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壁城下,己有近三千兵卒集结在此。
此时城门外人声鼎沸,各自都在与所识之人寒暄,只有韩起孤零零的杵在原地。
过了许久,韩起依稀听见激越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又有人来了!”
“是哪个营的弟兄?”
“你瞎啊,没看见军旗吗,是将军!”
“哪有军旗,我怎么没看见?”
远处的队伍里孤身冲出一骑,距人群还有三里时,马上之人高喊道:“将军到,所有兵士...列阵!”
“将军到,所有兵士...列阵!”
所有人急忙起身面向城门有序站定,首通城门的道路迅速被让出,随后赶到的人马在大军末尾止步,只有一骑继续前行。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驾马从韩起身旁走过,韩起好奇打量着男子背影,他们这批一个月前招来的新兵,仅训练了半月便火速补进前线各营,他唯一见过的大官也只是他们三营的校尉。
“......吁!”
城门下,将军扯缰转身,韩起终于看到其模样,浓眉大眼,面容威严,尤其脸颊处那道刀疤甚是骇人。
将军目光扫过面前的这三千兵卒,手里的缰绳不禁又捏紧了几分,半年时间三波兵力,三万兵卒仅剩了这些,该死的蛮狗,迟早杀绝!
“弟兄们,将军因要务所需,得先前往筑城复命,将军不能来此,特令我刘策代他向弟兄们赔罪!”
刘策抬手抱拳,随后继续说道。
“此战...我燕穆军英勇作战,半年来从未让蛮狗踏进黔南郡半步,来时便听将军说到大将军对我燕穆军很是赞赏,想来我燕穆军此次的奖赏一定会很丰厚!”
所有人振臂高呼。
“大王万岁!”
“燕国万岁!”
士兵们的喜悦也让刘策露出一丝笑容,等了半刻,他抬手示意噤声接着说到:“各营清查阵亡人数,今日夜巡恢复,从一三营开始,全军回城!”
城门缓缓打开,头排士兵正要迈步,一道声音打破平静。
“禀告将军!”
所有人循声望去,韩起顿时手足无措,刘策疑惑问道:“何事?
“韩起垂头酝酿片刻后,长长吐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道:“禀告将军,三营...只剩下我一人了!”
韩起说完不敢与之对视,他此刻很害怕,害怕将军会当众质问他,为什么他活了下来?
但他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这位久经沙场的将领此刻除了手掌有些许颤抖外,面色依旧平静。
“那就由二营接替三营夜巡!”
马蹄声渐远,韩起仍低着头杵在原地,他并没注意到,每当有人经过他时,都不约而同的摘下头胄放在右胸前。
这是燕国军队特有的礼仪,是对英雄最高的敬意!
但没人知道,这个他们眼中活下来的英雄,其实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逃兵,一个躲在同乡尸体下苟活的懦夫。
正如一位前辈所言,有些人死去,他们依然“活着”,有些人活着,他们早己“死去”。
身死与心死,后者才是真正的...痛苦!