉水里浸过似的,“祸国妖妃,罪该万死!”

他的箭,又快又准,话音落下的同时,箭也径直穿过她的喉咙。

她最怕疼了,血喷涌而出,把她的视线都模糊了。

那会儿她想,若有下辈子,她必要他比自己疼上十倍百倍,方消心头之恨!

可没想到重来一世了,情况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抵着脖颈的长剑,冰冷森森,一寸一寸地逼近,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割断她的喉咙。

“误会误会……”她挤出一抹笑,“你先把剑拿开,听我解释……”

萧晋煊收了手,“说吧。”

没曾想下一瞬,就被一道娇软身躯扑了满怀,嘟着嘴俏俏地撒娇,“煊王殿下,你弄疼我了,要吹吹才能好~”

软香在怀,扬起的小脸儿清清滟滟的,眉眼弯成两段柔软笑弧。

萧晋煊盯着怀中人儿愣了一瞬,下一秒,脑袋“轰”地一下炸开。

他额上青筋突突直跳,满目怒火云集,“滚!”

语气杀气腾腾,可他整个人却如石雕一般,僵硬地站在原地。

谢灼宁见状松了口气。

看来是赌对了!

上一世萧晋煊一直未纳妾未娶妻,有传言说他身体有隐疾,不能让女子近身,一旦近身便动弹不得。

那会儿她还以为小道谣言不可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谢灼宁想着,要不趁着他现在不能动弹,夺了他的剑,往他身上捅上几十个窟窿眼儿,也让他也尝尝自己上辈子受的苦挨的痛?

可萧晋煊今日是来参加祖母寿宴的,若是在谢家出了事,谢家满门都脱不了干系……

看来今日是动不得他了。

但恶心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谢灼宁娇笑一声,得寸进尺地伸出手,顺着他喉结一路抚到胸口,轻轻地打着圈儿。

“殿下明明喜欢得紧,干嘛口是心非让人家滚呢?人家会伤心的~”

谢家大小姐谢灼宁,从小按照未来太子妃的标准教养,品性才学,堪为大邺世家千金之典范。

萧晋煊想到外人对谢灼宁的评价,再看着软软似无骨一般靠在他身上的本人,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这个恬不知耻、胆大妄为的家伙,确定跟那些人说的是同一人?

他冷冶的眸子眯起,“再不放手,休怪本王不客气!”

虽然萧晋煊不能动弹失了威胁,可他的飞云卫却随时在附近待命。

谢灼宁权衡一番,来了主意,“要放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家脚崴了,被旁人瞧见了不合适,殿下可否送我回房休息?”

脚崴了?

萧晋煊怀疑的目光往下移。

方才拿着板砖气势汹汹朝他冲过来时,不是还好好的?

见他不信,谢灼宁伸手将裙摆一撩,作势就要褪去鞋袜,“若殿下不信,大可亲自查验。”

眼见一截皙白小腿露了出来,萧晋煊慌忙别过眼睛,不赞同地皱眉,“谢大小姐身为未来太子妃,言行举止需当自重!”

“谁叫你不信的。”谢灼宁瘪着嘴,还委屈起来了。

搞得萧晋煊都在怀疑,难道是自己错了?

“好,本王送你回去。”他决定先哄她放开自己再说。

没曾想谢灼宁却一把将他腰间私印拽了下来,贴身挂在胸口,“此物我先替殿下保管着,等送到了,再还给殿下。”

私印是个人的身份象征,如何能随便予人?

萧晋煊一愕,当即伸手就要去取。

谢灼宁倒也不惧,挺了挺胸脯,似乎在说,你有本事就来拿呀!

煊王殿下要脸,到底没下去手,只能沉着一双浓云卷墨的凤眸,“你房间在哪儿?”

“跟我来。”谢灼宁装模作样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

萧晋煊见状,“本王去叫个丫鬟来扶你。”

谢灼宁似笑非笑,“然后看到我俩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本王何时与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那刚才抱我的人是谁?要看我腿的人是谁?我身上私印的主人又是谁?”

“……”

萧晋煊一噎。

万没想到,他只是不喜被人敬酒,一个人出来透透气,竟会被一个无赖给缠上!

只是自己既不能搀她、亦不能扶她,她何苦非要让自己送她回房?

他心里警惕,提防有诈,可一路相安无事,竟十分顺利。

谢灼宁住的地方叫“风华阁”,院门口的牌匾是太子亲自提就。

萧晋煊抬眸看向前方的谢灼宁。

正逢她回过头来,一双杏眸浅含笑意,声音清越好听,“殿下,快点呀~”

他想,抛开别的不谈,单论颜色,这谢灼宁倒是担得起“灼灼明艳、风华无双”这八个字的。

入了房间,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私印。”

谢灼宁哀怨地瞪他,“殿下好生无情,人家崴了脚,都快疼死了,你心里却只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想起牌匾上那三个字,萧晋煊冷冷地道,“本王离开后会派人去知会谢夫人跟太子。”

她谢大小姐如何,还轮不到他来关心。

“私印。”说话时,他的手又按在了剑柄上。

谢灼宁眼睛一眨,立刻抱着肚子,在软榻上打起了滚,“哎呀,我肚子好疼,疼死我了……”

“你又搞什么鬼?”萧晋煊怕又着了她的道,站得远远的。

可见她满脸冷汗涔涔不似作伪,又怕她当真出事,不由凑近去瞧。

谢灼宁两条藕臂一勾,便将人带到了榻上,笑得轻软如歌,似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殿下,你真的好可爱呀~”

怎么一骗一个准呢?

叫她差点都忘了他杀她时的冷冽模样了。

萧晋煊憋了一肚子火,脸上青紫交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

谢灼宁刚开口,就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跟说话声。

“母亲,您走慢些,别着急,定是春桃那小丫头胡说八道的,灼宁丫头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啊,怎么可能跟人私奔呢?她身子不爽利,想来这会儿就在院儿里休息呢。”

来了,是大伯母梁氏的声音!

上一世梁恪带她离开谢府之后,梁氏买通她的贴身丫鬟春桃,将她逃走的事到处嚷嚷。

祖母从寿宴大厅跑过来,发现她不在房中,那么健朗的人,当场气得中了风,自此以后只能眼歪口斜地瘫痪在床!

眼瞧着一行人就要破门而入了,谢灼宁附在萧晋煊耳边低语,“殿下,帮个小忙呗。你也不想被人撞见跟自家未来的侄儿媳妇厮混在一处吧?”

她痴缠了他那么久,可就是为了拖到梁氏她们赶到呢。

萧晋煊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像聚集了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把门撞开!”

门外,谢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威严开口。

一旁的梁氏连忙假惺惺的宽慰,“母亲,您别气着,身体要紧,就算灼宁丫头不在房里,也肯定是起了玩心,去什么地方躲着了,没准一会儿就自个儿出来了……”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家丁撞开。

谢灼宁一个人坐在屋内的软榻上,茫然无辜地望着他们,“祖母,大伯母,你们这是……”

梁氏震惊地看着她,跟见鬼似的,“你不是跟恪儿私奔了吗?”

“大伯母,你屎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谢灼宁歪着头,一脸认真地反驳,“我跟梁公子根本不熟,怎么可能跟他私奔呢?”

梁氏被谢灼宁恶心得够呛,脱口道,“你与恪儿早就暗生情愫,互通曲款,还赠了他定情信物,现在居然说跟他根本就不熟?”

“哦?大伯母说得如此言辞凿凿,难不成是亲眼看见了?”谢灼宁眨着眼儿,无辜反问。

她娘亲在生产弟弟的时候难产而亡,亲爹又常年镇守边关,于是他们姐弟二人便被送到老宅,由老夫人跟大伯母梁氏教养。

梁氏还因对他们姐弟二人极好,在京城里博了个贤惠名声。

若是被人知道梁氏对她跟梁恪的事早就知情却不加以阻止,甚至还暗中促成此事,那可是叫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为了从此事中脱身,梁氏一直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可不知情的人,又怎会脱口说出那些话?

谢老夫人也眯起眼睛,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梁氏,他们俩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梁氏见说漏了嘴,立刻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说辞,“母亲,不是媳妇存心瞒你,是灼宁丫头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她跟恪儿两情相悦,求着让我成全。您也知道,儿媳拿她当自家女儿,一向有求必应,哪里忍心看她伤心?”

谢灼宁听着这些话,心中冷笑。

什么有求必应?

分明就是捧杀!

把她捧得天高地厚,任性妄为,成为弃子。

梁氏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家女儿谢晚吟推出来顶替她成为太子妃!

面上露出委屈神色,她甚至掐了把大腿,挤出两滴泪花,“祖母,我没有……”

“那梁恪长得斜眉歪眼跟个癞蛤蟆似的,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要大伯母时时接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呢?”

“难道我是脑子进水了,放着位尊权贵的太子妃不当,跑去给他伺候一家老小吃苦受难吗?”

上一世梁氏时常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给她说嫁进深宫有多么可怕,又说嫁给梁恪有多好。

“太子就是日后的皇上,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你说你天天都要跟那么多女人争抢夫君,日子能好过吗?”

“女人这辈子啊,旁的都是虚的,最关键是选个会疼人的夫君。我家恪儿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人品可是没得说的。你嫁给他,那可是捡到宝咯!”

她那会儿被梁氏养的天真至极,竟当真信了那些鬼话,跟梁恪私奔。

直到后来见多了魑魅魍魉,她才知道最初的自己有多傻。

谢老夫人听到自家孙女的话,深以为然,“就那臭小子,我看也不咋地,我家孙女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梁氏急得上火,刚要说什么,目光却无意瞥见屏风后面露出一双白色锦靴。

分明是男人的样式!

她心头了然,顿时挑了挑眉稍,拔高音调,“灼宁丫头,你口口声声说看不上我家恪儿,怎么又背着大家偷偷与他在房间私会呢?”

“什么……什么私会?”谢灼宁露出几分慌张,连忙去屏风前遮挡。

这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想藏!”梁氏直接把她推开,冲过去一把掀翻屏风,露出背后藏着的人影。

白衣墨发,纤尘不染,似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梁氏霎时傻眼儿。

这哪里是她的侄儿?

这分明就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弟,萧晋煊!

“参……参见煊王殿下!”梁氏急忙急慌地行礼。

萧晋煊余光瞥见谢灼宁在一旁偷笑,有些无语。

这丫头的小心眼怎么那么多?

非得让他躲在屏风后面,给她家大伯母一个“惊喜”!

掸了掸衣袍,他径直越过梁氏,从容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微微颔首,“老夫人。”

谢老夫人讶异地张了张嘴,被眼前情况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煊王殿下……灼宁丫头……你……你们这是……”

谢灼宁连忙解释,“祖母,方才我身体不舒服,便说回房休息会儿,没曾想竟有大胆贼人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前院忙活,偷偷溜进风华阁里偷东西!”

“孙女吓得大叫,恰逢煊王殿下路过,立刻过来将贼人驱赶离开,又见孙女受到惊吓,便将我送入屋内休息。”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您跟大伯母带着人赶到,还撞门而入,我怕您老误会,这才委屈殿下躲在屏风后面。”

她说得抑扬顿挫情真意切,时不时还要投来一个感激眼神。

萧晋煊压了压眉宇。

满嘴谎话,无耻至极!

“原来如此,”谢老夫人闻言松了口气,“老身多谢煊王殿下出手相救。”

萧晋煊瞥了眼谢灼宁,道:“谢大小姐是未来太子妃,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等她嫁给太子,按理,还要唤他一声皇叔。

谢灼宁见他瞧自己,嘴角一弯,挤出一个甜腻腻的笑。

萧晋煊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太子娶她,也是委屈了。

谢灼宁好端端地待在自己屋中,那与梁恪私奔之事,自然是子虚乌有。

眼见这事儿高高拿起轻轻落下,梁氏一时情急,下意识开口,“母亲,虽说煊王殿下身份尊贵,可他毕竟是男子,与灼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只是路过相帮,您觉得可信吗?”

“够了!”谢老夫人“砰”地一声,将龙头拐杖重重一砸,“梁氏,你真当我老婆子是死了啊,竟敢当着我的面污蔑煊王殿下!”

世人皆知煊王殿下雅然端正、不近女色,太皇太后为他的婚事不知操碎多少心。

说他与灼宁丫头有私,怎么可能?

梁氏被一顿训斥,脑袋也清醒过来,连忙跪下,“母亲恕罪,是儿媳一时糊涂,口不择言!”

她认错认得及时,是吃定煊王一个外男,不好跟她一个妇人计较什么。

谢灼宁却不想那么轻易放过梁氏,她气愤地站出来,眼尾都气红了,“大伯母你太过分了,煊王殿下帮了我,却还要平白受你污蔑,这不是让做好人的寒心吗?”

说着她转过身,语气坚定地对谢老夫人道,“祖母,那贼人被煊王殿下踢了一脚,脑袋也被砸了一下,应该走不远,您让人守住各个出口,顺着后院挨个儿挨个儿地搜,定能找到贼人,还煊王殿下一个清白!”


事关煊王殿下清白,谢老夫人不敢马虎,立刻叫来管家吩咐下去。

没一会儿,管家便来回禀,“老夫人,贼人抓到了!”

谢老夫人连忙问,“在哪儿抓到的?”

“金玉堂。”

金玉堂,那可是大房的起居室。

梁氏一下子便紧张起来,“那贼人没偷着什么东西吧?”

大管家神色怪异,“大夫人去瞧一眼便知道了。”

等一行人赶到金玉堂,梁氏看着光溜溜被人五花大绑着的梁恪,这才明白管家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恪儿,我的恪儿,是谁把你害成这副模样的?”她连忙扑过去,替他解开身上绳索。

梁恪是梁家如今唯一的独苗,可不能出任何差池。

“姑姑……”梁恪奄奄一息地抬起头来,待看到站在后面的谢灼宁,眼睛里瞬间迸发强烈恨意,“是她,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

谢老夫人厉声一斥,“胡说,灼宁丫头为何要害你?”

真实原因自然不能说,梁恪眼珠子一转,旋即一脸悲愤地道,“她说不想嫁给太子,非要与我私奔,我说于礼不和,决计不肯,她一怒之下,便对我下此毒手!”

梁氏一贯笑脸菩萨面,此刻却恶狠狠地瞪着谢灼宁,刻薄又尖锐,“灼宁丫头,你难道不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吗?”

谢灼宁不急不忙地问她,“大伯母相信梁恪说的是真的?”

梁氏言辞凿凿,“恪儿没理由会撒谎!”

于是谢灼宁转过身,眉眼弯弯地问萧晋煊,“煊王殿下你看看,你打伤的贼人是不是他?”

说话时,那方私印就挂在她脖子上,随她呼吸起伏,摇来晃去。

若到这会儿萧晋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利用了个彻底,那他才真是傻的了。

他刚开始撞见这丫头,就是在这金玉堂外。

梁恪身上的伤,分明就是她弄出来的。

只是他有些好奇,这小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屑撒谎,只径直地盯着梁恪。

这副姿态,在旁人看来,就是默认。

谢灼宁转过身来,又看向梁氏,“煊王殿下踢了贼人的裆部,还伤了他的脑袋,跟梁恪身上的伤势一致。依大伯母所言,梁恪没理由撒谎,那就是煊王殿下在说谎咯?”

梁氏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谢灼宁眉色一厉,明明年纪不大,竟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气势,“那大伯母是承认梁恪说谎了?”

“我……”梁氏卡了壳,急得不行。

这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就把煊王殿下扯进来了?

梁恪疯狂大喊,“我没说谎,就是她害得我!她喜欢我,求而不得,才对我下的毒手!你们不信,我有证据!”

他在胸口一阵摸索,却空空如也,一瞬间人都傻了。

“帕子呢?我的帕子呢?不对啊,我明明随身带着……”

谢灼宁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如今她根本不怕梁恪拿出什么证据来,反正他手脚不干净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他又去过风华阁,就算拿出什么私人物件,也完全可以说是他偷的。

梁恪嚷嚷了半天,又拿不出证据,蠢成那副模样,看得萧晋煊都直皱眉。

他压低声音,问谢灼宁,“你就喜欢这种?”

谢灼宁捉弄兴起,贱兮兮地掀起唇角,“我哪儿能那么没眼光?要喜欢,也喜欢殿下这种呀!”

“……”

萧晋煊背脊绷直,面色更显冷峻。

谢灼宁轻嗤。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经逗呢?

萧晋煊的这副模样落在谢老夫人眼里,仿佛在无声地表示对此事的不满。

谢老夫人目光一沉,望向胡乱嚷嚷的梁恪,厉声喝道:“大胆竖子,不光污蔑灼宁丫头,还敢污蔑煊王殿下!心术不正,手脚不净,像这种脏心脏眼的亲戚,我们谢家不欢迎!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府去,永不许他再登我谢府大门!”

管家领了命令,立刻带着家丁,将梁恪大棒子打了出去。

梁恪被谢灼宁踢了裆又砸了头,哪儿哪儿都痛,一路想躲都躲不开,只能连滚带爬抱头鼠窜。

谢灼宁看得解气,梁氏却看得怨念四起。

“母亲,恪儿就算有错,你这也惩罚得太重了些!”

万一把他们梁家的独苗苗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谢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她一眼,“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别以为你背后偷偷摸摸算计的那些我不知道!我是老了,不是瞎了!”

当初梁氏非得让梁恪来谢家族学上学,她念在梁家没落,家境不好,心一软,便允了。

没想到却是引狼入室!

今日后宅为何一个下人都没有?

梁恪为何能在府中小姐的院落里自由来往?

梁氏又为何要一口咬定灼宁丫头与梁恪有私情?

不就惦记着灼宁丫头的太子妃之位,还有镇阳侯府的权势家产吗?

“品行不端,口舌不净,老大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口腹蜜剑的东西?念在你为谢家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罚你交出管家之权,闭门思过半年,抄佛经一千卷,好好反省思过!”

一听要交出管家职权,梁氏一惊,“母亲,我……”

“不服?不服我便让老大予你一纸休书,我谢家要不起祸乱家宅的媳妇!”

谢老夫人年少丧夫,硬是一个人撑起谢家门楣。

教养出的儿子,一个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一个是军功赫赫的镇阳侯。

气场一出来,压得梁氏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谢灼宁心想,上一世祖母若是没有被她气得中风,谢家兴许也不会那么快分崩离析吧?

谢老夫人吩咐管家,去随梁氏拿管家对牌跟账簿。

梁氏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办。

另一边,萧晋煊摊开手,“私印。”

谢灼宁双手捂着脖子上的私印,恋恋不舍,“煊王殿下的东西,想想还有些舍不得呢……”

“啷锵——”

剑出鞘。

谢灼宁动作果断地将私印摘了下来,“再舍不得,也得物归原主。”

接过私印,萧晋煊细细摩挲。

上面还带着女子的体温,隐隐透着淡淡馨香。

跟她扑到他身上时,逸入鼻间的味道一样。

恰在此时,下人过来回禀,“老夫人,太子殿下听闻大小姐出了事,急得不行,已经往这边过来了!”

谢灼宁闻言抬眸,看着疾步匆匆赶过来的身影,浅浅含笑,“哦?太子也来了啊。”

萧晋煊看着她的表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眉眼带笑,可那眼底却好似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浓云墨雾。

太子对谢灼宁的情意,大家有目共睹。

若不是大邺规定皇子弱冠才能娶妻,他只怕早就将她迎娶过门了。

面对一个爱慕她关心她的人,她为何,会露出如此冰冷的神情?


“听说有贼人闯入,灼宁妹妹你没事吧?”

太子萧璧城赶到的第一时间,立刻查看谢灼宁有没有受伤。

紧张神色,不似作伪。

谢灼宁暗暗冷笑。

眼前的这张脸,英俊倜傥中还带着几分稚嫩,眉眼之间还没染上登基为帝后的酷烈冷漠杀伐果断。

不过这做戏的水平,倒是一如既往。

上一世她被抓回来执行家法,差点被打死。

太子得知后冲了过来,温柔地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孤信她!

私奔之事这才被揭了过去。

她顺利入主东宫,被太子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纵得她嚣张跋扈、无法无天,成为世人口中祸乱朝纲的妖妃!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成婚五载,她从未侍过寝……

她不过是他的刀,是他的箭,是他为另一个人竖起的挡箭牌!

这一世,这太子妃之位,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再挨边儿了。

不过这婚事是皇帝御赐,她若公然抗旨退婚,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必须徐徐图之。

想到这儿,谢灼宁笑着摇头,声音温柔优雅,“太子哥哥放心,我无碍。”

“你没事,孤就放心了。”

两人深情对视,柔情款款。

这会儿的谢家大小姐,倒有几分传闻中的样子了。

萧晋煊看着,却直挑眉。

面对自己时,她妖而不媚胆大妄为。

面对梁恪时,她咄咄逼人环环相扣。

面对太子时,她又变得温柔优雅端庄大方。

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有好几副面孔。

也不知他那太子侄子,知不知道这丫头的真面目?

“今日之事,多谢皇叔了。”萧璧城听完谢灼宁的讲述,立刻过来向萧晋煊致谢。

萧晋煊摩挲着重新挂回腰间的私印,“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

毕竟人是谢灼宁打的,圈套亦是她设的,他不过是被坑着同流合污了一把。

太子又寒暄了几句,表明日后定当重谢,却仍不见自家皇叔离开。

谢老夫人都极有眼力劲儿地带人回避留他们二人独处了,皇叔却还明晃晃地杵在这里,几个意思?

虽说他这十七叔比他没大两岁,但毕竟是长辈,萧璧城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对谢灼宁道:“灼宁妹妹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孤送你回房吧。”

说话间,他伸手去扶谢灼宁。

可谢灼宁却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个过肩摔!

太子躺在地上的那一刹那,三个人都愣住了。

萧晋煊挑了挑眉稍,有些意外。

太子跟谢家大小姐自小钦定婚约,就算有些越矩行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谢灼宁为何那么大的反应?

萧璧城更是气得不行。

他身为太子,想要什么都不必开口,自会有人揣度他的心思送到他的面前。

结果他小心小意地讨好别人,却被人摔在了地上!

那脸色青绿青绿的,跟吞了一万只苍蝇似的,难看极了。

谢灼宁眨了眨眼儿,有些尴尬。

上一世她跟萧璧城闹掰之后,看到他的脸就恶心想吐,更别说肢体接触了。

这刚重生,习惯还没改过来呢。

但她反应很快,立刻梨花带雨,拿出手帕抹泪,“太子哥哥莫怪,我只是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太子哥哥根本不喜欢我,其实心中早就另有所爱,这才情绪激动了些……”

听到“另有所爱”,萧璧城眼波一动,火气瞬间消弭不少。

侍卫扶着他站起身来,他反倒开解起了谢灼宁,“一个梦罢了,怎能当真?”

“可是我梦得真真切切,那女子白……”

“白什么?”萧璧城一握拳,有些反应过激。

萧晋煊不免多看了他这侄儿几眼。

不过一个梦,他那么激动做什么?

谢灼宁顿了顿,才继续道:“那女子白衣飘飘,跟太子哥哥你站在一块儿,简直般配极了,倒衬得我跟个外人似的。太子哥哥,你不会抛弃我吧?”

萧璧城松了口气,语气温和,“傻丫头,孤怎会舍得抛弃你?”

谢灼宁凉凉一扯嘴角。

是啊,他怎会舍得抛弃她?

她爹镇阳侯手握重兵,忠心耿耿,可是他手里最重要的筹码!

“虽说只是个梦,但我这心里总是心慌的厉害……”

谢灼宁蹙着眉,愁绪百结。

“我听人说,千仞山顶生长着一种情人花,若能亲手摘下,送给心爱之人,便能有情人终成眷属,永世不会分离,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她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萧璧城。

萧璧城有些犹豫,“这……”

她泪眼朦胧,“太子哥哥难道不想跟我永生永世在一起吗?”

当今圣上子嗣微弱,只有太子一个皇子。

但皇叔却有十好几个,其中不乏实力强横、对皇位虎视眈眈者。

大业未成之前,萧璧城都得依靠镇阳侯府,是万不可能跟谢灼宁闹僵的。

“灼宁妹妹说的哪里话,孤自是愿意跟你在一起的,一会儿孤便亲自去为你将情人花取来!”

谢灼宁含笑的眸子亮盈盈的,“太子哥哥你真好!”

一旁的萧晋煊听不下去了,冷声提醒,“本王怎没听说过千仞山有什么情人花?”

千仞山离京城三十里,山壁陡峭,凶险万分。

山里还有棕熊野狼出没,就算是技术再好的猎人,都不能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

她让太子去千仞山为她取花,到底安了什么心?

谢灼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碍事的怎么还没走?

她阴阳怪气地说,“煊王殿下连心爱之人都没有,没听说过情人花也不稀奇。反正谁要给我取来情人花,我便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

萧璧城大笑,“灼宁妹妹且等着,孤现在就去!”

“我相信太子哥哥一定可以的!”谢灼宁笑眯眯地目送他。

快去吧,去了最好就别回来了。

待太子一走,萧晋煊冷冷质问,“谢大小姐,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还想问煊王殿下是何居心呢。”谢灼宁径直转身,跟他对视,“我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谈情说爱,你却一直待在这里不肯走,意欲何为啊,煊王殿下?”

萧晋煊淡淡开口,“你满嘴胡言没一句实话,本王怕太子上当受骗。”

“呵,”谢灼宁轻呵一声,“你怎知上当受骗的不是我?”

就她那花花肠子,谁能骗得了她?

萧晋煊本来想这么说,却发现她眼圈泛红,紧咬的朱唇微微发颤。

像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他喉咙动了动,“本王……”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灼宁又扬了笑,歪着头饶有意味地望着他。

“煊王殿下那么在意我,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萧晋煊额角跳了跳,一拂袖,“真是荒谬!”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前一刻还在委屈巴巴的,下一瞬就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话。

亏得他看见她红了眼眶的那一刹那,竟觉得有些愧疚。

罢了,就当今日多管闲事吧。

深呼吸一口气,他转身就走。

谢灼宁瞧着他竟这么走了,忙拿出手帕,垫着脚尖招摇,“哎,别走呀,莫不是小女子说中了殿下的心思,殿下害羞了?”

害羞?

说他一个大男人害羞?

萧晋煊深呼吸又深呼吸,都没压住自己狂跳的额角。

“谢大小姐,请自重!”

他这是今日第二次叫她自重了,语气明显加重不少。

一撇嘴,谢灼宁不甚在意,“人家太瘦了,重不起来呢。”

萧晋煊:“……”

他说东,她言西,这是在说同一件事?

真是的,他跟一个女子计较什么?

脸色阴寒,步履生风,他加快速度,只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眼瞧着人影消失无踪,谢灼宁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庆幸她是重生而来的谢灼宁,不再是那个天真至极的谢灼宁,否则怎么可能忍得住滔天的仇恨,继续跟自己的仇人们虚与委蛇?

她叫来下人,“去跟祖母禀报一声,就说我受了惊吓,需要休养,就不继续去给她老人家祝寿了。”

毕竟刚重生,她脑袋还乱糟糟的,得花时间好好理一理思绪才是。

回到风华阁,她将门一关,研墨提笔,写写涂涂。

研究了半天,她发现,眼下最首要的任务是——退婚!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有半年就会驾崩。

临死之前,为了让她老爹镇阳侯死心塌地地扶持太子,会下旨让她跟太子提前成婚。

所以这个婚,必须得尽快退掉。

而且不能是她退,必须得是太子自己主动提出退婚,才能不连累谢家!

这一想,便是大半夜,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何时睡着的。

只是这觉睡得并不安稳,一闭上眼,全是一片血色,家人跟朋友的头颅被大刀砍下,至死都不肯闭上眼睛……

她猛地惊醒,急喘了两口气,刚平复下来,就听到门外的闹嚷声。

“你怎么还在这儿?我都说了,小姐不想见你。你也不闻闻自己身上什么味儿,往门口一杵,院子里都臭烘烘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春桃掩着鼻口,一脸嫌弃鄙夷。

夏橘艰难地开口,“我、洗过了,看小姐、一眼、就走。”

“滚滚滚!你什么身份,小姐什么身份,是你说看就能看的?”春桃边说边不耐烦地将她推开。

然而下一秒,细嫩的手腕被满是裂口的手握住,夏橘眼里瞬间溢出冷冽杀意。

春桃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毛,手腕被按着的地方亦是隐隐发痛。

她“咕噜噜”咽了下口水,旋即想到什么,立刻又昂起了脖子,“想打我?来,打呀!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小姐赶出风华阁的了吗?你敢碰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让小姐把你直接逐出谢府去!”

夏橘眸孔一缩,手也缓缓地收了回去。

那眼神,看得屋内的谢灼宁心头一紧,很不是滋味。

夏橘原是杀手组织培养的杀手,她老爹带兵把那杀手组织踏平了之后,便把夏橘带了回来。

说是跟她年纪相仿,正好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可杀手组织只教会了夏橘怎么杀人、怎么服从命令,却没教夏橘怎么与人交流。

以至于夏橘说话时磕磕巴巴,只能两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

那会儿她年纪小,喜欢闹腾,跟夏橘说不到一块儿去,自然更亲近能说会道的春桃。

有一次春桃哭哭啼啼地跑来找她,说夏橘拿刀恐吓她,又亮出脖子上的伤口给她瞧。

她以为夏橘改不了杀手的嗜杀本性,一怒之下把她赶出了风华阁,让她去杂事房负责倒夜香刷马桶……

“啧,一个下贱胚子,力气倒是挺大。”春桃甩了甩手,看着腕上青紫的痕迹,气不打一处来。

扬起手,一巴掌便甩了出去。

夏橘下意识地一歪头,正正避开。

春桃却火了,“还敢躲?你再躲试试,看我不让小姐好好收拾你!”

听到这话,夏橘绷紧的下颌线松开,认命地闭上眼睛。

“果然是下贱胚子,小姐都不要你了,你还眼巴巴往跟前凑呢。”春桃得意一笑,撸起袖子一巴掌甩出,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只是那巴掌还在半空,她就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人往前一扑,嘴巴正好磕在门槛上。

一抬头,门牙掉了两颗,满嘴血糊糊的。

她气得发疯,爬起来就要兴师问罪,“哪个贱蹄子,看我不扒了你一层皮!”

“哦?你要扒谁的皮?”谢灼宁披了件外衫站在她身后,语气淡淡的,情绪莫名。

春桃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屈膝福了福身,“大小姐您醒啦?奴婢没听见您出声儿,还以为是院子里哪个笨手笨脚的婢子呢,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小姐莫怪。”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谢灼宁都气笑了。

她从前脾气这么好的吗?

竟纵得奴婢不像奴婢,倒跟个主子似的!

她笑眯眯地问,“春桃呀,你进谢府多少年了?”

“回小姐的话,八年了。”

“八年了,那也不是刚进府的小丫鬟了,也该懂些府中的规矩了。那你且说说,辱骂主子,按家法,该怎么处置?”

“该……该……该……”春桃对上那张含笑的脸,心里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谢灼宁笑容一收,抬了抬下巴,“夏橘,你来说,辱骂主子,该当如何?”

似没料到会叫到自己,夏橘愣了一会儿,才连忙回道:“当,掌嘴,五十!”

“嗯。”谢灼宁点了点头,“那就打吧,打完了进屋回话。”

说罢,她转身进屋。

“小姐,小姐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春桃见状不妙,连忙扑过来,想揪着谢灼宁的衣角求情。

可还没碰到呢,就被夏橘拽着头发又硬生生扯了回去,“啪啪”就甩了两巴掌。

没一会儿,就听到屋外传来春桃撕心裂肺的喊叫。

很快,那喊声变成了求饶,再渐渐没了声音。

谢灼宁洗漱完,换了身衣裳出来,夏橘已经押着奄奄一息的春桃跪在地上等她了。

五十巴掌下去,春桃的脸儿肿得像猪头一样,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儿。

那血肉模糊的模样,瞧着都渗人。

但谢灼宁知道,这已经是夏橘手下留情的结果了,要不然那丫头一巴掌下去,就能把春桃小命给拍没了。

她坐在罗汉床上,不急不忙地品着茶,直看着春桃支撑不住快晕了,才慢悠悠开口。

“春桃啊,大伯母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替她卖命?”


春桃猛地抬头,浮肿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恐神色,“小姐,小姐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懂。奴婢伺候小姐那么多年,可是一心都在您的身上呀!”

她说得信誓旦旦,却被夏橘无情拆穿,“你,说谎!”

上次她看到春桃拿着小姐的贴身之物,鬼鬼祟祟地送去金玉堂,这才在半路出刀警告,没想到却被春桃反咬一口,害得她被赶出风华阁。

春桃立刻竖起手指,信誓旦旦地说,“小姐,奴婢衷心,天地可鉴,绝无二心啊!”

“哦?”谢灼宁眼睫轻抬,“你既那么衷心,那昨日怎么跑出去到处嚷嚷,说我跟人私奔了?”

“奴婢……”春桃心如擂鼓。

她昨日提心吊胆的,结果谢灼宁却一直没追究此事。

她以为躲过去了,心想昨日那么乱的情况,自家小姐哪有空注意到她一个小小奴婢?

便又放宽了心,继续一如往常。

没想到,她家小姐什么都知道!

她小心翼翼地道,“奴婢本来是去找老夫人的,只是心里担忧小姐安危,一时情急慌不择路,所以才跑错了地方……”

谢灼宁笑一笑,“我就喜欢你这种嘴巴硬的。”

她直起身,“夏橘,继续掌嘴。既然她不肯说实话,那这嘴也不必要了,直接打烂吧。”

夏橘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折磨人这种事,她可太擅长了。

奈何春桃的骨头不算硬,一听继续掌嘴,立刻慌了。

“我说,我都说!大夫人许诺,只要奴婢促成您跟梁少爷的婚事,就……就把我拨去大少爷身边伺候!”

“啧啧~”谢灼宁听了直摇头。

这可真是亲娘,为了拉拢个丫鬟,连自己亲儿子都舍得。

梁氏的儿子谢明远才刚成婚不久,身边还没太多莺莺燕燕,待他媳妇何氏一怀孕,定然是要从身边挑几个人伺候的。

她说自己待春桃那么好,那丫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合着是想去当姨娘,做主子呢!

底下人心怀远大志向怎么办?

那当然是成全她了!

“你早说嘛,”谢灼宁叹气,“你早说我不早就成全你了?”

春桃听着这话不敢相信,“小姐说的,是真的?”

“是呀。”谢灼宁笑得温柔极了,“我哪儿是那么小气的人,我这就叫管家来,把你拨到外院去伺候。”

春桃大喜,连忙磕头,“奴婢谢小姐成全!”

管家很快过来,听完谢灼宁的吩咐,有些为难,“不知大小姐,想把春桃拨到哪一院?”

春桃身为大小姐的一等丫鬟,总不能让她做粗使丫鬟的活儿。

可外院都是些男主子,身边都是些伺候熟的,又总不能把春桃强塞进去。

否则大小姐这边倒是满意了,可老夫人、大夫人、少奶奶那边怕是要不好交代了。

谢灼宁摆了摆手,“她想去大哥院里伺候,你就安排她去大哥院儿里倒夜香刷马桶吧。”

不是嫌夏橘臭吗?

她自己也去好好体会体会那种滋味吧!

管家人精似的,立刻明白过来,春桃这是犯了错,被大小姐放弃了。

如此一来,倒好办了,“小的这就回去安排。”

“不,我不去前院了,我不去了!”春桃这时却突然激动起来,反悔了。

粗使丫鬟,干的活儿又累又重不说,还根本没有跟大少爷接触的机会。

她若去了前院,岂不是只能蹉跎到死?

她爬到谢灼宁脚边,“大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去前院了,奴婢以后只听您的话,您让奴婢干什么奴婢便干什么……”

谢灼宁不耐烦地挥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管家,人交给你了,好好调教吧。”

“是。”

管家拍了拍手,立刻从门外进来两个家丁,拖着春桃就往外走。

春桃求饶的声音逐渐远去,很快消失不见。

待人一走,谢灼宁有些头疼地揉起了太阳穴。

她起床气重,昨夜又没睡好,被春桃这一吵,脑袋都快炸了。

夏橘见她不舒服,忙道:“我能,按头!”

忍不住一笑,谢灼宁调侃,“你还会这些呢。”

夏橘解释,“按摩,方便,杀人!”

一般人被按摩的时候,是最放松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杀死的时候。

谢灼宁:“……”

她脑袋突然不怎么疼了怎么回事?

夏橘见她不太乐意,立刻慌张地退后两步。

“你这是做什么?”谢灼宁瞧向她。

“我,身上,臭。”

刷马桶免不得沾染些味道,虽然她来前已经在河里洗过好几遍了,可想到春桃的话,到底不敢离自家小姐太近。

谢灼宁哭笑不得,“你身上没味道,过来给我按按脑袋吧。”

松了口气,夏橘走到她身后,给她按揉起来。

还别说,技术是不错,按得人昏昏欲睡的。

谢灼宁刚要睡着,触手却一片冰凉。

她蓦地睁开眼,看着夏橘的衣摆,“怎么是湿的?”

“昨夜,下雨。”夏橘老实交代。

昨夜下雨……

也就是说,这傻丫头就在门外站了一晚上,只为了看她是否安好?

谢灼宁心口发涩,好半晌才开口,“抱歉。”

抱歉一直对她的真心付出视而不见,也抱歉上一世连累她一起赴死。

“小姐,求您,不要,赶我走!”夏橘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家小姐说抱歉是又要把她给撵出去,着急得结巴都差点治好了。

“不赶你走。”谢灼宁牵过夏橘的手,摩挲着她手掌心的老茧跟伤口,“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不会赶你离开。”

夏橘郑重地道:“永远,不离开!”

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叫她死了也愿意,又怎么舍得离开?

谢灼宁叫人送来朝食,压着夏橘陪她一并用过,便将院儿里的人全都叫了过来。

“春桃被调去外院了,院里总要有人主持日常事务……”

风华阁上上下下伺候的有二十几人,还不算粗使婆子跟修剪花枝的园丁。

谢灼宁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的脸,点了四人出来,“紫苏,茯苓,半夏,银翘,日后你们四人便是风华阁的大丫鬟了。紫苏,你年纪大些,也稳重些,日后便负责院内的大小事宜吧。”

她们四人本是三等丫鬟,论资排辈也轮不到她们,没想到大小姐竟直接钦点。

几人受宠若惊,连忙上前跪地谢恩,“谢大小姐提拔!”

有二等丫鬟不服气,“小姐,这不公平!”

按理,一等丫鬟没了,要么老夫人跟大夫人那边拨人过来,要么也该从院里的二等丫鬟中擢升才是!

谢灼宁冷笑一声。

公平?

镇阳侯府被抄家的时候,茯苓她们四人宁死也不肯离开,那会儿其他人在哪儿呢?

怕是早就偷拿着府里的财宝逃之夭夭了!

她勾起唇角,“那这样吧,我先把你们几个二等丫鬟降为三等丫鬟,再将她们四个提拔为二等丫鬟。那她们从二等丫鬟晋升一等丫鬟,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


茯苓她们四个都惊呆了。

还……还能这样?

几个二等丫鬟也傻眼了。

她们是想升一等丫鬟的,怎么还倒退成三等丫鬟了?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谢灼宁恍然,“那你们是想跟春桃一样,去外院伺候?”

“不不不!”几个丫鬟脸色煞白,连忙摆手,再不敢多话了。

三等丫鬟就三等丫鬟吧,总比像春桃那样去外院当粗使丫头刷马桶强。

见众人没异议了,谢灼宁这才抬手,“行了,都去忙吧。”

夏橘跟着她进屋,奇怪地问,“她们,犯错?”

谢灼宁回答说,“没犯错,但心不在我这儿。”

“那,赶走?”

“不必,”她摇头,“赶走一批,又会送来下一批。”

与其到时候挨个儿挨个儿地查新人的底,还不如留着这些人,至少知道哪些该提防、哪些该疏远,心里全有个数。

“对了,”她忽地问,“这会儿多少时辰了?”

“巳时,三刻。”

谢灼宁扬起唇畔,“那也该下朝了。今日朝堂之上,一定很精彩吧?”

……

太和殿外,退朝后的文武百官三三两两说着话离开。

萧晋煊迈步而出,衣袍上白金刺绣的蟒纹随他动作摆动,栩栩如生似活了一般,处处透着冷峻尊贵。

“十七弟。”

开口的是雍王萧晋泓,他人过中年,一身紫色蟒袍,玉带修身,行走之间,俱带着皇家子弟的威严贵气。

抬手拍了拍萧晋煊的肩膀,他道:“恭喜啊!”

只是这声“恭喜”,怎么听都阴阳怪气。

今日朝堂之上,议起西楚国来访大邺一事。

雍王及其党羽侃侃而谈,据理力争,想要揽下接待楚国使者的差事。

昭文帝却想将此事交给太子去办,可太子却并未出席早朝。

一问才得知,太子昨日便出城去了千仞山,给谢家大小姐摘那情人花去了!

昭文帝气得直咳血,干脆点了萧晋煊,由他来负责此事。

萧晋煊神色淡淡,不卑不亢,“五哥说笑了,不过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罢了,何喜之有?”

“哼,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我就不信十七弟对那位置没兴趣!”

雍王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自从圣上圣体抱恙,雍王的行事作风便越发肆无忌惮,很多时候甚至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萧晋煊皱眉,心里想的却是谢灼宁。

她昨日为何故意将太子支出京城?

难道是料想到今日朝堂上会有这么一出?

可西楚国递来的文书,昨日下午才送进宫里……

萧晋煊眉心深皱,“只是巧合吗?”

……

听说太子萧璧城刚从千仞山回来,便立刻被圣上急召进宫,训了两个时辰才作罢。

有些官员一瞧太子为了个女子便荒废国事,都摇了摇头,怀疑自己追随的是否是个明主了。

不出几日,关于太子德不配位的消息,就传得满京城皆知。

但很快又有另一种声音出现——

“太子宅心仁厚,轻徭减赋,哪样不是为国为民?”

“分明是那谢家大小姐,仗着镇阳侯的军功作威作福,太子敬佩镇阳侯,这才会对谢家大小姐的无理取闹多有容忍!”

“害,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给你们爆个内部消息,听说那谢大小姐跟她表哥不清不白的,差点就私奔了……”

“那太子摊上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太可怜了!”

茶馆角落里。

一道屏风隔断人影,却隔不断嘈杂纷乱的议论声。

谢灼宁轻啄一口茶,听着那些关于她五花八门的流言,一笑置之。

夏橘却很气愤地握紧拳头,“他们,该死!”

“不至于不至于,”谢灼宁忙按住她,“你能堵得住一人嘴,堵不住天下人的嘴,难不成你要把天下人都杀光不成?”

反正萧璧城也不是第一次利用她来给他当挡箭牌了,要不然上辈子她那满身的骂名怎么来的?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几句议论对她而言无伤大雅。

不过与人私奔的那些传闻,倒不像萧璧城的手笔。

多半是从谢家内部传出去的,打算掺在众多流言中浑水摸鱼呢。

看来得抽时间,把家里那堆破事处理一下了。

她正想着,就听下人过来回禀,“大小姐,您要找的杂耍班子找到了。”

谢灼宁笑着起身,“走,看杂耍去!”

杂耍班子叫红喜班,初到京城,还没来得及支场子卖艺,就迎来了个大贵人,个个铆足了劲,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洁白如新的白布,凭空现字。

各式各样的动物,口吐人言。

凭空变出的花海,美如仙境……

谢灼宁看得高兴,笑着拊掌,“赏!”

她出手大方,一百两黄金金灿灿的,那些杂耍艺人们都看傻眼了,连忙跪下谢赏。

“别忙着谢,”她抬手阻止,“这金子我也不是白白给你们的。”

“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便立刻离开京城,三年内不许再入京。若能做到,事成之后,我会再让人给你们一百两黄金。”

说着,她微微倾身,对几人耳语了几句。

几人一听,立刻笑眯眯地拍胸脯保证,“贵人放心,这事儿一定给您办得漂漂亮亮的!”

那么多金子,都够买他们命了。

结果只是让他们办件小事,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买卖,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那一百两黄金的不尊重!

谢灼宁轻轻拨弄着指甲,嘴角微微一掀,“萧璧城啊萧璧城,我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你可一定要喜欢啊!”

看完杂耍出来,谢灼宁又带着夏橘逛了下街。

市井烟火,人声鼎沸,倒叫她有了几分还活着的真实感。

正巧街上有个大和尚在卖平安符,“开光符咒,能保人免于血光之灾,世代平安!”

谢灼宁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去,“怎么卖的?”

大和尚道:“这里每一张平安符都是九九八十一个高僧开光祈福过的,一张十两,不还价!”

谢灼宁立刻掏银子,“我都要了!”

大和尚收了银子,美滋滋地走了。

谢灼宁一个个地数着,“这个祖母的,这个老爹的,这个弟弟的……这个夏橘的。”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夏橘愣了愣,“我,也有?”

“你当然有。”谢灼宁直接塞她手里,弯眼一笑,“夏橘啊,咱们这辈子,可都要好好的。”

临街酒楼的二楼上,萧晋煊站在窗口,正看到谢灼宁将那平安符郑重其事地放在胸口。

他眼底神色变幻,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有误。

这谢大小姐怎么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大和尚明显是个江湖骗子,那些平安符一文钱一张要多少有多少。

太子的事,难道当真是他想多了?

谢灼宁收好剩余的平安符,正要走,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她恰巧认识,萧晋煊的贴身侍卫,凌霄。

凌霄朝她一拱手,“我家王爷请谢大小姐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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